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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政玟。”

“你没有对不起我，没有对不起任何人。这个世界上，你真正对不起的，只是你自己而已。”

“我是个男人。”

“我有眼睛。”

“政玟啊——”

“我没指望着你马上接受我。只要让我留在你的身边，只要让我爱你，这就足够了！”

“不！”

“你？”

“我有爱着的人。”

“不可能。这三年里，我们形影不离，除了我——”

“金圭钟。”

“谁？！”这个名字，曾经太过于熟悉，以致于朴政玟不敢确信是否真的亲耳听到。

“这三年里，我们形影不离，这三年里，我的心，却没有一刻不在想他。”

“不！金贤重，这不可能。金圭钟是怎么伤害过你，他的父亲又是怎么害死你的父亲，你怎么可能还爱着他！”借口，一定是借口，是金贤重的借口，朴政玟如此的笃定。他大声的咆哮只为赶走那个人留下的阴影。

“是啊，他伤害了我，他的父亲害死了我的父亲，可是，我还是不可救药的爱着他。”

“他已经有了新的爱人。”

“明知道他有了新的爱人，我却依然无法将他忘记。”

“你，一直都没忘？”朴政玟终于意识到错过什么，金圭钟，眼前的金贤重口口声声提到的人，明明应该是被遗忘的人，不是么？

“我，从来不曾忘。”迎着朴政玟的探究，金贤重微微颔首，再抬起头，是一脸的坚定。

“那失忆？”朴政玟试着用最后的借口说服自己。

“选择性失忆？如果可以，我多想，真的可以忘记。”金贤重的痛苦不比眼前人的少，可，他已经积蓄太多，他真的没有力气再去掩饰“是怕亨俊难过，是真的想忘，才做出那样的选择。”

“既然怕亨俊难过，既然真的想忘，为什么，不继续隐藏，继续伪装，为什么，又要揭开这一切呢？”如果当时有一面镜子，朴政玟一定认不出那个一脸死灰的男子，是以性感理智著称的朴政玟。

“政玟，你还好吧？”注意到政玟的脸色灰白，贤重伸出右手想要拍拍他的肩膀。

“那我算什么！”政玟轻轻转身，错过贤重的手，声音前所未有的冷。

“我也想知道，对他来说，我算什么。”活在被伤害的世界里无法逃离，金贤重的痛苦又有谁来解脱？

“金贤重，你太过分了。”悲愤，几乎无力指责。

“朴政玟，我从来没想伤害你。”坦白，更像一把利刃。

……

……

“我问最后一个问题”短暂的沉默，朴政玟收起叹息，目光坚定的望向远方。

金贤重点头示意。

“你知不知道我喜欢你？”

金贤重想着，朴政玟会问什么。比如，三年来，你处心积虑的发展五贤，是为了打倒天圭还是接近金圭钟；在你心里，对金圭钟是爱多一些还是恨多一些？如果必须选择一个，你是选择父亲还是金圭钟呢？该想的，他都想了，却唯独没有想到，他会有此一问。

你，知不知道我喜欢你！不是问你有没有一点喜欢我，不是问，我喜欢你很久了，你可不可以喜欢我。而是问，知道不知道，我喜欢你。不管是最近的三年，还是追溯到很久以前，比如他们的第一次相见，他对他的好，他为他所付出的，可是，此刻，他的脑子却渐渐空白了，他什么也想不起，什么也不敢想。所以，他只好沉默。虽然，明知道，沉默有时候比否定还让人受伤。

