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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代琴师-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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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回抬眸,微微怔住了。
钟仪穿着一身鲜艳的红衣,如同北晋特有的红色扶桑的颜色,更衬得肌肤白皙莹润,脖颈修长。
衣服上面绣着繁复的锦霞纹,身如玉树,勾勒出曲线的柔顺布料包裹着腰部,有一种让人想抚摸的冲动。
卫十硬是将钟仪塞到了马车里。
朔回伸手,将钟仪顺势环住,钟仪便坐在了他的腿上。
卫十在外面笑得有几分幸灾乐祸,却说:“总算完成任务了,钟公子换个衣服,这个不穿那个不穿的,就跟娘们样的爱折腾。”
卫二哈哈大笑:“你也不看看你挑的是什么衣服,人家能乐意嘛。”
卫二抽了马鞭,两人交谈着,马车平稳地行驶了起来。
车厢内,一股难以言喻的暧昧气氛弥漫开来,钟仪不习惯与人贴的如此之近,这样被有些轻佻地环抱着,他脸色通红:“你放开!”
朔回显然是心情很好,嘴角一直翘着,不理睬钟仪的话,却说:“你这么穿,很好看。”
钟仪挣扎几下,瞪着他:“我穿的这么艳,哪里好看了,像公鸡一样!”
朔回仰头大笑:“公鸡可没有大红色的吧。”朔回依旧紧紧按着他手臂。
钟仪道:“你抓得我手臂很疼!”
朔回点了点头,故意猛然一松。
钟仪身体不受控制,直接栽倒了他怀里,头就埋在他的脖颈之间,鼻尖萦绕着熟悉久违的冷香。
钟仪身体僵住了。
朔回的大手在他腰部轻轻抚摸着,低声道:“你是不是在勾引本王,嗯?”
钟仪彻底黑了脸。
他一张嘴,死死地咬住朔回的耳垂。
朔回一声不吭。
钟仪有些疑惑,下意识松了牙齿,想看看他的表情。结果刚刚松开,下巴就被人捏住了。
面前是朔回放大的俊脸,眼眸泛着深紫色的,阴沉沉地看着钟仪,如同风雨欲来的危机感,让钟仪不由地寒毛直立。
马车颠荡了一下,卫二和卫十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地看了看车厢,又自觉地转过了头。
车厢内,钟仪狼狈地被压在朔回身下,唇被狠狠地吻住,就如同噬咬一般,密密麻麻的痛与战栗感一齐袭来。
钟仪只觉得眼前一片黑暗,牙齿被顶开,带着霸道强悍的气息强硬地冲撞着,仅仅是一个吻,便让人缴械投降。
朔回放开了他,但是眼睛依旧俯视着大口喘着气,嘴唇鲜红的钟仪。
钟仪的衣着散乱,露出了一片雪白的肌肤,尽管衣冠不整,却有一种浑然天成的干净气息,但是此刻,在朔回眼中,完全是一种若有若无的诱惑。
钟仪看着近在咫尺的容颜,那双深紫色的瞳孔与他对视,目光中有些复杂,深沉的有些吓人,钟仪现在还不懂,那是情 欲。
马车慢慢地停了。
“……亲王,到了。”卫二有些犹豫的声音。
朔回应了,看了他一会儿,吻了吻他的额头:“在马车上,不许下去。”
卫十嘀咕的声音在马车外响起:“真是的,留我看马车——明明好好着装一番,又不让人下去……”
车上空寂的时候,钟仪有些艰涩地闭上眼,心中苦涩,明明不是一个人,为何如此相像。
相像的动作,相像的表情,相像的声音,相像的气味,相像的吻……他们明明不是一个人。
朔回是北晋的晋泊王,是南楚的敌人,有那么多的人丧命在他的手上,可是……什么自己对他,并不是那么排斥?真是难以理解的矛盾心情。
钟仪拉了拉衣襟,坐正了,眼眸垂下,黯然地想:阿礼,你到底在哪里。
朔回进了王宫,朔玉和范文子正在书房等待着他,朔回脸上带着几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朔玉一眼看破:“王兄,怎的,心情这么好?”
