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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夜行 (1-1016章)-第2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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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
朱棣摆摆手:“他们都是尽忠于皇考的,故而忠于建文,朕并不恨他们忠于建文,只恨那心怀险恶、导诱建文、变乱祖宗遗法的奸佞!”
陈瑛刚刚做上都御使的位子,很有点新官上任三把火的味道,而且都察院是干什么的?就是纠察百官的,如果能多做几件大事,他在朝中的地位、在皇上心中的地位,自然也就不同凡响了。可是,前番在朝阳门外,此番在正心殿中,一连两次向朱棣进言,想把株连搞得大些,都被朱棣拒绝,陈瑛不觉有些丧气。
陈瑛唯唯两声,并未退下,朱棣问道:“还有甚么事吗?”
陈瑛咽了口唾沫,说道:“还有……宁波知府王琎,赶造战船,欲进京勤王,闻陛下已登大宝,其部下自行溃散,且有军士绑了他进京来献与陛下,不知对此人……当如何处置?”
朱棣自一早晨起来的满腔热忱,被这几瓢冷水都泼凉了,他黯然摆摆手,吩咐道:“罢他的官,遣回故里去吧!”
陈瑛一怔,万没想到朱棣的处罚竟然这么轻,不禁有些嗒然若失,他唯唯答应两声,刚要退到一边,朱棣忽道:“对了,这里有几份奏折!”
朱棣从案上拿出几份奏折,递与陈瑛,原本凝重的脸色总算有了些笑模样:“这是景清、冯万顺、石允常、徐安、赵清、周绪几人递上的请罪奏折,除了那首恶三人,肯认罪的,俺都要宽宥的,你与刑部商议一下,近日递个释免他们的奏折,让他们出狱吧。尤其是景清,俺在北平的时候,他曾做过俺的参议,此人品性清廉,办事干练,让他官复原职,入朝做事吧。”
“还有……”
虽然被黄观、王叔英和那位宁波知府王琎的事情给打击了一下,不过一想起这些名列‘奸佞榜’,却已肯向他俯首认罪的大臣,朱棣的心情又好了起来:“在押人犯中,卓敬、练子宁,这也是极难得的贤士能臣,你们都察院也不要一味的只知抓人,去狱中说服一下,如果能说服他们为俺所用,那就是你的大功一件。”
陈瑛更加不快,只得怏怏答应一声,退到了一边。
这时,因为有事刚刚赶到的刑部侍郎急匆匆走进来向皇上行礼,因为刑部尚书暴昭也是奸佞榜一员,已经下了大狱,刑部暂由侍郎主持事务。
朱棣见他满头大汗,好像是跑进宫来的,便道:“有什么事?”
刑部侍郎廖恩躬身道:“启禀陛下,盛庸率其残部来降!”
“盛庸?”
殿下众臣齐齐一惊,这可是第三任的讨逆大将军,朱棣自起兵以来,只在两个人手下吃过大亏,一个是平安,一个就是盛庸,平安已经降了,现在北平任职,可那时朱棣还未得天下呀,这个盛庸眼见大势已去,才率众来降,皇帝会怎么处治他呢?
朱棣刚刚有了点笑模样的脸上,已是阴云密布,目中隐隐地泛着杀气:“盛庸?带他来见朕!”
旁边马上出去传旨,不一会儿,宫中禁卫便押着五花大绑的盛庸来到正心殿,一见朱棣,盛庸卟嗵跪倒,叩头道:“罪臣盛庸,见过陛下!”
久久,不闻一语,盛庸的脸色渐渐白了,又过许久,才听朱棣冷冷一哼,盛庸身子一颤,就听朱棣问道:“朕来问你,济南城下诈降,以千斤闸欲取朕性命,是谁的主意?”
盛庸不敢抬头,俯首道:“陛下,诈降计……是山东布政铁铉的主意!”
“好,这也罢了,兵不厌诈,朕不见责。”
“啪!”
龙书案猛地一拍,满殿的文武齐齐打了个哆嗦,一齐躬下身去,就听朱棣森然问道:“那么,济南城头,竖太祖灵位以之为盾牌,以臣子之身而辱君上、视俺皇考在天之灵为木偶傀戏的,又是哪个?”
这句话杀气腾腾,盛庸大气也不敢喘,只是低低地道:“回奏陛下,这……也是铁布政的主意!”
“此言当真?”
“罪臣既然来降,岂能欺瞒陛下,此事,当初奏捷于朝廷时,罪臣不敢夺人之功,亦曾写得明白,朝中诸位大人,应该是知道的。”
朱棣冷冷地瞟了眼殿上众臣,兵部、吏部、礼部的几位官员一齐躬身道:“陛下,臣等职司所在,当日是见过报功奏折的,这两件事,的确是铁铉所为。”
朱棣听了颜色稍霁,抬手道:“既然如此,你起来吧,与他松绑!”
