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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初一场轰轰烈烈的婚姻干预被看做是相当的没必要，那些不愉快也就没人再提。刘芳在S市的几天，天天都跟张明蔚在林清那小房子里窝着，发现张明蔚干起家务活还真是没挑的，顿时对儿媳妇又满意不少。想着想着就笑着问：“你们俩在哪过啊？”
　　张明蔚一下没反应过来，知觉的接口道：“在自己家过啊。”
　　林清接茬，补充说：“我妈说结婚以后。”这事儿他们俩真没正经商量过，但是张明蔚的想法林清也算知道点，回头跟刘芳说：“明蔚呢，也想留在妈妈身边，毕竟她妈一个人儿。我呢，在S市刚起步，有了自己的事业，暂时想在这边安顿。”
　　刘芳不太乐意，毕竟儿子养了这么大了，“那我和你爸就不管了？你爷爷要是听说孙子又在这边扎根，还不得又找你老叔麻烦？”
　　张明蔚多少听明白了，插话说：“阿姨，我这边倒是没太大关系，工作现在也没有，结了婚我也不会找太忙的工作。但是林清的工作的确挺有起色，现在扔下怪可惜了的。你看要行，来往飞机也挺方便，我们两边勤跑跑，倒也可以。”
　　刘芳知道这个办法是人家说出来客气的，哪能动不动就几千块钱的飞来飞去啊，就是金山银山也不能这么败坏呀，但是人家孩子都说到这份上了，她也让一步，“你们先稳当两年，到时候有了孩子，我可要带在身边。”
　　这点张明蔚还是同意的，毕竟小孩子在林家那个环境比较好。林清倒是不愿意，他觉得跟着程姐更适合孩子后天的个性发展，林家那地方，他是够够儿的了。但是俩人都没深说，反正早着呢。
　　送走了林家夫妻，张明蔚坐自己沙发上叹气，“这结个婚真是啊，住哪还得选选，程姐，要不你跟我上北京吧。”
　　程姐瞪眼，眼线跟着上下飞舞，“不去，你爱哪哪去，别打我主意。”
　　林清搂着她肩膀，“咱就在S市挺好，工作在这，你朋友也在这，程姐也一个人儿。”
　　“我可以嫁人，你俩不用谦让了。”
　　张明蔚一下坐起来，纠结于前一句话，“你有主儿了？”
　　程姐不好意思的笑笑，“一个煤气公司的小主任，老伴死了快十年了，没孩子。”
　　“你搁哪找的这么个正经人家？”
　　“我一小姐妹儿的堂哥。”
　　张明蔚有点担心的问，“人家对你，有没有……意见。”
　　“有啥意见？”程姐竖眉毛，话说的快起来，“多少些年的事了，多少个都从良了。我嫁个人还不行了？”
　　“行行行。”林清赶紧拉着张明蔚点头称是。
　　“那你是在我之前办，还是在我之后办？”
　　“把你送出门我就完成使命了，还差这一哆嗦？”程姐收拾好果皮，转身进屋，“你们甭关心我，该哪哪去吧。”
　　屋门关上，张明蔚盯着电视，心中悲凉。林清看她一张战斗脸，很小心的搂搂她肩膀。
　　“她是怕耽误我。”苦笑。
　　心疼的把人在怀里又紧了紧，“没事儿，咱们不回北京。”
　　张明蔚斜他，“你是怕有人在近边管着你，不能再胡作非为。”拧他鼻子，“老爷子要是不追，我就真的赖在这儿了。你要是为难，就告诉我。也不是非得谁都迁就我。”
　　林清动情，狠狠的吻住她，“夫妻就应该是这样的。”
　
　　家长互相满意之后，结婚的事儿也就提上日程。
　　结婚可是大事，尤其当你要打算当大事办的时候，那就不单是两个本那么简单。酒店、婚庆、结婚照、蜜月一套副的东西等着你张罗，还有最重要的，房子。
　　程姐说，要是现在买房子费劲就干脆先住家来，以后再说。
　　张栋说，你们挑地方，我买单。
　　北京那边表示，房子？不是问题，要是回北京，从市里到六环撒欢的挑。
　　张明蔚笑，还真跟林清说的一样。
　　林清挡住张栋的钱，小程的家，给刘芳打电话，“我结婚，你们应该买房子吧。北京那边已经好几处了，你们在这边给买一个吧。”刘芳骂他白眼狼，有了媳妇忘了娘。
　　张明蔚也来了精神，“北京那么多房子，都是你们自己家的吗？”
