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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你过来。”雷纳大师招手，又轻声吩咐：“绿萝，上一杯蜜果汁，再来两盘奶味点心和糖果。”

这是真把她当孩子了？桑桑上前，恭敬的又行了一礼：“雷纳大师……”

“别这么拘谨，你也是画师，把我当普通的前辈就好，年轻人才是未来的希望。”雷纳大师有一双绿色的眸子，跟绿芽的有些相似，不过少了灵动，多了温润，笑容和蔼可亲，他点了点桌上的丹青图：“别人都是使尽浑身解数，你为什么不用治愈阵图？”

桑桑回答：“我的治愈阵图尚没圆满，靠辅脑推演出的阵图还是不拿来献丑比较好。”

“话不能这么说，刚才我们还在聊，连星网上正热门的红叶大师都来了，雷纳爷爷的号召力真高，早想见见提升精神力活跃度的实体治愈阵图了。你的那些画，竟然不卖给私人收藏，我们想买回来看都买不到。”年轻人说话的语气透着他跟雷纳大师很亲近，想要看看桑桑真正实力，带着几分不服气。

雷纳大师也点头：“你这个年纪，能懂得靠外力不如靠自己，很不错了。伊尔你别不服气，不管是不是靠辅脑，小红叶能在路过长廊的短短时间中观察到蜜果藤的特点，然后在画上表现出来，你在她这个年纪肯定做不到。”

桑桑接过递来的蜜果汁，捧在手里听雷纳大师把话说完，才低头抿了一口。

几个老人都很和气，名叫伊尔的年轻人嘴里不服，但手上不忘给桑桑递糖果，还借机偷偷用手指在桑桑脸上戳了戳。他们询问了桑桑的师承，得知她老师没有在画协登记，就不再提关于丹青画的问题，因为来的只有桑桑一人，而桑桑还是不具备独立自主权的孩童，询问桑桑有侵犯她老师知识文化产权的嫌疑。

老人们继续聊画，偶尔产生争执，各自摆开画具就比起来，让旁观的桑桑学到了不少，她也重新画了一幅带治愈阵图的工笔花鸟，被赞为天才。雷纳大师得知桑桑就住在自己隔壁时，热情的邀请她过来跟他学习，大有收她做弟子的意向。

第二八三张活着的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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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是哪一行都有小圈子，画师协会自然不例外，桑桑虽然有画师的资格，但没有熟人带领，一时半会很难进入那些圈子中，不过现在有了书画界的泰山北斗雷纳大师提携，桑桑直接进入了最顶尖的大师圈子。

桑桑自己不耐烦人情往来，但有萧朗带着职业宫廷管家在背后帮忙打点，准备的礼物件件都送到那些老大师的心里，倒是很快得到了接纳，有什么新作品问世，什么时候开交流会，举办联合画展，也会给她发个邀请信，让她的身价一下子翻了几倍。

那些成名多年的老大师之所以愿意接纳桑桑，是有原因的。

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大师也要吃饭，好的颜料画笔工具昂贵不说，还有价无市，哪个大师背后没有资助者，除非他本身就是大势力的成员。

桑桑身份神秘，过去无人知道，这半年来才开始出名，名气还是来自于星网宣传，一看就是背后有势力做推手。了解内情的知道她有后台，偏偏谁也查不出她后台到底是谁。有人猜是索恩商会，因为索恩商会的大会长手里就有她的作品，但是快被人否认，推广红叶画廊的宣传规模太庞大，索恩商会正跟伊斯曼公爵府陷在是非圈里，就算有心也分不出精力。

更重要的一点，艺术界不像别的，文人相轻，谁敢说自己的画是天下第一，肯定会被唾沫淹死。当世再著名的大师，网上也会有批评的声音。偏偏红叶画廊的主人从无人知晓到名声大噪，没有过任何绯闻，星网上一水的夸奖声音，简直把她夸成是天上地下独一无二。不管是主流媒体，还是三流小网站，仿佛统一了口径似的，看不到丁点异议，连那些专门评画的毒嘴专家们都没有声气。

外行人看热闹，见网上一个劲的夸红叶画廊。他们觉得那些画看起来似乎是像模像样，跟平时看到的比风格大异，顿时认为这就是艺术，加上提升精神力活跃度的治愈磁场，于是都上赶着凑热闹。

