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谍殇之山河破碎-第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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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川新野进来报告道:“李主任,贺次长来了。”

    兴师问罪的又来了,李士群头痛欲裂,疲倦的揉了揉太阳穴,看此情景,刘泽之和山木龙三没敢马上离开,静立待命。李士群实在是没心情,也没有精力应付贺次长,无奈道:“平川君,你替刘秘去医院讯问段文涛,你对76号其他人还不熟悉,其他的事都交给山木君吧。泽之,你替我去应付一下贺次长,把他打发走。记住:别说僵了。”阴历年前,为了申请经费,刘泽之奉李士群的命令,给包括贺次长在内的南京方方面面用得上的达官显宦们送过年礼。

    山木龙三和平川新野离开了办公室,刘泽之给李士群沏了一杯咖啡,恭顺的说道:“是,属下去和他聊聊您放心,一定敷衍好他。主任,您休息一会吧。”

    刘泽之来到接待室,贺次长板着脸坐在那里,脸上青淤未退的郑志超面有得色,嘴角带着一丝嘲讽的笑意。刘泽之满脸堆笑:“贺次长,幸会。郑先生,还记得我吗?昨天我们见过的。来人,上茶。贺次长,用过早点了吗?我们这里的食堂……不瞒您说,就是个笑话,实在是不敢恭维,我们去前面苏州和凤春一起用点早点吧?那里的烫干丝、肴肉、小笼汤包,还不错。”

    “不敢惊动。”贺次长冷笑道:“听志超说你们对他有怀疑,怀疑他是重庆军统的奸细。虽然有贺某人出面担保,但是嫌疑过于重大,所以还是动了刑事关者大,我也不敢包庇,大义灭亲这个粗浅的道理,我还是明白的,这就把人又送回来了,听凭发落。”

    刘泽之哈哈一笑,说道:“贺次长言重了,这只是一场误会,次长您素明大义,总不会受人挑拨吧?令甥脸上的伤,不是他自己不小心跌倒了吗?”

    什么?贺次长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刘泽之居然敢当面颠倒黑白,是可忍孰不可忍,他脸一板,就要翻脸发作。刘泽之笑道:“这年头有的人就是唯恐天下不乱到处挑拨是非。76号为大日本帝国效力,难免得罪了一些人。您还不知道吧?田队长,昨天奉命按例讯问令甥郑先生的田成羙队长,今日凌晨殉职了有人就说是贺次长您为报私仇,下的毒手这真是咄咄怪事您想啊,郑先生并不是军统的奸细,您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说到这里,刘泽之故意一顿,冷冷一笑,语气里带着几分森然:“说句笑话:如果令甥真的是重庆军统的人,倒是有这种可能。田队长是深受影佐将军赏识的上校特工,他的死,绝不是一件小事,必须有人对此负责”

    田成羙死了?贺次长和郑志超大吃一惊,久历宦场、老谋深算的贺次长回味刘泽之的话,分明是有借田成羙之死,嫁祸自己的意思。贼咬一口入骨三分,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和缓了语气,叹道:“田队长殉职了?真是太让人意外了请刘秘向李主任,并向田队长的家属,转达贺某人的哀悼。唉,田队长为大日本帝国屡立奇功,我也是仰慕不已,神交已久,谁知天妒英才,真是令人扼腕”

    “好说,我一定转达,贺次长,令甥……”

    “唉,小事一桩,就像你说的:别有用心的人的挑拨,我怎么会相信?倒是贺某家教不严,让刘秘你见笑了。田队长新丧,我就不再打扰了,告辞。李主任那里也请代为致意。”

    刘泽之很客气的把贺次长甥舅送到停车场,亲自打开车门,说道:“76号多事,就不虚留次长了。下个月七号是次长的生辰,刘某还想厚颜向次长讨杯寿酒,正好我那里还有两张上世纪的油画,也要请次长鉴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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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五章 心理战() 
打发走了贺次长,没等刘泽之进楼,山木龙三的特务组所在的二号楼里走出两名行动队的特工,留心看去是负责监控龙瑞康的临时行动组的,想来是刚接受完山木龙三的讯问,做完笔录。 刘泽之有意放慢脚步,和这两个人在主楼走廊里“巧遇”。

