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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夜行 (1-1016章)-第60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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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旭是奉旨往辽东去的,居然半途拐去瓦剌,这是什么弃公就私吗?这根本就是违抗圣旨!皇上哪怕是做做样子,口头上责备他几句也好啊,结果皇帝居然连一句重话都没有,没等众大臣们替杨旭求情,他自己就先替杨旭开脱了。

纪纲暗忖:“如此看来,我先前派人去辽东,就算搜罗来杨旭在辽东独断专行、威高震主的证据,怕也很难扳得倒他。嗯,杨旭在辽东一番话,已激怒了天下士林,如今群情汹汹,正好为我所用,我得马上叫沈文度联系江南士林,出资攘助,煸风点火,把这事儿闹得动静更大一些,士林一动,就能影响文武百官!”

纪纲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鞑靼的阿鲁台和瓦剌的万松岭,这两个人已是恨死了杨旭,我可以利用他们,再制造一些杨旭招揽游牧部落人心,发展私人武力的证据。先利用士林力量,迫使杨旭交权,减少他在朝堂上的影响,再利用鞑靼和瓦剌以及辽东方面搜集来的证据引起皇上对他的忌惮,到那时候……”

纪纲嘿嘿地冷笑了两声,脚下陡然加快了速度!

※※※※※※※

夏浔回到馆驿,赛儿早在门口等着了。

小樱回来,巧云和赛儿自然就知道他要回京了,巧云是他的侍妾,不方便到馆驿门口去等着,却又因为不知道他几时回来,一时坐卧不宁的,赛儿见状,便自告奋勇地跑到馆驿门口去等着了。

夏浔刚一下马,站在门廊下的赛儿便欢呼一声,飞快地往回跑去,倒把夏浔弄得一愣。

夏浔举步进了馆驿,就见唐赛儿跟一只小喜鹊似的飞奔到自己所住的院落,朝里边喊了一句什么,便转过身来,笑眯眯地看着他,片刻功夫,巧云便欢天喜地的迎出来,小樱微笑着跟在她的后面。

“老爷!”

巧云一见夏浔,喜极而泣,便想扑进他的怀里,又怕有失礼仪,叫老爷见责,不禁犹豫着站住。

虽然她是夏浔的妾侍,可骨子里还是把自己当成一个小丫环,是以在夏浔面前总是有些放不开。方才这样忘情的举动,在她而言,已是破开荒头一回了。待见夏浔张开双臂,眼中含着鼓励、温柔的笑意,巧云微微一顿的身子才顺势扑进了他的怀里。

夏浔哈哈一笑,道:“走,咱们到厅里叙话。”

夏浔举步向前,那只揽着巧云腰肢的手并未就此放开。巧云是茗儿的陪嫁丫头,出身不高,但她不但模样俏美,而且因为自幼服侍茗儿,陪着她读书识字,所以不但诗书文章俱精,待人接物方面也尽显大家风范,若非这天生限定的丫环身份,无论才学相貌,她比旁人又差在哪里呢?

恰是因为这命中注定的丫环身份,她容颜虽美,才学虽好,脾性更是一等一的温柔乖巧,为人处事处处谦让,所以夏浔是很喜欢她的,而且有种怜惜的意思,男人总是更怜惜娇怯怯的小女子嘛。所以今日见她难得地真情流露,夏浔也特意用这样举动,表示自己对她的宠爱。

如此一来,倒让巧云有些诚惶诚恐。

赛儿跟在夏浔身边,喜孜孜地报告道:“义父可知,云夫人怀了宝宝呢,嘻嘻!”

“啊?”

夏浔又惊又喜,忙站住脚步,看向巧云道:“是真的么?”

巧云本想等没人时再把这个喜讯告诉老爷,不想先被赛儿这个嘴快的丫头给说了出来,她含羞带喜地点点头,细声细气儿地道:“嗯,妾请了郎中给号过脉的,是有了身孕!”

夏浔大喜,哈哈大笑道:“好!好好!我家又要添丁进口了,如此下去,总有一日,老爷我自己就能创造一个民族了,哈哈哈哈……”

小樱听了,“噗嗤”一声笑,不知想到了什么,忽地红了脸,大概是想到了“远至迩安,文修武偃”。

唐赛儿可没想那么多,又插嘴道:“我方才还跟小樱姐说呢,云夫人这次一定会生个男孩儿。”

这时他们已经迈步了正厅,夏浔奇道:“你怎知巧云会男孩?”

