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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代琴师-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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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钟礼哈哈笑了。
  两人笑了一会儿,朔玉正色道:“这些日子,我会让苏然来教王兄一些到时候要用上的话,如果别人问话,王兄就不回答。”
  钟礼点了点头。
  两人并没有再提紫瞳之事,朔玉和苏然离开了。
  钟礼回了房,房间早已被打扫一新,桌上摆着一面新的镜子。
  朔玉为了保密,派来的都是心腹,钟礼平日走动,却也没有看见那些人。
  钟礼面色漠然地看着镜子,镜中的人眉目深邃,鼻梁挺直,坚毅的一张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
  既然上天告诉了他的身世,他自然不会放任北晋的王室衰败下去,相反,还要帮助朔玉稳住根基,无论多么艰辛,他也不会放弃。
  他睁开双眼,眉目里含着一丝柔情,做完这些事情后,他就会回到钟仪身边,好好宠着他一辈子。
  钟礼想起了多年前的一个夜晚,他拉着小仪去了后山,那时候还没有去繁城,站在高高的望天台上,看繁星满天。
  “小仪……”
  “怎么?”
  “我如果去了繁城,便不会轻易回来。”
  “……为什么?”
  他记得自己这么说:“安都,会是我一生认定的故乡。而你,也是我一生认定的弟弟。这些,无论何时,何事,都无法改变。”
  钟仪愣了一会儿,哈哈笑了。
  脑海中浮现那张笑脸,钟礼勾起了嘴角。
  他拿出了那只玉珏,看了看,放在了枕边,又拿出了和钟仪交换过的铃铛,上面的锈已经被钟礼清理掉了,铃铛依旧闪亮。
  “叮铃铃——”清脆的铃声在房中响起,钟礼温柔地看了一会儿,放回了衣服里。
  三月底,朔玉来了一次,说是安排妥当了。
  钟礼看着朔玉道:“放心。”
  朔玉道:“西宋算是北晋的友国,对外就宣布是从西宋的军校回来的。”
  钟礼默许。
  朔玉来回踱步:“我和贺丞相商量过,到时候,趁热打铁,我就将西宋边境的兵队派给王兄。”
  钟礼道:“不必,先将城内的内、外侍卫军队派给我。”
  朔玉皱着眉头道:“这有些过急了,恐怕……”这么一来,牵动了几个武官,想必也会受到异党的重视。
  他想了想,迎上钟礼的目光,朔玉担忧道:“王兄,那你小心安全。”
  钟礼点了点头:“我知道。”
  四月,北晋晋王宣布了一个天大的喜讯——晋王的手足从西宋的军校回来了!
  休城全城欢呼,一派喜气洋洋,百姓们纷纷聚集在大街上想看看从西宋回来的亲王。
  钟礼骑在高头大马上,穿一身黑色戎装,鲜红色的披风滚着毛边,英姿飒爽,俊美不凡。一路上气氛喜庆热烈,车队张扬地绕着休城转了一圈,直直驶进了王宫。
  文武百官早就在礼殿外等候。
  “恭迎亲王回朝!”贺功站在百官之首,大声宣告。
  官员们一愣,各自交换了眼神,却也只好齐声道:“恭迎亲王回朝!”
  钟礼飞身下马,高挑的身材站在红马前,更显得威武挺拔。
  此时,钟礼用地地道道的北晋语道:“有劳各位大臣。”
  大臣们立马开始叽里呱啦,不知所云,钟仪面色严肃,笔挺地站着,时而点点头。
  礼乐声响起,朔玉穿着一身绣着图腾的金丝礼袍,站在大殿之上,修长的身形展露无遗,他向礼官示意。
  礼官道:“奏乐!”
  鼓点敲响,“咚咚咚”震耳欲聋。
  号角声随即吹响,低沉的号角声端正威严,大殿上的人们纷纷肃然。
  在雄浑的号角声中,钟礼走上了大殿,司仪为他解下红色滚毛边披风,换上华丽的礼袍。
  大殿铺着光滑的花纹石板,绣着繁复纹路的地毯一直眼神到白玉阶梯之下,此时开始祈福,司仪走到大殿中央开始吟诵。
  钟礼同他们一样,开始跟着念叨,至于念叨的是什么,也只有身旁的朔玉听得见了。
  祈福过后,朔玉走上高台,大声道:“亲王行事低调,想必众爱卿不曾熟悉,今日,亲王于西宋归来。此后,亲王将辅助本王,壮大北晋,恭迎盛世!”
  百官齐声道:“壮大北晋,恭迎盛世!”
