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狙击南宋-第1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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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倒是对那位正牌使者刘豫,看都没看几眼。
此时一见真保神情有异,阿疏急忙靠近,低声问:“大……有何不妥?”
真保以一种完全不象是下属看上司的眼光与口气,冷冷道:“无事!”
阿疏垂首而退。
真保四顾无人留意。悄然解开腰间宽皮护腰,低头看去——但见左侧腰肋近肾脏处,有一抹细细的血线,看上去象是皮肉划伤,但不知怎地,用手按一下就钻心痛。这是前日操练场与天诛军步兵实战比试后,就出现的一道说不清道不明的伤势。怎么受伤的,何时受伤的,真保自个也不知道。若非当夜洗浴,沾水疼痛。恐怕至今还不知受伤了呢。
虽然受了一点莫名轻伤。真保却还是很自得。与天诛军士卒近距离交手,己方死伤不少,却只斩伤敌军一卒,而这唯一的战绩。就出自他手中。真保想到这。不无得意地一笑。将皮护腰扣上,继续上路。
一行人马趋行五日,颇费一番周折。终于见到井陉关那高高伫立的门楼远影。一出此关,便是金国地界了。
在张锐出示通行令牌后,井陉关门大开,金使一行,安然出关。
直到这时,刘豫才如释重负地长吁一口气。他一路说说笑笑,其实不过强言欢笑罢了,只是用来掩饰心中的紧张……现在好了,终于踏上金国的土地,真正安全了。
刘豫笑吟吟向天枢城二位护送使行礼:“送君千里,终有一别,如今已安然到我国地界,二位使君任务已了。今日一别,但愿来日再有相会时。”
张锐面无表情摇摇头:“恐怕没有再会的机会了。”
刘豫哈哈一笑,不以为忤,转身踩镫上马。而阿疏与真保等一众金军骑兵,早不耐烦远远避开,不想理会这群可恶的南人。
就在所有金兵认为出使完成,事情了结,而刘豫也以为踏上金国地界,人身真正安全时。异变,就在此刻发生——
一个尖锐如啸的声音响起:“刘贼!受死!”
刘豫浑身一颤,惊回首——一道晴天闪电,几乎亮瞎双眼,随即脖颈一阵前所未有的剧痛。然后,所有感觉消失,意识一片空白……
在金军出使卫队目瞪口呆中,一柄沉重的飞叉,从那个叫梁阿水的副使手中掷出,精准地穿透刘豫脖颈,鲜血顺着尖刃向下流淌,蜿蜒如赤蛇……
梁阿水投出飞叉后,人随叉进,迅速蹿到刘豫马前,伸手握住滑黏黏的叉柄,臂肌鼓起,猛然发力,一扭一绞,咔嚓一声,绞断了刘豫的脑袋。梁阿水将那满是惊骇之色的首级高高举起,向金军示威:“这里不是我天枢城地界,所以,这个所谓的金使,也不是死在我天枢城,诸位最好明白这一点。”
金军护卫队一方又惊又怒:这是干什么?公然杀使,挑战国例底线,天枢城主要立即毁约攻金么?
惊怒之下,金军护卫队锵啷啷地拔刀擎弓,场面紧张,一触即发。就在这样的情形下,带队谋克阿疏,以及蒲辇真保,却表现出了少有的克制态度,拦住了蠢蠢欲动的金军骑兵,冷冷看着对面。
端坐在马背上的无头尸身,断首处鲜血如喷泉,将身下淋得赤漓漓一地。失去头颅的尸体如不倒翁似地,一晃、再晃,终于从马背栽倒——叭叽!扎扎实实摔在地上,尘土激扬。随着这一摔,从袖口处骨碌碌滚出一枚黑亮圆滚之物,一路弹跳翻滚,直滚到一双厚实皮靴前才势尽停止。
皮靴的主人弯下腰,拾起那黑亮之物,高高举起,亮给对面的金兵看,声音铿锵:“我天枢城恪守国例朝规,虽是敌对国遣使,亦以国礼相待,绝无失当之处。可是,看看你们的使者都干了什么?名为出使,实为刺探,更以身份之便,窃取我军国重器。如此卑劣恶行,不惩不足以警示后来者!今枭其首,以儆效尤,若有再犯,有一杀一!”
张锐说罢,向梁阿水一招手,纵身上马,一行十二骑,撇下呆若木鸡的金兵,如风而去。
金军护卫队你看看我,我瞅瞅你,全都没了脾气——人赃俱获啊,还有什么可说的。不少金兵还暗自可惜,若那火雷没被那天枢城护送使发现就好了,将此利器带回,这使节死得也值啊!