朔回摇头:“无事。”
范文子和朔玉对视,俱是不相信朔回的回答。
三人围坐在桌前,开始了正事,说到了领土的问题,又是一番商讨。
不知不觉,他们随意用了午饭,朔回道:“吩咐下去,本王夜晚才回府邸,让他们先回去用饭。”
侍从退了下去。
接着小憩了一会儿,三人又围坐在一起共事,他们搭档起来十分默契,朔玉目光宏远,擅于用人;朔回锐利,做事单刀直入;范文子细致而谨慎,三人互补,冗杂的公事变得简单了许多。
夜晚,朔玉留二人用晚膳。
朔回摇头:“本王回去了。”
朔玉看向范文子。
范文子笑了:“难不成金屋藏娇,有美人相伴?”
朔回微微一笑:“两位慢用,不奉陪了,告辞。”
朔玉道:“听闻王兄带了一位年轻俊美的楚国俘虏回来,好生伺候着,王府人都称那人为‘公子’。”
范文子一脸若有所思道:“难不成……”
朔玉显然同他想到了一处:“看不出,王兄不近女色,竟然是又断袖之癖?”
两人双双都用探究的目光看着朔回。
朔回面无表情道:“本王没有分桃之好,只是欣赏而已。”
朔玉一脸怀疑,范文子依旧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他。
朔回面无表情:“本王从没有对一个男子……”他顿住了,突然想起了马车上激烈的吻。
看着朔回微变的脸色,朔玉拍了拍他的肩膀,用一副过来人的语气说:“了解,了解!”
朔回看了他一眼,走了。
留下朔玉和范文子对他方才微变的神色回味无穷。
下了马车,一路上点着明灯,仆人低头走过,朔回昂首,大步地走向大厅,影子在灯火下拉的很长。
大厅也是灯火通明,钟仪就坐在桌旁,没有动筷子。
朔回推开门,钟仪抬眸。
有些遗憾,素色服饰虽然称配着钟仪的气质,但是远远没有穿着那鲜红色的衣服令人惊艳。
没有什么多余的话,二人静静地用了晚饭。
钟仪告辞。
走在铺洒了落叶的石板道上,他驻足,皱了皱眉,腹部有些不适,冷汗一下子冒了出来。
回到了院落,才好了一些。
因为在牢狱里待了一段日子,身体出了一些毛病,偶尔吃了不适的食物便腹中作痛。
苍白着脸,沐浴过后,便休息了。
大约是将近要睡着的时候,有人敲门:“钟公子,亲王唤您过去。”
钟仪有些无奈地睁开了眼。
走去的路上,没有腹痛感,故而思索着这么晚叫他过去有何事。
走着走着,钟仪问:“这是去哪儿?”
侍从不搭话。
钟仪只好继续走。
穿过重重的走廊,到了府邸深处,宽阔的院落,大气的布置,钟仪问道:“亲王,在寝殿里?”
侍从点头,将钟仪手中的提灯带走了。
看着亮着灯火的寝殿,钟仪:“……”
他可没有忘记马车上,朔回对他的不规矩。
于是想转身而走。
不料,一回头,朔回正面无表情地堵在他身后。
“……”
“去哪儿?”
钟仪硬着头皮,看着朔回身后的假山,道:“夜深了,有些疲困,想回去歇息……亲王有事?可否明日——”
“进去。”
钟仪抬头,朔回低着头,正看着他:“进去。”
有些威胁的语调。
钟仪咬牙,看着周围故意亮出刀刃的侍卫,走进了寝殿大门。
朔回懒懒一扬手,侍卫退下。
他勾起一抹笑,也走了进去。
☆、第一百一十四章 讽刺
寝殿很大,从外面看富丽堂皇,但是内里却很简约,走进去,没有什么繁复装饰,第一眼就是摆放着的黑木桌,上面是整理分类的文书。 %左面是一整面深蓝色的布幔,柔顺萤亮的料子,很有垂坠感,钟仪料想里面就是卧室,故而看向右边。