  钟礼走到朔玉身旁。
  丞相贺功接受到了朔玉的眼神,走到大殿中央,道:“今日一见亲王的风采,只觉得威武无双,听闻亲王武艺了得,且颇有大将之风,若要辅助我王,不如先将休城今年的军事演习交给亲王负责,让亲王展示一番。”
  个头高大的月石霸恶狠狠地瞪了贺功一眼:个死老头,瞎说什么。
  贺功说完,朔玉笑道:“亲王认为如何?”
  钟礼语言不通,看着朔玉眨了眨右眼,便口齿清晰地回答:“好。”
  此时,大殿上鸦雀无声,钟礼的声音很是响亮。
  月石霸着急了:往年的军事演习可都是由他一手操办的。
  月石霸出列道:“我王,臣下认为,亲王刚从军校回来,并没有实际经验,况且休城的军事演习一向重要,若是亲王因为经验不足,操办的不好,恐怕会得非议。”
  朔玉听完,朗声大笑:“月石大人不仅仗打得好,心思也细,不如这样,就让卫氏十八将辅佐亲王,如何?卫一!”
  卫一立马站出列,笑容满面道:“臣下十分荣幸,自当尽绵薄之力辅助亲王。”
  月石霸瞪大双眼,身旁的东成禾递给他一个眼神,月石霸会意退下。
  东成禾出列,道:“臣下认为十分合适,不如就这样安排。”
  朔玉点了点头,道:“东成大人既然也赞同,那么就这么决定了,如何?”
  几个难缠的老狐狸不再做声,朔玉心底叹息,看来只能点到为止了。
  朔玉一挥手:“如此,便退了吧,今晚王宫设宴,请众爱卿赏脸了。”
  百官齐声道:“谢王恩典。”
  米录阁,茶香袅袅,三人对坐,苏然充当翻译。
  贺功掀开茶盖,道:“至少成功了一半,从月石霸手中将休城的演习兵要了出来也不容易,何况还有卫氏的人听候差遣。”
  朔玉道:“演习的兵不多,若是能将休城内外的精兵弄到手,本王便舒口气了。”
  贺功笑了:“王莫急,上次和其他几位大人聊了聊,听说里如大人家目前闹得不可开交,估计是没什么力气再折腾了。”
  朔玉哈哈大笑:“都怪那老家伙自己找罪受。”
  两人对视一眼,又相继大笑起来。
  听完苏然翻译,钟礼道:“怎么了?”
  苏然看了那两人,朔玉道:“里如德今年六十大寿时,娶了三房美妾,如今被他那大夫人折腾得不得安宁。”
  苏然道:“今日大殿之上,臣瞧见里如大人脸上还有淤青。”
  几人又笑了,贺功摆了摆手道:“如今月石,东成,里如这三支都不好对付,趁着亲王刚回来不如多揽些民心。”
  朔玉点了点头,道:“有理,休城的人大多对王兄不太了解,不如抓住机会好好积累一些名望。”
  两人商议了一番,贺功道:“臣回去和尚书大人再商量商量。”
  朔玉道:“有劳您了,对了,下次您和辞翰大人一起过来。”
  贺功顿了顿,笑了:“好,告辞。”
  贺功走后,朔玉似乎在想什么心事,面色犹豫不定,钟礼盯着朔玉的脸。
  朔玉发觉,换回南楚话:“怎么了?”
  钟礼道:“辞翰大人是?”
  朔玉答:“是学士……不说了,王兄,你该好好学习北晋话了。”
  钟礼漫不经心地点点头:“知道了。”
  朔玉无可奈何,鼓励地看向苏然。
  苏然道:“亲王聪颖,再过几月便熟悉了。”
  钟礼一扬手:“基本的差不多了,明日找几个人陪我多练练。”
  夜晚,王宫,晚宴。
  酒筹交错,人影模糊,烟花在夜空中散开。
  钟礼在湖边驻足,看着远处盛开的烟花闪着光飞速绽放,之后又落下,变成了灰尘。
  
  ☆、第五十五章 信
  
  阳光照耀,乌色的木窗大开着,微风轻轻卷起文雅男子的衣袂,他闭上狭长的眼眸,极富感情地吟诵:“三月桃花开,四月清明时,五月花遍野,六月大——太——阳。 ”
  钟仪嘴角微抽,道:“六月,大太阳……”
  尹子重:“……”
  傅三易一抖袖子,笑眯眯地将此诗句用潇洒的字体写了下来。
  钟仪摇摇头,无奈道:“可惜了这字。”
  尹子重靠在椅背上,道:“虽是六月,却不怎么炎热。”
  傅三易道:“自然是到七八月才热啦。”他晃了晃手,道:“对了,锦和苑暑期也不放假,你们知道吧?”
