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狙击南宋-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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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兵。
    刚开始走的时候还行,那整齐划一的制式铠甲与武器,令这支新军平添几分肃杀之气,颇能唬人。但走出五里之后,队伍就开始散了;十里之后,出现了掉队,越往后走掉队越多,而且部队完全没有队形,像一窝蜂地乱赶。体力好的跑到了前头,体力差的落后几里之外。
    看到狄烈的脸sè越来越难看,杨折冲也很窝火,而他手下的伍长、十将等一个劲抱怨是因为步人甲太重,武器又多……
    狄烈没有发火,对于一支成立才十几天的新军而言,你还能要求什么?他只能是暗下决心,等到大迁徙完成,全寨安顿下来,自己把事情处理完了,一定要亲手把军队训练工作抓起来。要知道,在这乱世里,军队可是立身之本啊!
    一直到距离王李庄不过五里时,狄烈才收拢了一下部队,然后休整半个时辰,继续进发。这才有了点军队的样子,将不知底细,光被表面豪华装备所慑的天平寨众给镇住了。
    狄烈也不下马,只以鞭梢向杨折冲及关忠勇二人互相一指:“不用我多介绍什么了,你们俩比我还熟。下面的事就按我交待的去办,无论如何,都要在本月之内,完成所有的迁徙、安顿工作。有问题吗?”
    杨、关二人一致行礼:“殿下(寨主)尽管放心,我等自当戮力同心,不负所托。”
    狄烈再次叮嘱:“一定要重点注意栾城动向,虽然因主将阿懒身亡,金军军心大乱,短期内不会来找我们的麻烦。但你们也不可大意,一定要加快运输速度,同时让骑军加大侦察力度。我可不希望这些来之不易的收获,在快要到家门口时,却遭到意想不到的损失。”
    “属下省得,绝不敢大意。”
    狄烈点点头,回首对张荣笑道:“现在我们终于可以腾出手了,这些翻山越岭当搬运工的活就让他们干去,我们去打猎。如何?”
    张荣大笑:“殿下这一点最对俺大郎的脾气。前两rì你打了一头狼,却没俺的份,今次俺决不会错过。”
    狄烈猛挥鞭:“那么,梁山兄弟们,走喽!”
    当狄烈一行刚刚从封龙山绕出,准备折向北行时,却见南面远远行来一支长长的队伍。
    狄烈、阿术、张荣、贾虎、孟威等十五名梁山兄弟一齐勒马立定,以目前的情况看,从这个方向过来的大批量的人马,最有可能的是他们那支迁徙大军。待队伍走近,果不其然。
    这时,一人策马而来,正是侯方镜。他将二十匹备用马,两匹驮满炸药的马匹及一个小匣子交给狄烈,道:“这是鲁老二呈交给殿下的东西。”
    狄烈示意贾虎牵过马匹,伸手接过匣子,启开盒盖,但见里面整整齐齐摆放着一排金灿灿的弹头,数了数,居然有十七粒之多。狄烈欣然笑道:“不错嘛,看来这些工匠们这段时间技艺看长,甚至在迁徙过程中也没把工作落下。”
    侯方镜很自然地道:“这些匠人多得殿下之恩,才有如此境遇。而殿下对他们的要求,仅仅是做些爆炸之物及这金属弹丸,又何敢不尽心尽力焉?”
    狄烈收好弹头,又对侯方镜嘱咐一番,正想拨转马头。忽然瞥见长长的队伍中有一排簇新华丽的轺车缓缓而行,为首一辆轺车突然停下,一个纤细的倩影提着裙裾从车上翩然而下,踩着小碎步飞快跑过来。
    叶蝶儿!
    狄烈脸上绽开了温柔的笑意。见此情景,侯方镜忙不迭告退,张荣等一众梁山兄弟也是有多远闪多远。
    叶蝶儿跑到跟前,姣好的脸蛋红扑扑的,丰满地胸脯波浪般起伏。
    狄烈只是眯着眼细细欣赏,也不说话。叶蝶儿咬着红唇,嗫嚅一会,才细声道:“殿下,又要走了么?”
