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狙击南宋-第9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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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人咬牙切齿,有人张口大呼,更有人浑身颤栗,站立不稳……
    在军阵后方指挥的狄烈,清楚地看到,本来与第一步兵营站在同一条直线上的jǐng备营,就这么一会功夫,整营足足向后挪了五步以上,阵形也参差不齐如犬齿。全仗营中有经验的士官不断大声鼓气与调整,才堪堪维持住队形。
    狄烈面无表情。jǐng备营指挥使高亮却一脸羞惭,恼怒不已:“这帮兔崽子,平rì训练一个个人模狗样,雄纠纠气昂昂的。一拉上战场,就这般模样。这还是咱们留有后手,人人肚子里有颗定心丸,否则还不一家伙全散喽……”
    狄烈平静道:“再怎么训练,新兵还是新兵,没打过硬仗,没见过血,就算退伍了也还是新丁。”
    高亮脸变得倒快,嘿嘿一笑:“所以说,军主就应该多给咱jǐng备营安排战事,多夹磨夹磨。当然,这装备也得跟各营看齐才是……”
    狄烈懒得看他,语气却有几分无奈:“你又不是不知道,火枪的产量有限。到目前为止才六百支火枪大步兵营都还没完成换装呢。jǐng备营,再等等……”
    两位指挥官在后面闲聊,另一位指挥官何元庆,则横刀立马于千军之前,面对重骑狂飙,毫无惧sè。也正是因为有了他当头压阵,jǐng备营初始的慌乱,才渐渐安定下来。大多数士兵心里都这么想:人家指挥使的命不知比俺们小兵金贵多少,都毫不畏惧在前头顶着,咱慌乱个什么劲?而且,昨天急行军赶到这预伏地点之后,可也没闲着……
    密密麻麻的铁蹄,已冲近三百步,马背上的重骑兵,已将身体尽可能缩在旁牌后面,做好硬扛一轮敌人发动的远程打击的准备。
    “预备!”何元庆果然如敌人所料般举起手中斩马长刀。但是响应他的,却不是前排的重甲刀斧兵或中间的神臂弓手及火枪兵,而是后排的掷弹兵。
    一百名掷弹兵整齐向后退出三大步,腾出投掷空间。然后从腰间抽出投掷索,解开扣带,用手捋一遍作检查。之后从身旁的竹筐里掏出黑亮的霹雳弹,或三斤或五斤,塞入皮兜里,绳索开始慢慢旋转……
    重骑已冲至二百步,那如墙似碾的压迫感,令jǐng备营士兵脸sè苍白,呼吸难畅……
    “预备……”何元庆声调丝毫不变,刺向天空的斩马刀稳若磐石。
    狄烈在阵后看着,暗暗点头,这何元庆还真是个胆肥的家伙。虽然已做了安排,有所倚仗,但面对这等声势的强大冲击,能做到面不改sè腔不变,没有过人的心理素质,还真扛不住。
    一百五十步……
    五里之外,金军本阵中的撒离喝将手中马鞭捏得咯吱直响,眼角不时抽动几下,忍不住开口说话以缓解压力:“设也马,咱们十个波次五百重骑冲撞上去,你说,能不能破开贼军的三层重甲阵?”
    设也马脸sè凝重:“奇怪……”
    “有什么古怪?”撒离喝此刻jīng神高度紧张,一见设也马脸sè不对,心里也不禁打了个突。
    “如果那真是贼酋的本队,没道理不装备那种可怕杀器及火雷,为何至今没使用呢?”设也马眉头拧成了疙瘩。
    撒离喝迟疑道:“也许……”
    就在这一瞬间,撒离喝看到设也马的嘴巴张大得堪比河马——假如他见过河马的话,一定毫不犹豫用这个大嘴兽来形容眼前的设也马。下一刻,撒离喝就听到了一阵天崩地裂的巨响……
    响声之巨,令所有的牲口都受到惊吓,乱蹦乱跳,搅得本阵好一阵忙乱。撒离喝那匹训练得极好的大青马,也被惊得趵了蹄子,差点将他甩下马来。
    左右亲卫急忙扶住,撒离喝却忙不迭甩开侍卫的扶持,猛回头……眼前情形,令这位金中路军主将目瞪口呆——天没崩,但是,地,还真是裂了……
    当金军重骑兵冲至天诛军阵前百步之时,整个地面突然塌陷,露出一个长达三十丈、宽度与深度达三丈的巨坑。烟尘ji扬中,五百人马在巨大的惯xìng下,仿佛下锅的饺子,争先恐后往下跳……人坠地、马压人、人又压人,马再压马……不过顿饭功夫,这直径不过百米的深坑,就铺满了密密麻麻的人马尸体。
    十排金军重骑兵,除了前面三、四排比较倒霉,直接砸下去摔死。后面五、六排骑兵虽然也是往下坠,但隔着好几层肉垫,却多半伤而不死。甚至最后那两排骑兵居然还能稳稳坐在马鞍上,然后纷纷踩着马背往上爬。
    就在这时,所有还没死的金兵都听到了一个声音:“预备……投掷!”