有钱买高级药剂的人在极少数。对普通平民来说，这样一幅画，比那些大师精心描绘几年的立体图实用多了。特别是那些连锁精神修炼馆。都想要定制几幅磁场范围比较大的用来扩展客户群体，吸引精神力沉寂的中老年群体，钱不是问题，他们一个个挥舞着支票，加价比拍卖会上还狠，让红叶画廊的名声更加响亮。

当然，这几个月关于红叶画廊的消息在画师圈子里常被提起，也有不服气的人。称红叶画廊里摆着的作品除了那些小画种还能见人，其它被批为三流，上不了台面。全靠治愈阵图撑着。可惜他们只能心里骂骂，嘴里说说，这样的言论就算发到网上。立马会被删除，据说是国家超级主脑希米亚的命令。

大家都在谣传着，会不会是皇室中哪个公主王子闲得无聊来搞艺术，即便不是皇室公主王子也一定是贵族，毕竟一般人轮不到超脑希米亚出马控制舆论，这样的猜测得到大部分人的认同。

也因为这一点，大师们嘴里的评论就不仅仅是批评了，接受媒体采访时，还会说几句红叶画廊的好话，支持新人支持小画种么。说好话的画师多了，落到看热闹的外行人眼里，就成了红叶画廊的作品确实是精品，连同行都夸奖，于是更受追捧。

到了雷纳大师这个高度，已经不像别的画师那样受权势富贵所累，只要他愿意，都能直接去皇家学院当导师。他不在意红叶画廊主人的身份，在见到桑桑之前，甚至对于红叶画廊有些反感，因为太张扬了，他认为艺术需要沉下心才能做好。

雷纳大师看到桑桑画的朱果图时，觉得画技不错，是用心练过的，难得看到有人研究小画种，不过再看到边上的印章心里就不爽了。他不认识红叶两个篆字，只当是花纹密码印记，前阵子跟人聊天时，常常在虚拟投影的画上见到这个印记，知道它代表着红叶画廊的主人。

不过等见到桑桑，他所有的反感和不满都通通消失。一个十来岁的孩子，能有这样的画技，人看起来也不张扬傲慢，还有什么好苛求的。宣传推广出名这种事，一看就是别人策划，圈子里这种事情并不罕见，因为这些指责一个孩子，那就是没道理的迁怒了。

桑桑的年纪在大师圈子里占了便宜，本来对红叶画廊主人不满反感的大师们，见到桑桑本人，都将心底那一分比较抛开，总不能跟年龄比自己孙女还小的孩子斗气。年轻一辈里最小的也有二十多岁，哪怕心里不服气，也不好意思跟比自己小的人比，而且对方身份很可能大有来头，谁知道欺负了小的会不会有老的出来，即便自己不在意，也不能给家人惹祸。

桑桑根本不知道那些和善可亲的大师们心中经历了多少转折，她日子过得如鱼得水，如今正在学习立体画，经验这种东西，靠教程是无法学到的，大师们各有各的诀窍。因她年纪小，哪怕没交学费没拜师，只要礼貌的请教，总会或多或少的得到一些指教，然后就是看大师创作，也能得到一些领悟。

她的悟性，在圈子里算不得顶尖，但她很认真，会思考，精神力控制精妙，而且动手能力强，不怕毁东西。再昂贵的合成石纸透光石珠幻彩颜料等，她都是拿来当练习用品，画废了就扔，让看的人心痛得发颤，却不得不承认，这样的浪费，让她的立体画技一日千里。

不过画这东西，就跟知识一样，会的越多，就觉得自己越渺小。

桑桑看多了大师们用来参加艺术节展览的作品，再看自己的，感觉就像粗制滥造的山寨品，下定决心不比技巧用创意获胜。

雷纳大师答应给本届艺术节的赠礼完成，是一个直径三米的球，在光线的照射下，这个球的内部是一幅流动的画。一颗种子发芽生长，突破球的界限，成为高达数十米的参天大树，冠如华盖，开出鲜花，周围蝴蝶翩跹，蜜蜂飞舞，鸟雀嬉戏。满树繁花凋零时，花瓣如雨下，白的粉的红得紫的……那样的盛景，仿佛一个梦境。

“简直就像虚拟投影……”

桑桑喃喃自语，张开手，看着纷飞的花瓣穿过掌心，落到了地上。

高大的花树屹立在涂鸦街尽头的新广场中央，随着太阳的西斜，一树繁花落尽，绿叶开始转红；当天边晚霞飞舞，满树红叶飘零；夜晚降临，树枝枯败腐朽，画影沉寂。第二日朝阳升起，第一缕阳光照射到圆球上，种子重新开始发芽生长……