“是,是!”盛庸暗暗松了口气,左右锦衣侍卫放开手,让他站了起来,为他解去绳缚。
朱棣道:“两军作战,各显本领,胜败,俺不怪你。可俺是皇考之子,尔等是先帝之臣,战场之上,侮辱君父灵位,视之如傀儡木戏,无论是为子还是为臣,如此不敬,绝不可赦!”
盛庸颤声道:“是,是!”
朱棣瞟了他一眼,说道:“你不必惶恐,此事既不是你的主张,且你已然来降,前罪一笔勾销,官复原职吧。不日,梅殷将从淮安回来,如今山东未定,淮安须得大将镇守,介时你便与安平侯李远,共赴淮安镇守,淮安久困兵革之地,卿宜辑兵养民,以称朕意。”
盛庸大喜,连忙抱拳躬身道:“臣,领旨,谢恩!”
朱棣抬头看看天色,眼看着都要黄昏了,便摆摆手道:“好了,朕累了,你们都下去吧!”
众臣连忙躬身退下,等到他们都出去了,朱棣沉默片刻,对刚刚传旨回来的木恩道:“传解缙、胡靖、李贯、吴溥来见见朕!”
“奴婢领旨!”
木恩转身刚要走,朱棣又唤住了他:“慢着,杨旭在哪儿,怎么早朝之后,朕就没看见他了。”
木恩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笑意:“回禀皇上,奴婢刚刚去十王府传旨时,听怀庆公主说,辅国公杨旭去王驸马府吃酒去了。”
朱棣笑骂道:“老子累死累活一整天了,他倒自在,封了国公,便只想享清福了么?不成,去把他给俺叫来!”
木恩笑着行了一礼,刚要转身离去,朱棣又道:“还有锦衣卫南北镇抚纪纲、刘玉珏,叫他们一起来!”
※※※※※※※
刘玉珏正在荒废已久的南镇抚司组建他的班底。他的人,从锦衣卫的旧人中转移过来一批,永乐皇帝登基之后,宫中侍卫换了许多燕山卫的人,替换下来的天威将军们没有去处,便被刘玉珏要过来了。此外,则是夏浔从飞龙密谍中给他划拨过来的一些人。
刘玉珏容颜俊美如处子,看着就无甚威严,以前他又是罗佥事面前的小跟班,所以锦衣旧人都不怎么把他放在眼里。锦衣南衙封门已久,里边到处是灰土垃圾,刘玉珏的人马都是现成接收的,人到的齐全,一早他便吩咐众人先清扫公署。
不料,锦衣旧人,尤其是刚刚从宫里替换出来的那两个卫指挥,一向安逸惯了,他们原来的职位又在刘玉珏之上,所以对他的吩咐根本不以为然。
刘玉珏忙着去锦衣卫衙门向他的旧识好友兼上司纪纲交接事务,待到傍晚回到南镇,就见那两个卫指挥负责的地片儿纹丝没动。两位大爷躲在树下乘着阴凉,正在谈天说地,他们手下那班人也是高谈阔论,懒懒散散的坐了一片。
刘玉珏二话不说,马上对那两个卫指挥吩咐道:“打明儿起,你们两个不用来了,南镇抚用不起你们这样的大爷。”
两个卫指挥一怔,他们本也料到刘玉珏会有责难,但是刘玉珏年纪轻、资历浅,想要树立权威最好的手段估计也就是明里训斥两句,暗里拉拢一番,许他们两个重要些的职位以巩固自己,想不到刘玉珏竟然当众做出这样的安排,两人勃然大怒,跳起来厉声道:“姓刘的,你说甚么?老子在锦衣卫辛辛苦苦打熬半生,你说不用就不用了,你想让老子去哪儿?”
刘玉珏淡淡一笑,背负双手,微微扬起了那张俊俏的面孔:“没有职位,自然就是散职,在家候着吧,哪儿有了缺,或许会有人用你。如果你们想求本镇抚帮忙,我倒可以帮你们活动活动,在孝陵卫给你们安排个地方!”
那个年近四旬的卫指挥怒不可遏,劈胸就向刘玉珏抓来:“你个小兔崽子……”
刘玉珏嘴角噙着一丝冷笑,一抹寒光在眸中一闪而过。
对罗佥事,他是依附和服从,对夏浔,他是信赖和亲近,他的柔弱,也只在罗克敌和夏浔面前,如果别人也觉得他好欺负,那就错了,大错特错
“有好戏看了!”