朴政玟第一次的表白，幻想过很多次的表白，终结在无言里。朴政玟为了爱而努力最终伤了自己，金贤重为了已逝的爱继续的伤害着自己。谁对谁错，谁是谁非，谁又能给你答案呢？

☆、第十九章：温柔陷阱（2）

朴政玟略带疲惫的背影在暮色里格外的孤寂。在面对着朴政玟的那一句“你知不知道我喜欢”时没有想起来，不敢想的他的好，在他转身离去后，像预约好的席卷心头。

他记起来了，全部记起来了。是他刻意忽略还是无心顾及的，他曾经为他、为他们家付出的？不必一一枚举，随便两三件事，都足够金贤重深深愧疚。

朴政玟、金亨俊、金圭钟在同一年参加高考，高考之前，朴政玟就被美国加州大学提前录取。金亨俊、金圭钟则选择了国内一所著名学府。高考结束之后，他们曾结伴旅行。当时金贤重还特别问过朴政玟关于就读学校的事情。当时朴政玟对于即将开始的美国之行充满期待，那洋溢在眉目间的热情，让在美国生活的有些孤寂的金贤重特别羡慕来着。甚至，他们约定，到了美国，可以一起生活。可是，后来，由于父亲突逢变故，金贤重不得不中断美国的学业，留在上海。结束了旅行的金亨俊和朴政玟回到上海，才知道五贤的变故。朴政玟在得知五贤的困境后，毅然决然的放弃了美国加大，选择留在中国，留在上海。朴政玟边上学边给贤重打工，那个时候的贤重，为了给父亲正名，为了挽救父亲留下的五贤，每天都要工作十几二十个小时。这样的金贤重让朴政玟心疼，于是不顾众人反对，再次做出让人惊讶的决定，在与学校协商未果的情况下，朴政玟放弃了知名学府，放弃了自己喜欢的专业，以一名正式的员工，入职到五贤。

朴政玟很努力，虽然对建筑业并不了解，然而，凭着坚韧的精神和灵活的手段，他很快在五贤站住了脚。而之前堆在金贤重手上的工作，在朴政玟的加入后，也获得很大程度的缓解。常常是金贤重有了想法，朴政玟就毫不犹豫的去做。不管有再多的困难，只要是他金贤重想要的，朴政玟都会替他实现。

朴政玟对金贤重的关切，是全方位的。除了工作上，他时时处处，为他着想，生活上，他也无时无刻的不体贴周到着。吃饭、睡觉这样的琐事不用说，金贤重可能永远都无法忘记的，是那场意外。父亲去世了，圭钟离开了，金贤重又经历车祸。如果不是心底的那抹仇恨，或许，金贤重早就放弃了。然而，在逆境中站起来，并不是容易的事情。在一次又一次的被拒绝，被打击后，终于有一家小企业愿意用他们，而所谓的工程，竟然是一座牛棚。

是一个农民企业家，以养牛发了家。要建一座现代化的养牛场。当时的施工人员，完全不明白，堂堂的五贤，怎么会接手这样一件不算工程的工程。可，金贤重却做的认真。朴政玟似乎能理解他的用心，在工程人员不够用的情况下，金贤重不得不亲自上阵。就在工程即将收尾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毕竟是五贤起死回生的关键，金贤重的紧张、焦燥可想而知。连续几日不眠不休的作业，终于体力不支。在二层视察墙体时，不慎踩空，这一脚不要紧，如果从二层直摔到一层，就算摔不死，也得摔个断胳膊少腿。就在金贤重随着那脚空向下跌落时，说时迟，那时快，跟在他身后的朴政玟一把揽过金贤重，把他推进墙内，紧接着，楼下传来“砰”的一声巨响。

万幸，朴政玟活了过来。可粉碎性骨折给朴政玟留下严重的后遗症，每逢阴天下雨他的膝盖里都像几千只蚂蚁在啃噬，直到今天，那双修长笔直的腿里，应该还有三只钢钉钉在里面。

这些，金贤重都知道啊。可是，为什么，在刚刚他就想不起来呢？为什么，他就没有想一想，非亲非故的朴政玟凭什么要替他来做这些呢？！

“你知不知道我喜欢你？”金贤重，如果你知道，为什么还能这么安心的用一个伤你那么深的人来伤害我？如果你不知道，那么这些年来，我为你付出的一切又算什么？金贤重站在朴政玟刚刚站过的位置，心如刀绞。

想要收拾心情并不容易。回到住处的金贤重，越想，越觉得，欠朴政玟实在太多。愧疚，却不后悔。或许，政玟只是，一段错觉。过些日子，许就淡了。终究是无法让世人接受的禁区。金贤重这样想着。可是，他却忘了，自己的爱情也是禁区，沉溺于其中不能自拨的，还有自己。

朴政玟离开金贤重，爱却不能从其中抽离。金圭钟关注着事态的变幻，即使金贤重不得已放弃参与竞拍，他的内心却没有一刻得到宽慰。那么金贤重呢？接下来的每一步，他又该如何面对呢？