　　林清摇头，“有那么两处是我自己家的，大多数还是老爷子的，不过那也是给我们小的准备的。”
　　张明蔚掐他一下，“你怎么那么好意思管家里要房子，稀罕自个儿买去。”
　　“妈呀，房奴啊！这词儿太高深啦，折腾不起。”
　　“有贷款，有存款，奴不了几年。”张明蔚从来独立自主惯了，食人恩惠还真没法手到擒来。
　　“父母买有啥不好？让你说的好像老了都不养他们似的。”林清对于向自己父母手背儿向下的事感觉极为正常。
　　张明蔚还是不乐意，“就像你是自己爬大似的。”
　　“明蔚，你咋老跟爹妈那么外道呢？还好跟我不外道，就当我给你买房子吧。”
　　她犟犟不过林清，到了还是让林建业出钱，在S市置办一处房产。
　　在买房子上林清和张明蔚也是分歧比较大的，最能掺乎的方嵘，卖过房子的宋学嘉都过来给参考意见了。
　　地上铺了一下子DM单，张明蔚跟那拼拼图，宋学嘉在一边抱着孩子帮忙参与。方嵘问林清，“证领了没？”
　　一提这事儿林清就激动了，“谁说结婚就几块钱的事？我他妈咋整出三位数？”
　　看看他们手里那个大相框，资深人士方嵘乐了，回头跟自己老头说：“俩傻玩意儿让人坑了。”
　　何家勇终究没那么不地道，一本正经的安慰，“结次婚挺不容易的，多花点就当买个教训，下回就好了。”
　　张明蔚放下楼讯，拍拍何家勇，“有道理，下次咱俩一起办，有你这资深的在就不怕吃亏了。”
　　方嵘不满意自己老公被调戏，反手扔了一打楼讯过去。
　　选房的时候，俩人因为户型不能意见一致，林清主张买小多层，南北通透的板式房。张明蔚则喜欢时尚的浇筑高层，典式的正南最好。五区跑遍看了无数房子还是僵持不下，最后林清没辙，以武力镇压的方式独断的买了一处八层的南北板式房。
　　张明蔚说他不会过，“怎么不买顶楼？带阁楼的，屋顶也随便用。”
　　“宝贝儿，没听人小宋说嘛，没有不漏的顶楼。挨着个大房顶子，冬冷夏热。再说，一百五十多平还不够你作妖啊？非贪人家几十平的房顶干什么。”林清剥根香蕉塞她嘴里。
　　张明蔚翻白眼，不服气的说：“告诉你，房子我住不惯可要回我妈那。”
　　“还能住不惯？有我惯着呢！”
　　对于房子不满意，张明蔚自然不管装修的事，一切都等着林清弄利索，自己住现成的。每天就是约个人，买结婚用的东西，逛街做美容。
　　直到有一天跟小冯逛完街，到小冯家去玩，才知道自己老公多么英明。
　　小冯家是19楼的典式正东的房子。小冯是个过日子精打细算的人，绝非万分必要，断不会开空调地。
　　正值七月，张明蔚看着那疲惫的小风扇摇头晃脑，实在受不了了，站起身打开卧室的大窗户，就听见呼呼的楼风之声。再回头，看见床头上搁着的几张手纸纹丝不动，感叹，“冯姐，我上外边凉快凉快去啊，甭留了，”挡住摇扇子的小冯恳切的挽留，“你家太暖和了，我受不住啊。”
　　小冯看她开门出去，突然反应过来，指着门口大叫：“张明蔚，你挤兑我！”
　　直接打车往方嵘家避暑去了。看来林清在买房子这事上却是比自己想得周全，她承认，在物质生活的享受上，她差林清太远了。
　　正想着一会看见林清怎么好好夸夸他，恍惚间以为去错了杨检家。开门的居然不是何、方家的任何一人，居然是应该远在大洋彼岸的华莹。
　　两个人皆在门口愣住，张明蔚先出声，“哟，才几个月就让回来探亲？”
　　华莹也笑答：“哪呀，是直接回来了。”
　　相让着进了门，杨检就站在房厅里，看见她后灿烂一笑，朗声说：“绿卡没下来，干脆回来了。”
　　恍惚间，好像时光穿越般，那个男孩又回来了。

52、露水姻缘流成长江黄河（二）
　　杨检就站在房厅里，看见她后灿烂一笑，朗声说：“绿卡没下来，干脆回来了。”
　　恍惚间，好像时光穿越般，那个男孩又回来了。
　　“绿卡哪能那么快办下来？”张明蔚坐到空调下边贪凉，被方嵘一脚踢走。
　　杨检不言语，只是笑笑。华莹心情貌似颇好，主动跟张明蔚解答：“反正我俩在那边都待不惯，这不正好奥运开幕嘛，干脆就回来了。”