    陷坑上空倏地出现无数黑乎乎球状物,劈头盖脸砸下来。即便是身披双层重甲,也吃不住这三五斤的铁球狠砸,顿时人马一阵狂吼乱叫。但很快地,所有嘈杂的声音都湮没在一连串密集的爆炸声中……
    山道截断、五百重骑兵全军覆没,令中路金军失去了最后一丝前进的勇气……
    入夜,金中路万余大军还是老老实实原地扎营。全军上下,出现了两极分化的情绪。一部分自南略以来,从没吃过这般大亏的金将与悍卒,叫嚣着次rì与敌决一死战,不信敌人还能再挖一个大坑。另一部分阿里喜与签军头目,则满脸凄惶之sè,他们之所以甘为鹰犬,全慑于主子的不败战绩。可自入井陉关以来,这支实力雄的大军却是一败再败,屡遭重击。这实在太打击跟班们的积极xìng与热忱之心了。
    中路军的两位主将,撒离喝与设也马,此时也是进退唯谷:战?rì间本军最锋利的一把“刀。”连一个敌人都没伤着,就被轻易折断,这个仗还怎么打!退?损兵折将,无功而返,不用想就知道等待他们的是怎样的下场。
    将吵嚷不休的主战派与稳健派头目全赶出中军大帐后,撒离喝头一次打破了自己定下的,战时不得饮酒的规矩,与设也马狂饮了一番。酒意上头时,索xìng捧起酒坛子一阵牛饮,然后猛地将酒坛子用力朝营帐外一甩。坛子破碎声与撒离喝的狂暴声一并响起:“为什么不堂堂正正与我打一场!尽用这等下作的手段!狄烈!你这个yīn沟里的爬虫、土洞里的老鼠、暗穴中的毒蛇……”
    军帐外突然传来一个声音:“南人的兵法有言‘兵不厌诈’,既然对手要与我们玩yīn的,我何不以其人之道,还诸其人之身!”
    撒离喝一怔,好熟悉的声音,是谁?
    帐帘一掀,寒风袭面,一人大步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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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七章 特殊的援兵
    寒风袭帐,光影明灭,将来人那一身凝结着寒霜的铁叶甲,映晃得分外耀目。
    撒离喝的头还有点发晕,瞪眼喝道:“什么人?胆敢无令擅闯中军营帐!”。
    倒是心事重重的设也马没喝多少,还保持几分清醒,张了张嘴,伸手戟指来人:“莫不是……”
    来人脱去大麾,摘下头盔,露』出一张三旬左右的国字形面孔:疤痕交错,双目有神,胡须浓密,下颌坚强有力。来人将头盔夹在胁下,向二人洒然一笑:“奉右副元帅均令前来增援,完颜活女见过两位郎君。”
    “活女,果然是你!哈哈哈,你来了就好了!”设也马大笑着起身相迎,把臂言欢。本书发
    活女摇头苦笑道:“这天枢城便是昔rì的承天军寨,而奈何关就是那座苇泽关。当rì我军亦曾攻破此二处,此乃险关坚寨,绕是绕不过的,只能强攻,或者突袭……”
    “好!”撒离喝大喝道,“只要能避开眼前这支贼军主力,绕至其身后,骤临奈何关。届时不管是强攻也好,突袭也罢,至少可打破眼前被动僵局,更可狠狠插』贼军一刀……好,我会在军中挑一员猛将,再派出一猛安,不,三猛安jīng兵前往突袭……”
    活女却摆手截断撒离喝越来越兴奋的话头:“关于这绕道之事,二位郎君还是唤一位通译过来,仔细询问个究竟才好。”
    撒离喝一拍额头:“正是,唉,竟高兴得忘了……”