☆、第二十章：不如放弃（1）

桌上的邀请函拿起来，放回去，如此周折。

不是说，对他只想赎罪，不是说对他没有担心。金圭钟啊，我该相信你吧。可是，他如此轻易的动摇着你的决定，如此轻易的左右你的心情。我，真的能够相信，你所谓的赎罪论吗？

宽敞的客厅，明亮的书房。客厅里站着一脸担忧的许永生，书房里站着一脸迷惘的金圭钟。

如果决定那么难下，那就让我来吧。如果逃避不能解决，能够面对的时候，是不是可以淡化一些？

许永生几乎有些害怕这间书房。越靠近，越陌生。亦或者，是他从来没有真正走近过，那个近在眼前，却遥不可触的金圭钟。

“听说之前都是你父亲亲自参加的会议。”最近的许永生，一张口就是重点。

“是啊。”金圭钟的无力感像针尖刺痛着自己的心脏。

“后悔回来吗？”直白和隐忍，都不过是为了私心里的一点欲望。

“永生啊，最近有什么事么？”再迟钝，也感觉得到前后巨大的差异了。之前一直是温良婉转的人啊。

“……”片刻的沉默，许永生没有把握，话题一转“今年的峰会，不同于往年。除了国内顶尖的业界代表，来自世界各国颇具影响力的专家都会到场。”

“我越来越觉得做医生，实在委屈你了。”金圭钟感觉到许永生的逃避，索性顺着他的话题继续“有没有兴趣到公司来，以你的资质，一定比我合适这个位置。”

“是吗？如果现在由我接手天圭上海区，你愿意吗？”

许永生严肃的表情望着金圭钟，金圭钟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金圭钟，你现在说起假话来，脸不红心不跳啊。”微微一笑，许永生给金圭钟一阶台阶。

“不是，我”金圭钟刚要辩白，突然意识到，是许永生刻意为之。

是啊，他现在说起谎来，脸皮确实够厚。土地竞拍的事情，他和父亲已经水火一线，父亲甚至明确提出更换上海区负责人，是他的威胁，父亲才不得不改变主意。这次的峰会，他明明已经做出决定，而且理智也一直提醒他，不去才是最好的决定。而让这一切错乱的根源，都是源于一个人。

他从来没有觉得天圭上海的负责人有什么特别，从来不觉得他的理想跟所从事的建筑业有什么关系，对于所谓的峰会、集会，他一点兴趣都没有。可是现在呢？一份完全志不在此的工作，他要比谁都认真的对待，一个被强派的负责人，却从未有过坚定的心去守护着。到底是为了父亲，为了自己，还是为了那个人，他已经不能分辨了。

许永生扯动嘴角，苦涩的一笑。或许，从来就不该研究什么心理。此时此刻，他多希望，能傻一点，笨一点。可惜，金圭钟困扰在心里的纠结，一分不拉的落入他的眼中，刺痛他的心灵。

“去看看吧。”许永生把金圭钟拉回现实里，他替金圭钟找了一个更好的借口“就算满足我的好奇心好了。”

伤了吧。上班的点，早就过了。朴政玟依然没有出现。金贤重食指、拇指捏紧眉心，虽然已经吃过药，头脑却并不清灵。他想给政玟打通电话，至少是一种心境。可是，他又觉得这通电话不能打。如果不能给予，就不要埋下希望。

一直待在身边，像左右手一样的人，突然分开，还真的不习惯。苦笑一声，金贤重拨通金亨俊的电话。

是时候了。由金亨俊接手公司。如果不参与竞拍，天圭很难有机会为难五贤。五贤已经上了轨道，按照正常的规律操作，五贤的发展，至少在五年以内，还是有很大空间的。而这次的股东大会，虽然偏离了他的轨道，金亨俊的表现，绝对称得上一个意外的收获。

在接到金贤重的电话之前，金亨俊刚刚挂了朴政玟的电话。两个人同时提到让金亨俊进公司，只不过，一个是要求他以公司职员开始，另一个请求他暂代总经理特助而已。

发生了什么？从来不让自己涉足公司的哥哥和朋友，竟然同时180度大转弯？时间显然不够解开金亨俊的疑问。因为，15分钟以内，他必须从家赶到金贤重和朴政玟同时提到的峰会现场。

☆、第二十一章：不如放弃（2）

时针一分一钞的流逝，当11点的钟声刚过，朴政玟一把扯过外套，飞身下楼。

曾经的大陆第一高楼金茂大厦，遥望着东方明珠，俯视着黄浦江畔。多么美的景致，只可惜，行走的人，无心赏析。

低骂了一声“贱”，一脸憔悴的朴政玟向大楼走去。

不愧是世界顶级的大师。肃穆庄严的会议室里，讲演者神情并茂，听讲者陶醉其中，不时的妙语连珠与掌声相得益彰，只除了个别人士。这个别人士浑然不觉，却逃不过身边人的眼睛。遥遥相对的两人，一个若有所思，一个心不在嫣。他们存活在自己意念的空间里，现场洋溢着的热情跟本无法靠近他们的气场。

