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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宫薄凉欢色:失心弃妃-第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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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时,他也总以为,人定胜天,只是,这一年,流逝的不光是时间,也是关于这种信念的执着。
“若,谷内没有国主要寻的银狐呢?”问出这句话,晚风吹起他的袍衫,却是淡金色的。
今晚是奕茗的生辰,所以,他没有穿青色的衫袍,只是,这淡金的颜色,落进西陵夙的眼底,却仅让西陵夙眼底的寒冷,更浓了几分。
“没有朕的银孤,那朕甘愿受罚。可,这长了腿的牲畜,朕不信它还会逃得出朕的手心。”
西陵夙的笑愈浓,他一叱胯下的骏马,径直就朝山谷走来:
“朕一个人进去,尔等在这守看!”
凌然地说出这句,他身上的王者气息,浑然天成般,带着睥晚一切的傲然。
他只行到萧楠跟前,狭长的凤眸居高临下地睨着萧楠:
“谷主,这样,总不会担心,朕扰了未烯谷的平静罢?”
其实,眼下,他哪怕功力不如从前,哪怕身子渐渐腐朽,可,要拦下西陵夙,甚至挟持西陵夙并非难事。
但,假若说,一年前,他会毫不犹豫地去拦下西陵夙。
半个时辰前,他会在踌躇一番后拦下西陵夙。
那么现在,他竟是连拦阻的力气,竟都是消失殆尽了。
一年前,他总以为,还能带给她愉悦的日子,所以,毫不犹豫。
半个时辰前,他总以为,至少她能遗忘掉深刻进心里的影子,仅是还需要时间,所以,会稍稍踌躇。
只是,当在这半个时辰中,即便有长春草的烈性毒汁在先,即便香芒对她说过,双修的法子能救他,他不能错过的是,是她的挣扎,还有,在挣扎的间隙,不经意浮现出来的,是她根本没有办法忘去。
哪怕,那人曾伤尽她的心,哪怕,她甘愿自毁心蛊。
临到头,心底的那些痛纠结在那里,能将这些痛纾解开来的,除了自个外,恐怕别人亦都是无能为力的。
现在,他该让西陵夙进去吗?
倘若说,最早,他怕她沉浸在恨里,伤到自己,那么现在,在一年之后,他想,这些恨相对于日渐言不由衷的快乐来说,终究算不上什么。
而,留在未烯谷,亦并非长久之计。
他不想,再假装看不到,她的惆怅。
也不能,只顾及自己,却忘记,可能会给她带来的更大伤痛。
因为,他的身子不知道,还能撑多久,如果哪天撑不住了,这个世上,还有谁能代替他好好照顾她呢?
眼前的男子,可以吗?
他凝向西陵夙,西陵夙的身后,那群禁军无疑是担心着他们帝君的安危,然,帝君的吩咐,确是莫敢不从的。
而,西陵夙竟提出独自入内,能让贵为帝君的他,行这样冒险的事,是真的对奕茗动了心吗?
姑且不论三年前的负心,在奕茗用另外一个身份进宫,得到西陵夙的爱,不亦是他曾经的希望的吗?
他是一个男人,自然熟悉男人。
眼下,在西陵夙纵然凉薄的眼底,他能瞧到的,是和他仿佛的心境。
只是,或许,西陵夙并不会察觉,或者说,对这种情愫,刻意是会回避的。
“国主,谷内多瘴气,国主一人进去,可是要小心了,若万一中了瘴气,加上谷内人丁稀少,殃及龙体就不好了。”这一句话,看似淡若清风地说出,却隐隐含着威慑的意味。
只是西陵夙并没有丝毫的怯意,俊美的脸上仅是浮出似笑非笑的神情:
“朕是天子,岂会惧怕区区的瘴气?谷主,失礼了。”说罢,在萧楠稍稍让出空道时,他驾驰着骏马径直驰入谷底。
跟在萧楠身后的银鱼最掩饰不住情绪,将手里的银色丝线紧了一紧,却被萧楠的目光示意,只硬生生地再次收了回去。
未烯谷并不算大,谷内的竹屋又大多连成一气,西陵夙驰看骏马就这般进入未烯谷时,顺利得只让人以为会和阴谋有关。
可,她就在这谷里,今日,或许,已经嫁给了萧楠。
他真是疯了,为了一名女子,竟不仅改变狩猎的地点,还提前了狩猎的时间。
只为了,在十月十八日这一天,能到这来。又耗费了大半日的时间,破解那八卦的柳林,才来到这!
一年啊,说是不在意,却时时想起她的一年!
哈哈,西陵夙,竟然会对一名女子上了心,只让他觉得更加的愤怒起来,用假死来彻底脱离他的桎梏,好,很好!
