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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佳然勉强扯唇笑笑，她想就这么离开，在这里实在是太难堪了，可是自尊又不允许她这么做。
　　　　她只能装作无事人一般的坐过来，朝对方友好的笑笑。
　　　　她现在坐的位置，跟冯皆维几乎是面对面的相隔，饭店的圆桌那么大，两人便隔得很远。
　　　　再看先前那个女人，跟冯皆维的动作十分热络亲昵，仿佛她才是冯皆维的女朋友。
　　　　“我说颖倩，你也太明显了啊！飞一趟法兰克福，回来就只给皆维带礼物，让我们干瞪眼儿啊！”有人起哄道。
　　　　冯皆维只是笑，笑的腼腆，就像之前在T市对她那么笑一样，方佳然一眨不眨的看着。
　　　　孙颖倩笑道：“得了吧，我以前飞欧洲线，也没少给你们带礼物，你们一个个高富帅白富美的，哪稀罕我那点儿小礼物啊！”
　　　　“对了，皆维的邻居，你还没自我介绍呢！”孙颖倩将目光对准了方佳然。
　　　　“我叫方佳然。”方佳然淡淡的说道。
　　　　“哦，你是做什么的啊！过来B市玩儿？”孙颖倩又问，眼里的探究十分明显。
　　　　“我……就是在一间公司做小职员。”方佳然说道。
　　　　岚山大院上的事情，很多都很危险，方博然不爱她掺和，便让她去了宁成旭的公司，当个文员。
　　　　方博然觉得，反正都是熟人儿，也不用客气，方家不缺钱，只不过就是让她过一下正常的生活而已，也不指望她那点儿工资。
　　　　在“旭日”工作，体验一下社会，也当是解个闷儿。
　　　　她在里面也不算闲职，真的是有认真工作，只是自己人好说话，有个什么事儿的，她随时都可以请假。
　　　　冯皆维一直以为她哥哥是银行普通的管理干部，父母退休，她的家庭就像大多数人一样，不说富裕，却也不说多差。毕竟方博然的身份，不是自己人是不能够知道的。
　　　　而她父亲也真的是退休了，不再参与岚山大院的事物，但是仍然有权利去利用岚山大院的力量。
　　　　“哦——！”孙颖倩垂着眼，点头拖长了音，似乎挺看不起她这一般性的职业。
　　　　旁边招呼她过来做的姑娘笑着说：“颖倩是个空姐，经常飞欧洲线，平时我们有什么需要买的，都让她帮我们带。”
　　　　“对啊，你有什么要买的，也可以跟我说，我也可以帮你带，你是皆维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孙颖倩笑着说道。
　　　　看起来倒是挺友好，可是那股子对冯皆维的占据与高人一等的态度，还是流露了出来。
　　　　方佳然丝毫不掩饰眼底的嘲弄，就那么直勾勾的看着冯皆维。
　　　　冯皆维脸色不自然的别开目光看着别处，就是不敢与方佳然对视。
　　　　“不用了，我也没什么需要的。”方佳然说道，声音不大，勉强的扯起笑容。
　　　　“这样啊！很多东西国外是便宜一些的，那些牌子几乎是国内的六到七折呢！”孙颖倩笑着说，“对了，你这次要在这里呆多久？”
　　　　“不一定，看心情，说不定呆上几天，也说不定明天就走了。”方佳然说道。
　　　　“既然好不容易来一趟，就多呆几天吧！正好我刚飞了几条线回来，可以休三天，我跟皆维一起，带你在B市好好逛逛。”孙颖倩笑着说，从始至终，都是一副主人家的姿态。
　　　　“对了，你家里是做什么的啊？”孙颖倩突然状似轻松，像是聊天般的问道。
　　　　方佳然怔住，她不觉得孙颖倩这样是礼貌的。
　　　　这又不是相亲，也不是户口调查，她问这个干什么？
　　　　她想，任谁第一次见面，也不会问这么深的问题。
　　　　方佳然轻声说道：“就是普通的家庭，父母退休，我和我哥都是替人打工，领工资的普通上班族。”
　　　　“哦。”孙颖倩又“哦”了一声，一直到上了菜，孙颖倩时不时的就给冯皆维夹菜，这种亲昵已经超脱了朋友的范畴了。
　　　　即使在她之前跟冯皆维还是好朋友的时候，在冯皆维刚来T市，并没有跟她表白之前，两人好到可以随意的打打闹闹，可她却从来没有在还是朋友时，对冯皆维做出这样亲昵的行为。
　　　　而对面，冯皆维欣然的接受了，并且与孙颖倩有说有笑的，并且十分细心地为她倒茶添酒。
　　　　而从头到尾，自己就好像不存在似的。
