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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际之四面楚歌-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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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亚和贝瓦此前正在边境进行联合军演，就在元星和梨星附近。
而后是一条又一条夏亚人在信号中断之前发出来的图文信息。
贝瓦，真的攻打了夏亚！趁着军演的时候，叛变了！
无数人惊呆在电脑屏幕前，点开网页的手都是颤抖的。而后偌大一个论坛，顷刻间便被惊愕不已的夏亚人刷了屏，无数人看着自己先前输出的玩笑话，羞耻和愤怒烧红了脸庞。而夏亚的政府网站，也差点因为访问人数过多而造成瘫痪。
晚上八点整，夏亚政府发表正式公告：从即刻起，与贝瓦进入战时状态。
没有一句多余的话，也不见任何激烈的措辞，只有鲜红的一行大字，醒目的挂在网站首页的最顶端，冰冷而刺目。
然而得到了回应的夏亚人并没有退去，一拨又一波汹涌的人潮在网上席卷，贝瓦的各大政府相关网站等等，纷纷得到了夏亚人的光顾，总结来说只有一句话——为什么？！
尚还在元星和梨星的同胞们生死未卜，发出去的消息也如石沉大海，而造成这一局面的，恰恰是夏亚历来最相信的盟友！很多知情人都坦言，夏亚和贝瓦相邻的那一段边境，是夏亚四周防御当中最不设防的一块！我们这么信任你们，你们为什么要背叛？！
提耶利亚分兵来偷袭的时候，他们可以嘻嘻哈哈笑得没心没肺；楚朔打了胜仗归国的时候，也没见他们有多激动；然而此刻，满屏满屏的留言，几乎把他们的愤怒烧到了星际海的每一个角落。
与之相反的，是贝瓦人难堪的沉默。
他们同样震惊，错愕，在网上的大都是些普通人，政府和军队的这一行为他们压根就不知道！但是铁证如山，他们又无法反驳，而贝瓦政府随之发布的与夏亚交战的公告，更是把他们的心情拖入谷底。
他们也想问，为什么？
到底是为什么？是什么让贝瓦做出了这个举动？宁夭也在想这个问题，而无论他从什么角度什么层面去思考，都有一股浓浓的阴谋的味道在里面，而最终的结论，除了‘利益’，不作他想。
然而网上接下去的发展，让宁夭又想到了另外一种情况。
在夏亚人铺天盖地的诘难中，一个归属地为贝瓦的，名叫无风不起浪的id在论坛上发表了这样一段话——愤怒？你们凭什么愤怒？！难道我们贝瓦就一定要以你们夏亚马首是瞻吗？我们就不能有我们自己的选择吗？！说穿了，这么多年夏亚不过把我们当做一条看门狗！贝瓦处在夏亚西部边境，再过去就是北海，多少次战争都是我们挡在你们前面！我们帮你们守住了大门，多少次差点把整个国家都打残了！我们付出了什么，又得到了什么？！紫罗兰当政的时候，贝瓦连战后修缮学校的钱都要靠救济，靠勒紧裤腰带好吗？！你们这些永远以强国自居，永远高人一等的人，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放屁！
此话一出，夏亚人有瞬间的失声，他们虽然并不同意那人的说法，但是他们从来没有想到过——原来一直当做朋友笑脸相迎的人，竟然是抱着这样的心情吗？他们愕然了，似乎有一盆凉水这么当头泼下，瞬间失神。尤其是北海的人跟在后面趁机奚落他们的时候，他们想反驳，却又无从着力。
然而，很快就有人站出来回复了。
放屁？放你*的狗屁！是，贝瓦是帮我们守住了国门，为此付出了惨痛的代价，这一点我们承认。你们说我们总是以强国自居，是，我们是强国又怎么了。你们不要忘了，如果不是夏亚一次又一次派遣远征军奔赴贝瓦帮你们抵御外敌侵略，一拨又一波夏亚士兵战死沙场客死异乡，贝瓦能挡住谁？！你们知道死在贝瓦的有多少夏亚士兵吗？几十万！整整几十万！如果不是夏亚，贝瓦这个国家现在还能存在吗？！