赛儿道:“懒是丫头呗,可是云夫人就从来没有懒过,你瞧她现在走路,依旧是轻快有力,一点也没有沉重的意思,那些生女孩儿的,一旦怀孕,走路呀、吃饭呀,说话呀,都是懒洋洋的。”

夏浔笑道:“这可作不得准的。”

扭头转向巧云,夏浔又认真地道:“不过呢,生男生女都无所谓,都是我的骨血,我都会一样疼爱,你可不要为此平添许多心事,其实,我还更喜欢女孩儿多一些呢。”

赛儿向小樱眨眨眼睛,扮个鬼脸道:“怎么样小樱姐,我没说错吧?”

夏浔问道:“什么事没说……嗯?小樱姐?哈哈,赛儿呀,你以后可不能再叫她小樱姐了,要叫她樱姨还差不多。”

赛儿愕然道:“平白无故的,我怎就降了一辈儿?”

小樱的脸腾地一下红起来,她回来后还没告诉巧云和小樱自己已是夏浔的女人呢,这种话她怎好说出口,这时一听夏浔说破,不觉有些难为情,夏浔却不在意,笑吟吟地道:“赛儿,不是你降了辈儿,而是小樱长了一辈啦,呵呵,你说你不叫姨又叫什么呢?”

“长了一辈?这是什么道理?”

赛儿还没弄清其中关键,巧云却已明白过来,一瞧小樱那副羞态可掬的样子,哪里还用再问。巧云何等乖巧的性子,当下拉住小樱连声道喜,把小樱弄得更加羞赧难当,匆匆找个借口便逃了出去。

赛儿站在一旁嘟着小嘴,却愤愤不平起来。

她年纪虽小,可是因为父亲在教坛的地位崇高,所以她在蒲台县时辈份就很高。到后来做了裘婆婆的弟子,辈份更是高得吓人,裘婆婆在金陵收了那么多徒弟,哪个都比她年纪大,可谁不得叫她一声大师姐?现在可好,平白的又短了一辈儿。

唉!谁叫自己认了他做义父呢……

赛儿越来越后悔了。

※※※※※※※

辽东,亭山书院。

众多的学者、儒士盘膝坐在蒲团上面,后边一排排学生恭恭敬敬地侍立着。

亭山书院的山长柳敬亭站在上首,壮怀激烈,慷慨陈辞:“要说起来,这塞外游牧与中原农耕之间的战争由来已久了,春秋战国时候这种事就屡载史册,只不过那时候中原诸侯并立,纷争不断,史书中对异族的记载还是寥寥无几。

到后来秦始皇一统六国,就开始派大将蒙恬北逐匈奴了,秦始皇又西起临洮、东至辽东,下大力气筑长城万余里,以防匈奴南进。诸位,始皇帝一统六国,武力强大,可他依旧要筑长城以御匈奴,匈奴对中原的危害由此可见一斑。

之后,汉刘邦被困白登山,被迫采用和亲之策,将公主嫁与匈奴单于才得脱险,此时,北方魔影便频频出现于中原了。为了休养生息,积蓄力量,汉高祖、文帝、景帝一直采取屈辱的“和亲”政策,每年送去大批财物,但是就算这样,也无法满足匈奴无止境的贪婪欲望,他们时不时的还要南侵,掳我子民,害我百姓。

到汉武帝时候,终于积蓄了足够的国力,为了摆脱匈奴贪得无厌的敲诈勒索,发动反击,将其驱逐到大漠以北,从此匈奴远遁,漠南无汗庭。可是到了三国时候,乌桓又来侵略,曹操北破乌桓,这群狼才算是偃旗息鼓了一阵。等到晋末八王作乱,中原疲弱,他们又来了。

匈奴入侵,夺取长安,北方游牧先后在我中原建立了十六个王朝,他们不仅奴役我汉人,甚至对汉人赶尽杀绝,我汉人几欲亡族灭种啊!这时候,是冉闵发布《屠胡令》,号召中原男儿,和入塞胡寇无月不战,无日不战,最终将氐、羌、匈奴数百万人逐出中原!”

这位柳山长跟说书先生似的,声情并茂地讲述了当时汉民族面临亡族亡种的危险境况,又大讲冉闵当时所建立的丰功伟绩和当时战争的惨烈情形,直听得那些夫子们一个个热血沸腾,这些老夫子们情绪都这般激动,更不用说那些年轻的学子们了。

等他说到氐、羌、匈奴逃出中原,趁机崛起的鲜卑又趁机再来,攻打冉闵,冉闵受困,遂将军粮分与百姓,独率一万步骑出城争粮,结果被鲜卑十四万大军重重包围,冉闵率部奋勇厮杀,仅他一人就连杀三百余人,最后因战马力竭将他摔下被俘,全军将士无一降者,直战至最后一人时,亭山书院所有的夫子和学生都是热泪盈眶。