　　　　方佳然心疼得厉害，胃一缩一缩的，她突然拿起桌上的手机，发了条短信：冯皆维，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看到对面，冯皆维桌上的手机提示灯闪烁，他拿起手机看了短信，面无表情的回了几句：〃什么意思？〃我怎么了吗？
　　　　方佳然嘴角嘲弄的勾了勾，回道：不必这么拖拖拉拉的，有什么事儿，咱们不如说清楚。
　　　　紧接着，她又收到冯皆维的回复：说清楚什么啊？
　　　　要不是人多，方佳然真的要笑出来了，冷笑出来。
　　　　她抬头看向冯皆维，眼里的冷嘲更甚。
　　　　冯皆维似乎是受不太了她嘲讽的目光，别开头装作什么事儿都没有。
　　　　方佳然垂下眼，她从来不知道，冯皆维竟然是这么一个没有担当的男人。
　　　　哪怕是分手，他竟然连说清楚都不愿意。
　　　　她想起闻人的话：他不联系你的时候，就是不爱你了。当一个男人爱你，他会主动跟你联系，恨不得时刻跟你在一起，有时候会让你觉得像苍蝇一样烦人。
　　　　可是你已经被他利用完了，他现在心情好了，把那段短暂的婚姻放下，就又是个快乐的单身汉，可以四处勾。搭姑娘，跟不同的女人暧。昧。
　　　　方佳然突然闭上眼，深深地吸气，整个人都在抖，喘息声也在抖，酸涩的像是要哭出来了。
　　　　她不愿意承认，可是现在，她不得不承认，闻人的话是对的，她和冯皆维的一切，一切的一切，都被闻人说中了。
　　　　从起初冯皆维对她热络的联系，各种试探她是不是有男友，在知道她还没有男友后，便开始对她越来越暧。昧。
　　　　再到后来两人真的确定了恋爱关系，他反倒疏远了，一天比一天疏远，让她自己都难以继续下去。
　　　　即使她自己告诉自己，他们还没分手，他偶尔还是会联络她。
　　　　可她知道，这只不过是自欺欺人，她心里其实早就料到了结果，并且知道他们离结果只差一步。
　　　　她知道自己的事情，她对感情很迟钝，过去有好几次，有男孩子在追她，可她根本就没看出来，还傻乎乎的当人家是哥们儿。
　　　　等对方不耐烦了，泄了气了，便转去跟别人恋爱，而她就一直一直单身。
　　　　可她虽然迟钝，但并不是傻，只是她明白的晚了点儿，总是慢了好几拍。
　　　　每每等到事情过去很久，她仔细的回忆，才会发现原来对方对自己有意，可是一切都晚了。
　　　　对冯皆维最初的追求，她也没有察觉，一直到两人真的恋爱了，她才明白，原来那是追求。
　　　　可是她的心思依然敏。感，对于冯皆维的疏远与意图，她隐隐的也能够猜到。
　　　　她再次睁开眼，鼻子有些堵得慌，她吸了吸鼻子，又回复了一条信息：“你这样装傻，有意思吗？你是不是要我现在站起来，直接走到你面前，当着这些人的面儿，跟你讨论我们的事情？”
　　　　她仔细的看着冯皆维的反应，发现他的脸上出现了点慌张，但是很快收敛。
　　　　她捏了捏鼻尖儿，又写道：“跟我出来一下吧。
　　　　当信息发送出去后，她便不再看冯皆维的反应，起身离开。房间。
　　　　她站在走廊上，倚着墙等了将近五分钟，冯皆维才走了出来。
　　　　他看着她的脸，面带难色。
　　　　方佳然没有说话，见到他出来立即转身，走到走廊的尽头，靠近洗手间的角落。
　　　　冯皆维跟在她身后，直到她站定，再一次迎上方佳然嘲弄的表情。冯皆维有些忍不住了，他不想再看到这表情。
　　　　在方佳然开口之前，冯皆维便说：“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其实我现在还没有准备好恋爱。”
　　　　“回来之后，我对你的感觉就慢慢的淡了，你也看出来了，我回来后就不太找你了。其实我早就想跟你说清楚的，我才刚离婚，还不想那么快就去投入一段新的感情。”
　　　　“而且——”冯皆维看了她一眼，说道：“在T市的时候，我们也没怎么样，也没发生过什么，没做……你知道的，我没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儿，你也没有任何的损失。所以——”
　　　　方佳然眯着眼，努力克制着自己不要哭出来，只是眼眶依然泛起了红。