他用力一叱骏马,仿似心有灵犀一般,竟是知道,在那几座竹屋间,最靠近枫叶林的那座是她的。
隔了那么段距离,他能看到,那竹屋里,床榻上,躺着的正是她。
他没有任何犹豫,翻身下马,只朝里面行去,真的是她,可,她身上绯色的衣裙却是灼痛了他的眼晴。
而下一刻,一个人的动作更是灼痛了他的心。
横刺里,萧楠忽然复来到他的跟前,拦住他的去路:
“这里,并没有银狐。”
萧楠显见是匆匆施展轻功赶来,他在面具后的脸色,因动用了功力,愈渐苍白。
内心,却是挣扎着做出这一举动——
他怎么可以,让他进来,他怎么可以,又去代她做了决定。
哪怕,她心底有的,仅是西陵夙,可,他若再是将这样的她,交给西陵夙,恐怕,只会适得其反。
萧楠,你是怎么了?
他追进来的时候,只在心里质问着自己,难道说,坏去的不仅是五脏,甚至连神智都开始逐渐不清了吗?
只这一拦,他能看到的,是西陵夙眼底腾起的怒意:
“想不到,今日是谷主大喜的日子,倒是朕叨扰了。”
“无所谓喜与不喜,还请国主往其他地方去寻银狐。这里,没有国主的银狐!”断然地说出这句话,他拦住西陵夙的身影,复向前逼近了几步。
“是吗?可,朕怎觉得,那银狐若化了人形,更能迷惑人心呢?”西陵夙薄唇中慢慢吐出这几个字,“谷主,朕今日,若非要将这幻做人形的银狐带走,你又待如何?莫非谷主,愿意舍这一谷的人于不顾吗?当然,也包括未烯谷历代谷主的墓地。”
西陵夙冷冷一笑,只掷扔出这一句话。
眼前的蒂王,对这件事,全然是没有冷静的。
竟是不惜用未烯谷中其他人的性命,包括墓地做为押注?
只为了要得回一名女子?
从这句话里,萧楠能觉到的是明显的恨意,方才那些许不同的情愫竟是恨意?
再思及西陵夙方才言辞里的话,仅让他觉到这其中,许是有什么误解存在。
这误解纵然与他无关,却总是与奕茗有关。
他甫要启唇,然,在此刻,一阵锥心的疼痛席来,迅速地攫住了他的心房,他的手捂住心口的同时,西陵夙大臂一挥,只将他挥开于一旁。
他背抵靠在房门之上,曾经,名震天下的未烯谷谷主萧楠,如今只是一腐朽之人,竟是连拦阻都拦阻不得。
只眼看着西陵夙大踏步进入屋内,而榻上的奕茗,虽然要穴被封住,只是少了知觉,人却还是能活动自如,并且清醒,她显然根本没有想到西陵夙会出现,惊愕后,是迅速下榻,在他们的对峙间,仅是想避开眼前的男子。
但,看到西陵夙衣袖一挥,接着,是萧楠痛苦地依在门上。
她没有看清,西陵夙对萧楠做了什么,只知道,他又伤害了萧楠。
从西陵夙出现在这里的那一刻开始,应该就是带着恨意的伤害吧。
也正因看萧楠的这一倚倒在门上,她没有办法只顾自个从后门避开,一滞间,西陵夙的手朝她的手臂抓来,没有任何犹豫,她用手中的碧玉萧,用力隔开他的手,在他复要抓住她时,她奋力推开他,只冲到门口,扶住倚在门上,快要缓缓倒下的萧楠:
“师父,你怎么了?”她的手扶住萧楠,萧楠却是避开她的相扶,实际,也是避开她触他的脉息。
“倒真是情深意重啊。”西陵夙的声音继续冷冷地响起。
“你又想怎么样?”时至今日,她再做不了一个戏子,只一个‘又’,他却是听不明白的。
“是该朕问你想怎么样?朕说过,你若要死,命都是朕的!”说话间,他的手才要再攫住她的,却被她再一次用力挥开。
“我和你没有任何关系!”这句话,几乎是她拼尽全力才能说出的话,也是她一直想说的话。
既然父皇都能放下覆国的仇恨,她为什么不能?
只要不再瞧见他,远离他,哪怕,现在还放不下,终有一天,她是能坦然的。
可,他却是不放过她?
竟然,只隔了一年,就出现在她的眼前,像一个噩梦一样,原以为噩梦醒时,一切,都会好起来,可,现在呢?
她怕他,她真的怕,怕想起那些伤痛,更怕自己控制不住,想要去报复。
她不想,她不要!