刘豫若复生,知道这些金兵的想法,真不知要如何悲凉。
于是,平板运棺车上。又多了一具血淋淋的无头尸体,用麻布随意裹着,凄凄惶惶,渐行渐远……
井陉道上,梁阿水正向张锐请教:“俺是奉军主之命击杀刘贼的,可没想到此贼还做了这等事,为何不在其偷霹雳弹时当场擒杀之?”
张锐笑了笑:“此乃军主所设之计——实话说与你听,当那刘贼踏入井陉关一步时,就注定是个死局。昨日军演与金兵比试时,郭大石就接到命令。利用战斗混乱之际。朝刘贼处扔出一弹,将其炸死。如此一来,最多算是个误伤,而且又是金人先挑起的事端。须怪不到我天枢城头上。只是没成想。这刘贼竟恁般命大。将引索踩灭,逃过一劫……不过,他千不该。万不该,竟鬼迷心窍伸出了手——所谓伸手必被捉!但军主并不想捉他,只想看到他的首级。”
“原来如此,被军主如此算计,刘贼岂能还有活路?”梁阿水高举洇着血渍的首级包裹,纵声大笑,粗犷豪放的声音不断在山崖间嘹亮回响。
……
砰!一张桌案被重重踹倒,案上的酒壶杯具洒了一地。
这是在真定府的知府衙门后堂,发飚的家伙,是一名年约四旬,髡头辔发,面目阴冷酷厉,一双白多黑少的无常眼时不时透出森森杀机的女真大汉。
能够在这个一府重地发飚,而又不是完颜宗辅本人,此人的身份当不在宗辅之下。而目前在河北的金军统帅中,身份地位与完颜宗辅同级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正攻略大名府的完颜昌;一个是正收束南略大军,北返休整,以待来年再行征伐的金国国相、西路军左副元帅粘罕——完颜宗翰。
完颜昌此时正到了攻略大名最紧要的关头,自然不会出现在真定府。所以,这个大发脾气的家伙,只能是率北返金军途经真定的完颜宗翰了。
没错,完颜宗翰在发火,而且是当着完颜宗辅与另一名回师经此,暂停休整的金东路军大将兀术的面。
宗辅与兀术这对哥俩,面面相觑,都没吭气。原因很简单——完颜宗翰在发火骂人,所骂对象,是他的儿子,嗯,准确的说,是他的次子,完颜斜保。
老子骂儿子,旁人只能做壁上观。
那个单膝跪地,被骂得象条狗一般不敢吭气的家伙,竟然是真保——呃,或者应该说,是完颜斜保,金国诸大王中,最年轻的一位“宝山大王”。
完颜斜保在去年随大军攻陷东京,凯旋回京之后,就没有再统兵作战,而是呆在上京会宁府花天酒地,享受生活。如果不是噩耗传来,兄长设也马变成了一具僵尸,斜保是无论如何也不愿离开安乐窝的。
真珠大王死了,所以,宝山大王来了。
斜保来得正是时候,他从会宁府带来了一批被掳掠的宋人女奴,是用于偿还他的兄长“欠”下的尸体赎金(死人换活人)。而刘豫此次出使,也正因为带了这一批“后续赎金”,才得到狄烈等一众天枢高层的另眼相看。
也许正因为年轻,胆足气壮,斜保在得知要派使节去太原时,竟然突发奇想,冒充一名低级蒲辇,混进太原。一为查看天枢城底细,二来,若有机会接近那个“狄凶灵”,或可手刃之,既为兄长复仇,又为金军去此心腹大患。
于是,斜保真的就去了,而且,也真让他找到机会与那个“狄凶灵”面对面。只可惜,机会不是很好,别说他没把握同时对付三个明显是不好惹的人,在当时的情况下,但有丝毫异动,就别想活着出太原。
斜保最终还是放弃了这次成功率为零的刺杀。
不过,宗翰痛骂儿子,并不是因为其不敢动手,而是儿子带着自己的二十名合扎亲卫,与同样二十个天诛军步卒对阵,竟被打得狼狈不堪,还折损六卫,这可都是百战精锐啊!更别说还丢尽了大金国的颜面。
大概觉得宗翰折腾得够久了,兀术向皇兄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点头,不失时机地插了一句引开话题:“狄寇指使手下,于井陉关外,悍然袭杀我真定府派出的使者,无异于向我大金挑战,这,才是真正削我大金国的颜面。”
宗翰冷哼道:“只怪那刘豫手脚不利索,被人抓住把柄,若非头顶着一个使者的名头,死便死了,理他作甚。”
兀术也叹道:“刘豫死了不打紧,只可惜,那枚火雷又被天诛军收了回去……”
“火雷还有!”