　　　　“你他。妈混蛋！要是真像你说的，不想那么快投入另一段感情，那么你当初早干什么了？你既然不想投入感情，当初你为什么又来招我！你要真像一个人，当初就别来招我啊！”
　　　　“早就想跟我说了？”方佳然撇撇嘴，“可是你到现在都还没说，如果不是我一直问你，你就一直不打算说，是不是？”
　　　　“你就这样对我若即若离的，不跟我说清楚了，一直吊着我，你想吊到什么时候？一直吊到我自动的离开你？”
　　　　“可是我这人死心眼儿，你不跟我说清楚，我就会一直一直的跟着你，认为我还是你的女友，我不会缠着你，但是我的心依然对你忠诚！”
　　　　“早就想跟我说清楚？”方佳然凄惨的笑，不住的轻点着下巴，“你真是个懦夫！你连说清楚的勇气都没有，就连这，都要我来主动找你问清楚！”
　　　　她眯起眼睛：“我以前怎么就没发现你是个懦夫，这么卑鄙，连跟我面对面的说清楚的勇气都没有？”
　　　　“呵！”她冷笑，眼中除了泪，还有满满的不屑，“刚才就在那间屋里，你还跟我装傻，不知道我想跟你说什么？”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这么死心眼儿，你一直不说清楚了，我就会一直傻傻的等你，一直等到你有了别的女人。”
　　　　“冯皆维，你真是个混蛋！你不是男人！”她怒道。
　　　　冯皆维平静的看着她，这样子在方佳然看来，真的是没心没肺。
　　　　她开始恨自己傻，觉得自己真的是个白痴，怎么会喜欢上这么一个没担当，没心没肺的男人，而且还喜欢了这么多年。
　　　　“你别生气，为我这种人生气不值当的。”他平静地说道。
　　　　方佳然怔住，不可思议的看着冯皆维。
　　　　他的脸上一点儿歉意都没有，这话就好像是在说她傻，一切的失望，伤心，愤怒，都只不过是她的一厢情愿，这段所谓的感情，实际上从头到尾，就只有她一个人在投入。
　　　　她来找他，要跟他说清楚，并且如果可能，还想试着挽回这段感情，也都是她在犯。贱！
　　　　仿佛此时，在他眼中，她就是个白痴，是个死缠烂打，主动贴上他的女人。
　　　　而他对她，也只不过是善意的施舍。
　　　　方佳然深吸一口气，冷冷的看着他：“那屋里的那位空姐呢？你的新女朋友，你说你现在不想恋爱，那么她又是怎么回事？”
　　　　“冯皆维，我这不是在质问你什么，也不是对你死缠烂打，我只想要一句实话。你说的话，让我根本就不相信！就算是要分手，我想要的也是诚实，而不需要你为了甩了我，而找什么借口。”
　　　　在冯皆维想说话的时候，她摇摇头：“别找借口说什么，你是不想伤害我，我要的只是诚实。”
　　　　“我跟她什么事都没有，她不是我女朋友，就是朋友。”冯皆维淡淡的说道，“不过这跟你也没关系了，你别太把我的事儿放在心上，别对我太执着，我真的不需要你这样。”
　　　　方佳然真的笑了，这男人的自我感觉忒的良好。
　　　　“冯皆维，你让我变成了一个傻瓜，知道吗？在这么多人的面前，在所有人的面前，你都让我变成了一个傻瓜。好像……好像我是一个不知廉。耻的……倒贴的女人！”
　　　　“你连承认你女人的勇气都没有。”方佳然眯起眼睛，“我同时也为你现在的，又或者将来的女友感到悲哀，我同情她们。”
　　　　她的语气充满了嘲讽，尤其是在“将来”两个字上，清楚地告诉冯皆维，她压根儿就不信孙颖倩跟他没关系。
　　　　冯皆维低头看着她，而后毫不在意的转身离开。
　　　　看着他一直消失在视线中，方佳然怔怔的站在原地，一直隐忍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
　　　　她脑中根本就没有思考，来来回回的，回想的都是冯皆维的话，还有在那个房间里跟孙颖倩的互动。
　　　　过去冯皆维对她的好，也都不断地，不受她控制的窜入脑中。
　　　　她的大脑完全接收不了什么别的信息，来来回回的只在想着这些事情，双眼直勾勾的没有任何的焦距，目光涣散。
　　　　双腿无意识的迈步，走进了旁边的洗手间。
　　　　洗手间不大，也没什么人，她不需要去面对陌生人的惊讶和探究了。
　　　　方佳然悲哀的想着，便走进了隔间，把门关好，把马桶盖盖下来，也不管上面是不是还脏，便坐了上去。
　　　　“呜呜呜呜……”她告诉自己不哭不哭，可她忍不住。
　　　　这算是她短暂的初恋吧！