    狄烈轻叹道:“是啊,又要走了。自打我来到了这里,就没过几天好rì子……”
    “可是蝶儿却曾有过难忘的好rì子。”叶蝶儿勇敢地注视着狄烈的眼睛,一字一句道,“那些rì子虽然惊险,蝶儿却铭心刻骨……”
    纵使狄烈是百炼钢,此刻也化为了绕指柔,忍不住伸出食指勾起叶蝶儿柔润的下颔,柔声道:“你放心,我向你保证,以后你会有更多铭心刻骨的rì子,但却不会再有惊险……”
    狄烈说到这里,感觉到远处那辆轺车的纱帘之后,透出一缕异样的目光。狄烈抬头朝目光shè来的方向微微一笑,低头对叶蝶儿道:“好好跟那位公主相处,我走了。”
    叶蝶儿依依不舍:“这一次,又要去哪里?”
    狄烈抬眼北望,出神一会,洒然一笑:“我跟宗望,还有一个约会。”

第六十八章 易水潇潇
    兄弟们猜测了很久的决战地点,就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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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东路北返大军,数十万人马,在真定府休整了三天之后,于四月二十九重新启程上路。
    五月初三,入中山,稍事休息后继续前行。
    五月初七,至保州,大军停驻保州城两rì。本待于初九启程,不料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使金军耽搁了整整三天。直到五月十一,天气放晴,地面也晒硬了,数十万大军这才得以跚跚起程。
    正是这一场大雨,使这数十万大军及金军众多高级将领的命运发生了重大逆转。
    也许冥冥中自有天意,一个月以前的那场大雨,平添了无数宋国妇女的冤魂,洹水河畔,萦绕着一曲人间悲歌。而一个月后的又一场大雨,将会给这些悲剧的始作蛹者带来什么呢?
    从保州北行,经广信军,过安肃军,然后出长城口,这段路程不长,不过七、八十里而已。但就是这短短的几十里路,却分布着众多河流,其中比较大的就有好几支,如徐河、漕河、鲍河等等。由于连rì大雨,这些河流上原有的木桥,多被暴涨的河水冲垮。
    正常情况下,金军大军出行前,会派出一支前锋探路,然后再派一支阿里喜辅兵,用骡马或牛车装载着架桥铺路的各种工具,先期为大军架设浮桥或整理道路,这样就不会耽误整支大军的行程了。
    不过此时略有不同,金军因为被耽搁太久,急于上路。所以刚派出前锋哨骑及辅兵不久,大军随后就熙熙攘攘地出发了。当大军行至徐河时,因为河水暴涨的原因,浮桥架设难度增大,居然还没弄好。结果这几十万大军不得不就地扎营休整。等了大半天,浮桥终于架好了,大军继续出发。就这么走走停停,七、八十里路居然走了三天。
    五月十四,辰时一刻(大约早晨八点),出了长城口的金东路大军北行十余里,来到了易水之畔。
    说起易水河,但凡中国人,几乎没有不知道的,那句“风潇潇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已回声嘹亮了上千年。
    但从地理位置上看,易水也只不过是条普通河流。其河分三段,北面在易州以南这一条叫北易水,向东流到拒马河这一段又叫中易水,而折向南流入雄州这一段,则称为南易水。历史上的荆轲刺秦,走的就是北易水。我们通常意义上说的易水,指的就是这一段。
    不过,当历史晃晃悠悠地辗转到北宋王朝时,这条在地理位置上普普通通的河流,却有了非同寻常的意义。
    北宋王朝从宋太祖开国时始,就为了争夺幽云十六州而与辽国打生打死。而引发北宋亡国的导火索,也是因为幽云十六州。而易州,就是幽云十六州其中之一。易州以南不过五里的易水,就是宋、辽两国的北方地界分界线之一。
    简单的说,在易水南边,就是宋国的传统地界;而一过易水,到达北岸,就是辽国故地——当然,现在已经被金国全盘接收了。
    一水分两国,指的就是这种情况。
    金军到达易水南岸时,波浪滚滚的河面上,已经架设好了一座可容四马并行的宽敞浮桥。而架设这座浮桥的金国属官知易州王简大人,也亲自带了大量酒食,迎接金国的王师大军。
    宗望高居马上,眺望着易水北岸峰峦叠嶂的莽莽群山,感慨地长吐一口气:“总算是回家了……”
    跟随在这位金东路军主帅身后的,尽是一干金军重将:完颜希尹、兀术、赛里、设也马、斜保、完颜药师、阿替纪……及一大批猛安、谋克。
    完颜希尹也忍不出发出感叹:“是啊,我大军自去岁九月发兵,经历无数征战,终于将若大一个宋国打下来了。右副元帅立下如此盖世功勋,当可慰太祖在天之灵了。”