　　“那他爸妈那边怎么交代啊？”
　　“没事，老两口在那边自在着呢，说等走不动了再研究，也兴许就回来。”
　　张明蔚点头，她倒是没想到能和华莹平静的对话到如此地步。想必这些日子他们也发生了不少事情，终于这个男人有了她不知道的人生。
　　吃晚饭的时候林清过来了，看见杨检也先是一愣，随口就一句，“让人遣回来了？”
　　“经济状况不好，认为我们入境后会带来美国人民的负担。”
　　林清扔下手提包，跟在自己家一样往沙发上一躺，就跟杨检开侃，“靠，一破居留权，连他妈社会福利都享受不全，申请个什么玩意费死劲，拽屁啊。”扔了根烟给杨检，好像想起什么，“哎？不对啊，你妈爸不是在美国好些年了吗？你俩不是移民过去的吗？”
　　“别提了，他们老两口都过去快四年了，到现在还是两张绿卡呢。”
　　“靠，感情你一直蒙事儿呢？”
　　张明蔚在饭桌上啃冰欺凌，瞪着眼看那边谈得热火朝天的哥俩，“他俩什么时候整这么近抿了？”
　　“你都是林清网子里的鱼了，他还有啥不宽心的。”方嵘翻愣她一眼，“怎么？合着俩人一见面就拳脚相向才算正常啊？”
　　“至少得有个脸红脖子粗吧？那显得我多有魅力啊。”张明蔚也跟着翻眼珠儿，比方嵘白眼仁大出好多。
　　方嵘把化得极其恶心的冰激凌盒子夺过来，随手扔进垃圾桶，窃笑着回头说：“你现在过去说，林清咱俩离，我保证你立马就有魅力了。”
　　张明蔚不理她，自己嘟囔：“宁叫人打子，莫叫人休妻。坏心眼子，就不盼点好事。”
　　方嵘到厨房让给自己老公打下手的华莹出去坐着，说，哪有客人帮着忙活的，然后自己系上围裙。
　　看华莹出来，张明蔚翘一边嘴角笑话方嵘，都在一起二十来年了，还手把捂按的。华莹看看沙发上的哥俩合着伙的给美帝国主义骂得狗血淋头，自己坐到张明蔚身边，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真没发现我老公还是个愤青。”张明蔚托腮帮子赞叹。
　　华莹也看过去，语气很轻的问：“杨检也是。他打小就愤青吗？”
　　“嗯，别看他平时可正经可实际了，骨子里愤得不像话。说了都怕人不信，他是从来没用过日货。”回忆起小时候，她还是不自觉的愉快。突然感觉在华莹身边这样不太妥当，硬生生的收回了飘渺的小眼神儿。
　　“呵，是吗？”华莹好像并不在意，让张明蔚心里悄悄的舒了口气。这个女人，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十分可爱，声音也温柔的很。她说：“我说怎么我买个东芝的笔记本没三个月就让他弄返厂了两次，后来折旧卖了。”
　　点头附和，“竟干着冤大头的事儿。”
　　华莹拉她袖子，好奇的问：“还有什么好玩的？一堆儿告我吧。”
　　张明蔚合计了一下，不像是精神不好，也不像是试探什么，反正自己也坦坦荡荡的，于是开坛说书讲起了杨检经年的糗事。什么卷子上改成绩，车库里拔老师气皿芯儿，小卖店儿赊账。年少的种种，她都还能倒背如流。想来，现在剩下的回忆，都是甜蜜开心的。
　　极其微妙的和谐气氛一直持续到晚饭结束，华莹不胜酒力，喝了点葡萄酒，到最后就上头得摇摇晃晃了。
　　张明蔚红着脸捡笑话，你两口子这点上还真像。
　　林清知道要开车，喝了一杯啤酒就再也不肯举杯了，开着公司的小中华送杨检夫妻回家。路上依旧谈笑风生，道别的时候也欢乐。
　　张明蔚按住要踩油门的林清，开门下车跟杨检道别。
　　杨检搂过老婆对张明蔚笑笑，道：“谢谢！”
　　张明蔚撑着车门，也回以微笑，平静温和，同样说：“谢谢！”
　　杨检并不奇怪，朝她挥挥手，进了楼道。
　　可以释然了吧，再多的委屈也不算委屈了吧。看着那对身影消失在黑暗中，张明蔚笑了，绽放了美好。
　　身后被人猛的拉进来，硌了腰，她龇牙咧嘴想回收打人，却看见林清瞬间放大的脸，“你又干什么玩意儿？”
　　“你又看什么玩意儿？旧情难忘啊？”他压下来亲亲她的嘴，瞪着眼睛警告：“告诉你不行啊。”
