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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笨蛋，我之前不是跟你说过，就是五贤的金贤重嘛。”他那样的若无其事，看不见他脸上的阴沉，哪里又能在意，他是不是会流泪的心。更何况，他没有流泪的理由呢。

单单一个的名字，已经让金圭钟幸福的雀跃。他现在，只想分亨，所有和他有关的一切。而作为特护和朋友的许永生，当然是不二人选。而许永生呢？此前的种种繁复，竟然在此刻得出结果，这个左右着他情绪的男子，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占领了他的心念。

“他，想起你了？”一旦确认了心情，许永生反而淡定。努力隐藏住悲哀，不小心提到的话题，却刺伤了一地的敏感。

“他，想起我了？”金圭钟重复的无聊。昨天的一切重回脑海，他们的默契，他们彼此的熟悉，“他，想起我了？”

那样的默契，那样的熟悉，那掩饰不住的关心，哪一点，是他曾经忘记？

“圭钟，你没事吧？”原本的一脸甜蜜，渐渐凝固成呆滞，许永生却不知道问题出现在哪里。

心急火燎的拿起电话，拨通那个不算熟悉的号码“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话筒里，传来话务员小姐甜美的提示音。

“永生，我要出去一趟。”慌，没由来的慌张，圭钟乱了分寸。

“等等”许永生拦下他，“换身衣服，我陪你去。”

☆、第三十五章：残酷现实（2）

真的不讨喜。金贤重左看右看，还是那张脸，自从上次聊天，知道了他的年龄，金贤重不止一次想看看他的身份证。

“TOP医生，谁又欠您钱啦？脸拉的这么长”好不容易排上队，金贤重一进来，TOP就锁住了身后的门。一脸严肃。

“为什么不好好吃药！”不理会金贤重的乱七八糟，TOP直截了当。

“我是病人，又不是犯人”真的想镇定些，可不知道为什么，手心里攥的全是汗，心底一直有个叫害怕的声音，叫器着。不想被人看穿的慌乱，只好用玩笑来伪装。

“金贤重！”这样的玩世不恭，更加让TOP生气，脑门上爆出一道青筋，与之对应的，是更为爆炸的信息：“瞒不住了。”

果然。出门时的那袭黑色的预感。插在口袋里双手默默握起拳，而后缓缓放开，一如他的心，狠狠的缩紧，再被迫着摊开，表面上，却风轻云淡：“说吧。我有准备”。

“脑垂体受压变形，肿块已经……”饶是见惯了生老病死，对着这样美好而年轻的生命，TOP赫然发现，自己算不上一个合格的医生。

“还有多长时间？”TOP没有说出口的话，金贤重似乎预见。原本的恐惧，突然，就镇定了。之前的慌乱、迷茫，瞬间归于平静。该来的，挡不住。早知道有这一天，一颗心悬着，不知道哪里是终点。现在，似乎落定了。

“住院吧，接受系统治疗的话——”就算不是一个合格的医生，还是要尽基本的责任。TOP调整呼吸，做最后的努力。

“还有多长时间？”他总是这么武断，随便的打断别人。

“随时都可能……”实话实说，病情不会因为你的同情心或者恐惧心理而有所延缓。

“……”

“……”

“住院吧，我已经联系了最权威的脑科医生。”短暂的沉默，TOP知道必须做点什么。

“还有多长时间。”不自觉的，已经问了第三遍。

“已经瞒不住了。”这样的执着，如果之前，能够配合，如果按时，来做检查，甚至，如果更早，早在三年之前，那个被别人中断的检查，能够按时的做完。原来，命运的线，早就被人画好。不管事情的发展，你有多么好的规划，多么好的希望，还是会沿着他该有的轨迹发展。

“我会尽快离开上海，美国那边已经联系好了。”公司已经由亨俊接手了，还剩下一些尾巴，只要处理好这些事情，上海已经没有呆下去的必要。在贤重的心里，似乎只要他一离开，所有的问题，都能够迎刃而解。

又是沉默。两个人的脑子却不肯停止一分一秒的思索。

必须在病发前离开。亨俊受不了这个打击，金明范不会放弃这次机会，金圭钟……

不能让他离开，或许是最后的机会，绝对不能就这么放他离开。可，谁能让他留下来？

“最近一段时间，是不是经常健忘？”换了话题，做为一个医生例行的问话。

“嗯？”