钟仪装模作样地打量着寝殿布置,四处找寻安全的位置。
右手边便是琉璃墙壁,绘着不知名的花草纹路,放置着仅容一人坐的软椅,估计是朔回无事时候坐的。
钟仪亮了眼睛,不着痕迹地往那张软椅方向挪动。
朔回进了门,看见钟仪站在那张软椅前,正带着一种询问的微笑看着自己。
朔回会意,道:“坐吧。”
“多谢。”
钟仪一屁股坐下,双手搭在边沿,硬是将软椅坐的严严实实。
朔回觉得好笑,却不打算管他。
他径自脱了外衣,挂好,就坐在了黑木桌前处理公务。
钟仪觉得自己的地位似乎上升了——以前是站在一旁当柱子,现在好歹有个坐的位置。
渐渐的,有些无聊了,钟仪看着对面的深蓝色布幔发了一会儿呆,又看了看依旧挺着脊背批阅文案的朔回。
朔回的个头比阿礼要高一些,肤色也稍微深一些,五官的话,阿礼比他柔和一些,笑起来倒是很像。
钟仪修长的手指拍了拍柔软的软椅——记得阿礼也喜欢这种软椅子,家里就有一张。
他抬头,看着深蓝色的布幔,有些沉思——阿礼似乎也喜欢深蓝色。
钟仪不由自主地研究着朔回的动作,微微愣住了。
提毛笔的时候,钟仪喜欢五指一齐上场,阿礼却喜欢三指握笔,朔回的姿势与他十分相像——这么一看,钟仪的心中越来越疑惑起来。
他陷入了思考之中,这么多天两人相处时间较多,如果要数数朔回和钟礼的相似点,实在是太多了。
可是——不像的地方似乎也有点多。
或许是太久没有碰琴,脑子都不怎么好用,钟仪想着想着,困意就慢慢袭来了……
灯花零落,接近深夜了。
朔回揉了揉太阳穴,侧头,发现钟仪已经在软椅里睡着了,蜷缩着身子,和他方才 “阳刚”的坐姿倒是不怎么相像。
他轻轻笑了,站了起来,伸展了身体,向熟睡中的钟仪走了过去。俯下身子,手撑在椅背上,安静地看了一会儿他的睡颜,眉眼很干净,眼角的弧度微微上扬,睁开的时候,这双眼一顾盼生辉。
朔回想起朔玉的调侃,心中有些异样。
钟仪半夜苏醒,是因为疼醒的。
钟仪额头冒出冷汗,蜷起了身体,腹中绞痛,好像有刀在割一样。
一个姿势维持久了就不行,钟仪在床榻上辗转着,疼痛席卷上来,似乎哪里都疼。
他接着走廊的灯光,看清自己所在之处——这是哪里?!
躺在陌生的床上,他猛地侧头。
嘶——
脖子扭了。
钟仪:“……”
眼睁睁地看着朔回睁开了眼,深紫色的眼睛在夜晚看上去漆黑一片,从侧面看,和钟礼实在是太像了。
朔回侧头看他,声音有些微微喑哑:“怎么了?”
钟仪轻声道:“肚子疼。”
两人离得很近,他看着朔回皱起了眉:“让本王看看。”他做了起来,看着钟仪。
钟仪尴尬道:“脖子……脖子也扭到了。”
朔回:“……”
朔回用手托住他的后背,小心地扶着他起来,钟仪的姿势十分僵硬,奇怪,或许是心中的紧张,导致他觉得腹中不那么疼痛了。
好不容易抱了起来,朔回下了床榻,很自然地抱起钟仪。
钟仪彻底脸红:“你,你放我下来,我不疼了。”
朔回道:“不用这么见外。”
“……”钟仪无言。
朔回心中也是微微一怔。
将钟仪放在了大厅的软椅上,钟仪一直维持着侧头的姿势,等候着太医。
回头的时候,钟仪才知道自己大错特错——他身后这面琉璃墙壁,此时是淡紫色和孔雀蓝色,在灯火之下,十分瑰丽神秘的颜色。而这面墙,其实就是卧房的入口,嵌在上面,真是第一次见到。
见钟仪好奇,朔回淡淡解释:“这是北晋的琉璃玉石所筑,可用特制的刀具打磨。”
他道:“你喜欢?”