    其中姓姚的一名特工和刘泽之相对熟悉一些,打了个招呼:“刘秘——”看四周无人,压低了声音说道:“山木君怀疑参加监控行动的人里面有奸细,和龙瑞康暗通款曲,这不是没影的事吗?您说,田队长殉职,兄弟们也都九死一生的为大日本帝国卖命,好不容易保住了小命,却被自己人怀疑……”

    “行了哪来的这么多的牢骚……”刘泽之叹了口气,说道:“说你们是为你们好,多事之秋,多说多错。这样吧,如果你们有嫌疑,我也脱不了干系,可是即使我想向李主任辩白,也得了解情况啊。究竟是怎么回事,那个姓龙的不是已经上当了吗?怎么突然又发生枪战了?我走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小姚答道:“就是这一点奇怪啊,从监听可以推测他已经上了床了,谁知道为什么突然又反应过来了。”

    刘泽之故作不解,低头沉吟,然后答道:“可能性太多了,也许是他突然想明白了,也许是他留心到以前没有注意到的破绽,也许真的有人通知了他……算了,清者自清,小心当差,听天由命吧。”自己是最后一个进入龙瑞康房间的,必然会被怀疑。即使疑点最后未能确定,也必然会让李士群起疑,以后的出境会很艰难,以自己对李士群的了解,一旦产生了不信任,必然会被边缘化,近两年的努力,好不容易可以接触到一部分核心机密,为了今后,他必须设法消除隐患。

    回到办公室,刘泽之轻轻推开里间的门,李士群似睡非睡,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刘泽之从衣架上取下外套,轻手轻脚的披在李士群身上。李士群微微一惊,睁开眼,见是刘泽之,问道:“贺次长对付走了?”

    刘泽之去洗手间打了一个手巾把,递给李士群,答道:“走了,知道田队长殉职,他还拜托属下向您和田队长的家人转达哀悼之情。下月七号,是贺次长五十岁的整生日,属下自作主张,答应去给他捧场。主任,属下有句话……”

    李士群擦了把脸,接过刘泽之奉上的菊花茶:“这些琐事,你看着办,别忘了备一份礼,别太轻了。不是有话要对我说吗?说吧。”

    “是。”刘泽之走到李士群身后,一边替他按摩颈背,一边说道:“刚才属下碰到两个监控龙瑞康的行动人员,听他们说了我走后的大致经过。主任,我有一个疑惑:本已上钩的龙瑞康怎么突然明白过来了?他回房间后,没和任何人接触,一个小时后,毫无预兆的冲出房间,去那个死信箱毁掉了情报,还鱼死破,和我们枪战……”

    李士群点头答道:“说的不错,那你觉得这期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主任,奉您的命令,属下给田队长做助手,一直到昨天晚上,假意刑讯郑志超的时候,所有的人,包括田队长和属下都不知道假冒郭烜的那个军统特工是谁,所以就是有人想泄密,也找不到对象。直到龙瑞康自我暴露,去那个死信箱送情报,才确定了他的身份。如果泄密,就应该发生在这之后,和龙瑞康发现上当,冲出房间之前。”

    “分析的有道理。”李士群夸了一句,问道:“那么这期间谁有机会泄密?范围很小,就在监控龙瑞康的那个临时行动组里。”

    刘泽之笑了一下,答道:“主任,属下斗胆驳您一句:有没有可能根本不存在所谓的泄密。在确定了龙瑞康的身份后,没有人和他接触过,更谈不上单独接触。属下曾带着段文涛和另外一名特工去过龙瑞康的房间,一间双亭子间,里面只有一张床、一个矮柜、一个茶几,空空荡荡的,一目了然。属下觉得只有一种可能:我们跟踪监视龙瑞康,当时他没有反应过来了,后来突然想起了一些可疑的地方,发现了破绽。军统的特工,不会一点职业素养也没有。”

    李士群摆摆手,说道:“行了,坐下说吧。你说的也是一种可能,看你的样子,似乎还有什么没说出来的话,吞吞吐吐的干什么?”

