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续城之半生浮图-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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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依言回到平叔处,刚才人中掐到一半就把人给丢下了,如今看他仰躺在地上呼吸沉重,不免心里有些过意不去。正想慰问两句,他却先我而开口了,但不是对我说话,是在自言自语:“报应,真是报应啊。阿铁,当初你抱他们来时,我就说做这事太缺德了,可你不听,一定要驯养他们,这下好了吧,把命都交代这了。”说着说着,变成了声泪俱下。
听这话,似乎平叔与老铁关系很不错。可没想平叔下一句话就是:“阿铁,你这辈子都没喊我一声阿爸,我知道你一直在怪我害死了你阿妈。”
我回身去看陆续,从他脸上也看到了唏嘘,居然这平叔是老铁的父亲。
后面听平叔说得都是对老铁的忏悔之类话,眼见他的气息越来越短,我连忙出声制止:“够了,再后悔也于事无补,人死不能复生。赶紧把该交代的都交代一下,否则到了地府你也没脸见你儿子。”
平叔身子颤了颤,如老翁般蜷缩了些,他嗡声问:“您问吧,我一定如实回答。”
我想了下,问得第一个问题是:“狼怪是不是本为人?他是你驯养出来的吧。”
“是的,阿铁抱他来时还是个婴孩,但他不是第一个,在他之前已经有好几个孩子报废了。”
我蹙了蹙眉,实在难以忍受他用“报废”两字来形容孩子,但为了问后面的事,还是忍耐着又问:“你是用何种方式驯养他或者他们的?为什么他的眼睛会发绿光?”后面这一点,一直是我疑惑的。
平叔回想了下才说:“起初我就是被安排来驯养动物的,那些抱来的孩子做过几次试验,有用母狮子和母老虎喂养的,可那边专家研制过来的药粉不顶用,对兽类的控制远不如现在,那些孩子基本上不是被野兽给咬死吃了,就是活不长久。
后来改为了用狼来驯养,相对的狼要比其它猛兽好驯服得多,也比较通灵性。狼怪是第二批的试验品之一,在混合了药粉驯养下,他以聪颖为长,是所有狼孩培育中最优秀的一个。等他稍大一点时,就开始让他在狼群里共养,教他学捕猎这些。差不多十几岁年龄时,他就能单人进驯兽场而活着走出来。尽管我有在旁监督看着,也很令我震惊,他的能力是与日俱增。
当时我就提醒过阿铁,说这狼怪恐怕将来会很厉害,让他心中有个底,加以防范。但他却没当一回事,反而兴奋异常,说有这么一个狼怪可以成大事。他那所谓的大事也从不与我说,只觉得既然他希望狼怪越强越好,那就尽力驯养他吧。却没想,他看似与兽共存,受药物影响长得也像兽,可脑力却没退化,反而偷学走了我驯蛇的技艺。”
驯蛇的技艺?听到此处,我立即想起当初在阿蛮巢窝前,他驱唤黑皮蛇的哨声。问过平叔后,果然是指那,原来这平叔最早是养蛇人,他对蛇的研究比任何动物都要擅长,哨音能吹出不同的频段,无疑阿蛮就是跟他学的。我已经隐有感觉,这个深山老林里,黑皮蛇的数量会是难以估计。
问起平叔,他也称不知,只知道他呆在这里已经六十年了,最早就是驯养蛇的,繁殖了一批又一批。其实原先那蛇群并非是黑皮的,是平叔在驯养过程中抹上了一种黑粉,这黑粉会渗透进皮下层里面,渐渐的蛇都成了黑皮蛇。更主要的是,当蛇身变黑后,它皮表层会产生一种汁液,这种汁液若碰到山岩,能使其慢慢腐蚀,从而黑皮蛇成为了山体蜂巢结构的创造者。
我还是不懂,他们要造一个蜂巢结构出来有何用?纯粹为了传声?显然是不可能。
很快平叔为我解了惑,黑皮蛇的作用是为探找。就如之前的那种表面有金粉的矿石,当黑皮蛇出洞后身上沾有金粉,就代表着寻到了矿石的点。也就是说,这种黑皮蛇更多的是被用来探索定位,这在当下科学仪器有限的情况下,不得不说是极其优良的方法。
而在这探索途中,被他们还发现了山体内部有一种黑焦油存在,类似于石油。所以除去开采矿石外,还专门研究如何开采出这种油状物。要知道石油不仅是在中国,在世界上都属于稀有资源,如果说这座山内存有这些,这会是一笔多么巨大的财富?