你们说贝瓦战后很穷，但紫罗兰皇室让权之后，夏亚难道就富有吗？即使这样，是谁分出钱分出物资来救济你们？我他妈当时省钱给你们捐一张大红钞简直就是蠢货！你们觉得我们把贝瓦当条狗？我可以这样回答你：就算是条狗，养久了还知道自己主人是谁？！
这笔账，我记下了。还我大红钞啊你妹妹的！
这个叫白头翁的夏亚id，一通流畅的还击让网络上的夏亚人瞬间阴霾尽去。而且句尾那句经典的吐槽，把夏亚人那歪七扭八、无论何时都不忘娱乐生活的精神发挥得淋漓尽致。
这话说得，连宁夭都感觉到了久违的热血——换句话说，愤青了。
这笔账，我记下了。不似之前的激烈陈词，似乎跟夏亚官方网站上的那句公告有异曲同工之妙，然而，却似乎道出了很多人的心声。短短的几分钟内，无数人在后面打上了‘＋1’，数量从几百到几千、几万、上百万，再度，让整个星际海集体失声。
所有人忽然有种感觉，贝瓦好像真的惹上大麻烦了。
然后就有人发现，那白头翁又去夏亚军方的论坛上留了言：
楚少将，你什么时候替我把帐清了啊！！！我们这种小人物报仇不隔夜的，要是把帐清了，等你孩子出生了我给你邮一袋奶粉！全天然无污染百分百强健体质还包邮哦~
这一下，夏亚人彻底嗨了。倾泄愤怒和玩乐，似乎并不是能同时存在的两种状态，在这一刻却得到了诡异的结合。
无数人去呼唤楚少将给他们清帐了，宁夭肚子里的孩子还没出世，奶粉袋子就可以环绕北都星好几圈。还有更多的人，还在试图联络着元星和梨星的同胞，询问着最新消息，他们焦急，紧张，于是更热切的呼唤着他们最最亲爱的楚少将，就差没去摆个七星祭坛，祭一把桃木剑作法。
然后，在晚上十二点零五分的时候，千呼万唤的楚少将终于出现了。
那是在军方网站的公告栏上，突然间就刷出了这么一句话：
我知道了。
——楚朔
宁夭也看到了，支着下巴，嘴角微翘，不愧是他家少将，还是一如既往的酷。这条留言当然不是楚朔自己刷上去的，他还在军部忙着跟各位大佬碰头磋商，准备作战计划，准备调军，准备出征，走到哪儿都一身冷气袭人。是宣传部的人火急火燎的找到了楚朔，向他说明情况之后，楚朔微微抬眸，低沉的声音简洁有力，“我知道了。”
而后他又转身离开，军帽之下的黑眸深邃如海，坚定不移的脚步迈出，那挺得笔直的脊梁，仿佛承载着无数夏亚人的期望，虽然沉重，但永不弯曲。
宁夭一直在网上看着，不过在楚朔的那句话出来之后，他就关闭了论坛——因为已经不需要再看了。无论贝瓦有什么理由，是不是上下一心的要跟夏亚决裂，战争，终归还是要来的。
楚朔，应该马上又要离开了吧，这一次估计不会那么快回来了。
摸摸自己的肚子，宁夭不由暗骂了一句：他走了你们可得给我安分点。
这一夜楚朔没有回家，楚琛也没有回来，楚家的灯便亮了一夜。第二天一早，楚琛回家洗漱，但楚朔依旧没回。杜月蘅不由拍了拍宁夭的肩，有点儿担心宁夭不开心。宁夭却像个没事人，依旧忙着训练。
伤感有什么用呢？楚朔要去前线，他就在家里训练，他也是个夏亚军人，明白军人的天职，更明白楚朔的决心。而且这一项事业，同样有他一份。
下午的时候楚朔终于回来了，那时宁夭有点儿不舒服，就在房里休息。蓦然间便感觉自己陷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睁眼一看，是楚朔。
因为没有休息好，楚朔的眉眼间有些疲色，但抱着宁夭的手很紧，闭着眼，轻声说了句：“抱歉。”
宁夭摇了摇头，反手搭上楚朔的臂膀，搂住他，“楚少将，打一个大胜仗回来当孩子的见面礼吧。要是输了，就不让你进家门。”
楚朔的面色终于缓和，手指插…入宁夭发间，什么都不说，只是贪恋着这随后一刻的缱绻。
当夜，夏亚第九军团再度集结完毕，随着少将楚朔，作为援军先锋，出征夏亚西线。
第27章 等待救援
入夜之后，凉风习习。
载着楚朔的军舰已经进入了茫茫星际海，宁夭变一个人坐在房里筹划着训练下一步的事情。这时杜月蘅敲开房门，让他去下面凉亭里坐坐。
