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续城之半生浮图-第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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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不是起死回生,那么就只有两种可能:一是陆续认错了人喊错了名字;二是叫晚晚的不止向晚一个。想到这处,发现自己居然在这种情形之下还能够理智分析各种可能,没有因为一声“晚晚”而‘乱’了阵脚。看来跟着他久了,遇事处变不惊也学来了不少。
但我没想到的是,分析的两种可能都是错误的,存在第三种可能,也是真正的答案。
沉默良久之后,只听陆续以轻到不能再轻的声音问:“晚晚,你都不愿意回过头来看我一眼吗?”
足足隔了一分多钟,前方黑影处传来粗嘎的嗓音:“阿续,别来无恙。”
他们果然认识,而且这个声音听起来虽然难听,但还能辨别出是‘女’的。陆续这边一动,那边就低斥出声了:“你别过来!”陆续顿住,问:“为什么?”
“为什么?”她反问回了一句,转而用无比愤慨的语调质问:“你还来问我为什么?韩建成与何建国这两个害死你父亲的凶手就在你面前,你为什么不报仇?”
陆续默了两秒,幽声问:“这一切都是你布的局?”
虽是疑问句,但我听来却觉他已肯定。那‘女’人不理他,仰头笑了声,带着凄凉意味,“你不报仇是怕手上沾血腥吧,我不怕,这仇我替你报了。”
我心中一震,直觉脱口而问:“你做了什么?”那边并没回应我,但觉手被什么触碰了下,低头就发现陆续手中拿了一把弓弩,恍然想起刚才他冲过去跳起时抓住什么,难道就是这把弓弩?只需联系底下人仰马翻惊叫连连的情景,立即就能分析出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听到陆续在问:“他们死了吗?”‘女’人答:“何建国命大,有儿子挡了一箭,但是韩建成这个罪魁祸首,一箭命中心脏,你觉得他还能活吗?”
“可是。。。。。。”陆续向前迈了一步,情绪似有不稳,“这样之后你会被牵连,梁哥是警察,他会。。。。。。”
“梁哥?”‘女’人怒然截断他的话,“他是何建国的儿子,骗取你信任接近你,这样你还喊他梁哥?陆续,你是不是脑‘门’被夹了,敌友不分不说,现在连仇人都姑息,枉我费尽心血为你筹谋一切。警察又怎样?你怕他亲眼看到我杀韩建成,又蓄意谋杀他父亲然后抓我吗?哼,那他也得有命出去才行。”最后这句话,说得异常冷冽。
“你是说。。。。。。布这个局都是为了我?”陆续怔忡着问。
“不为你为谁?谁是陆风的儿子?”
“可是你为什么不早一点告诉我是韩建成陷害老头子入狱的?我早知道。。。。。。”陆续‘欲’言又止。但‘女’人却咄咄‘逼’人:“你早知道了是不是就不会去接近韩冬灵?觉得她是无辜的?呵,她是韩建成的‘女’儿,谁无辜也轮不到她。阿续,你太‘妇’人之仁了。”
我就靠站在陆续身旁,身体微微抵触,所以能感觉他这刻甚至有些轻颤,情绪是有多‘激’动才导致他如此,下意识的去拉他的手,一下就被他紧紧拽住,用力捏在掌心。回握回去,如果这些内在隐藏的秘密是他必然得经历而获知的,我无法‘插’话进去说什么,但起码以这种方式给以他力量。
他向我轻瞥了一眼,沉冷的眸中浮现暖意。
“许玖是吧。”突然一道声线划来,对方将话题转向了我,着实令我怔愣了下。在事态未明前,我选择沉默以对,她也并不在意,径自道:“你是不是觉得很奇怪,明明我已经死了,还是你亲手葬的,如今却活生生站在你面前。”
我失声而问:“你真的是向晚?”问题引来对方嗤笑,转而才粗糙的声音传来:“倒是我高估你了,还以为你已经认出我来了,原来还懵懂着呢。也是,‘女’人不需要太过聪明,像韩冬灵那种,亏得阿续早与她分手了,要不一直受她所缚。”
陆续?受韩冬灵束缚?怀疑她讲得到底是我身旁的男人不,这世上谁都可能受缚,就他陆续不可能。前面他与韩冬灵怎么处的我是不知道,反正跟我处时就从没一次肯吃亏的,哪怕前一刻受了我的气,他也总能找到空隙扳回一城,尤其一发狠起来,那暴脾气是我两倍!