柳敬亭又讲冉闵被害于遏陉山。冉闵死后,遏陉山左右七里草木悉枯,蝗虫大起,从五月到十二月,天上滴雨不降。鲜卑人建立的燕国国主慕容俊闻讯大惊失色,连忙派人前往该地祭祀冉闵,追封冉闵为武悼天王,结果当日便天降大雪,深过双膝(此为正史记载,并非笔者杜撰),众人更是听得如痴如醉。

柳敬亭凛然道:“冉闵死后,冉国臣子纷纷守节自缢,无一投降燕国。秦汉魏晋以来,从无亡国自杀的殉节大臣,因亡国而自杀,始从冉闵起。冉魏几十万汉人不甘再受燕人奴役,纷纷逃向江南,投奔东晋。东晋大将因未能及时赶到接应,使得几十万百姓中途受到燕军截击,死亡殆尽,晋将竟自杀以谢天下,诸位,这就是我汉人血性、汉人气节!”

坐在侧面廊下两柱之间旁听的万世域微微倾身,向一旁的丁宇递了个眼色,两人相视而笑。

在台上慷慨演讲的这位柳山长,曾经在夏浔面前大骂万世域不肯对瓦剌人无偿赈济,致使哀鸿遍野,是一个冷血屠夫、残忍的刽子手,结果却被夏浔骂了个狗血喷头。

夏浔并没有大骂一顿出气了事,之后他便叫人带着这些冥顽不灵的老夫子们到处走访,倾听归顺的蒙古牧人和那些饱受迫害的汉人百姓的心声,又让他亲眼见证那些在编户安置过程中,从蒙古牧帐下解救出来的汉人农奴,听他们声声血字字泪的控诉。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让他们从书房里走出去,亲自到民间去,亲眼见证那血淋淋的现实,让他们幡然醒悟,这位一心以“兼爱天下、仁者无敌”为己任的老夫子被夏浔洗脑了,从此变成了一个极端民族主义者。像他这样的人,热血、冲动、单纯,很容易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

类似的人还有很多,分别属于不同的书院和县学、府学、州学,类似的讲演正在各个地方进行着。万世域得夏浔授意,在鼓动辽东人的民族情绪的同时,也派出大量的读书人和僧侣,对归顺辽东的鞑靼人进行着另一番洗脑,可谓双管齐下。

台上这位老夫子接下来又讲唐朝时候长安失陷于吐蕃,五代十国时沙陀分裂天下,之后契丹崛起,与大宋对峙百年,女真又建金国,金灭北宋,之后蒙古崛起,消灭南宋,一路讲下来,全是异族无休无止地侵我中原的战例。

最后柳山长又道:“草原人如狼,却比狼还要凶残十倍,狼吃饱了就不会再要,人却懂得储备,懂得享受,所以他们的贪欲永无止境。只有我们汉人强大起来,才能威慑他们!对他们一味地示之以恩,在你强大的时候,他会装出心悦诚服的样子,一旦你软弱了,哪怕只是片刻的软弱,他们也会扑上来,狠狠地咬你一口。千百年来,莫不如此,所以,当我们有了机会,就应该彻底地拔掉他们的狼牙、剪去他们的利爪,任何姑息养奸的行为,都是民族的罪人!”

热烈的喝彩声中,柳敬亭侧身让开,大声道:“现在,老夫请一位十四岁时就全家被掳到鞑靼为奴,受尽迫害,如今刚刚才被我辽东将士救回来的百姓上来,给大家讲讲他的亲身经历!“

万世域微微一笑,对丁宇道:“这边可以叫一些学生代替夫子继续讲演,选拔一些如柳山长一样的夫子教授,近日入关‘游学’吧。”

丁宇微微颔首答应。

江南士林的反应夏浔如何不知?他倒觉得这是一件好事,如果没有这件事的激化,那儿的读书人始终活在他们的幻想里,经过这么一番辩论,将他们的目光引到塞北来,叫他们多多了解一下发生在大明边疆的真实情况,就能改变其中一些读书人的思想。

当然,夏浔不会一味地依靠他们的自悟,他离开辽东的时候,就已经嘱咐万世域,近期安排大批的辽东夫子士人赴中原‘讲学’,同时还要让他们带上一些曾经饱受迫害的百姓,读书人讲道理,百姓们摆事实,跟中原士林鼓吹仁恕之道的冬烘先生们打擂台。

他就不相信中原士林全是些食古不化的人,只要通过这种努力,能改变他们之中的一部分人,未来的大明就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大变化,更何况这个过程本身,就能壮大辽东士林的影响。

一种文化、一种思想,必然会受到其生存环境的影响,辽东士林的崛起,虽然也是继承自儒家文化,却必将形成一种有别于中原士林的独特的文化体系,那就是大明未来的希望!