“比如刚刚发生过的事情，曾经熟悉的人，觉得有印象，却不记得，叫不上名字？”对上他迷离的眼神，TOP补充说明到。

“好像，是”TOP不说，他还没有在意。仔细回想这些日子，尤其是最近，他真的发现，很多事情都没有了印象。

“有时候分不清是睡着还是醒着，梦和现实混着？”

梦和现实？昨天晚上，也曾是一场梦吗？是他一个人的幻想？

“好像，是吧。”金贤重突然不太肯定。

“这都只是初级症状，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可能更严重。”没有危言耸听，因为在不久的将来，金贤重用自己的生命体会了更为真实的病痛。

“最近头痛的症状都有缓解，我还以为……”苦笑，有些时候，即使什么都清楚，什么都明白，还是宁愿保留着一份幻想。并不仅仅是胆小害怕，更多的，还是期望。给自己的一种期望。

“那些只是表相。”真实，往往比谎言更锋利。

☆、第三十六章：残酷现实（3）

“那最坏的情况呢？”勇气，从来不知道，是用在这种地方。

“不要再问了”

死！TOP说不出口，这么年轻，这么美丽的生命，可是，对于他而言，比死更难堪的，应该是失去意识吧。虽然活着，却什么都不知道，不认识人，不会讲话，没有思想，没有意识，活活一个呆子。

意识到失态，TOP深吸了一口气，接着说道：“你现在的情况，根本不允许你一个人呆着，随时、随地，你都可能失去意识，甚至——”

“对不起”没由来的，想道歉。

“你最该说对不起的人不是我，而是你自己。如果你肯配合，三年前，根本就能杜绝这个结果。”

“你是个好医生。”三年前，金明范。他怎么能够忘记呢？如果，那个时候，金明范没有出现，如果，那个时候，金明范没有激他，他，怎么会放弃正在进行的复查。如果，那个复查不曾中断，又怎么会有今天，亲耳听别人告诉自己的死期呢？可是，他能怎么办？最直接的方式，莫过于拿把刀，杀了他，也结束自己！也许吧，说不定哪一天，在变成痴呆的前的最后一刻的清醒，他或许真的这么做也说不定。

“是我太乐观了。如果我——”是，当时放弃检查的人，是金贤重。可当时的情况，他更多的站在了一个人的立场。没错，是那个人，那个突然出现，而后对着病痛中的人，说出那种威胁性语言的人。如果换作他，他的反应，或许比金贤重更激烈。也正是这个认知，才会让他做出错误的判断。而这个错误，却足够误人一生。深深的自责感，让TOP无法面对。

“你这样，很不专业哦。生老病死，你们医生早该司空见惯，更何况像你这种脑科的大夫，像我这种病症，结果，早在你的预料之内才对哦。”一份幸福，分割成两份，是双倍的快乐，而一个人的痛苦，不必两个人承担。更何况，这件事情，跟TOP毫无关系。金贤重不想增加TOP的负担，故而装得轻松。

“金贤重，你知道，对我而言，你不仅仅是个病人。虽然，除了这间诊室，我们的交集并不多，即使交流，也多半是病因病理，可你应该知道，我把你当成知已。我不想我人生中唯一的知已，就这样凋零在花样年华。而且，我相信亨俊也无法面对失却双亲之后再失去唯一的哥哥。”或许，他想要的不是安慰，而是一个理由。一个，让金贤重活下去的理由。

“不要告诉亨俊。”提到亨俊，贤重的镇定终于被迫撕掉“他已经够累，为了五贤，为了故去的父母，更为了我这个哥哥，他已经担心太多，隐忍太多，我不能再让他受到伤害。”

“不能再让他受到伤害？”TOP原本就冷酷的脸，在此刻，挂上一抹讥讽，更显得阴森：“金贤重，你还真敢说！自从你因为车祸住进医院，你知道，亨俊都做过些什么？在这三年里，你往医院跑的次数有限，可你知不知道，亨俊比你跑的要勤的多？你所谓的胃疼、失眠、借酒交愁，金亨俊知道的，远比你想要隐瞒的多的多。你以为，你现在的情况，亨俊就毫无怀疑吗？就在五贤上市发布会的当天，也就是你出现空白记忆不久之前，亨俊说你的胃痛越来越厉害，拜托我安排相熟的医生给你做个全面的检查。这些，你都知道吗？现在，你跟我讲，不要告诉亨俊，怕亨俊受到伤害？金贤重，你还真敢想！我不怕老实告诉你，亨俊早晚会知道的，到那个时候，你怎么办？！你让亨俊怎么办？！”