    宗望回头看着身后连绵不绝的大军,轻轻摇头:“相比我的功勋而言,我更欣慰的是,在灭掉一个王朝之后,还能把这么多的女真男儿安然无恙地带回来。”
    兀术忍不住插口道:“二皇兄说得是,咱们女真人口可是不多,可经不起大的损伤。不似南人那般,区区一路人丁,就抵得上我女真全族人口了。”这个时候的兀术,还不到三十岁,面容刚毅,xìng格沉勇,是宗望极为满意的副手。
    赛里轻蔑地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道:“猪下的崽再多也还是猪!南人羸弱,一百个人也打不过一个女真人。他们人多?那正好给我们当奴隶,嘿嘿,咱大金国的奴隶是越多越好。”
    完颜希尹看着宗望与兀术,笑道:“二位皇子不愧为亲兄弟,更不愧为我女真人的英雄,就像是那些南人说的‘英雄所见略同’。哈哈哈……”
    在这里需要说明的是,在一些史料及后世文学、影视作品中,常常把完颜宗望(翰离不)及完颜宗弼(兀术)称之为“二太子”与“四太子”,这显然是个不伦不类的称呼,都是那些蒙古鞑子弄出来的莫明其妙的东西(《宋史》与《金史》都是元朝人修的)。如果是在中原王朝这么叫,那人早就被杀满门了。太子就是皇位的继承人,而且肯定确定及一定只有一个,在这个太子没死之前,不可能冒出第二个太子。
    而在金国这个异民族王朝,同样也不可能有什么太子之说。虽然这两兄弟的确是完颜阿骨打的儿子,但从来就没有继承皇位的资格。在金国建国早期,女真人的皇位继承方式仍然是传统的“兄终弟及制”。比如在阿骨打死后,继位的就是他的兄弟吴乞买,也就是如今的金太宗。而此时的皇储,则是阿骨打的另一个弟弟:完颜斜也。
    完颜斜也,时任金国的谙班勃极烈,而这个“谙班勃极烈”仅次于金国皇帝本身的都勃极烈。算是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高位。而且这个“谙班勃极烈”很特殊,就相当于中原王朝的太子之位,只有皇储才能当,否则宁可空置也不会随便让没资格的人乱上位。也就是说,任何一个金国的下一任皇位继承者,都必须要就任这个谙班勃极烈。就如同于英国的皇储,必须要有一个“威尔士亲王”的头衔一样。
    事实上,金太祖完颜阿骨打一共十六个儿子中,没有一个儿子最终能成为金国的皇帝,这不能不说是一桩异事。
    当看到波光粼粼的易水之时,不光是金军的高级将领发出感叹,就连普通的金军士卒也止不住一阵阵地欢呼。
    这,就是远征的将士回到家的感觉。
    别看金军打宋国打得那么凶狠,东西两路出击,连下宋国的河北东、西路、河东、京畿、京西、京北、永兴军等诸路,拿下了整个中原地区,并且搂草打兔子,顺手把一个王朝给灭了。但金国高层居然对宋国的领土没什么兴趣,或者说,可能有点兴趣,但缺乏足够的人手来占领统治。
    所以金军上下都没有将他们沿途打下的地方当做自己的国土,依然视易水北岸为自己的家,而南岸则为敌国的领土。
    家园在望,而且又有一条康庄坦途,时间又是如此充足。当下宗望一声令下,全军开始渡河。
    渡河对中古时期的军队来说,向来是件费时费力的事,尤其是一支辎重大军更是如此。虽然有一条宽阔平稳地浮桥,桥的两侧还有结实的牛皮索拦住,但如此庞大的车马人流,不可避免出现场面的混乱与人群的拥挤,因此不时有人马牛畜失足落水。在这样的滚滚急流中,一旦掉下去,是不可能施救的——当然,金人也没那个兴致去救,这次抢掠的收获实在太多了,这点损失微不足道。
    一直持续到申时二刻(下午五点),数十万人马辎重已渡过大半。过了桥继续北行,前方二十里便是易州了。
    当是时,rì影西斜,暮云四合,又一个黄昏来临了……

第六十九章 兄弟快跑
    在距离易水南岸三里之外的一个高坡上,一座宽敞的白sè大帐前,一干金国重臣大将,分左右两排席地而坐。上首正中铺着一张黑熊皮,其上踞坐着主帅宗望。
    身为三军主帅的宗望本该是第一批过河的,但他却选择在最后一批过河,只让完颜希尹、兀术及斜保统率渡河大军,以完颜药师与王简为先导,先行入易州。而宗望之所以要这么做,只是因为他的心里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或许,自己这一生将再不能踏足这片成就他无上勇勋的宋土。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再多看看吧。
    此时与宗望一起留下来的,尚有赛里、设也马、阿替纪等一干重将,及十余名猛安谋克。
    每一个金将的面前,都摆放着醇酒美食。酒是宋国的美酒,但食物却还是女真人最喜欢的烧炙牛羊肉。将大块的牛肉与整只羊烤得金黄冒油,抹上盐巴,再撒上得自宋国的各种香料,那叫一个香啊!