    刘泽之侧身坐在沙发上,挠了挠头,陪笑道:“真是什么都瞒不过您的眼睛。不是属下吞吞吐吐,实在是觉得有点匪夷所思,主任,田队长让属下去静安寺路监控郑志超的监控点之前,和属下单独聊过几句,他有一个看法,我觉得很不靠谱……不过,现在田队长殉职了,属下不敢不向您汇报。”

    刘泽之起身为李士群续了一杯热茶,说道:“田队长说:军统派人假冒郭烜出现在旭日码头,他觉得另有阴谋。他说假郭烜冒险出现,不会没有目的,倪处长所说的履行对乔治爵士的诺言,是对的,可是假的就是假的,谈不上兑现诺言,所以倪新只想到了一层,而更深的原因我们都忽视了,田队长认为郭烜已经提前登上了维多利亚女王号,假郭烜的出现是为了转移我们的视线,掩护郭烜。田队长还说……”

    一语惊醒梦中人,李士群怵然坐直了身体,盯着刘泽之问道:“这是田队长对你说的?他还说了些什么?”

    刘泽之吓了一跳,李士群的目光让他坐立不安,赶紧起身答道:“是的,主任,您是不是也觉得有点匪夷所思……难道您觉得田队长说的有道理?他没说别的,我和他争了几句,说他疑神疑鬼,吃饱了撑的……他说他也是突然想明白的,等那边的事完了,他会向您汇报……”

    李士群起身来回踱步,刘泽之不敢再说话,静候在一旁。过了一会,李士群说道:“泽之,田队长的丧事……还有你弟弟他们几个人的,就由你带着行政科办理,多花点钱不要紧,除了钱,家属有什么要求,能满足的尽量满足。唉,别忘了,替我一人送一个花圈——还有各个部门的负责人,也都送个花圈挽联。”

    刘泽之应了一声,又道:“我这就去筹备,等尸检结果出来了,就安排……主任,属下替兄弟们谢谢您。”

    十一点钟,山木龙三和平川新野前后脚赶回来向李士群汇报。平川新野首先汇报道:“李主任,我讯问了段文涛,他没有发现什么疑点,只是提供了一个线索:刘泽之曾去过龙瑞康租住的房间,在那里停留了几分钟。那是龙瑞康回房间之前不久的事情。”

    李士群问道:“刘泽之是一个人去的,还是带人去的?在房间里都做了些什么?”

    “当然是带人去的,否则段文涛也不可能知道这件事了,是段文涛和另外一个行动特工陪着去的。但是刘泽之没有让他们进房间,命令他们守在门口看着邻居的动静。段文涛说那个房间只有几件最简单的家具,一目了然,刘泽之翻了翻两本,看了看台灯,几分钟就出来了。”

    “这么说刘泽之在房间里的时候,门是开着的?”

    平川新野答道:“那是当然,段文涛还说他们三个人在这之前去已经搜查过龙瑞康的房间了。”

    “我知道了,笔录放在这里,我有时间再看,你去吧。”李士群对山木龙三说道:“山木君,刘泽之刚才告诉我,枪战发生之前不久,田成羙和他说过一个想法:郭烜很有可能已经提前登上了维多利亚女王号,假郭烜出现在码头是为了转移我们的视线。”

    山木龙三一愣,旋即点头:“田队长说得对我怎么就没想到——唉,田队长的死,是76号的一大损失。只差一层窗户纸,可是就是没想到……人和人之间,庸人和人才之间,往往就是只差这么一点点……”话一出口,山木龙三发觉此言有把李士群归到庸才行列的嫌疑,赶紧解释:“李主任,属下失言,我的意思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

    李士群对亲近部下一向温和,也不太讲求规矩,笑了笑说道:“你不做这番多余的解释,我倒没多心。山木君,你们几个,我是说你们几个部门的负责人,是不是经常在一起议论工作上的事啊?”

    山木龙三答道:“这是难免的事,但是大家都有分寸,不会涉及需要保密的事情。而且——田队长对刘泽之说起这件事,想必也有通过他了解您……我是说,刘泽之是您的秘。”

    山木龙三的意思李士群当然明白,田成羙等人有的时候会通过刘泽之了解自己的喜怒,这在官场上司空见惯,即使是大权在握的一方诸位,也不会轻易得罪上峰身边的人。和这些人有所勾连、互通声气是最常见的事。

    李士群拿起山木龙三写的现场勘测报告、对其他参与行动人员的讯问笔录,草草浏览了一遍,说道:“山木君,你觉得龙瑞康是如何突然反应过来我们在监控他的?”