沉默。

死一般的沉默。

☆、37：残酷现实（4）

TOP的话，让贤重醍醐灌顶。政玟告白之后的第二天，曾经让亨俊代替他参加会议，那个时候，贤重还以为，是政玟告诉了亨俊，他失忆是装的，虽然当时，他有听到亨俊说早知道的事实，可当时，因为圭钟的原因，让他忽略了这个重要的情况，而今天想来，跟亨俊之前说的话，正好吻合。那些疑问，藏在心里，该有多苦，有多折磨人？可，他的弟弟，那个总爱缠着他，跟在他屁股后面像个小尾巴一样的弟弟，竟然比他还沉得住气。只是为了配合他，而选择默默承受。那么他呢？他这个哥哥呢？为了心爱的弟弟，都做过，做了些什么？

“如果亨俊不能成为挽留你的理由，那么他呢？那个让你恨着、爱着、痛苦着的人呢？如果你不在了，五贤怎么办？亨俊怎么办？他，又该怎么办？”见贤重沉默，TOP却没有停止。这是TOP最后的法码。不下重药，是不能治他的症的。

这一番话，在情在理。金贤重无言以对。

“相信我，金贤重，只要你肯配合，还是有机会的。”

原本即将沉淀的心再次泛起波澜，金贤重不想再听，转身，离开。

TOP似乎算准了他会逃避，在他离开前，将他挡在门口“对不起，为了你的病情，我利用了亨俊。从亨俊那里知道了天圭和五贤之间的故事，也就是那一夜，你在我家天台讲的故事。”

“然后呢？”像是最后一层遮羞布被撕掉，他不禁恼怒。然而，他的思绪却是前所未有的清晰“你所说的机会是什么？你觉得，依我现在这副身躯我还能做什么？还是说，我去告诉他一切，我现在的情况，都是他和他父亲造成的，他要对我和五贤负责，让他承诺一辈子不许动五贤，然后赖着他，直到死去，让他一辈子活在内疚、自责里？”

“他活不活在内疚里，跟你有什么关系？”贤重目光冷冽的扫视，让TOP不禁一寒，然而看他声色俱厉的质问，TOP好像看到了希望，从他的怒气里，他感觉到他仍有所在乎。对于挽留生命，没有什么比牵绊更好的药引“你的病源本就是由他所起，天圭对五贤本来就有亏欠，让他来承担，也不过是给他一次机会，你既然连生命都不在乎，又何必在意他的内疚呢？如果你真的在意，那就更不该如此怠慢。事情总有真相大白的一天，如果，他父亲所做过的事情真的跟他无关，如果他身边那个人只不过是一个形式主义上的伴，如果对你，他仍然眷恋，和你一样，碍于你们所臆想的现实，活在自我设定的痛苦里，当所有真相揭开的那一天，他想要补偿，而你却已不在，你让他情何以堪？！”

“不要说了！”原来，不论是亲情有，还是爱情，这个世间，仍有太多，让他牵绊“这些，也不过是你的一厢情愿。TOP，让我们现实一点，这个结果，早已认知，如今尘埃落定，我们都该庆幸。对我而言，是解脱，我觉得，这种感觉，你应该懂得。”

眼前的金贤重，不是三年前那个失意的少年，也不是三年后意气风华的年轻总裁，他只是一个普通平凡的男人，一个面对着亲情、爱情和生命，充满了无奈和痛苦的男人。这样的金贤重，让人心疼，也让人生气。