※※※※※※※

万世域准备抽调辽东士子赴关内,以游学为名进行宣传的时候,纪纲安排的人也上路了,此前他就安排了人秘密赴辽东拿夏浔的黑材料,这一次为了确保成功,他又派人赴沈阳卫联系阿鲁台,赴瓦剌联系万松岭,试图制造更多的罪证,将夏浔一举拿下。

与此同时,他自然也不会放弃可资利用的江南士林,他给沈文度写了封亲笔信,叫沈文度利用江南士人,制造对夏浔不利的更大的舆论。

沈文度投靠纪纲以后,利用纪纲的权势,配合他精明的头脑,给纪纲赚取了数不尽的财富。在这个过程中,沈文度自己也发了大财,目前虽还赶不上他父亲沈万三当年富可敌国的程度,在江南也已是屈指可数的大富豪了。

淮北盐场,潘家。

潘启仁潘老爷子坐在主位上,客位上却坐了一个白面无须的年青人,在他下首又坐了一个貌不惊人的中年人,一脸人畜无害的微笑。白面无须的年轻人翘着二郎腿,慢条斯理地喝着茶,说话的是他下首的那个中年人。

“潘老爷子,沈文度一再勒索于你,使你损失巨万,这事儿我们查得一清二楚。两淮盐厂,以潘老爷子为尊,潘老爷子的精明我们是知道的,相信你不会不留一点证据,就这么心甘情愿地任人勒索。呵呵,留证据,当然是要留着有朝一日起大作用的。如今,我们厂督亲自前来,这份诚意、这个份量,都够了吧?”

潘启年沉默不语,陈东微微倾身,目中射出栗人的光芒:“潘老爷子觉得,我们东厂,对付不了锦衣卫?”

潘启年保养得一直很好,如今年逾七旬,看那面相,还像五旬一般滋润,只是头发、胡子大半都白了。

潘启年轻轻叹了口气,说道:“千户大人,不是老朽不肯擅助,实在是没有什么证据呀,那沈文度打着纪纲的旗号索讨盐巴,只是一句话的事儿,老夫哪敢向他索要手令?若说人证吧,只须一句诬告,老朽偌大的年纪,担当不起呀!”

木恩眉头一皱,隐隐生起怒气。

潘启年捋着胡须,飞快地瞟了木恩和陈东一眼,自言自语般又道:“听说……咱大明在北边利用鞑靼和瓦剌两虎相争的机会趁虚而入,降伏了这两头猛虎。纪纲可是在其中出过大力、立了大功的,厂公和千户大人公忠体国,一意除奸,老朽佩服不已。可是,纪纲气势正盛,迎其锋芒,智者不取呀……”

“哈哈哈哈……”

木恩一听他顾忌的是这个,不禁笑道:“本厂公是从金陵来往北京公干的,途经于此,想着拜访潘老先生,或可为本厂公再提供一些扳倒权奸的有力证据,看来,潘老爷子还是不大信得过我呀!”

潘启年赶紧欠身道:“厂公言重了,老朽岂敢!”

木恩笑吟吟地向陈东递个眼色,说道:“取那东西出来,给潘先生看看!”

陈东犹豫道:“厂公?”

木恩点点头,轻轻拨了拨茶叶,低头抿了一口。

陈东迟疑一下,才从怀中掏出一样东西,外边用硝制的软牛皮包了好几层,还用丝绦系着。陈东扯开丝绦,一层层掀开牛皮,从中拿出一样东西来。

潘启年好奇地看着,不晓得他们要拿什么东西出来,这时看见,却是一份信札。

陈东取了信札在手,看向木恩,木恩轻轻一扬下巴,道:“叫潘先生瞧瞧!”

担任厂督这么久,就算是一头猪,也该熏陶出一种上位者的气势了,何况木恩能侍候于御前,得朱棣信赖执掌东厂,如今一举一动,也自有威仪。陈东不敢违抗,便将那信札双手呈于潘启年。

潘盐商好奇地接过来,低头一看封面,便大吃一惊,腾地一下站起,失措地道:“这……这是呈于皇帝的密奏啊!草民岂敢观之,请大人快快收回去、快快收回去!”

木恩摆摆手道:“嗳!本厂公叫你看,你就看。这奏章不是还没递到皇上面前呢,看!”

“这……”

潘启年还是惶恐不已,木恩却不抬头看他了。

陈东见了,便道:“厂公叫你看,你就看吧。事先写这奏章,如何措辞、列举哪些罪名罪证,厂公大人就与我等一干东厂档头们仔细商量过的,写成这奏章时,更是由厂公大人的师爷代为执笔的,看过的人还少么?如今奏章尚未入宫门,厂公叫你看,你看便是了!”

两淮第一大盐商、富可敌国的潘启年平日里迎来送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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