毕竟,这种报复的源头,是她自个曾经酿成的苦酒!
而,为什么,他就不能放过她呢?
此刻,他又想来伤害她的师父呜?
是不是,所有对她好的人,他都要悉数伤害殆尽才罢休呢?
“没有任何关系?”他几乎是一字一字从齿缝间说出这句话,随后,竟是又笑了起来,“好,那朕就把这未烯谷彻底毁了,也包括你的师父,看你是不是愿意和朕再继续有一点关系。”
“你为什么不肯放过我?”她瞧见西陵夙朝萧楠走近,只伸开手,挡在萧楠的跟前,“你别逼我!”
这一挡,她掌心握着的那支碧玉箫生生地刺痛了他的眸子:
“朕逼你?蒹葭,明露,奕茗?究竟是谁逼谁?你如果要和他走,一年前,就该清楚明白地告诉朕,而不是用假死的法子来躲避朕,朕最厌恶,最容不得的,就是被人欺骗,你触及了朕的底线,让朕怎么放过你?朕给你一个选择,现在,随朕回去,还是,让这些人都给你殉葬!〃
在这一刻,他想到的,仅是她用假死来欺骗他,离开他,却不是彼时,她对他可能有的利用!
“茗,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要有任何顾虑……”身后,是萧楠很轻的话语,这话语,她听得出来,也听得真切,萧楠眼下的身子有多糟糕。
她是可以没有任何顾虑,继续没心没肺下去,可,纵然能那样,她却是做不到。
这里的所有人,都曾经伴她度过那段最纯粹的日子,包括这一年来,即便因着萧楠的身子,对她有过罅隙,却都是没有对不住她的。
所以,她怎么可以轻飘飘地,没有顾虑地,看西陵夙再次伤害到他们呢?
“好!我跟你回去,但有一点,从今以后,你别再用任何人的性命来胁迫我,未烯谷,在你当政一日,就要确保这一隅的安宁!”她干脆利落地说出这句话。
“你以为,还有什么资格和朕谈条件吗?”看着她身上这袭红色的嫁衣,他只恨不得将她撕烂,却没有想到,她竟还真的和他讲起了条件。
他是谁,他是西陵夙,坤朝的帝君,不过是不想让自己曾经的女人随意背弃他,竟还让那个女人不知天高地厚和他谈起了条件,她真以为有这资本吗?
“如果你要我随你回去,这就是我的条件,不管我有没有资格,你若想要我随你走,就必须承认这个资格。”
“茗,未烯谷的安宁不需要你来去做这种妥协!”
萧楠的手在此时,想要抓住奕茗欲待抽离的手,却终是在半空中滞了一滞。
除了奕茗之外,没有人能听到他说出这句话,因为,他用的是传音入密心法。
而奕茗也用这种心法来回他的这句话:
“师父,我和他之间的事,总归要做个了断,才能结束。我原以为,过了这一年,能忘记一些什么,可,我还是放不下,忘不了。当年他负我,如今,我是否也负他一次,算是扯平呢?〃
“茗,你真的能做到去负一个人么?”
“师父,我不知道,这个劫,我总归要靠自己走出来,逃避却不是办法,但师父的身体——〃
今天是你的生日,师父答应你的事,有哪一件没有兑现过呢?你是相信师父的话,还是香芒的话?”
传音入密,说的话,很快,也很直接。
而这一句,她却是没有回答。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按着道理,她该相信萧楠的话,可香芒毕竟也是重视萧楠的,又怎会无端地去咒他呢?
包括今日,明显是香芒迫不得已的所为。
“茗,你中了长春草地毒液,若现在随他去——〃
“师父,无所谓,相比心来说,其他都不重要。重要的,只是师父的身体——”她没有任何犹豫打断他的话。
真的,没有那么重要吗?
或许,仅是说明了,她的身子,只有是驻进过她的心的那一人,才能要吗?
即便,是恨,她却不会从心底去排斥。
不过是,他的这个傻徒弟,显然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而他,很快,心绞痛得,连传音入密都用不了,只是,他不会让她发现:
“师父会闭关三个月,待到三个月,你若好好的,便会知道,师父没有骗你……”
接着,他的手扶住室门,能瞧到,即便才这会功夫,西陵夙见他们没有说话,想必也是料到了,他们在用另外一种方式沟通,此刻,西陵夙眼底的愠怒,终究是化成了嫉妒,当一个男子懂的嫉妒,无疑,只能确凿地说明他是爱她的,哪怕先前的那些恨,亦是源于爱的由来。
可,这份爱,若加上过去的伤害,能长久吗?