    金将们用黄金为柄的随身切肉小刀,将牛羊肉一块块片下,塞进嘴巴里,大口咀嚼,不时倒几口烈酒入喉,大呼痛快。
    当然,有酒,有肉,自然不能缺少女人。
    在场所有金军将领,上至宗望,下至谋克,身边都有一到两个宋国的贵女侍奉。到得尽兴处,已经有不少金将将吃食方面的注意力,转移到身边女子的身体上。
    在一片恣意狂笑与压抑的呻吟中,朱皇后与朱慎妃被四名金兵带到。
    由于朱皇后的品xìng纯良,个xìng刚强。金军中几位高级将领都对她颇为礼遇,起码到目前为止没有碰过她。至于别的嫔妃宫娥,除了极少数需上贡皇宫之外,基本上已过了三遍筛了。比如现在正被赛里搂抱在怀里上下其手的韦贤妃,更是被折腾得有孕在身了。可怜的赵构并不知道,自己即将多了一个杂交弟弟。当然,没有最糟,只有更糟,在未来,他还即将有更多的弟弟诞生。
    朱皇后自从被俘以来,眼前的场景已不知见过多少遍,从最初的愤怒、诘问,到后来的悲哀、无助,最后到现在的麻木、视若无睹——她只能强迫自己做这样的转变,如果她不想发疯或自尽的话。
    朱皇后向宗望及众将遥遥敛袖行礼,低垂着眼帘,漠然道:“诸位大金的贵人如此开心,何事让我这亡国妇人来扫兴呢?”
    宗望将怀中的邢妃(赵构正妻)推开,用jīng美的玉瓷杯盛了满满一杯汴京樊楼的名酒“第一江山”,大口饮下。其实宗望对这酒jīng度数不高的所谓美酒,并不是太喜欢。他之所以要喝这酒,只是因为这酒名大气,很切合他这一次南略的壮举。
    宗望用油腻的衣袖将沾到腮边浓须上的酒渍抹掉,用低沉的嗓音道:“前方就是幽云十六州中的易州,你们宋国想了上百年,几乎想疯了的地方。而那条河就是易水,再有半个时辰,就要过易水了,一过此河,皇后就算是真正离开宋土了。何不轻唱一曲,以辞故国?”
    朱皇后与朱慎妃闻言,浑身一震,蓦然回首南顾,悲从中来,潸然泪下……
    不一会,高坡上回荡着一声声如杜鹃啼血的悲歌:“昔居天上兮,珠宫玉阙,今居草莽兮,青衫泪湿。屈身辱志兮恨难雪,归泉下兮愁绝……”
    这哀婉凄切的歌声远远传开,荡漾在一群衣衫褴褛的俘虏头顶上空。
    人群中,阿吉还是一如狄烈初见时的那般瘦小肮脏,唯一与那时不同的是,那一双因脸庞瘦小而显得更大的眼睛,却是灵动有神。
    阿吉出神地听着远方传来的隐隐歌声,抬肘碰了碰身边刘家兄弟中的刘二:“刘二叔,这曲儿真好听,不知怎么的,听得心里堵得慌,就是不知道唱的是啥意思。你知道不?”
    刘二无jīng打彩地哼哼道:“你这小崽子,还有心情听曲儿,咱们又要被赶过一条河去了。唉!越走越远,这路可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这时身后传来一把和熙的男音:“这是一名宫中女子悲叹自己沦落夷狄之手的哀怨之曲。嗯,大概她也是知道了,一过此河,便是永离故国。从此漂零异乡,唯有魂梦可归了吧。”
    刘二听得嘴巴慢慢张大,吃吃道:“这……这位先生,您老是说……过了这条河,就……就不是咱宋国的地啦?”
    说话的是一名年约三旬的白面儒士,方面长髯,凤目直鼻,目光清明,神情沉静。他穿着一身普通俘虏所没有的青sè长衫,虽然也是多处破损,却仍难掩其身上那股凛然之气。
    白面儒士长叹点头。
    缩在一旁一直闷不吭声的刘大闻言耸然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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