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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宫薄凉欢色:失心弃妃-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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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这份身手敏捷,因她忽略帷幔的陈旧,加上方才的一滞,旦听得‘哗’得一声,帷幔被扯开一条豁口,将断未断之际,她的身子够不到柱子,悬在了半空中。
横梁是挑高的,这么摔下去,不止是疼痛的问题,更无形中,会让人以为她也是那心虚藏匿的人。
而她本意只是顺着柱子爬下,趁人不备,从后殿窗出去,再绕到前面,倘若,那个面具男子也愿意放过她的话。
可现在呢?
她下意识抬起头,隔着那张面具,她仿佛能看到面具后的哂笑,现在,他朝她递出手,递出那只清晰印有她牙印的手。
如果她不想这样下去,唯一的选择,是主动覆上他的手。
他,等着她这么做。
殿外传来些许追逐的声响,在这片声响中,她反咬了一下樱唇,手终是在帷幔快要断裂,殿前传来疾奔的步伐声时,覆上他的手。
他的手心很冷,像冰块一样,带着沁入心脾的严寒。
她下意识的缩手,却被他拽紧,她纤巧的身子须臾便被他提了上去,随之,那本要垂落下去的帷幔被一股掌风一逼,瞬间纹丝不动。
此时,殿门处,踉跄摔爬进一人,那声响很大,及至,有更多细碎的步子迈进殿来。
“还往哪里逃?来人呐,快抓住这个太监!”
那粗哑嗓音口中躲着的人,是名太监?
从蒹葭现在的角度朝下望去,能清晰地看到,两名粗使太监已擒拿住一名慌张失措,被高高的殿宇门槛绊倒的太监。接着,苏贵姬身着粉色的纱裙,缓缓踱步进殿,她的身后,跟着怯懦的范挽。
“你是哪宫的太监,为何鬼鬼祟祟藏在花圃后?”苏贵姬语声咄咄。
那被擒住的太监一句话都不说,倒是押着他的那两名太监突然发力,一脚踹中他的膝盖,迫使他跪下的同时,那太监竟发出了罕见的呼疼声——是明显的男子声音。
所以,只代表了一个可能——
苏贵姬后退了几步,却并不惊惶,一旁,早有太监架起那人往内殿行去,不过片刻,复出来时,在苏贵姬的身旁低语了几句,苏贵姬冷冷一笑:
“看来,今日的人证是齐全了。来呀,将挽容华和假太监先押到审讯司,待我禀明太后,再做发落。”
苏贵姬吩咐出这一句,但听得范挽噗通一声,跪叩在地:
“贵姬明鉴,嫔妾来此,只为了研习吹箫,并没有做这等苟且之事!”
“哦?方才不说,这会子,倒是说了?若研习吹箫,又何至于独自来此,遣了乐师往华阳宫去,岂不方便?”
“贵姬若不信,待嫔妾传司寝一问便知。是司寝陪着嫔妾来此,嫔妾研习累了,倦睡了一会,想是司寝不愿打扰嫔妾歇息,往别处暂去,也未可知。”范挽这次倒是说得很顺。
第五章 若初见(7)
范挽终是提及了她。
这也是实情。
范挽没有撒谎。
若她不下去,那么接下来,必然要撒谎的人,是她。
并且为了圆这样一个谎言,或许会不停地用另外的谎言去掩盖。
而她不喜欢这样。
他戴着密不透风的面具,没有任何五官和表情的面具,却仿似能窥透她心底的想法:
“想下去?”
很奇怪,她耳边忽然响起他的声音,陌生的声音,带着绵绵的磁性,让人只要听过一次,便是不会忘记。
这,更证明了,他不是西陵夙。
所以,她方才咬他那一口,不算什么逾矩。
尤其在彼时的水下,他那样对她——
一念至此,她更是不舒服起来,尤其现在,她的姿势颇是暧昧,等于压在他的身上。
哪怕,他的身体没有一丝的反应,但,总归是令人不舒服的姿势。
“即便今日你能保她,以后呢?这么蠢的人,不适合生存在宫内。”他的语气极是轻飘,轻飘中,是置生命于不屑的冷漠,“并且这份担保,你该清楚,是以什么作为代价。”
她清楚苏贵姬不会无缘无故地前来,而苏贵姬要针对的人,或许仅是她。
想压低嗓音说些什么,却觉到他的手在她的腰际轻轻一拂,刹那,她的声音悉数消失在空气中,她一惊,他的声音已再次飘来,却是不存在空气中,直抵她的心底。
也在这时,她发现,他说话除了她之外,该是没有人能听到的。
“别假仁假义了,从刚刚你拿起那柄箫,就说明,你心里也有所图。不是么?”