    当通译奉命来到之后,撒离喝严厉询问之下,方才知道,这事可没他想的那般轻巧。那条所谓的小径,还真是又小又险,其间还要翻过好几座绝岭悬崖,穿过几片人迹罕至的丛林,其危险xìng』,不亚于上战场与敌搏杀。这般艰险的山林小道,别说是几千人,就算是几百人,想安全通行都是个难。
    这个叫汪前的贼最后嗫嚅道:“这条采药』人探出的小道,知道的人极少,小的也只走过一两次……那天枢城的人多是外来户,定然不知。咱们突然出现在其身后,定能让这些恶徒吃个大亏。只是人不能带多,顶多二三百,若是上千人,只怕三、五rì都绕不到那奈何关之前……”
    撒离喝懊恼不已,就像一个输红了眼的赌徒,好不容易发现了一个翻盘的机会,却因为受到种种限制,没法将手里的筹码全押上去。这样一来,就算是赌赢了,这赚头也不大,真正气煞人也。
    设也马重重一拍案几:“那就派出三百人,如此良机,绝不容错失。”
    撒离喝也用力点头:“挑选三百jīng锐,要能以一敌十那种,并且还得善于攀援,带足武器兵甲。我就不信了,天枢城主力尽出拦截我军,那奈何关还能有多少兵力防守。”
    设也马当即唤来一名贴身侍卫头领,让其领令牌前去勾抽。转头对活女笑道:“活女,这次你可是帮了我们一个大忙,虽无援兵,却胜似援兵。来,坐下,把衣甲去掉,好好尽兴一番……”
    活女却向二人行了个军礼,洪声道:“活女要向二位郎君讨个差事,率领这支突袭队,拿下那奈何关。若有可能的话,甚至是天枢城。”
    撒离喝与设也马齐齐一惊,同声道:“活女你现下是何等身份,如何能做这马前卒的豁命勾当?”
    活女一拍胁下的大刀,豪烈笑道:“二位郎君抬举了,活女虽然已是一方镇将,但还没有忘记,我们女真人靠的是什么才打下这辽阔的疆土。但有所需,便是我这镇守都统,也不惮冲锋在前,顶多不过又重演一回孟津夺船故事罢了。”
    活女最后说的这句话,指的是去年此时,他随宗翰的西路大军,破太原之后,yù渡黄河,与东路军合围宋都汴京之事。
    当时在黄河北岸的孟津渡,宗翰的大军碰到了一些小麻烦,因为当地的船全部被宋军带走了,整个大军无船渡河,这对以北方人为主的金兵来说的确是个大难题。
    活女当时正因袭杀名将种师中,声名鹊起,意气风发。遂自告奋勇,亲自带领手下三百jīng锐士卒乘夜渡过黄河,拿下孟津渡口并截获了数十艘船只。结果几万金军就凭着这二、三十条破船,数rì之间,全军安然渡过黄河。而在此其间,黄河南岸的十余万宋军,却龟缩在大营里不敢出头。一俟金军渡河,十数万大军一哄而散,跑了个干净,留下无数粮草辎重,“犒赏”渡河辛苦的金军……
    撒离喝与设也马也忆起当rì的豪情风发,二人相视一笑,斟了满满三杯酒,举杯敬道:“好!此杯谨祝活女再展神威,兵临关山,破敌凯旋!”

第一百五十八章 金军究竟想干什么?
    按照狄烈最初的计划,节节阻击金中路军,且战且退。 78 在主动退却中,不断打击金军士气,消灭其有生力量,最终将金军拖疲拖垮。如此这般,就算最后金军兵临奈何关下,也已是强弩之末,势不能穿鲁缟,更不可能穿碉堡。
    出乎意料的是,原本只是阻击计划中,一个小小的sāo扰部队——特别行动队,搞出一连串的地雷战,硬生生将一支气势如虹的常胜军的军心士气打了个底儿掉。再加上林间火枪袭击,山谷陷坑霹雳。竟硬是以不足两千步卒,围困住了上万骑步兵的金军。
    在如此大好形式下,是一鼓作气将敌军困死、击溃甚至歼灭?还是按原计划见好就收,撤回奈何关,整顿兵马,准备打防守反击战呢?