锦衣卫们呼啦啦地围了过来……
……
PS:以上所引朱棣对建文旧臣处理,均属史实,人物、事迹,非本人捏造,有兴趣的朋友,可去公众版看看相关资料,正文里不多做赘述了。
第414章 南北镇抚
一见那个卫指挥探手向自己胸前抓来,刘玉珏傲立不动,目中却有一道寒光倏然闪过。
那个卫指挥大剌剌的,手指刚刚触到刘玉珏的胸口,刘玉珏纤白如玉的一双手掌便突然动了,他左手一托、右手一扼,干净俐落的一个擒拿动作,那卫指挥惨叫一声,整个人便顺势跪了下去。
刘玉珏确实没用多大劲儿,这一招更多的是一股巧劲儿,他只是在一个关键点上使力,拿捏住了对方的手腕,而对方来不及反应,仍旧用足了力气杵向前来,自己把自己的手腕给扼断了。
这一招巧妙的擒拿手法,是夏浔教给他的,但是能运用到如此出神入化的地步,时机、角度、力度拿捏的这么稳,这几年他定是没少下功夫。
那卫指挥痛得冷汗淋漓,他真不敢相信,这个长得像个俊俏大姑娘、说话神气也像个大姑娘的镇抚大人居然如此心狠手辣,一言不合居然下得了如此毒手。
另一个卫指挥一见老友落得这般下场,怒火攻心,“呛”地一声拔出了绣春刀,指向刘玉珏胸口,厉声道:“你敢下毒手?”
刘玉珏用行动回答了他,右腿倏地踢起,官靴的靴尖吻上了被他擒住的那个卫指挥的下巴,把他一脚踢了出去。那个卫指挥身高体胖,怕不有一百八十斤上下,居然被刘玉珏看似轻描淡写的一脚给踢得飞出去一丈多远。离得近的人清楚地听到“咔嚓”一声,下颌骨恐怕是全碎了,那卫指挥一声没吭,已经晕了过去。
在场的锦衣卫不乏技击高手,这些曾经的御前侍卫可不是随王伴驾的一个摆设,虽然他们只是打打旗子、走走仪仗,可是他们当初能入选锦衣卫,除了身世这个必要条件,高明的武功也是一个,而且当了宫中侍卫之后,不当值时的训练强度也超过其它所有的卫所官兵,包括京营精锐,尤其注重个人技击的训练。
他们当然看得出,这一脚踢出去之前刘玉珏有个向外扬手的动作,有籍这个卫指挥吃痛主动后撤的取巧动作,可是镇抚大人这一脚的力量仍旧惊人,这还是在他轻描淡写的一击之下,这位镇抚大人的腿部爆发力……如果他全力施为,那将是何等惊人?
一时间,众人对这个貌若处子的镇抚大人刮目相看,竟然没有人敢跟着鼓噪了。
刘玉珏面对胸前那口锋利的钢刀不以为然,向他淡淡一笑道:“本镇抚已经下手了,不是么?”
说罢一转身,竟把背部卖给了他,摆明了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
那卫指挥当着众多旧部,羞刀难入鞘,一咬牙,便向刘玉珏刺来,不过对方毕竟是他上司,这一刀他还是留了力气,估计只想给刘玉珏一点轻伤,刮破点皮儿,叫刘玉珏难堪一下,自己也就有台阶下了。
可他手中刀刚刚递出,斜刺里又是一道刀光闪过,“噗”地一声血光四溅,这个指挥一声惨叫,一条手臂连着紧握的绣春刀一齐落在地上,疼得他满地打滚,一时遍地都是怵目惊心的血迹。
旁边陈东缓缓收刀,自腰间抽出一块雪白的手帕,若无其事地拭起刀上血迹来。
众人大哗,都用怪异的目光看着他,惊骇莫名。同僚间偶有冲突而已,他竟然直接就把别人一条手臂而砍了,而且还是一个卫指挥!
另一边叶安厉声道:“这几年,你们是不是安逸日子过惯了?不要忘了,我们锦衣卫也是大明一卫,是大明军人!我们是军中之军,天子近卫!我们南镇,更是执掌本卫军法的所在,由得你们胡来?以下犯上者,军法从事,就是杀他的头也不为过,何况是断他一臂!”
刘玉珏背负双手,昂然道:“这两个人,以下犯上,夺其军籍,送进咱们的大狱,关起来!从今天起,咱们南镇抚就算开张了!”
叶安一愣,他本以为这两个不开眼的卫指挥一个扼断了手腕,一个连手臂都斩断了,刘玉珏会就此罢手,没想到他会这么狠,若是关进大狱,想再出来可就难了?南镇抚开张头一天,没想到竟是把本卫本衙的人给关进去了。
一愣之后,叶安连忙抱拳道:“卑职遵命!”