    山木龙三仔细想了想,答道:“最大的可能是他想起了之前没有发现的破绽。只要有跟踪,就会有破绽——这是您常说的一句话。但是也不能完全排除我们内部的奸细,用一种我们目前还没有明白过来的手段,向他示警的可能,虽然这种可能性不大。”

    李士群说道:“说的有道理。山木君,这个卧底是我的心腹大患,一日不除,我就一日不能安枕。倪新潜往重庆执行‘补天行动’,除了我,只有你和两位将军知情,知情范围决定了这件事不可能泄密。我有个计划:通过此次行动,一箭双雕,除了炸毁军统从我们手里偷走的生产线之外,还要挖出这个卧底。”

    李士群对自己如此信任,特别是在发生了从自己一手建立的安全房里,军统成功劫狱之后,山木龙三不能不心存感激,他起身答道:“谢谢李主任的信任,属下愿赴汤蹈火,效犬马之劳。请李主任示下:属下该做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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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六章 宣泄() 
六月一日,刘泽之来到普济寺找到主持无尘禅师,说道:“有件琐事想烦渎禅师:六月二十日借宝刹一席之地,追荐亡友,另外有个同仁,在沪无亲无故,在下欲借宝刹暂时停放灵柩。   w w wnbsp;。  。 c o m请禅师允诺为盼,存殁同感大德。”

    刘泽之的话说的很客气,但是76号又岂是区区一个普济寺能招惹的?无尘禅师一口允诺:“刘施主吩咐,无尘敢不奉命?普济寺会提前准备好一堂水陆法事,追荐亡者。天王殿后堂原本就有几具灵柩停放,贵同仁的灵柩一同停放,方便早晚上香烧纸,可好?”

    刘泽之谢过无尘方丈,把追荐祈福的人名写了出来,又在化缘薄上写下一千元的数字。而后拜托无尘方丈:“刘无,是我的弟弟,请大师转托高徒:为他诵读一千遍《金刚经》。”

    无尘方丈合掌说道:“逝者已登仙界,刘施主节哀顺变。时近正午,请刘施主在小寺用点素斋。”

    刘泽之长叹一声,说道:“谢谢大师开导。不敢劳大师相陪,我曾在贵寺下院用过素斋,今日机缘巧合,想在贵寺随便走走,听一听暮鼓晨钟,也许可以忘却尘世的烦恼。”

    原来此人的弟弟年纪轻轻,也死于非命,难怪看起来抑郁憔悴。无尘合掌答道:“施主请便。”

    刘泽之终于见到了周成斌,二人一时相对无言,刘泽之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说道:“今天上午我才收到纪姐的通知,说你回来了,于是……”

    周成斌打断了他的话:“泽之,阿无的死,我感同身受,在我面前,你没必要再克制……”

    刘泽之扭过脸去,他是个男人,是刘无——那个铁骨铮铮的中国汉子的哥哥。周成斌无言起身,走了出去。小小的一间禅房里,再无他人,刘泽之的泪水终于落了下来,窗外,风过竹林,飒飒有声。

    五六分钟之后,周成斌端来一壶凉茶,又递过来一条半新的大毛巾:“先擦把脸,喝点茶。我刚从苏北回来,不到两天,打了个来回。还有件事:我对无尘方丈说后天要离开普济寺,还俗经营一家素菜馆。这是地址,以后你到那里找我。”

    刘泽之接过毛巾,把脸埋在毛巾里,片刻,他冷静下来,喝了两口茶这才说道:“你这么做是对的,一个地方停留太久了,出事的可能性会越来越大。有几件事需要向你汇报,一是龙瑞康死了,临死之前他打死了包括田成羙在内的三名76号特工。我向他示警的时候,留下了疑点,所以最近必须保持静默。具体情况是这样的……”

    听完刘泽之详细的诉说76号是如何甄别出龙瑞康的身份,他又是如何冒险示警,事后又是如何弥补漏洞的种种经过。周成斌说道:“泽之,你太冲动了这件事你唯一正确的做法就是听之任之,绝对不应该出手。我知道,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战友掉进陷阱,而袖手旁观,这种滋味不好受,但是这也是我们必须付出的代价之一,你不能任性妄为。”

    刘泽之诚恳认错:“我知道自己错了,你相信我,以后绝对不会了。毛先生发来密电,说他十五号来苏北,希望能和我晤面。你怎么看?”

    “我也接到密电了,不过毛先生的行程推迟了半个月。这件事你自己决定吧。”

    “推迟了半个月?如果十五号到苏北,我不方便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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