宁夭披着衣服过去，远远的就看见凉亭里坐着个人，亭子里没有灯，那人整个坐在阴影里，显得沉默而压抑。
“老爷子。”宁夭走进亭子，站在一旁的俞方朝他点点头，把一旁那张专门为他准备的软椅端过来。
楚奉君依旧坐着轮椅，双手交叠放在手杖上，阴影里，脸上的沧桑似乎又浓了几分。他抬头，皱眉道：“怎么这么晚还出来？”
“睡不着，出来走走。”宁夭笑着坐下，“老爷子坐在这里想什么呢？”
楚奉君一时没有答话，末了，才和着那晚风叹息道：“世事难料啊，现在变成这样，也不知道我那老朋友是什么感觉……”
“贝瓦的科尔辛基上将？”
“是啊，他现在应该很不好过吧。”楚奉君不无唏嘘的说道。
对于那位颇具风骨的老将军，宁夭也有所耳闻。四十年前楚奉君领兵夺权后，打下的最后一仗就是出兵贝瓦，帮助贝瓦收复国境，而当时贝瓦方面的总指挥正是那位科尔辛基上将。两人再战场上惺惺相惜，而后以知己互称，几十年来交情不减。只是如今的局面，已经不是两位老人能控制的了。就算楚奉君依旧能左右夏亚，然而那位从不在意权势孤身隐退的老将军，恐怕是不能了。
宁夭忽然间便明白了这场背叛里所隐含的东西——时代在前进，在改变，这是新旧的交替，人力无可逆转。
坐了很久，楚奉君都没有再讲话。这一刻的他就像一个普通的老头子一样，静静的发一会儿呆，感伤一下昔日的友人，然后，楚奉君还是那个军神楚奉君。
“都回去吧，大晚上的坐在这里像什么样子。”孙媳妇大着肚子陪在这里，楚奉君当然不好意思再坐下去，只得遂了他们的意，乖乖的回房休息。
与此同时，贝瓦首都星一处僻静庄园内。
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坐在书房的木椅上，愤怒的挥舞着手里的手杖，杖尖直对着面前的两个通讯光屏，桌上的文件散落了一地。
“你们一个个都造反了是不是？！我的话不管用了是不是？！”老人额上的青筋暴起，宛如被岁月折磨过的老树枯藤，蜿蜒突起，“说，这到底是谁的主意，是谁准许你们那么做的！”
两面光屏里分别显现这两个人，一个是一身铁灰色军装的年轻军人，一个是西装革履的中年人。
那中年人开口了，“上将，您再生气也没有用啊，这是时代的选择。反正都是打仗，当夏亚的看门石或者北海的桥头堡，有什么区别？巴塞都答应我们了，一旦打下夏亚，就把夏亚四分之一的国土割让给我们，四分之一啊，可比我们贝瓦整个加起来都大！”
“混账！我看你是被那些狗屁利益给熏昏了头！”科尔辛基怒骂，双手紧紧攥着手杖，心中的悲愤万言不能表其一，“巴塞说的话能算数吗！贝瓦跟北海之间的血海深仇你们都不管了吗？！为仇人卖命，我看你们是一条命活到狗身上去了！”
“上将，我们敬你重你，可你也不能这样说话吧。”中年人也黑脸了，暗藏的不耐烦开始显露，“我们为贝瓦谋发展，有什么错？难道您就甘愿贝瓦一直窝在这么一个小地方，永远的被人驱使吗？”
“那也不能做那等背信弃义的小人！”
“为了贝瓦，就算身负骂名又怎样？多少年后，所有人都会感谢我们的。”中年人挺了挺胸，愈发的理直气壮了，看着科尔辛基的眼神，也愈发像是再看一颗顽固不化的石头。
科尔辛基一口气堵在胸腔里，直觉得说再多的话也没用了，一股深深的无力感涌上心头。他不禁转向那个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年轻军人，沙哑着嗓音问道：“你呢？也是一样的看法？”
“军人的天职就是保家卫国，我只需要服从命令就够了。”军人冷冷的开口，语气中依旧有尊敬，但是也已经所剩无多，“上将，时代变了。”
是啊，时代变了。愤怒挥舞的手仗终于垂下，科尔辛基不再说话了。他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弯着的背变得更加佝偻。这棵曾经为贝瓦遮风挡雨的大树，终于看到了自己满树的枯枝，明白了自己已经枯萎的事实。