  尹子重漫不经心地哼了一声。
  钟仪倒是愣住了:“什么?那夏天一直要留在这里吗?”
  傅三易点了点头,拿了一个香蕉开始剥皮:“夏天好几场考试,对了,你不是准备宫廷琴师考试了么,明年这个时候你估计就上考场了。”
  午后,钟仪坐在桌前认真地写信。
  尹子重提着剑出去,道:“我去练剑。”
  钟仪头也不抬:“嗯。”
  门关上,钟仪放下笔,叹了一口气,靠在椅子上,看着窗外发呆。
  钟仪写完了两封信,写地址的时候,钟仪想起白妗语说过,自己会四处跑,如果寄信就寄到白府。于是钟仪写上了安都白府,此时的钟仪并不知道,他寄给白妗语的信会掀起一场小小的波澜。
  六天后,白府。
  蔚蓝的湖水里游着许多尾红鲤鱼,一会儿聚集在一起,像是水中的红云,一会儿鱼儿又突然散开,活泼地在水中追逐。
  一座白玉廊桥横跨在湖水之上,廊桥中央是精致的木亭。白宣昼懒懒地交叠着双臂,趴在栏杆上看着湖面。
  墨黑的长发地披散在身后,如精美的绸缎般顺滑,一袭深红色的柔软薄锦衣更衬得他皮肤白皙,他的背影远远看去有些像女子,可是他不经意转过头的时候,面容明朗又艳丽,微微笑起来的时候,更是让人惊艳。
  白宣昼偏过头来,眯着眼,舒适地看着远远走过来的白廷。
  白廷身材修长,风度翩翩,带着几分稳重,却又带着年轻的朝气,湖蓝色的衣袂随清风微微飘荡,在一片烟柳美景之中,实在是赏心悦目。
  “你倒是有闲情逸致。”白廷冷冷地看着他。
  白宣昼换了只手支着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白廷面无表情道:“宣昼,把四妹的信给我。”
  白宣昼呵呵一笑,站起身来似乎要离开:“那么二哥找错人了,信可不在我这儿。”
  他这么一站,才发现他其实很高,制作精美的衣袍完美地包覆在他的身体上,显得高挑修长。
  白廷侧过身挡住他,挑眉道:“怎么,不承认?”
  白宣昼懒洋洋地站住了,环着手臂打量着白廷:“二哥,父亲和大哥都去了西宋,你可是一家之主了啊。”
  语气中的嘲讽意味让白廷狠狠地皱眉:“宣昼,你这是什么话!”
  白宣昼凤眸一挑,斜斜的看着白廷:“二哥,这安都的店铺都归你了,我那会儿去东丹,你就把父亲给我的当铺也吞了,你这么张扬,不就是等着我来收拾你么。”
  白廷气的发抖,平日温和的眉目拧了起来:“你去东丹都学了些什么!以前在家里只知道吃喝玩乐,你现在连……”
  白宣昼无聊地挥了挥手打断了他的话,转身就走。
  “站住!”白廷一把抓住白宣昼的肩膀,不然,白宣昼的衣服却生生被他抓落,颈部以下一块白皙的皮肤暴露在了白廷的视线之中。
  那深红色布料的艳丽颜色衬着雪白的肌肤,几缕墨黑色的长发垂落在肩头,一种莫名的诱惑感氤氲开来。
  白廷愣住:“……”
  倏尔,他像是被灼伤般猛然放开自己的手。
  白宣昼回眸,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白廷侧过头,面色僵硬:“……把四妹的信给我,她要。”
  白宣昼冷哼一声,整理好衣服,道:“信?早喂鱼了。”
  说罢,大步离去。
  白廷站在原地,看着白宣昼离开,视线移到自己的手上,微微叹了一口气。
  白妗语过年时候回来一次,她笑得娇羞又俏皮:“二哥,那个……如果,如果小仪哥哥写信给我的话,你一定要给我寄过来,别给父亲收了!当然……他也可能不会写。”
  看着自己的四妹眼睛里闪烁的光彩,白廷无奈地答应了。
  这段日子他也偶尔留心着,却一封也没来。作为兄长,他考虑着四妹是不是过于期待了。
  谁知道今日一回家,下人就说有一封从锦和城来的信,不过被三少爷路过时带走了。
  白廷头疼地望着一片湖水,坐在了栏杆边。
  突然,他瞧见角落边被遗弃的纸张。
  白廷摇了摇头,微微笑了:“还说喂鱼了。”
  白廷拾起,随意扫了扫内容,发现就是钟仪寄过来的那封信。
  “夏季……不回安都,不去郧地了?”白廷本着兄长的身份,严肃地审视了这份信,却发现信上的似乎仅仅是友谊之交。
  “这……”他想起自己妹妹那娇羞的模样,欲说还休的少女情怀一目了然。
  从信中烦恼的抬头,就看见方才离去的白宣昼正站在不远处,一脸玩味地看着他。
  白宣昼戏谑道:“四妹的信,你看?”