金贤重实在没有心情，当金亨俊取代朴政玟出现在他的面前，他心里仅存的最后的希望破灭。被人伤害过，一样是被爱着的人伤害过，金贤重完全体会的到朴政玟的痛楚和苦闷。那种刻在心尖上，又隐忍着的不甘、晦涩，种种重叠。他明明都知道的，却还是伤害了他。

从他出现，金圭钟的视线就没有离开过。可是，今天的他，看起来，是那么的没有生气，满目的疲惫和失落，连他和他走个正面，都不曾让他察觉。他不明就里的望着他，望着他的失魂落魄。他在猜想，或者是股东大会的决议，让他受到打击。可是，他眼睛里的怜惜呢？金圭钟望着他，从进门到相遇，从相遇到错过，他的背影写满孤单，此时，才发现，一直像影子一样跟在他身边的朴政玟没有出现。然后，他看见，看见金亨俊来的匆忙，那张被稚气伪装着的面孔下，是一颗怎么坚忍的心，他已经见识过。他唯一想不通的，曾几何时，金贤重多么宝贝他的弟弟，而如今，金亨俊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峰会之上。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他真的失忆了。他不是傻子，不是别人说什么就盲目的信什么。一个人可能会忘记过去，但习惯不是想忘就能忘的。为数不多的碰面，金贤重的种种，让他在怀疑中见证着他的改变。

圆桌上，金贤重沉浸在对政玟的歉疚中，金圭钟沉沦在金贤重隐藏着的伤痛中。

面对着此情此景，许永生摇头，金亨俊叹息。直到讲演结束，金圭钟的受难时代才算结束。他几乎不能自抑的夺步离开有金贤重的地方。

或许，不必再停留。只要五贤不参与此次的竞拍，父亲短期间根本不可能对五贤造成实质的伤害。在上海的这段日子，他做的最多的，就是对五贤和天圭实力的调查。金圭钟招手示意许永生离开。

会议结束金贤重都不知道。此时的金亨俊不可能再忽略哥哥的异常。

“为什么突然决定让我进公司？”拉着金贤重离开会议室，在偏厅的一角坐下。

“嗯？”金贤重的心事极少表现的这么明显。

“哥哥不是不喜欢我插手公司的事，今天怎么……”金亨俊忍着心痛，看惯了坚强如铁的哥哥，这样无助的金贤重，让金亨俊无法面对“我的意思是，都没有提前跟我说，连政玟也是。”

金贤重意识到自己失态，强敛心神，对亨俊挤出一个笑容“我们亨俊长大了，哥哥觉得亨俊有能力担当起五贤。”

“哥哥要是想让亨俊相信哥哥的话，就应该把理由编的圆满一点。”

“呵，呵呵”贤重“是啊。是哥不好。之前说好想让亨俊做自己喜欢做的事，现在又……”

“哥，是不是发生什么事？”贤重的无力让亨俊担心。

“别胡思乱想。”

“是因为股东大会？”

“嗯？股东大会上，你表现的很好。”短暂的沉思，对上亨俊探索的目光，金贤重想告诉他，对他的肯定“一直以来，把你当成孩子，不想因为父亲的离开，让你不舒服，不开心，努力想维持原来的样子。时间长了，哥几乎混淆了自己的角色。”

“哥”是哥哥，更像父亲，从父亲离开后，金贤重对金亨俊来说，亦兄亦父，然而，却是第一次从金贤重嘴里亲自说出来。

“看，我说到哪去了。是哥哥太自私，从来不问你的意见，自以为是的为你好。”自从三年前的那场车祸，已经很少看到亨俊的撒娇，金贤重用宠溺的眼神看着弟弟“我早就听说你对房地产方面的兴趣，连选修课都是相关内容。都是因为我的强势，你才隐藏起来。说是做学问，其实，哥哥都知道。“

“不是这样的”听贤重这么一说，亨俊顿时不好意思起来。

贤重却示意他不必着急，继续说道“五贤是父亲创立的，除了后来的股东，那些跟着五贤一起经过风雨的叔伯，是因为父亲才留在五贤。这些年来，我的独断专行，与父亲的温善民主极大反差，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