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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

　　在血肉纷飞的世界

　　我们看见那么多白衣天使

　　他们圣洁地飞在空中

　　将千万个即将沉入

　　死亡之海寒冷深谷的生命

　　一个个拉起来

　　他们煽动着背上的翅膀

　　飞上天空

　　天空有美丽的朝阳与彩霞

　　天使们拉着受伤的生命

　　慢慢地

　　慢慢地

　　轻轻地

　　轻轻地

　　飘落在大地上滋润生命的绿洲

　　六

　　而灾区的人民

　　并不是坐在那里等待救助

　　共产党员　　公务员　　干部

　　这些平时受到世俗奚落的词

　　此时闪出金子般的光芒

　　亲人去了

　　自己的防震棚还没有搭建

　　上有八十的老人需要照顾

　　下有幼小的孩子需要呵护

　　这些都顾不着了

　　他们一队队地冲入抗灾第一线

　　红了眼

　　嘶了声

　　肿了腿

　　烂了手

　　付出血

　　付出汗

　　甚至是付出如花的生命

　　灾民们可以天天分到物资

　　他们半个月也没有这些

　　房子没了

　　还有那么多年的贷款仍然要还

　　现在顾不得那么多了

　　他们从包中摸出一张张养家糊口的捐款

　　轻灾救重灾

　　七

　　大震之后

　　才知道什么是世界

　　什么是国家

　　世界是一个拳头

　　国家更像一个更大更紧的拳头

　　灾难像一块块顽石

　　虽然会让拳头疼痛

　　但是顽石一定会被拳头

　　全部砸为粉碎

　　八

　　短短几分钟的山摇地动

　　改变了百千万人从此的生活

　　坐在百万间被摧毁的废墟里

　　在炎炎的酷暑

　　在狂风暴雨中

　　生命陷入又一种巨大的困境

　　一种数月或者数年的持久困境中

　　当受伤的生命

　　要一步步走出困境

　　需要身旁有力的扶持

　　更需要来自生命内部的

　　努力与坚韧

　　九

　　大自然的美丽

　　尽在地球的怀抱之中

　　我们像是做梦

　　看见这几十亿年的地球

　　在这几百年间

　　被疯狂地创伤与掠夺

　　采矿而掏空了山腹

　　采油采气而空虚了地底

　　我们看见的山塌　　地陷　　断流　　城毁

　　那是自然的必然报复

　　美丽的地球

　　难道还经受得住几万年的伤害与掠夺？

　　今日的人类

　　难道要剥夺掉后世千代万代生存的权利？

　　不尊重自然的美丽

　　必会受到自然之神

　　更加残酷血腥的惩罚

　　2008…5…26晨3—5时明月当空之时

　　地址：四川省安县县委党史研究室

　　姓名：帅士象

　　邮码：622651

　　电话：133983658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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志愿者于东来
志愿者于东来（组诗）

　　安县　　帅士象

　　志愿者于东来

　　我所接待过的第一批志愿者

　　来自河南许昌

　　这是一个民营商贸企业

　　老总叫于东来

　　（后来我才打听明白）

　　大地震后

　　他带着自己的60个员工

　　全着迷彩服

　　第一时间驱着八辆车

　　两天两夜后来到绵阳市

　　向市政府捐了100万后

　　就带人来到了我们安县

　　他们说他们要去北川县

　　车上准备了许多铁镐之类的东西

　　要去被摧毁的北川县城掏人

　　我很理解

　　在最惨烈的地方

　　过程才最为精彩

　　把他们带到我们的重灾地秀水镇后

　　我知道他们会明白他们走错了地方

　　晚上就会去北川的

　　到了晚上

　　我果然在破损的县城看见了他们的车队

　　一会儿就不见了

　　我知道他们一定去了北川县

　　三天后　　我意外地看见于东来回来了

　　我知道他们要回河南了

　　是来告别的

　　是否会向政府要个证明什么的

　　回去好向许昌市政府汇报

　　于是我跟在他的后面

　　想听他对县上的领导说些什么

　　他说他们要三百双手套

　　三百个口罩

　　五箱生理水

　　原来他们并没有离开安县

　　而是在安县的一个重灾地茶坪乡下面

　　整整干了几天

　　看来他们还要狠干几天

　　我自告奋勇为他的车带路

　　最后在如山的救灾物资中

　　找到了他们需要的东西

　　此后　　我再也没有看见于东来

　　不知道他们何时离开安县的

　　我好想再看看他的影子

　　看见他的影子

　　我就肃然起敬

　　我想对他肃然起敬几百次

　　大地震中

　　我看见了无数的作秀者

　　国家级的　　省级的

　　他们风一样来

　　比风走得更快

　　这些庸俗的灵魂

　　想想他们做出高贵与难过的面孔

　　悲天悯人的熊样

　　我都想发呕

　　而余东来

　　是让我想想眼睛都会湿润的

　　一个普通而又极不普通的志愿者

　　2008…5…31

　　地址：四川省安县县委党史研究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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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漠的心