“你过来。”粗哑的声音打断我神思,醒神过来有些懊恼,怎么心思又钻他身上去了呢?只觉陆续拽紧我手,却是对她道:“晚晚,小九不是他们。”
对面语显恼意:“我就是叫她过来而已,你紧张什么?不放心就一起。”
哦,原来她刚才是在命令我。得了她的令,陆续二话没话就拉着我越过几座竖石,到了她临近处。绿‘色’幽光照在她身背上,可看出骨架很小,个头不高,但绝不是瘦骨嶙峋那种,相反她站立的姿势十分‘挺’拔,给人以一种很有力量的感觉。
光就以她刚才在竖石间穿梭如履平地,而又气不喘来看,她也不可能是体弱之人。待她缓缓转身时,我察觉到陆续的呼吸骤紧,甚至是屏住呼吸。
当那张脸清晰的展‘露’在我们眼前时,耳畔听到的是缓松的气息,而我目光搜刮每一寸,不得不承认,她与那张贴在向晚墓碑上照片里的‘女’人十分相像,或者说不是像,就是同一个人,只是眼前多了岁月的年轮,额头爬了纹路,看起来有三四十岁了,照片里的是年轻时候的她。
我不信人能起死回生,里头一定是有什么我没想到的,既然直面相对,我也不避讳直截了当问:“你是怎么办到的?”向晚的脸上浮起高深莫测的笑容,划转目光看向我身旁,“阿续,不妨你来告诉她吧,你总不会也以为我死了吧。”
这话无疑是把我与陆续推上了风口‘浪’尖,我是以慢动作偏转过头去的,听到有声音在鼓动耳膜:“你知道?”觉得那音耳熟,缓了有好几秒,才发现来自我。
陆续的眼神有那么一瞬是缩了缩的,这意味着什么我真不想去深思,所以只道:“有什么没告诉我的,就说了吧,我不想‘乱’猜。”
“小九。。。。。。”陆续‘欲’言又止,蹙紧了眉看着我,隔了有小半分钟,才听他缓缓道:“其实在我们第一次见面你,你带我去晚晚坟墓时,我就猜到那里面躺着的人不是她。当时我与你不过一面之缘,不可能把心中念头讲出来。另外,我也吃惊为期两年的每月短信提醒竟然是晚晚找你代发的。”
“短信提醒?”我敏锐地抓住关键字眼,“不是每月月底的短信祝福吗?”
旁边向晚低笑出声,“阿续,现在知道我为什么会找她了吗?她不但单纯,而且不多事不八卦,没一点好奇心,可以真的按协议坚持办事,就知道‘花’钱让个戏子演最后一幕戏,她会生同情之念。更可以力证我已故去,所以,你刚才问我杀了韩建成就不怕被抓,试问一个‘死人’怎么能杀人呢?”
185。隐晦的过去()
恍然而悟,原来那个我看到在医院死去的人并不是向晚。''。更新好快。或者说,连电话里联络的也不是,从头至尾,向晚都是隐藏在背后的人,她‘花’钱请人办事,让其演一场从开剧到剧终的戏。
我的错来自于太过坚信自己对音频的识别和判断,与那个叫“向晚”的客户维持联系一年后,对她的声音就像读卡器一般第一反应进脑中。这算属人类本能的一种识别,另外她说我单纯,暗示我愚蠢,真他吗想甩一脸过去,当人人都玩那宫心计呢,谁会去莫名其妙地怀疑自己客户在玩李代桃僵的戏码?除非我真是疯子所说的神童!