他说得没错,她原是虚伪的人。
即便,现在下去,是假仁假义。
可,她做不到坐视不理。
但,来不及了。
不仅她的声音消失,随着彼时的轻轻一拂,她连动的力气都不再有。
只能听着下面,苏贵姬冷冷的发落范挽:
“挽容华,司寝是四品女官,按着宫规,你该知道,除了太后、皇上,以及尚宫外,连我都是不能逾权相传的,你这般说,究竟是挽容华不记得宫规呢,还是存心想让我也失礼呢?”
“苏贵姬,嫔妾不是,不是这个意思。”范挽方才的顺溜回话不过是撑了一股气,面对苏贵姬的咄咄,终是再泻了下来,恢复畏畏缩缩的样子。
“来呀,请挽容华移步罢。”
苏贵姬目光流连了一下殿内,挥了一下衣袖,霞儿早上前扶住她朝外走去。
紧跟着,是两名粗使宫女架起范挽,而那名假太监也由两名太监绑了一并带出殿去。
阴暗的殿内又恢复清冷,然,这份清冷还伴着殿门落锁的声音,以及,外面有太监吩咐:
“好好守着这,待太后发落,再做开封。”
人去,殿空,一切发生得不算快,她却被他挟持着,动都不能动。
“呵呵,这么蠢的人连做垫脚石都是不配的。所以,我不想你白费力气。”他哂笑的声音再次在她耳边响起,接着,他修长冰冷的指尖轻柔地拂过她尖尖的下颔,“想安然无恙地出去,我能帮你;想让箫音与众不同,我也能帮你;想独得帝宠,我更能帮你。”
第五章 若初见(8)
语音落,蒹葭能觉到一束犀利的目光正透过那面具,剜进她的眼底。
随着他手势极其轻缓地一拂,她又能动了,并且应该也能开口说话。
纵然,她没有开口。
此时此刻,她不想再说什么。
因为,不用她说,他已然继续道:
“这些,你都可以得到,但,有一点——你,不可以爱上西陵夙。”
这一语,出乎她的意料。
而,在这宫里,会有爱,能有爱么?
“你很自负,可,我不认识你,也不愿信你,更不认为就这个话题有继续的必要。”神色清冷地说出这句话,没有任何犹豫。
“在这宫里,没有西陵夙的宠爱,你根本无法独善其身。下场如何,不用你主子发落,你的命就会没了。信我,是你最好的选择,你是个聪明人,没理由,拒绝能达到目的的捷径,对么?”
说罢这句话,他揽住她的身子,飞身掠起。
突然的动作,她的心,有片刻的悸懵,待到回神时,一道白光闪过,殿顶的天窗已缓缓开启,他带着她掠上屋檐,底下的太监再如何守着殿宇,终是不会想到,他们会从殿顶脱身。
而她也是第一次,站在这极高的殿顶,将整座帝宫俯瞰于脚下,月色如水下,那样巍峨,却也那样,有着最压抑的暗影憧憧。
“只要你愿意,这整座帝宫的女主人,就将会是你。甚至,包括更多——”磁性的声音在她耳边回旋,是蛊惑,亦是冶毒,“你在你主子心底的价值,容不得你拒绝我这个交换。记着,我唯一要你做的,就是不能爱上西陵夙,否则,后果,不是你能负担得起的。”
这句话,转到末了,带着晦暗莫名的警告。
只这句莫名其妙的警告,落进蒹葭的耳中,却是似曾相似,可,再去细想,脑海的深处,仅是一片空白。
寻觅不到任何痕迹的空白中,他继续揽紧她的嬛腰,在殿宇间飞身掠去。
这个男子,竟是知道,太后吩咐她做的事?
或许,这个男子,本就是太后的人罢。否则,又怎会进出自如于涤清泉?