　　弄得她痒痒的，佯怒的推他一把，自己却咯咯的笑出声，“疯啥啊，知道不？这叫，再见也是朋友。”
　　“知道什么？”林清把手伸到她腰眼，曲起手指抓她皮肉，“你就是欠收拾。”
　　俩人闹做一团，林清回手碰响了喇叭，张明蔚示意他噤声，他偏偏越闹越大，直到俩人气喘吁吁，气愤呈现粉红色。
　　把老婆安顿好，他站在窗前，楼下的中华还没开走。他默默转身，朝卧房走去。
　
　　奥运刚开始罗阳就直飞南京去了。众人感叹，看来又有一对儿好事将近的。
　　然，好事将近的不只是林清和张明蔚以及罗阳，未婚妈妈宋学嘉也将结婚，而且房子买得也比林清他们干脆。
　　宋学嘉那个神秘的孩子爸在方嵘家一经亮相，就收到了林清极大的示好。林清终于知道，能用漂亮形容的男人，自己绝不是唯一一个。当时眼神直勾勾外带兴奋的跟宋学嘉说：“这弟弟长得真好看。”
　　宋学嘉乐，孩子爸吓了一跳，大老爷们闹了个大红脸。好在接着吃了几次饭喝了几杯酒，俩人言谈甚欢。
　　装修开始才三天，宋学嘉的老公就出差了，宋学嘉的老爸也出外跑活，宋学嘉忙着带孩子也就没空去监工。
　　由于跟好看的孩子爸相处的不错，林清就嚷嚷着要先进行实践，一力承担了装修监督的工作。下班了第一时间跑到现场监督，周末也赖在那不回家。张明蔚任他折腾，自己跑宋学嘉那逗孩子玩。
　　这天，林清又高高兴兴的跑去监工，看看图纸，对着上面的叉叉比划着几面墙，“哎师傅，这都该砸的，都开工好几天了怎么还没动啊？”
　　装修师傅一看，瞧这几天的架势估计是正主儿，要不哪能这么上心。人说什么就什么吧，几个农村老实人，也没敢多言语，抡锤子就开凿。
　　话说李新哲跟宋学嘉母女颇有些渊源，能帮忙的时候都来帮忙，隔几天傍下晚的时候，就驱车过来看看。今天刚到楼下，就看见好些袋子的砖头瓦块，心里好笑。给个简装的房子装修还刨墙，钱都不知道怎么祸祸好了。
　　等一进屋他就傻了，指着已经变成开放式的侧卧问林清，“哥们儿，你能告诉我这是干嘛呢吗？”
　　林清拿着图纸，自然的说：“帮你们把该刨的刨了啊。”
　　李新哲叹气，轻轻擦拭额头，“古人诚不欺我，真是恋爱的人智商都为零啊。”
　　谁智商为零啊，林清急眼，“说什么？干什么一进门就埋汰我？”
　　李新哲左手一把扯过图纸，右手在那些叉叉上激动的点着，一下下都要力透纸背。“这哪写了要刨啊？这儿，是做背景墙的，这是放结婚照的，这，是打吊柜的！”
　　林清再接过来，他哪懂装修图纸啊，再仔细看看，那些叉叉上都有不同的小框框。扁扁嘴，知道自己犯错误了。最看不上李新哲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咱是爷们，得懂得承担。看看时间，摸出手机给宋学嘉的老公打了电话，语气谦和，“那啥，弟弟，哥不小心，给那个要做背景墙的墙给你刨了。现在卧室成开放式的了。”
　　“啊？”那边传来一阵低笑，“卧室开不开放倒是无所谓。但是哥，你刨的不是墙，是承重墙。”他媳妇可是学法律的，这明摆着侵权的事咱可不能干。
　　林清没时间想这句明显有语病的话，瞅着李新哲脸上绽放着越发欠揍的笑容，跟电话那头苦闷道：“靠，那哥们咋办？”
　　“嗯，你手里还有钱吗？”
　　“有啊。”
　　“那啥，买砖砌上吧先。”
　　隔日，二百块砖卸货上楼。张明蔚摸着林清的头发，动作像是宠溺自己的儿子，“你说你，还能干啥啊？帮人装修，都装得拆房子了。到时候咱们自己装，还是找装修公司吧，你这也算过够瘾了。”
　　林清面子彻底扫地，不满的晃脑袋，盯着张明蔚发狠的说：“咱家要装修，连厕所我都给它整成开放的。”
　　知道他的不好意思，张明蔚安慰道：“行行，房顶整成开放式的都行。顺便给楼上买下来当阁楼。”
　　林清咬牙，誓要出色完成任务。
　　其实除了刨错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