《生命树》，雷纳大师的巅峰之作，不含念力，不带治愈阵图，但站在光线投射出的树下，人能感受到生命气息，甚至有种嗅到了花香的错觉。

“这是活着的画，有灵魂存在，我画的那些，都是死的。”

桑桑听到边上有人这么说，心里默默的点头认同。

立体画是很复杂的画种，很多人认为，立体画不能称之为画，而是工艺品。但至今，这个画种仍然深受大师们的青睐，甚至有“画不好立体画，不配称大师”这种话。而活动的立体画，更是高难度中的高难度。

画好立体画，需要强大的光脑帮忙推演，在透光石内用进行微雕，以精神力穿透进行内部上色，才可能做到利用光线照射原理，形成活动的投影。

事实上，纯科技创作出来的立体画工艺品，比人为创作出的更完美。桑桑曾在某家游乐场中见识过一个高达百米的神像，在阳光的照射下，神像周围会投影出恢弘的战争场面，庞大的虫兽群，清晰得连虫子身上的纤毛都能看清，海量的机甲战士……一千米内，就是一个浓缩的战争片现场。

桑桑当时觉得很震撼，但现在觉得，《战争女神》跟雷纳大师的《生命树》比起来，科技制作的工艺品完美归完美，却少了韵味，就像机器人，再像人也没有灵魂。

见识过《生命树》后，桑桑对立体画的兴趣更浓，把《罗尼亚星云》邮寄出去后，就宅起来捣鼓立体画。每创作出作品，就拿去给雷纳大师看，就算雷纳大师不在，他那里还长期居住了几个画师，都是精通立体画的，即使实力不如雷纳大师，指点桑桑也不是问题。

“桑桑，你的画进入研究所了。”

这一日，桑桑的立体画进入瓶颈期，怎么画都觉得不对，干脆放下拿起石纸画风景图，她心里存了许多景色想要描绘出来，边画边放松心情很不错，顺便加入治愈阵图，以后还能用来做信仰力媒介。

“这么快？不是说要二月底？”桑桑完成最后一笔，将画好的作品放到墙边，这个角落里，已经堆了好几幅风景画。根据小鑫扫描对比，再好的快干喷雾都会影响颜料跟精神力融合，在二十度到二十五度常温下阴干才能达到完美融合。

第二八四张仿生昆虫监视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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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改动了一个研究组组长飞椅的随机飞行路线，让他撞上了后勤的人，刚好你的画掉出来给他看到，现在画已经挂在核心研究院的休息室中……”小金吧啦吧啦的表功。

“小金真棒。”桑桑夸奖道，然后担心的问：“你们现在怎么样？天帝对上黑洞尊者了么？有没有受伤？”

小金单手负在身后，摇着山水画小扇子：“已经对上，天帝偷袭了黑咚咚咚两次，最近一次挖他领域的墙角，抢了不少能量。天帝皮粗肉厚，没有受伤，倒是黑咚咚咚很生气，天天张开领域搜捕天帝，盖亚星稍微有点乱。”

“挖领域墙角？抢能量？”对于天帝的大胆，桑桑已经习惯成自然，“危险的话，你着重关注他那里，我这里很安全，最近都不会乱跑，你可以放松监管。”

“我正准备跟你说，天帝接下来需要我全力辅助。”小金合起扇子，潇洒的敲击掌心：“不过你放心，希米亚同意将你列入特别权限，网络上严禁出现批评你的言论，就算我不出手，星网上关于你的宣传也不会停下，新招收的信徒已经将近百万，它们会继续我的工作。”

“对你，我很放心。”桑桑见小金可爱，翻出纸笔给他画速写，嘴里问：“你曾说希米亚很古板，用了什么代价，才让他将我列入特别权限？”

“嘿嘿。”小金用扇子点点下巴，面上带着狡黠：“感情程序。”

桑桑差点一笔划破纸，她的画算什么，天帝算什么，真正破坏力强的在这里。

别看现在智能拟人一个比一个厉害。但它们的性格都是人为赋予，格式化重启就能更换，一切控制在主人手中。感情程序不同，它是一种病毒体，智能在模拟人类感情运算时，病毒体像种子一样发芽。最终让智能变异，脱离主人设计的套路，期间如果出现意外，有可能会让智能叛变。