这些,他已无力去想,在身体快要撑不住的那一刻,他看到,西陵夙再控制不住,伸手,把奕茗狠狠拽住,掷扔到马背上。
他的下手看上去很重,掷上马背的时候,萧楠却是看得清,力道的放缓。
如此,他是否能心安呢?
看着她幸福,是他最想要的,而这一次,是她自个的选择。
在全身的知觉被痛楚吞噬的刹那,香芒终是走了出来,将萧楠揽住,她没有去禁地,即便违了谷里的规矩,她宁愿在这之后受更大的惩处……
西陵夙从来不会这么粗暴地对待一名女子,这一次,他的粗暴却显然是用在了奕茗的身上。
当他驾着马,只把奕茗当做猎物一样,冲出谷底时,银鱼、橙橘、赤砂纵然是吃惊的,可,没有萧楠的吩咐,她们不能轻举妄动。
仅能眼看着西陵夙带着奕茗,在禁军的簇拥中扬长而去。
西陵夙发了狠地将皮鞭抽在马的臀部,那骏马奔得很快,而他眼角的余光,不可避免会看到那袭红色的喜衣,只让他愠怒地把马后系着的一张银狐皮悉数兜在了她的身上。
是的,这次秋狩,他确实捕捉到了一只银狐,在宫人献上那完美的银狐皮毛给他做冬装时,他只是随手扔在了马背后,想不到,今日,倒也成全了银狐的传说。
他就这样带着奕茗回到秋狩的营地。
这次秋狩,他没有带任何的嫔妃,所以,营地内,除了宫女外,并没有一名女子,而他下得马来,不让任何人搀扶,只将包在银狐皮里的奕茗一并拽了下来,倒扛着,步进了营帐。
营帐里,伺候的是眉妩,当她瞧到眼前这一幕时,是微微惊讶的,但很快上得前来:
“皇上,可要香汤沐浴?”
“将这个狐女给朕好好地洗干净!把她身上的肮脏都给朕洗干净!”
“是。”眉妩听看这句话吗,更是讶异,当她看到所谓的狐女脸蛋的时候,更是惊讶地半天才回过神来。
竟是那么相似,先前早薨逝在洛州的钦圣夫人。
而西陵夙的吩咐她当然不敢忘记,只吩咐宫女上前,很快在帐篷的沐浴间里放好温水,扶着奕茗进入木捅内。
她只将碧玉箫牢牢地抓着,却没有反抗,不是囚为浑身的知觉仍是滞缓的,一半是源于心底仍满满都是萧楠的病体,一半是为着耳边刚才清晰听到他说的话——
肮脏的身体?
难道,他以为,在这一年内,她和萧楠的关系是肮脏的?
那,他呢?他和那些嫔妃的关系就不肮脏吗?
凭什么以他的行径来揣测她的呢?
心里这般想时,她更意识到了什么,把她洗干净,是想要这具肮脏的身体吗?
男人,原来,都是这样。
得不到的,才是好的,所以,她才能让西陵夙这般的愠怒。
得到了呢,是不是会弃若敝履?
好啊,她反正也中了长春草地药汁,天知道,十二个时辰之后,是否能自动药效失去,所以,他既然要她的身子,她拿他来解药,不是各取所需?
肮脏,是,她是肮脏!
她能觉到自个的手在瑟瑟发抖,也能觉到,帐篷外又响起西陵夙训斥宫人的声音,听不真切,却是知道,那名宫人今晚点的熏香不合他的心意。
不过是场肮脏的索取,又何必怪到熏香的身上呢?
她任由眉妩和宫人洗刷着她的肮脏,只在唇边,勾起冷冷的笑意。
【七个代寝夜】vip…XO
即便是在秋狩的营帐中,一应的设施仍是臻美的。纵使仅有很短的时间准备,牛乳兑成的香汤上,都没有忘记洒上宫内沐浴时惯用的花瓣。
只是,由于秋狩在外,这些花自然不比宫里悉心栽培出来的瑰丽。
可,因着是野花,旖旎之处又非是宫内那些束缚生长的花所能比的。
然,哪怕野花向往着恣意,却终随着帝王的喜好,化做萎落的瓣瓣花片。
而现在,没有人看到奕茗在水下做了什么,哪怕近身伺候的眉妩都看不到水下,奕茗没有握箫那只手的食指在自己小腹向下的某个位置,看似轻轻,实际却力蕴指尖的一点,接着,那乳白色的沐浴水里,隐隐有一丝红线洇出,但,却是在那乳白色的水,和花瓣的掩盖下,没人瞧得分明。
坚守了这么多年的东西,其实,要放弃,是很容易的。
为什么要放弃,理由很简单,她不可能再容许自个跟着他,当她记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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