“什么?你说什么?”
金军三大帅一齐将目光投注到说话的人——完颜斜保身上。
斜保慢慢抬起头,面露得色:“护卫队将阿疏手上,就有火雷。”
“那还不将他叫进来!”金军三大帅齐声道。
早在府外等着诸帅宣召的阿疏,随着合扎入府,见过诸帅,先行女真人的拜礼:稍退一步,跪左膝,蹲右膝,拱手摇肘,连着用袖自肩拂膝三次,最后用双手按右膝,听候垂询。
三位大帅目光灼灼盯住阿疏,谁也没开腔。说话的是斜保:“阿疏,将那桩物事拿出来,献与诸位大帅一观吧。”
“是。”阿疏应着,小心翼翼将手伸入怀中,取出物事,摊开——两枚黝黑发亮的三斤重霹雳弹,呈现在诸人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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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掌门的体谅,三千字最有爱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五章 无 间
“彼时我骑队为防密集猬聚被炸,兵分两路。属下与宝山大王及七骑向敌阵左翼绕走,敌卒投掷两轮十弹,八弹爆炸,毙伤我六骑,其中四卫当场身亡。尚有两弹,恰巧从属下头顶上方坠下,属下知避无可避,索性生生接住,掐断引索,混乱之中,敌亦未觉,故而有此意外收获。”
以上是阿疏的解释。这个解释是合理的,而且,得到了当时在场的斜保证实。斜保还补充道:“井陉关外,那梁阿水当着我等十余大金勇士的面,击杀我军使者,如此**裸的蔑视孰不可忍。正因考虑到要将手里这两枚火雷安全带回真定府,我才强忍一口恶气,阻止我骑卫出击。”
“好!很好,你们做得都不错。”宗翰一边把玩着一枚霹雳弹,一边点头赞许。
另一边,宗辅与兀术这哥俩也将脑袋凑到一起,反复查看着另一枚霹雳弹,嘀嘀咕咕。
稍过一会,三位大帅不约而同抬头,目光投注在斜保与阿疏二人身上:“此物威力如何?”
有关于霹雳弹的威力传言,这三个头头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但的确从未亲眼见识过,多少有些心存疑虑。
阿疏立即说道:“属下可为三位大帅展示。”
阿疏本是撒离喝进剿太行之中路军军将,是最后生还出井陉关的八百残兵之一,可以说是较早接触、并深知霹雳弹厉害的金军将士中人。此物因其而得,再由其展示。最合适不过,宗翰当即允了。
于是,诸帅在宗辅的引领下,来到位于城北的那片秘密研制火药的庄子,让匠人们安置好靶子,随后全远远避开到五十步外,看阿疏演示。
阿疏将置于窼臼内的两枚霹雳弹拿在手上,似是随意地扫了一眼,取了其中一枚。待走到那几具覆甲木人靶前方十步,准备动手时。却发现了不妥——这枚霹雳弹是阿疏在激战中接住并掐断引索而获取的。引索已经燃烧得差不多了,剩余的长度,竟只有不到半寸!这是个妥妥的“炸弹”啊!可以说谁扔谁倒霉。
阿疏不得以,只好采取定时引爆的方法——说来很简单。就跟过年小儿放爆竹差不多。将一支点燃的香烛横置于标靶之间的地上。再将那枚霹雳弹的引索放置于香烛三分之一处。如此一来,只待香烛燃烧到此处,便会自动引爆霹雳弹。
在金军诸帅与众匠人的屏息注目下。标靶中央的那枚霹雳弹,陡然火花大盛,几乎只燃烧了一瞬,轰然爆炸。烟雾迷蒙中,但闻那些覆甲木人靶发出一阵令人心惊肉跳的噗噗响声,靶位微晃。
硝烟消散后,一名金兵护卫上前检查一阵,面带惊容回禀安全。
宗翰、宗辅、兀术、斜保、王伯龙、耶律铎(撒离喝没敢露面,生怕宗翰撕了他)及阿疏一众金兵与匠人,全围了上去,验看结果。
木人靶的覆甲有几种,有覆铁叶的薄甲、有纯牛皮甲、有锁子甲,验看的结果是,所有甲具都挡不住霹雳弹的破片。尤其是锁子甲,这种甲呈网格状,其上全是细密如渔网的洞眼,防劈砍效果很好,但防刺及箭矢的效果却差。结果有一枚细小如指甲的破片,深深穿透其中,如果是真人,多半有死无生。
试验的结果,令金军诸帅又惊又喜,惊的是天诛军这霹雳弹果然是利器,杀伤效果惊人;喜的是,他们手头终于有了一个样品,假以时日,不难复制出同样威力的武器。以金军强悍的战斗力,再配上此等杀器……天诛军,嘿嘿,届时就自食恶果吧!