钟仪道:“觉得好看。”
很快,太医急匆匆来了,是个中年人,替钟仪诊断了一番,开了药方,叮嘱他:“您要多注意调理,近日要忌口,请多食用清淡养胃之物。”
看了看他的脖子,道:“这个并无大碍,可用热手巾热敷,按摩。”
钟仪谢过。
药被仆人拿去煎了,钟仪有些随意的说道:“你回去睡吧。”
朔回点了点头,差人去取热手巾,又将他打横抱了起来。
钟仪右手扶着朔回的肩膀,左手有些不自在地放着。
将他放在了床边,仆人端了热水,将热手巾递给朔回。
“别乱动。”朔回低声说。
脖颈处感受到了热热的水汽。
钟仪觉得侧头的姿势实在是太酸痛了。
折腾了大半夜,脖子正了,酸痛去了很多,药也服下去了,钟仪昏昏沉沉,扒在朔回身上睡着了。
第二天起得很晚,醒来的时候,朔回早已经不在了。
钟仪的内衣被睡得皱巴巴的,仆人送来了新的衣物。因为睡得太晚,眼下有了淡淡的青色。
不巧,出了门,刚好遇到了卫十,他一脸若有所思的看看钟仪,又看看他身后的寝殿,顿时浮现了暧昧的笑容,目光在钟仪的腰部打转,又“呵呵”诡异一笑,点了点头,大步走了。
钟仪:“……”
他回了自己的小院落,发现一把琴正静静地放在自己的桌上。
钟仪微微惊讶,走进,拨动一根琴弦。
“叮——”
清润无暇,如鸣佩环。
钟仪笑了,是把好琴。
旁边还放了一张纸条,拿起一看,脸黑了。
龙飞凤舞的字体,北晋字体,压根是看不懂,钟仪随手放了,想来,这应该是朔回送的了。
一天的时间,钟仪弹了一天的琴。
府邸上的闲人不多,却也懂几分曲调音谱,都偷偷地站在他院子外聆听。
此时秋季,庭院落叶,他穿着丹青色的琴师袍,长发柔顺的垂落,坐在石桌前,莹润的手指翻飞如同蝴蝶,琴声传到了王府外的街道,车水马龙,流转不息,琴声悠扬,如同自由,飞越万水千山。
“啪啪啪——”鼓掌声乍然响起,琴声被迫打断。
钟仪睁开双眼,回眸。
一个陌生的男子带着一个侍从不知站在了身后不远处。
钟仪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同时,对方也眯起狭长的眼细细打量着钟仪。
钟仪看见他腰间的玉牌,起身,道:“在下钟仪。”
朔玉点头,笑道:“可知道我是谁。”
钟仪道:“晋景公。”
朔玉哈哈大笑:“果真聪明。”
钟仪不置可否。
一个人若想要挖掘什么,先上点蜜糖。
朔玉道:“再奏一首?”
钟仪摇头:“已然尽兴了。”
朔玉微微一笑:“南楚乐调,不过如此。”他笑中藏讽,讽中藏刺,浅紫色的眼瞳有些戏谑,更有些阴沉。
钟仪抬头,与他对视,道:“钟仪擅长深淳古曲,曾学取四国众家之长,却是不知北晋的靡靡之音有何可取之处。”
朔玉轻轻一笑,俯视着钟仪:“不知王兄为何将你这个技无所长的俘虏带在身边,难道是你如同女子般的献媚?”
钟仪哪里被如此羞辱过,顿时被气的浑身发抖,瞪着眼看着朔玉。
朔玉有些轻佻地摸摸下巴,道:“还是有几分姿色,若是哪日王兄厌倦嫌弃了,不若孤替你找下家。”
钟仪冷冷地看他一眼,转身,径自大步地走了。
看着钟仪的背影,朔玉敛下了神色,恢复了平日的模样,哼着钟仪方才弹奏的曲调,慢悠悠地走了。
钟仪坐在房里,心中如同有烈火在燃烧,如同被剥开了衣物,在众目睽睽之下行走,伤口流着血,朔玉的轻视似乎提醒了他自己竟然忘记了家国大仇,竟然若无其事地奏琴,竟然每夜在仇敌的府邸中安然的入睡?!
钟仪痛苦的闭上双眼,双手不受控制的颤抖着。
如果是尹子重,他一定像一把锋利的剑刃,磨砺之后,依然是不败的斗志。
不像自己,毫无志气,沉湎安逸,不思进取!
钟仪深深的呼吸,眼前似乎一片黑暗。
金桂飘香,碧绿的叶子,细小馨香的米粒花朵,范文子道:“这桂花香气的确好闻。”
朔回漫不经心点头,道:“本王觉得,南楚的战事可以免了。”
范文子看着朔回,道:“怎么,疲倦了?”
朔回道:“再打,也没有什么好处。”
范文子轻笑:“你同皇上想的一样。”
朔回略微诧异。
范文子道:“再过个一年,大约会完全停战,这段时间,便是我们捞掘的时机,既然目的将要达到,损兵损力的战争,自然可以停止。”
回了府邸,仆人都低着头匆匆走过,朔回敏感地觉得气氛不对,朔回抓了一个人问:“钟公子呢。”
仆人低头:“在自己房内,今天,未曾用饭。”
朔回道:“还是身体不舒服?”
仆人道:“估计是心里不舒服。”话一出口,连忙道:“小的说了胡话……小的今天去送饭,见钟公子趴附在桌上,似乎是哭了。”
朔回嗤之以鼻:“这么大人了,还哭?”又问:“谁恼了他?”
仆人不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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