　　　　都说初恋是美好的，可是对她来说，却像噩梦一般。
　　　　她想离开，想回到酒店，自己把自己灌醉了，然后好好的放纵一次，喝个通宵，再哭个通宵。
　　　　至少发泄出来，她想她会舒服一些。
　　　　可是她不能走，她想起她的包还在那间屋子里，如果她现在红着眼睛，去拿着包离开，所有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尽管现在所有人也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她想他们那些“自己人”，现在一定在屋子里笑话她。
　　　　而孙颖倩，更是得意的始终扬着她胜利的微笑。
　　　　她拿纸巾把脸上的泪擦干，不停地深呼吸，告诉自己：“不要哭！不要哭了！至少他有句话说对了，为他生气不值当，他不值得我这么生气！”
　　　　“就算我现在在这里哭，他也不知道，就算他知道了，也不会在乎。我这样只会气着我自己，只会让我自己难受，对他一点儿影响都没有。”
　
“我这样哭，这样生气，只会让自己变得更傻，没必要，真的没必要！我这样除了会折磨到我自己，真的是一点儿别的影响都没有。不能哭了……不能……”她低声自言自语，一边拼命地擦着眼泪。
　　　　好不容易止住了，看了眼手机屏幕，从漆黑的屏幕上，能够隐约看得出她哭的红肿的眼泡。
　　　　她告诉自己不要哭，过去就好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对这样一个没心没肺没担当的男人，她没必要这么伤心难过。
　　　　可是才刚刚稳定了没有一分钟，眼泪又滑了出来，并且哭的更加的凶。
　　　　她想到冯皆维的话，他们没有发生什么，她知道，他指的是他们没有上过床。
　　　　所以，她应该庆幸是不是？至少她没有把自己交给那个懦夫！方佳然边哭着，边拨通了电话。
　　　　“喂？”电话那头，闻人的声音响起，仍然是像个地痞流。氓一样的懒散不着调。
　　　　可是听到他的声音，方佳然更是止不住的大哭。
　　　　“混蛋！被你说中了，你满意了吧！呜呜……你说的都对！都对！我是个傻子，是个白痴！我让他给耍了！呜呜呜呜……我……我不过是他走出失败婚姻的救生圈而已！他利用完了，就把我甩了！”
　　　　“呜呜呜呜……你说对了……”方佳然哭道，“都让你说对了！呜呜呜呜……你满意了吧！混蛋，你们都是混蛋！”
苏打水2012
　
　
007　疯子！
　
　　“呜呜呜呜……你说对了……”方佳然哭道，“都让你说对了！呜呜呜呜……你满意了吧！混蛋，你们都是混蛋！”
　　　　“你们男人都是贱。人！才几天啊！才几天他就变心了，说什么对我没感觉了……可当初他在B市，我在T市，他也没说对我没感觉啊！呜呜呜呜……”
　　　　“今天我就像个傻子一样，真的像个傻子，把脸全都丢没了……呜呜呜呜呜……”方佳然哭着说。
　　　　她哭的那么厉害，以至于说话都不清楚，在闻人听来，全部都是断断续续的哭声。
　　　　闻人的声音立即紧绷了起来：“你现在在哪儿！”
　　　　回答他的只有“呜呜呜呜”的哭声。
　　　　“方佳然，你现在在哪儿？”闻人的声音又严厉了一些。
　　　　“你管我在哪儿？呜呜呜呜……你只要听我呜呜呜……哭一下就好了……媸”
　　　　“我现在没有人可以说话，没有人……呜呜……知道我跟他在一起过，我没有人可以说，没有人可以抱怨……”
　　　　“只有……只有你知道，我除了找你呜呜呜……都想不到还能找谁，你就安安静静地……听我哭哭，呜呜呜呜呜……不行吗？”方佳然哭道。
　　　　“方佳然，爷耐性不好，别他。妈再让我重复一遍，你现在到底在哪儿！”闻人怒道。
　　　　方佳然即使现在很伤心，也依然能听得出这位爷的怒气。
　　　　如果她不回答他，这位爷会用定位系统直接定了她的位，她一点儿也不怀疑。
　　　　方佳然吸吸鼻子，继续哭道：“我……呜呜呜……我在B市……呜呜呜……”
　　　　电话那头，闻人捏了捏眼角，头一次发现跟疯狂大哭的女人说话，是这么费劲的一件事。
　　　　“我知道。”闻人的耐性几乎要用尽了，“你现在在B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