宗翰大喜道:“谋克阿疏,立此大功,讹里朵,你得奖赏些什么才好。”
宗辅笑道:“这个自然。阿疏,赏你牛、羊各五头,钱三缗,奴仆五人,并升你为马军副指挥使,隶属耶律铎将军麾下。”
阿疏大喜,跪下行拜礼,连连叩谢。
小心翼翼象捧宝贝一样捧着最后一枚霹雳弹的匠人头领,也一迭声保证,一定会尽快制造出仿制品。
“本帅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花多少钱物,总之,本帅年内必须要看到仿制成果。有成则重赏,失败的话,你们知道后果——有一个现成的样品,都琢磨不透,仿制不来,本帅还养着你们这些‘大匠’有何用?”宗辅冷冷地下达了最后通牒。
匠人们急忙跪下,连声应是,表面上一个个信心满满,其实暗暗叫苦,谁的心里都没底——在这个还不懂得用化学方法,分析各种物质成份的时代,给你一个炸弹,你得花多长时间才能将其成份、配比、用量这些细微东西弄清楚啊!
更何况,他们手上的这枚“霹雳弹”,就一定是真的霹雳弹吗?
金军诸将帅对此次出使的成果均表示满意,至于那个倒霉催的刘使节,谁还管他?顶多派个人到太原府讨还其首级,就算对得住他了——若狄烈早知道一个霹雳弹就可以换刘豫一条命,恐怕早就跟金人做这笔买卖了。
当诸将帅踌躇满志,准备离开庄子回府时,宗翰看到斜保居然还在那标靶处转圈,扫帚眉一耸:“斜保,还不走作甚?”
“是,父帅,这就来。”斜保一边走一边皱眉摸着左肋下,经过匠人们身边时,嘴皮子动动,想问什么,但终究还是没说出口。用力晃了晃头,大步追上。
或许是窃取了天诛军的大秘密,灭杀天诛军主这个凶顽,以及为子复仇有望,宗翰显得兴致盎然,回程路上,一边挥着汗水,一边大声对宗辅与兀术等人交待:“本帅这就要前往云中避暑,大军由兀术暂领;讹里朵。如今太原已失,我西路军后方粮秣军资尽丧,入秋之后的大军南略补给,恐怕得要你东路军接济一些了。”
宗辅赶紧谦逊地表示:“不分东路与西路,俱是为我大金统御天下而战,自是应当。”
前面的金军将帅说说笑笑,渐行渐远,而职小位卑的阿疏则落在后面,深陷的小眼睛不断闪动,若有所思……
是夜。阿疏用刚到手的赏赐。请一同出使的众金军护卫一起到城内的“合兴酒楼”狂吃海喝了一番。直到一更鼓响起,霄禁要开始之时,众军兵才酩酊大醉地三五成群,勾肩搭背摇晃着离开酒楼。
而军兵们前脚刚离开。酒楼厨房的后门就闪出一名伙计打扮的人。左右四顾无人。头一低,行色匆匆,没入黑暗之中……
……
三日后。太原知府衙门,也是同样的夜晚,狄烈正听张角汇报这几日建炎朝留守司使者的行踪。
说来也怪,金国使者走了,然后死了;夏国使节也于前几日怀揣和约、心满意足地离开了;唯独只有这留守司的使者,竟一直流连忘返,栈恋不去。不仅走遍太原周边各处,甚至还以恭送渊圣皇后鸾驾返程的名义,到了平定城及天枢城,参观了奈何关,更到了金中路军埋骨之地乱石坡实地验看。可以说,除了天枢城严格保密的军工设备及各军事禁区没法参观之外,所有能看的东西,全看了个遍。
当然,留守司使者一行,能够这样轻松自由出入天枢城,全因狄烈大开方便之门。狄烈一直没有与宗颖正式谈话,因为他知道宗颖要说什么,谈早了,绝对谈不拢。不过,现在谈,应该是时候了。
狄烈随后又与张角这位太原府通判兼保密局第二情报司主事,谈了一会有关汴京那边的情况。正说话间,门外传来侍卫的禀报:“禀军主,第一情报司主事阿术,有重要军情汇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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