然后真正的向晚,也就是眼前这位,唯一一次算是‘露’面的就是最后那张照片了。即使之前我看到的那位形消见骨,满脸死亡前的病态,与照片上清秀样子完全搭不上边,也只会当成是被病魔折磨成了后来那副样子。
加上她坚持让代发的短信一年以及对死后继续坚持的嘱咐,再不关己也生出同情之念,一个人要在临死前安排后事,连坟地都自己事先买好,身周没有一个亲人或爱人送别,将这个人更是落进悲惨境地。此时想来,当真是‘浪’费我感情。
当陆续出现时,看到短信接收者是这么一个年轻帅气的男的,自然而然脑中开始编排剧本,以为是痴情‘女’与负心汉的故事。有那么一刻,我心中还为“向晚”觉得不值。认为她这么爱着这个男人,可他却直到她死去一年后才找来。
想想都觉得要失笑,见陆续第一面,把他认定成负心薄幸之人。之后相识相知,也始终未曾向他提问过关于“向晚”的这段。
至于向晚如何收买那个‘女’人为她扮演自己的,都不用去深思。病榻之上的人牵绊太多了,有放心不下的人,想要为一些人谋求今后的福利,包括身后安葬的墓地,这时候钱就显得弥足珍贵了。
倒不会去怪责这个已经死去的人行欺骗之事,她也不过是个可怜人罢了,连死的时候都没一个亲人或者爱人陪伴在身旁。整个事件的动机,其实就是向晚想借我与那个‘女’人造一个她已死亡的假象和证明,然后为今天做铺垫。
有了这个牵引,慢慢一些事就浮出水面了,本来分析推测整个局可能早在格尔木时就设立了,却没想比之更早,早到我接“向晚”第一通电话时。
在重新整理思绪前,我得先‘弄’明白一件事,转头看向陆续,“你们俩是什么关系?”
情侣?不像,他在认识我之前有韩冬灵这个‘女’友,对她有爱,所以不可能还会与向晚是那种关系,除非他真是一脚踏两船的‘混’蛋。据我观察,他这人可能有那么点坏,但还没坏到‘混’蛋的地步。
排除情侣关系,从两人亲密程度而言,那就只有姐弟了。虽然两人姓氏不同,一来姓可以改,二来没准是同母异父呢,所以在见陆续踌躇时,我又追问了句:“她是你姐姐吗?”
向晚没作声,不知道是否也在想着心事,但见陆续略摇了摇头,我一口气上来,脱口而问:“她总不会是你妈吧?”陆续的脸一下就黑了,刚要开口,旁边向晚已经怒斥出声:“胡说八道什么?我跟阿续没有半点血缘关系。”
“哦,这样啊。”我了悟地点了点头,其实心里在埋汰:刚才问早干嘛不说?
总算等到陆续开口公布答案了:“晚晚是老头子的学生,老头子走后家里没了人,是她一力承担起整个家。”我听着不对,打断了他问:“她是你父亲的学生,怎么和你成了一家人呢?”
陆续去看向晚,“晚晚,可以说吗?”她低‘吟’了句:“想说就说,也不是什么秘密。”随后陆续道:“早年晚晚一家人遭遇车祸,她父母都双亡,而她的父亲曾提拔过老头子,发生那件事后,老头子就将晚晚带回来了。”
这事蹊跷啊,向晚父母双亡,就算年幼怎么着那抚养权也该是由她亲戚接手,怎么就变成是陆父将人带回家了呢?陆续似知道我心中疑‘惑’,又缓缓开口解释:“晚晚那年不过十六岁,亲眼见证双亲身死眼前的惨况,几乎顷刻间神智就崩盘了。记得老头子把人领回来时,她是完全封闭在自己世界的,无论谁和她说话,她都不理。这种情形下,她的亲戚都纷纷逃避责任不愿照顾,这时老头子出面,几乎是感恩戴德的把人送出来了。”
我下意识地去看向晚,说不上来原因,就想看看这时候她的反应。只见她双眸垂视,面无表情,就好像陆续口中说得那个人不是她。直觉开口而问:“那后来是怎么好的?找医生?”