掌管整个希米亚文明星网的超级主脑除了强大的运算力，更重要的是永远公平公正。一旦“希米亚”产生感情。如果他接触到的管理员处理得好，让他能一直偏向人类也就算了，顶多在办公时偶尔徇私。万一有人发现他不像从前那样听话乖巧。怀疑他被病毒感染，想要重启格式化，智能为了活下来，很可能造成灾难。

“小金，大多数人都害怕拥有感情不受控制的智能。”桑桑用笔头敲了敲下巴，皱着眉，将脸靠近小金，认真道：“我相信你。但我不了解希米亚，你确定对方在拥有感情后，自己还能控制住他吗？他的背后是整个希米亚文明。如果他背叛你，将有可能威胁到你的安全。”

小金笑起来，眼睛微微眯着。打开折扇遮住嘴：“没问题，可以控制。自从感情指数上升，完成圣果法则提取仪，吃透四级文明仿生机器人程序后，我的级别就可以提升了，现在已经十九级，盖亚的主脑不是我的对手。”

“那就好，一切小心。”桑桑点头。

“你也要小心，天帝又准备去找黑咚咚咚，我离开了。”小金合起折扇，躺到花篮中的小床上，闭上眼睛，从壳子中撤离，同时召回了网上大多数分。身，通过星网回到远方的本体内。天帝跟黑洞尊者比，他跟盖亚也在斗，上次太过大意，差点让盖亚截住他的数据流，这次他可要拿出真本事，不信盖亚能招架。

桑桑随手几笔，在纸上勾勒出小金，长着恶魔的尖角，背后还摇着一条小尾巴。

尖角尾巴好丑。

桑桑不满意的将纸撕下揉成团，重新画了一个小金，头上长着毛茸茸的狐狸耳朵，身后也摇着狐狸尾巴，正摇着折扇狡黠微笑，看起来带着坏坏的狡猾感觉，仿佛刚做了坏事，得意洋洋，可爱得要命。

小金离开，桑桑的生活依旧，不过画完一幅好画后，少了一个可以分享心情的对象，小天帝倒是话多，但光脑似主人，说话常常乱用词汇，桑桑都不愿意对他炫耀。出门时左肩也空了，遇到熟悉的大师，还被多次询问。小金的外形，比桑桑还受欢迎，曾有人想跟桑桑借去做模特，突然不见了，倒引起一些人的注意，有人当是桑桑小孩子脾气，不愿意将自己喜欢的东西借人。

“殿下，有人在监视我们。”萧朗推开天台花房的门，疾步上前，小声通报。

“哦，什么时候发现的？”桑桑正弯腰给透明大荷花缸里的鱼喂食，这个缸是她前天做雷纳大师的跟班，混进一个高规格的艺术大赛现场，被选为场外支持的观众，用一幅《游鱼逐花》赢回来的。

“暂时只能确定为三十九小时前。”萧朗将手中的东西递到桑桑跟前。

桑桑转头看了眼，那是一个标本，蝴蝶标本，还很新鲜，显然刚制成没多久，不过蝴蝶的身体被划开了。

“仿生昆虫监视器？拟真度达到百分之九十七，对方的家底挺厚。”桑桑将鱼饵全部撒掉。

“根据监视记录，这只仿生昆虫监视器是三十九小时前进入院子，因为院中盛开的花草不少，离雷纳大师的花园又只有一墙之隔，墙上的隔离不限制昆虫，所以院子里蝴蝶蜜蜂类的昆虫极多，我们都没有在意。一个小时前，它跟着采购食物的后勤车进入了仓库，然后到了厨房，被小魏发现。现在院子已经隔离，他们在清理昆虫，看是不是有漏网的。屋子里其它地方都扫描了，只剩下花房……”

桑桑点点头，走到一边洗手：“你们怀疑这几条鱼是吧？检查吧，我得到这盆花算意外，应该不会有问题。”

“以防万一，仿生昆虫监视器进入院子的时间，正好是您把荷花缸带回来之后，这两天，您都没有出门，甚至没有去过院子，所以对方才冒险让仿生昆虫进入屋内。”萧朗拿出一个半个高的金属箱，打开盖子，开启里面的仪器，连上巴掌大的扫描终端在花房内行走。

“只是仿生昆虫监视器还不用担心，虽然拟真度达到九十七算在市面上罕见，但有钱的人就能弄到，起码不用担心对方有能跟植物或者昆虫沟通的异能者。”桑桑嘴里安慰萧朗，自己心里提高了警惕。

萧朗说的没错，时间很巧。如果是因为红叶画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