    狄烈有些拿不定主意,与部下合议时,意见基本上是一边倒。凌远、何元庆、高亮、张立、释智和甚至是刚归建的张锐,都认为金军已无战心斗志,纵有万人,战力也未必比得上当初完颜阿古的三千金军。而当rì天诛军同样是用了四个步兵营两千人,将其打垮。至于杨再兴的八百骑兵营,只是为了确保全歼,并且是在最后一刻才参战,其意义等于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军议的结果是,再阻击两rì,若能将敌军一举击破最好,实在不行,给予敌军有力杀伤后,再撤回奈何关不迟。会上高亮还曾提出,是不是来个夜袭,就算不成也可以sāo扰敌军。狄烈却否决了,如果他有一支强弓队,倒是可以考虑,但是火枪兵……黑灯瞎火的环境下,士兵装填弹药及cāo作火枪,都会受到很大影响,迅速起码比平rì慢一两倍,而且shè击时产生的焰口也极易暴露自身目标。招致不必要的损失。
    决议一下,天诛军一营与jǐng备营连夜扎营,而张立与释智和的两个营依旧控制两侧高地,对金军形成两翼威胁。如果金军不向他们动手,两个营也不能动。以免被金军觑出虚实。保持神秘与压力,才是压垮一支军队的不二法门。
    十一月初二,天气没有一点回暖迹象。在这样寒冷的季节作战,对崛起于白山黑水间的女真人与辽东契丹人来说。正是得其所哉。但对中原汉人而言,就有些受不了。好在天诛军的后勤工作做得很不错,帐蓬、军被、羊皮袄、毛皮靴等等,什么都不缺,士兵们不虞挨冻。
    只是由于时间仓促。军工部的被服司只做出了制式军服的夏装,而冬装则受限于羊毛的供应量不足,目前尚未能装备全军。所以天诛军的冬装只能暂时穿羊皮袄,套上铁甲,外罩大麾,看上去倒也严整。
    辰时刚过,山谷东面的金军大营就有了动静。先驰出两队约四百名骑兵,出营之后,分左右翼奔向张立与释智和两营守卫的山坡高地。
    张立与释智和两营士兵立即磨拳擦掌。整兵备战。如果金军来的不是四百而是四千,那么这两个营可能还真顶不住,但是一侧两百骑嘛……无认是张立的第四营还是释智和的第三营,还真能吃得下。
    不过这四百骑金兵却不是抢夺山头的,而是奔驰到山脚下就立定。四百骑兵。人披重铠,马挂具装,旁牌刀弓一应俱全,虽然散成一个半圆虎视眈眈盯住两侧山坡。却只是防御而无进攻之意。
    金军不进攻,三、四营的战士们当然也只能憋着。从山坡的树林到山脚下。距离超过二百步,火枪根本打不到。而三、四营的士兵们也不可能从林子里冲出来,缩短距离后shè杀金军——一旦被金军发现山头上只有区区几百远程火力shè手,很难说金军主将会不会狠下心来,拚着死掉千把人,也要将两营击退,夺取高地。
    敌我两翼的兵力,一明一暗,进入对峙状态。
    随后,金军派出两名使者,骑着马来到陷坑旁,要求收殓战死士兵的尸。
    狄烈同意了,虽然天气寒冷,尸体一时半会不会有事,但总归要处理的,让金军收拾比自己收拾更好。但有条件,尸体可以带走,兵甲及马尸必须留下。
    金军方面纵然心下愤懑,却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五百具人马尸体,要全部从深坑里捞上来,绝对是件耗时费力的事,一番折腾下来,一天也就这么过去了。
    狄烈这两营士兵也没闲着,昨天匆匆扎营,因陋就简,今rì有闲遐,便分出一营防御敌军,另一营则上山伐木立栅,在山谷西侧围出了一个简单的营寨,摆出一付与金军打持久战的架势。
    十一月初二,就在两军这种短暂的平静状态中过去。
    十一月初三,寒风呼号,四面的高山顶上,已点染了片片白sè。
    一大清早,金军还是老规矩,先派出四百骑监视侧翼。而在正面,则派出一支步卒,向狄烈所在的中军大营扑来。
    第一步兵营与jǐng备营的战士们,早餐吃的是热乎乎的马骨纯汤就着炊饼夹马肉,好一顿大餐。在集合号令声中,带足武器,排列整齐,小跑着从营门鱼贯而出。在距离那宽阔的巨大陷坑约五十步,排兵布阵。那陷坑里金兵的尸体基本上已处理得差不多,却留下大量被冻得僵硬的战马尸体……
    正如天诛军将士们所料,金军想要发动正面攻击,先就得填平那个埋葬了五百重骑的血尸坑。所以金军派出的这支步卒,就是典型的炮灰兵——签军。
    这支签军足足有两千人,只有不到一半人身上着甲,最前头三排手中有旁牌,其余的也就是执着一杆破枪或布满缺口的手刀。而最后面大约五百人,更是只拎着一把铲子、背着藤筐——当然不是指望他们用铲子冲锋,而是铲土填平那个阻碍大军前进的巨大陷坑。
    这支签军士兵,人人表情麻木,行动僵直。要队形没队形,要阵形没阵形,散乱不堪。如果不是面前的大坑阻碍,狄烈毫不怀疑,只须前三排三百名重甲刀斧兵一个冲击,就可以打垮这支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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