  白廷“轰”地一下红了脸:“我,我就是看看。”
  两人面对面站着,微风将亭中的薄帘轻轻卷起。
  安都,钟家。
  老刘管家满面笑容敲着钟函的书房:“老爷,小少爷来信了。”
  钟函立马放下书本,笑道:“估计是想家了。”
  拆开了信封,里面是三张写得满满当当的信纸。
  夜晚,万家灯火明明灭灭,钟函和燕惠依偎在一起,带着微笑将钟仪的信看了一遍又一遍。
  钟函道:“小仪长大了。”
  燕惠一双美目有些许湿润:“可是我想小仪了。”
  钟函笑着将燕惠搂在怀里:“过几年我们就搬到锦和城去。”
  燕惠一喜:“真的?”
  钟函宠溺地笑:“你之前提起过的。”
  燕惠点了点头,重新依靠在钟函怀里,轻轻道:“等小仪考了宫廷琴师,咱们一家就团聚了,阿礼那时候都是大人了,说不定也有了心仪的姑娘了……对了,你觉得白家的妗语怎么样?”
  钟函想了想,道:“白家四小姐?就是在那次在郧地你说的……”
  “怎么样?”燕惠打断钟函的话,兴致勃勃地说:“我觉得妗语不错,小仪似乎也喜欢她。”
  钟函无奈地说:“小仪还小……”
  燕惠道:“小仪过年都十八了。”
  钟函道:“至少,也得到小仪考了宫廷琴师之后。”
  燕惠笑了:“好。”
  过了一会儿,钟函睡着了。
  燕惠在昏暗的灯火下静静地看着他清俊的面容,眼眶中隐隐有了泪水。
  她悄悄起身,披上一件薄外衣便出了房门。
  她快步走到了院子里,突然,一声轻轻的咳嗽不受控制地发出。
  燕惠连忙捂住嘴,弯着腰走到院门口蹲下。
  院门口的灯火照在这个身材纤细的女子上,一头柔顺华丽的黑发披散着覆盖在背上,她从衣服中掏出一块雪白的蚕丝手帕尽力地捂住嘴。
  “咳咳咳……”
  持续了一段时间,燕惠缓了缓气,摊开手帕,灯火下,雪白手帕上中央是一片刺目的鲜红。
  燕惠浑身开始颤抖,死死地抓住了那方染了血的手帕。
  房门开了,燕惠脱下外衣,躺回了床上。
  钟函依旧在熟睡,燕惠吹灭了灯,依偎在了钟函身旁。
  一夜就这么过去。
  次日下午,一位尊贵的男人正闲闲地坐在榻上,抿一口清茶,下一子棋。
  听完了暗卫的汇报,他摸了摸食指上的祖母绿戒指。
  暗卫低声问:“王爷,您看如何处理。”
  韩懿不语。
  片刻后,他抬起冰冷的双眼,沉声道:“燕惠的病情可否延缓。”
  暗卫道:“属下核实过,延缓可以,但是这病……拖不过五六年。”
  韩懿点了点头:“让邓二娘在燕惠的饮食里放些药物吧。”
  暗卫心中有些诧异,此时他听见韩懿轻声道:“她,目前还不能死。”
  暗卫低头:“属下明白!”说罢便告退离开。
  韩懿漫不经心地瞥着手指的黑色棋子,自嘲一笑。
  什么时候,自己也会如此优柔寡断了。
  “啪嗒”一声,棋子落定。
  或许,他还是该耐心等待,他想要的,总有一天会是自己的。
  此刻棋盘之上,黑色棋子黑压压一片,将白子围困其中。
  韩懿勾唇一笑,势在必得。
  几日之后,信终于辗转到了郧地。
  白妗语的酒楼早就开始运行了,大概到了今年冬天,她便圆满地完成了父亲的任务。
  白妗语此时的模样早已经出落的十分标志,只是穿一袭简单的裙装,梳一个简单的发髻,就有一种说不出的韵味。
  她站在酒楼高处,一头长发微微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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