“金贤重，你真自私！现在算什么？你觉得你用三年的时间，打造了今天的五贤，算是给你的父亲一个交待；让金亨俊去追求自己的梦想，尊重他的选择，最后按他的心愿，让他接手五贤，这样，也给了金亨俊最好的安排；想爱的人，不能爱，该恨的人，恨不起，所以，所以，不是你放弃生命，而是生命放弃你。你觉得这样的结束，就不会再有痛苦，到另一个世界，你也可以坦然的面对父母双亲。可是，有你想过活着的人吗？金贤重，你真的，太自私了！就像三年前，你自作主张的把金亨俊摒除在阴谋之外，让他远离黑暗，才能让他健康成长；明明是两个人的记忆，你一个人选择埋藏，然后遥望着别人幸福，即使在深夜里，眼泪也是倒着流回肚里；你自以为是的把所有痛苦与不幸扛在一个人的肩上，结果呢？金亨俊真的幸福了吗？你自以为是的对他好，不想让他觉得亏欠你，结果呢？却是金亨俊一次又一次的包容你。从始至终，你都没有真正的了解过你的弟弟，你从来没有问过，他想要的是什么？对他而言，他想要的，不是自由，不是梦想，而是和他的哥哥一起生活，像普通人家的兄弟一样！金贤重，你可知道，你父亲和天圭之间的恩怨，三年前，金亨俊就已尽知晓？你苦心隐藏的对那个人的思念，也是早在三年前，他已经发现你的谎言？！”

☆、38：残酷现实（5）

他或许知道，他的弟弟，并不像外表那样单纯乖顺，但，这样的证实，从TOP嘴里亲耳听到，还是让他震惊。TOP说的没错，从始至终，他从没有真正了解过他的弟弟，不是他不去了解，而是他从来没有想过去了解。对他而言，亨俊这个弟弟存在的事实，似乎还是停留在名份上，二十多年的兄弟，真正相处在一起的日子却屈指可数。如此说来，他真正亏欠的人，是他的弟弟。

“为什么不说话？因为说到你的痛处了？还是已经开始自责，在逝去的时光里，和唯一的弟弟，为什么没有一次像样的晚餐？没有一次放开的谈心？错过那么多的时光，该是多么后悔，想追却再也追不回。同理，那个你爱着的不能放开的人呢？也要他和亨俊一样么？还是说，已经无所谓，反正不过是多一份后悔？！”这个谈话，超过了TOP的想象。而他的一针见血，也确实伤到了某人。

“够了！”

这一次，真的赤裸裸的站在阳光下。金贤重恼羞成怒，推开TOP，摔门而去。

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太猛了吗？TOP摘下眼镜，双手使劲揉搓自己的脸。他不知道，金贤重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这样的刺激，对他而言，真的有用吗？还是说，会适得其反。他已经没有机会后悔，只能暗暗祈祷。

贤重走后不久，一个护士模样的女孩，给TOP医生送过来一套病例，病例盒上，是他的名字。那厚厚的一本，仿似一个人的一生。

“又没来？”已经几天了？站在金贤重办公室外，望着空荡荡的房间，朴政玟忖道“这人还真无情，这么大的公司，说不来就不来，一点留恋都没有。”

“哥去医院了。”听到政玟的抱怨，亨俊忍不住为贤重辩白。

“去医院？他怎么了？胃病又犯了，还是别的什么——要不要紧啊”亨俊的一句话，换来政玟连珠炮似的疑问。很感谢你的关心，可亨俊心里，却是直觉的排斥。

“不知道，TOP医生打电话让他过去的。”不想对着这样的朴政玟，“今天不上课了，我去工地转转，公司交给你了。”

金亨俊现在才是五贤的老大，总裁交待了，身为总裁助理的朴政玟只能照办。其实，他心里也有打算，就算今天正常上课，他也会抽时间，给贤重打电话。好几天天没见他了。他，真的，很想他。

两个各怀心思的男人，各自安排好各自的计划，正准备分头行动之际，却看到迎面而来的，那个并不受欢迎的人。

☆、39：残酷现实（6）

“我找金贤重。”金圭钟一抬头，正看到并肩而行的亨俊、政玟，但，今天的圭钟并不打算跟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人纠缠，更没有往日的温文尔雅，张口，直示来意。

“我哥不在。”金亨俊也没有像之前那样刁难他。

“你找他干嘛？”朴政玟到是紧张的带着些火气。

“他在哪里？”没有理会政玟的挑衅，金圭钟耐着性子问亨俊。

“有事？”亨俊到是愈发冷静。

“有事。”圭钟也不隐瞒“很重要的事，我必须马上见到他！”

“重要的事？难道你要跟他面谈天圭如何收购五贤吗？你做的事情，贤重都已经知道。你不要再出现在我们面前，五贤不欢迎你！贤重，也不欢迎你！”不待金亨俊反应，朴政玟下了逐客令。

朴政玟的侮辱对此时的金圭钟来说，根本没有杀伤力。他的一颗心，全都集中在贤重的身上。见说不通，金圭钟干脆来个硬闯。

“我哥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