先前她以为他是西陵夙,只源于,他能出现在御龙泉,如今想来,以他的身手,悄无声息地从御龙泉返回涤清泉,亦是可能的。
终究,是她猜错了。
思绪甫停,他已带她停在一处僻静的竹林中,恰是宫里的禁地,紫竹林。
“明晚子时,我在这等你,你的箫音还需多加雕琢。”他松开揽住她腰际的手,“至于今晚的事,只要你不认,也就过去了。”
说罢,他身形微动,刹那消失在竹林的深处。
偌大的紫竹林,除了风吹过竹叶发出窸窣的声音,再无一丝动静,仿佛,刚刚发生的一切,不过是场幻觉。
蒹葭拢了下衣袖,从男子方才最后说出那句话中,她晓得,若她不出现,今晚的一切,对她来说,便是场幻觉。
没有人会再将她和今晚的事联系起来,即便范挽咬定,都是没用的。
从禁地紫竹林出去,意料之中,一路无阻,未到华阳宫前,意料之中,果然——
第六章 难恻心(1)
华阳宫宫门,已矗守着四名太监,这些太监并不是为了范挽的‘失仪’前来搜寻证据,而是由于华阳宫中出了人命。
宫灯曳红中,另有两名太监从宫里抬出一具尸身,是被水泡了很久的尸身,那些薄弱的灯火映在白色的裹尸布上,只添了滟滟的血色。
纵然,离那还有几步的路。
纵然,那尸身裹在白布中。
可,蒹葭已猜出那人是谁,该是徐嬷嬷。
不早一刻,不晚一刻,徐嫲嫲现在死了,只应上面具男子的那句话,若她不说,今晚这事也就过去了。
因为,没有人能证明,是她陪着范挽去了幽梧苑。
垂于裙裾的手觉到冰冷,才发现,不知何时,她从范挽手中拿来的紫竹箫,已然不见。
那男子果真心细如发,一丝的纰漏都不会留下。
她的手抚上发髻,取下一枝珠簪,旋即,狠狠在臂端一划,顷刻间,鲜血涌出,她执起丝帕,蘸了些许的鲜血,然后方捂住,步子踉跄地朝华阳宫奔去。
范挽的近身宫女碎玉正走出宫来,瞧见她的身影,忙奔到她跟前:
“司寝,你总算回来了,主子出了事,喜碧姑姑刚刚着人传你去关雎宫问话呢。”
她说得极快,言辞脉络确是清晰的。
“那是——”蒹葭瞧了一眼抬尸身的太监,轻问。
“是徐嬷嬷,本来,喜碧姑姑还传徐嬷嬷去的,没想到我们找了半晌,在宫里的菡萏池里发现——”碎玉的声音带了些悲凉。
蒹葭没有再说话,不远处,已行来两名关雎宫的宫人。
※※※※※《失心弃妃》※※※※※作者:风宸雪※※※※※
关雎宫,灯火通明。
蒹葭进去的时候,范挽瑟瑟发抖着跪叩在地。
太后风初初倚在紫檀木扶椅上,喜碧躬身肃立在旁,正禀道:
“太后,方才在华阳宫的菡萏池中发现徐嬷嬷的尸身,仵作验了,说是溺毙的。”
“哦,是么?”太后淡淡地反问一声,眸光睨向坐在下首的苏贵姬,“看来,今晚可真是不太平呐。贵姬怀了身孕,熬不得夜,还不送贵姬回宫歇息。”
只这一句便打发了苏贵姬,偌大的殿内,蒹葭的手臂早被血浸透,她一步步行进来,和苏贵姬擦身而过时,分明能觉到,苏贵姬眼底的冷光乍现。
而她仅是视若未睹地行到殿中,缓缓跪下:
“奴婢参见太后。”
“蒹葭——”范挽低低唤出一声,怯怯地转眸望向蒹葭。
范挽眼底带着的希冀光芒,她同样能觉到。
可,即便觉到,又能怎样呢?
“蒹葭,今晚发生了一些事,所以哀家才传你来关雎宫。挽容华说,今晚戌时,是你陪她去了幽梧苑研习吹箫,可有此事?”
“回太后的话,虽然挽容华确实曾让奴婢陪她往幽梧苑研习吹箫,但,奴婢并没有去。”
清明的说出这句话,范挽的嘴唇哆嗦:
“蒹葭,你怎么可以这么说!你骗人!太后,嫔妾——”
“放肆!”
作者题外话:宫闱路,步步都是噬血残忍。范挽,可怜的范挽。。。
第六章 难恻心(2)
“放肆!”喜碧打断范挽的话,开口斥道,“太后没问挽容华话,挽容华这般开口,莫不是进宫时,嬷嬷没教习得宫规么?”
“嫔妾失言了。”范挽这一语出,尾音里带了没有抑制住的哽咽。
被发现独自在幽梧苑,又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揪出冒充成太监的男人。
徐嬷嬷突然溺毙,蒹葭不承认陪同她去了幽梧苑。
这条条桩桩加起来,连辩解都不可以,让生性懦委的她除了哭泣外,不知道还能怎样。
而,在宫里,却是不容许恣意流泪的。
是以,她唯能忍住,这一忍,便是那抑制不住的哽咽声断续地传了出来。
所幸,太后并不苛责于她,只将语意指向蒹葭:
“既没陪主子往幽梧苑,从戌时到现在,你在哪呢?”