方才,陈东、叶安这两个千户也在人群中看热闹来着,当然,他们是不会让刘玉珏太难堪的,因为刘玉珏固然是刚刚上位,他们两个又何尝不是,他们三人是休戚相关,一损俱损的,别人如果不把刘玉珏放在眼里,就同样不会把他们这两个贴刑千户放在眼里。
不过,对刘玉珏位居他们之上,他们同样有点不服,所以本想看刘玉珏出点小丑,再出面相助,帮他稳固局面,可是方才刘玉珏双手往背后一负,转过身去时,那双眼睛已经如闪电一般在他们两个身上刺了一下。他们的心思没有逃过刘玉珏的耳目,刘玉珏看出来了。
刘玉珏这冷冷一瞥,隐隐竟有几分罗克敌的神韵,陈东和叶安心头一跳,哪里还敢等着看他笑话,刚才陈东出手如此狠辣,其实也有故意下重手,向这位新任镇抚请罪,想不到……他们自以为已经极其严厉的惩罚,刘玉珏尤嫌不够。
这小子,跟在罗大人身边混了几年,居然这么狠了!
两个人心里嘀咕着,可是没敢说出来。
就在这时,南镇抚大门口出现了一个小内侍,高声嚷道:“皇上口谕,宣南镇抚刘玉珏觐见!”
刘玉珏连忙拱手道:“臣马上入宫!有劳公公了。”
这时候,满院子的锦衣卫才突然醒起,锦衣卫已经不是这几年日渐凋零、散散漫漫的闲职衙门了,镇抚大人那是天子近臣,随时可以面谒天颜的,你跟人家斗资历?你拿什么跟人家斗?再望向那位卫指挥时,大家眼中便带了几分怜悯白痴的意味。
陈东喝道:“没听到大人吩咐么?把他们抓进大狱!”
旁边呆若木鸡的锦衣卫突然惊醒过来,忙不迭拖起两个已经残废的卫指挥,那些跟着两个卫指挥一整天优哉游哉什么都没干的锦衣卫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哪敢就这么回家,立即拿出吃奶的劲儿来,认真打扫起他们负责的地段来。
刘玉珏出了衙门口,也不由轻轻吐出一口浊气,虽然故作镇定、冷酷,可是他的心里其实也有点紧张,但他必须这么做。五年前,他从济南千里迢迢到了这里,为的是锻炼坚强的臂膀,撑起刘氏的门户。
五年中,罗大人教了他许多东西,如今杨大哥又给了他一个机会,这南镇抚,从此就是他的天下!他早料定会有人不服,也早下定决心要有所牺牲,非如此,不能安他的天下,立他的威风,现在他做到了,他相信明天再次走进南镇抚司的大门时,他就会成为这里真真正正的主人。
他知道,仍旧会有人不服,甚至有人怀恨,但是不招人妒是庸才,他根本没指望所有的人对他心服口服、衷心拥戴,他们只要知道怕、知道服从,那就够了。
南镇抚的天下,需要两条人命立威,如果是一个更大的天下呢?
※※※※※※※
纪纲此时也在锦衣卫都指挥使司衙门忙着组建他的班底,天都晚了,他还没走,干劲十足。
他手里旧人不多,准确地说,他现在手头根本没有几个人。
燕王称帝了,杨旭受封为右柱国、辅国公,子孙世袭,一等公爵,飞龙秘谍也解散了,那些人都留给了他锦衣卫,但他一个没要,全部转手送给了刘玉珏,他接收了一部分从宫中调出来的锦衣卫,但是更主要的力量,他打算自己打造,他要打造自己的班底、自己的天下。
眼下,他没有甚么不满足的,他曾为皇上牵马坠镫,是天子近臣,辅国公是他的老上司和旧相识,南镇抚虽是悬在锦衣卫内部的一把刀,可他不仅是北镇抚,同时还是督管南北镇抚的锦衣卫指挥使,况且南镇抚的刘玉珏又是他昔日好友,他觉得一片广阔的天地已经为他打开了,而且没有什么是能掣肘他的。锦衣卫昔日的威风,他也知道,他希望,自己也有机会成为那个满朝为之侧目的大人物。
他已经开始在军户中招募身家清白的余丁了,他要一手打造一支完全听命于他的队伍,这是他的野心,而皇帝也正需要他这样的野心,一个因循守旧、谨小慎微的人,显然是很难尽到他该尽的责任。对这一点,他自认为看的很清楚。
纪纲正忙着,忽然接到皇帝的口谕,他也马上抛下手头的事务,急急进宫了。
“莫非皇上打算对奸佞榜上的建文旧臣动手了?”
一念及此,走在路上的纪纲就像嗅到了血的鲨鱼,登时兴奋起来。
一个翰林,他要经常为皇上写些锦绣文章那才称职;一个学士,他想经常提些治国方略那才称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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