　　巨大水族有水的时候

　　的确可以腾跃四海

　　大地震

　　使水族身边的汪洋瞬间消失

　　水族就在无垠创伤的沙漠中

　　徒然挣扎

　　几家人的房子倒了

　　挤在我的棚内

　　我本已负债累累

　　这样的重负

　　让我的内心充满绝望与无助

　　我向这么大个的国家“朋友们”发出了求助

　　北京与上海

　　天津与广州．．．．．．

　　我想着7．6级的巨大灾难

　　千年难得一遇

　　我想着过去那么长时间的友谊

　　那么多高尚的心灵

　　我想着激情　　同情

　　我想着善良

　　还有许多更美好的字眼

　　我不觉得羞耻

　　如果远方的朋友遭受我这样的大难

　　我相助的手肯定十分温暖

　　求助的结果让我感觉到深深的羞耻

　　如果我得到一分钱的帮助

　　我也不会在内心感受到如此的挫折和失败

　　我的伤心不是钱上

　　而是十分悲哀于一个民族

　　内心底处的那种普遍冰凉

　　普遍冷漠

　　更头闷地想像到

　　个别人对我可能有的幸灾乐祸的嘲笑

　　在大地震中

　　我惟一感动的是自愿者们的激情

　　而我的内心

　　一个遭受灾难的诗人

　　内心感觉到如冰的冷漠

　　此时非常痛恨自己

　　出口求助的那种乞丐形象

　　很后悔

　　非常非常后悔

　　是的　　　　至今我无法相信

　　想像可能得到的众多温暖

　　竟然全是寒冰一片

　　这让我竟然有抽搐般伤心

　　不管是诗人还是俗人

　　在你身处最大灾难的时候

　　你最好别开口求人

　　你度过灾难的完美方式可能只有

　　独自咬牙挺出灾难

　　2008…5…31

　　
　　公务员

　　十几天过去了

　　走在废墟的城中

　　我看见每一个公务员

　　都面容可怖

　　男人的脸黄得像是得了黄胆病

　　胡子脏乱差哟

　　而女人的脸

　　过去总是白嫩嫩的

　　水灵灵的

　　有着南方秀色最丰腴的滋润

　　此时这些美人们的脸

　　像一张张黄色的老菜叶

　　过去一个个的美人

　　现在脂粉不在

　　才知道一个个丑得那么可怕

　　男女个个走过身边

　　都荡过一股浓浓的臭气

　　现在想来

　　如果西施一个星期甚至更久

　　睡也不好　　吃也不好

　　面容肯定也吓得国王一声长长的尖叫

　　公务员们在第一时间

　　开赴抗灾第一线

　　他们是做得好要挨老百姓的骂

　　做不好更要挨骂

　　在这糟糕的日子

　　只有骂才最让人痛快

　　骂或不骂

　　都不重要

　　因为公务员知道

　　重要的是不停地在第一线苦干

　　所有的帐篷都不是公务员的

　　所有的食品药品都不是公务员的

　　真没有看见

　　绝大多数公务员有任何好处

　　安县的公务员穷

　　但是他们还是默不作声

　　一次又一次地捐款

　　甚至是借钱捐款

　　我看见安县不少的公务员

　　打打喷嚏

　　都要打出鼻血

　　如果十几天都是方便面饼干

　　没有蔬菜

　　严重疲倦与缺乏营养

　　你就是神仙你也来试试

　　2008…5…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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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农　　夫