此刻已接近亥时,将近一个时辰的时间,她总归是要有所事情耽搁,方延误了喜碧的传唤。
“回太后的话,奴婢因只负责教习挽容华侍寝的规矩,是以,今日忤逆了挽容华的意思,在戌时就卸职出了华阳宫。这一个时辰,奴婢——”蒹葭有些支吾,捂住手臂的帕子稍稍松开,血便一滴一滴从臂端溅落下来,她的眉心一颦,却硬是没有吭出一声。
“太后,蒹葭受了伤呢。”喜碧轻声禀道。
“传太医。”太后吩咐。
“谢太后,奴婢这一个时辰不见,没有人可以证明奴婢去了哪,能证明的人,如能找到,恐怕也就能还挽容华的清名了。”
“你的意思,是你一出华阳宫,便被人所迫,险些危及了性命?”
“是,太后。奴婢卸职后,总觉得这样一走了之,是不妥的。若容华仍执意前往幽梧苑,恐怕也无人敢拦,于是,奴婢思忖了一番,还是折返华阳宫,半途却碰到徐嬷嬷,她告诉奴婢,容华已独自去了幽梧苑,她阻拦不得,正要去回禀太后,奴婢不想此等小事扰了太后的心,所以应承下来,会即刻带容华回宫,让徐嬷嬷只回宫去候着。”
这些自然是她杜撰出来的,徐嬷嬷即死,这杜撰也就由她说了。
毕竟,徐嬷嬷溺毙在池子之前,碎玉说,找了其半晌,是未见人的,不是么?
“而后,奴婢匆匆行至幽梧苑附近,突然被人袭击,奴婢闪躲不过,被那人刺伤,幸有一名禁军经过,相救于奴婢,奴婢方侥幸逃脱。因惦记着手臂的伤势,又十分害怕,奴婢未顾及幽梧苑的挽容华,只想离开这是非之地,不曾想,终究是出了事。奴婢愧对太后的托付,请太后责罚。”这一语,恰是双关之意。
“是么?”太后的语意不辨任何情绪。
“奴婢所言句句属实,不敢有所欺瞒。”蒹葭躬身跪叩。
“挽容华,哀家且问你,这么晚,你为何要独自去幽梧苑,说是研习吹箫,传乐师往华阳宫教授于你,不是更加方便?”
“太后容禀,嫔妾学箫是想让皇上欢喜,但嫔妾不想让很多人知道,以免学不成,反惹了笑话。”范挽楚楚可怜地道,并不再提及其他。
她再愚笨,都该听得出蒹葭言辞里庇护她的意思。
此时,殿外响起太监的通传,西陵夙来了。
宫内发生了嫔妃私通款曲之事,他怎会不来呢?
第六章 难恻心(3)
九龙盘云靴映现在蒹葭低垂的眸华前时,太后也从椅上站起,迎向西陵夙:
“皇上来得正好,今晚的事,哀家已问得差不多了。”
若无所谓真假,当然是差不多了。
“哦?”西陵夙扫了一眼殿中跪着的二人,略停在蒹葭的臂端,饶是紫色的宫服,那鲜血仍是触目惊心的。
“是有人蓄意要辱没挽容华的清名,才造出这些事端来。”太后语意轻巧,只对着喜碧,“去,带挽容华验下身子。”
“是,太后。”喜碧躬身领命,扶起地上的范挽,又使了眼色,除蒹葭外,殿内一众宫人等都退了出去。
“这宫里,注定是平静不了太长时间。”太后意有所指,睨向西陵夙,“皇上,看来,是时候整肃宫闱戒律了。”
西陵夙的意思,她明白。
也知道,他在等着她说。
“太后所言甚是,但,中宫空悬,这整肃之事,还得劳太后代执。”西陵夙淡淡地说出这句话,目光看似散漫地落于几案上置着的红润草莓,唇边浮出哂笑,“太后最近倒是喜甜。”
“哀家素来都是喜甜,畏酸。”太后的脸色如常,继续道,“明日,哀家会借今晚之事发布昭告,请皇上放宽心,这宫闱的戒律,有哀家在一日,就一日乱不得。”
“是么,那,朕就放心了。”西陵夙返身朝殿外行去,“朕还有折子要批,这里,就交给太后。”
来,匆匆。
去,亦匆匆,仿佛避着什么,又仿佛惦着什么。
殿外,矗立着被传唤来的太医,瞧见西陵夙,躬身请安,却仍是不进殿的。
源于,太后未传其进殿。
而殿内,太后微俯身,一手看似搀起蒹葭,实则加重了力道在蒹葭的臂端,蒹葭本捂住伤口的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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