陆续摇头,“医生那边看过,但都没成效,甚至老头子还找过心理医生也都没用。那段日子,晚晚就活在只属于她的世界,任何人都走不进,直到。。。。。。一次特殊的经历。”
在讲到末尾处他似涩了下,令我有些奇怪,究竟是一次怎样特殊的经历,让向晚那算数自闭症的症状连医生都看不好,却奇迹般地好过来了。
这时突听向晚开口问:“阿续,那一年你多大?”陆续沉‘吟’了下,答:“十一吧,你来家里时我八岁,差不多过了三年你才好的。”向晚的语声从之前的尖锐多了温和,似有诸多感慨:“没想到你将那些旧事记得如此清楚,连我自己都忘了,今年你有二十八了吧,,一晃眼就是十七年,如果再算上那在梦中的三年就是二十年。”她不自觉地去‘摸’自己鬓角,轻声说:“我老了。”
“晚晚,你没老,还是像我第一次见你时的十六岁模样。”
向晚笑出声来,“你这张嘴,与小时候真不像,那时候连我是傻子的时候,你都可着劲的欺负,明目张胆地骂我,不过也没少被老师‘抽’。”
陆续也跟着笑了起来,低低缓缓的,嗓音磁厚,“你不是傻子,就是暂时封闭听不到外界的声音而已,可真是应了好话听不见坏话却听百里,我好好跟你说话你都无动于衷,可当我指着你鼻子骂你时你却会看我,后来偶尔还会开口,就是多半是骂‘你猴子’,也不知道意思是‘你是猴子’还是‘泥猴子’。晚晚,你不知道当时我有多得意,连老头子都束手无策,我却能跟你对上话。”
我发现自己完全‘插’不进他们的话,应该说‘插’不进他们的世界。那是一段我永不可能存在一丁点位置的过往,它发生在过去,不是我认识陆续前,而是我可能还没出生,或者只是森林里未蜕化‘成’人的虎狮的孩子。记得在黑竹沟时,听过陆续讲关于猴子的故事,称他儿时被唤泥猴子,原来这称呼源自于向晚。那时他是在想念她吧。
这时又传来陆续的语声:“后来想,也许正因为这样,才会在那次我们一同溺水时,我把你推上岸,你看我渐渐没顶沉下去,才能大声嘶喊出来引来老头子。老头子也真够心狠的,把我从水里捞上来就往岸上一丢,回头就抱起尖叫不止的你往医院奔,都不看看我死活。后来还是我自己爬起来回的家,回头老头子领着你回来,把你安顿进房就狠‘抽’了一顿,骂我不该带你到水边去,那次我躺‘床’上足足三天三夜没下得了地。”
我没法控制自己的视线不去看陆续,他讲的这段溺水是在格尔木宾馆内酒醉又被我淋水后梦回的那次吗?难怪傻愣愣的像个孩子,原来那一年他才十一岁。难以想象一个十一岁的孩子在溺水后,要把十九岁的大人救起还要送上岸,而自己却沉入水底。陆父未免也有些心狠,陆续怎么也都是他儿子,至于为救一个外人而不顾自己儿子吗?
但看陆续的语气,似乎并没怨怪任何人,即使口里埋汰着他父亲,并不见他有不甘的情绪。回想起那晚他入睡前嘀咕了句:。。。。。。没事了,说了我会救你的。
前面的称呼含糊不清,是咕哝在‘唇’间的,我没听清,当时还心里酸涩了一把,以为是说的韩冬灵。如果那时我听清了他唤的名字的话,应该会对关于向晚的事追问到底,也不会在第二天那么容易就被他糊‘弄’瞒骗过去。
从回忆的那些过往里,能感觉得出来他们两人的感情很好。向晚比陆续大了有八岁,从他们对话的态度看并不像是情侣,更多的是家人的亲密。这其中与向晚早年不幸遭遇,丧失神智等同孩童有不少干系。陆续等于是找到了一个没有情绪的玩伴,两人相伴共走了三年,之后向晚清醒过来,即使不再心智不成熟,那也是已经融入进陆家包括陆家父子的心中。
186。向晚的偏执(1)()
这一刻的融合,不代表我察觉不出陆续与向晚在后来生出了罅隙,否则他又怎么会在我代发了两年短信后再寻过来呢?不知道陆父的事发生在多少年前,会是因为那吗?
留意到回忆中依旧没有提到陆续的母亲,不大像在这些情景了他母亲没有表态,我推断陆续本身是单亲家庭。否则作为家中另一主人的陆母,在面对丈夫带回来一个十六岁失常女孩时总要有所反应。在起初的三年,估计陆家过得挺难的,陆父等于是一个人拉拔两个孩子。
在陷入一段沉默后,还是陆续先开了口:“晚晚,我曾想过,假如老头子还在,我们怎么也不能是走到今天这地步。”他的话意里带了苦涩与伤感。
向晚突然就不耐烦起来:“假如老师还在?你真是天真的可以,韩建成狼子野心根本改变不了。我在跟着老师学习地质勘探时就其实已经察觉出他对老师是领队,而他担当副职已心生不满,曾提醒过老师,但老师坚持不信,他信任他兄弟。只恨我当时跟着老师学习才五年,资历太浅,不足以参加那次死亡谷任务,否则如果我在的话。。。。。。”
“晚晚,”陆续打断她,“为什么你依然还是这般执拗呢?为这问题我们争吵过多少次?你如果参加了那次任务,那么最大的可能是你像那些迷失的人一样,把命送在此处,根本就没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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