通讯光屏关闭的那一瞬间，一口淤积的血终于喷涌而出，科尔辛基伸手擦去，看着自己手上的皱皮，不由在心里叹息：老朋友啊，我真的老得什么都改变不了了吗。
不，真的是不能改变吗？一切为了贝瓦，只不过是一切为了贝瓦啊。
然而他是这样想的，也为之实践了一生。那些口口声声为了贝瓦而做出改变的人，真的，是这样想的吗？
窗外，人造月亮高悬夜空，这一轮明月，今夜又将照得多少人彻夜无眠。
元星，太恩港城，一座坍塌了的超市内。
冰凉的月光透过钢筋水泥的缝隙透进屋内，逼仄的空间内，天花板斜压着货架，堵住了所有的出路。但是坍塌了的房屋结构并不稳，时而还会有碎石和尘土落下，发出悉悉索索的声响。
月光延伸到的最远处，是一双漂亮的学生式黑色皮鞋，再往上，是颤抖的小腿，紧紧遮着裙摆的脏兮兮的手。一个还穿着校服的女学生瑟缩在这个角落里，紧紧的跟一同落难的女同学靠在一起，没时间注意往日保养的最好的头发，也无暇顾及地上有多脏，只是害怕的盯着对面。
“咕……”突然，一声难言的声音从女生的肚子里发出，让她不禁涨红了脸。旁边的女生也捂了捂自己的肚子，面色尴尬。
饿，好饿，她们已经被困在这里整整一天了，期间只吃了一点点方便面和破裂水管里流出来的凉水。自从贝瓦的军队突如其来的一枚炮弹把这里轰塌，她们来不及逃走被困在这里之后，整整一天，周围一点动静都没有。外面到底怎么样了？家人怎么样了？她们的城市还在吗？学校还好吗？有没有人来救她们？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对于未知的恐惧便加深一分，现在虽然还不到绝望的时候，但是从来没有过的饥饿折磨得两个女生感到了由衷的恐惧。
不多时，低低的呜咽声便在这片死寂的空间里响起。两个女生终于抵不过这种无声的折磨，眼泪一滴又一滴止不住的往外流。这一哭，就觉得更无力，肚子更饿更难熬了。
然而哭声中，一声突兀的骂声响起，“哭哭哭，就知道哭，女人就是麻烦！”
两个女生一惊，哭声立马就顿了一下。但抽噎哪是想停就停的，在连喝凉水都塞牙缝的现在，更是事与愿违，想停根本就停不了。她们只能再度互相依偎着，往墙角靠，眼睛瞪得大大的，惊惧地盯着对面角落里的那个男人。
男人是这条街上的一个不知名的小混混，留着半长不短的头发，耳朵上还带着夸张的耳钉。他正一脸不耐烦的看过来，倒吊的眉毛露出几分凶相。
“对、对不起……”其中一个女生赶忙道歉，声音却细弱蚊蝇，还带着一丝颤抖。
虽然同是天涯沦落人，但是男性与女性天生力量上的差距，以及那个男人的身份，让女生主动把他划拉到了‘危险’一栏。想想，不仅倒霉的被困在这里生死未卜，还跟一个危险分子困在同一个地方，前十几年的霉运加起来都抵不过这一次。
她们只有退缩，不断的退缩，抱着仅有的一点生还的希望，然后继续绝望着。
那边没了动静，两个女生不由松了口气，眼泪也渐渐止住。然而就在这时，一团黑影忽然向着她袭来，让她们下意识的惨白着脸闪避。
‘啪’的一声，那团黑影掉在她们脚边，原来是虚惊一场。惴惴不安的睁开眼，却发现那团黑影竟然是一包开封了的火腿肠。
两人惊疑的朝那个男人看去，却只看见他盘坐在地上的一个背影。挣扎良久，还是捡起火腿肠吃了。闻到久违的肉的香味，激动的差点又要掉眼泪。
正吃着，那个男人却又说话了，转过头看着他们，没好气的说：“喂，把你们的终端机丢给我。”
见两个女生互相看看，没动作，男人不耐烦的挠挠头，“反正都被砸坏了吧，也不见你们往外打电话……给我，我有用。”
女生最终还是把终端机交了出来，放在地上用力推了过去。男人撇撇嘴，对她们这明显防备有加的举动也丝毫不在意。只是拿着终端机把玩了好一会儿，而后坐到墙边，敲敲打打把断墙里断裂的信号线找到，又把终端机拆了，不知道在鼓捣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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