　　大地就那么疯狂地摇了几分钟

　　房屋就平了——

　　房的木板骑在碎地的砖上

　　瓦漏在木板下

　　母亲的哭声沧然而下

　　农夫四下看看

　　村上的房屋都是这样

　　他长叹一声——

　　千年难遇的地震

　　我怎么遇上了

　　可怕的余震在继续

　　据说已经超过了九千次

　　而农事不等人

　　农夫在继续的余震中

　　（十几天后还跳出个6．4级）

　　赤脚走进地里

　　收割了菜籽和麦子

　　农夫看着自己插出的青青秧苗

　　还在余震中跳舞

　　农事了了

　　农夫才在心中吐出一口长气

　　这时　　农夫坐在自己简易的防震棚前

　　在烈日与暴雨的煎熬中

　　才有时间想想未来

　　未来会怎么样？

　　农夫想　　国家肯定要帮助我们

　　看见村上运回的食品与帐篷越来越多

　　和听着的政府承诺

　　每户有不低于20平方米的过渡房

　　农夫心中落下一块石头

　　脸上溢出微微的笑

　　2008…5…31

　　
　　老鼠（幽默诗歌）

　　人大常委的小李坐在我的对面

　　他说　　专家说的

　　最近还要发生一次

　　六到七级的余震

　　恰在此时

　　财政局的林股长从外走过

　　小李把他叫了进来

　　也对他说了专家的预测

　　林股长坐在那气愤地说

　　养专家还不如养只蛤蟆

　　我跳了起来

　　激动地说

　　也许养几千个地震专家

　　真的不如养一只老鼠

　　我的岳母半年前去世

　　在三楼的一间小房里

　　供有她的灵堂

　　我的岳父

　　经常在她的牌位前供四个苹果

　　隔几天岳父去看时

　　总会有一两个苹果

　　被老鼠啃过

　　于是岳父心生一计

　　在供着的四个苹果下

　　桌上再放一个苹果

　　老鼠晚上光临时

　　果然只啃桌上的这个苹果

　　地震前的半个月

　　岳父一巴掌拍在腿上道

　　现在想起来

　　桌上的苹果再没被老鼠啃过了

　　在大地震前

　　聪明的老鼠

　　竟然比专家提前十几天逃跑

　　专家们一个也不知道逃跑

　　所以数千地震专家的预测水平

　　不知道比一只老鼠差多少万倍

　　2008…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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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慈善机关

　　我看见太多的慈善机关

　　他们的捐款

　　动辄数千万

　　如果差一点

　　就是过亿

　　这些慈善的捐款

　　会是多少难民的笑容

　　我无法计算出这世界有多少慈善机关

　　也数不清地球上

　　有多少一心向善的好人

　　此时我内心有一个想法

　　甩了这小县城的小小铁饭碗

　　到大城市的慈善机关去

　　募更多的钱

　　亲自发放到

　　世界上那么多需要帮助的人

　　无助的手中

　　这样的生命

　　也许才更有意义与质量

　　2008…6…1

　　一群基督徒

　　杨大姐　　是县城基督徒的领头人

　　上世纪二、三十年代就建有教堂

　　所以他们有自己的产业

　　大震过后的第二十天

　　一群基督徒

　　来到她避难的房间

　　据说这群基督徒

　　多是从海外回来

　　专程来到灾区

　　看望主的子民

　　杨大姐请他们进屋里坐

　　更多的人没有进屋坐

　　杨大姐请他们洗手

　　他们没洗手

　　杨大姐给他们泡的茶

　　他们没有任何一个人喝过

　　杨大姐请他们吃饭

　　当然　　他们也没有任何一个人吃过饭

　　杨大姐知道

　　他们是怕沾上灾区的细菌

　　所以他们看了杨大姐后

　　没有再做什么

　　丢下简单的慰问品

　　就匆匆地开车走了

　　我住在杨大姐的隔壁

　　听她说后

　　联想到省上同系统一个厅级官员

　　打了一双空手

　　看了我们几分钟后

　　就匆匆上车回了省城

　　很让人郁闷

　　于是我对杨大姐说

　　我知道基督是伟大的

　　主总是派他的信徒

　　到全世界最艰难困苦的的地方

　　比如瘟疫最多的地方

　　最穷最野蛮的地方

　　最战乱最血腥的地方

　　．．．．．．

　　去传播主的福音

　　一部《圣经》

　　可以温暖和照亮许多地方的黑暗

　　在主的面前

　　大家都是亲密无间的兄弟

　　而这些基督徒怕传染上细菌

　　很让人恶心

　　他们根本就是假基督徒

　　是主面前最虚伪的子民

　　唉　　看来灾难真的非常可怕

　　在灾难面前

　　神的子民

　　与个别官员一样

　　都无师自通地玩起了假惺惺

　　2008…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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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默诗集（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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