难怪这些人心大到要将整片黑竹沟都收入囊中了,制造神秘失踪死亡案例,传扬“死亡之谷”威名,揽招各个领域专家,站在顶端的那个人的五指山就如一张巨网,遮盖在黑竹沟的上方,让它永不见天日。
平叔虽然从呆在黑竹沟的年数上来说可以算是元老,但他并不清楚到底有没有挖到石油以及那些矿石,他只是这个组织的底层人,每天就是听命行事。等后来黑皮蛇再找不出任何宝藏点,这群数以万计的蛇就成为了整座山脉的守护者,而他则开始驯养别的动物,成为了驯兽场里的主人。
期间他与当地土著女人好了,生下了老铁,后来那土著女人因为一次意外,被猛虎给撕成了碎片,而老铁是唯一的目击者。从那之后,老铁的性情就变得残暴,他一路攀爬向上,二十多岁时就已经是这个组织里的中等头目。为了寻机上位,是他提出了将婴孩与动物结合驯养的建议,他与医学动物学专家不谋而合,说要缔造一个超越人类能力又低智商,可供人类差使的怪物。
事实证明,此后阿蛮高调出现在众人视线,使得老铁成为了这个据点的真正头目,哪怕上头还有人,还是得依照上面交代的任务行事。但占地为王,他等于是这片领域的最高统治者。
104。死亡之谜(4)()
就是那些所谓的专家团,见到老铁都得尊称一声铁哥。这种荣誉,对老铁来说,可能比财富更令之受用。所以,他对这个组织极其忠心,从未有过半分反叛之心。
只不过他万万没有想到,用以爬上位的工具,会有一天对他进行反噬。这场战役,他之所以会躺在这里咽下最后一口气,是因为从头至尾他都错估了对手,更准确地说他从没将以阿蛮为首的这群狼孩当成过对手,在他的眼中,这些就不过是畜生动物而已,试问动物又怎比得过人呢?
所以在之前我与陆续偷窥到的那场对峙,老铁是高高在上拿着鄙夷的态度,戏弄耍猴的姿态去对待阿蛮的。他以为随时随地都可以将阿蛮踩在脚下,因为觉得他有那个资本,而阿蛮体内潜藏的药物更是他掌控全局的底气。
殊不知,他低估了阿蛮。不仅低估了阿蛮的智慧,更低估了他的实力。到这时,我已然明白,这是一场由阿蛮发起的叛逆之战,他背后有没有当地土著人我无法确定,但已经能够肯定,整个事件的策划人全是阿蛮。而这个计划,在我们入山前有了规划,而在我们入山后正式启动。
阿蛮终究是人,他不是动物,是人就有人的智慧,是人就会因被压迫而反抗。无疑,他曾遭受过非人的对待,那些染着血的大小钢管是最好的见证。但若论出发点,估计他更多的是为同伴谋求生路。从他开始偷学平叔的驯射口技开始,他已经心中有了反叛之心。
只不过他需要等一个契机,因为他知道假如造反不成功,代表的就是死亡,不仅是他,是所有同伴。而他要等的契机,就是我们。
因着老铁的指令,在我们一干人等踏入石门关后,阿蛮应该就在附近潜藏,他一路跟踪观察,将我们每一个人的动态都尽收眼底。渐渐的,他有了一个绝密计划,利用我们来吸引老铁这团伙的注意。但他必须得做的滴水不漏,还不能让老铁看出他的异心,所以在行程中不遗余力的奔走引开我们视线,又对梁哥与三疯子下手,将两人抓获。
到这时,他都还是按照老铁的一步一个指令在做。真正计划是从有意放走三疯子开始,这是他的第一步。当时未必就是想让三疯子引我和陆续进山,但多一个人在山里头搅局,于他是有利的。第二步是放走梁哥然后再将其抓获,他已经观察出梁哥不是普通人,把他暗藏起来或许能派上用场。
至于房屋背后的那条密道恐怕老铁诸人是不知道的,阿蛮应该常常躲在屋后,偷听着老铁他们商量事宜,有意丢弃了一些动物尸骨在那,以防万一有人不小心钻入,也会被吓退了去。
所以,当时我们算是与阿蛮狭路相逢,刚好他也在窃听,恰逢我们贸然钻入。他躲在暗处观察,凭他那双非比常人的绿眸,一定是认出了我们,脑中迅速略转念头,这时引我们入瓮的计划已成型。
在阿蛮来看,我们这群人进到山内越多越好,把局面搅得越混乱越好。但可能在他还没来得及布下一步棋时,情势就逼得他不得不先反叛了,所以有了梁哥与三疯子在山洞前偷听到说起内讧那一幕。
很戏剧化,也可以说是命运的推手,即使阿蛮没来得及用到我们这几颗棋子,我们也在朝着那条路上走。先是梁哥与三疯子吸引对方一部分力量去追踪,让他得以先铲除明仔几人;后被老铁带人追上,又遇上我出面多管闲事,替他解了生死大劫,更提供了他有利的时机来作反扑。
忽然脑中电闪而过,会不会这时候阿蛮的痛苦挣扎都是假的,假若我不走出去,下一瞬他可能就突然飞跃而起直接扑杀老铁?就算无法一举扑杀,他应该也是能够逃脱的,就如他最后夹着两个人还能从容地引走虎狮,而他逃离的线路,正是通往我们这个修罗场。
当时阿蛮看似已经是孤军作战,连头狼都身首异处,他沦落到任人宰割的地步。可事实上他还存有实力,犹记得我们摔进薄岩层时背后的两道黑影暗中促使,以及此后老铁等人陆续被诛杀,都表明他不是一个人,他有着极其周密的计划。
我问了个无关紧要的问题:“是不是那只头狼喂养狼怪长大的?”
“头狼?你说得是青狼吗?”
见我点点头后,平叔说:“是的,狼怪是喝青狼的奶长大的,而且他身体里有一部分青狼的激素被打入,青狼可以算是他半个娘。这头青狼是狼中之王,极具号召能力,在狼群里很有微信,也深懂人性,基本上人的语言都能听懂了。”
我第一次对阿蛮产生了恐惧,青狼死时的场景在眼前闪过,悲哀地认断:他在。。。。。。利用它。
阿蛮利用青狼对他的母性情谊来谋一个必杀之局,他冷眼看着它横死身前,最后灰飞烟灭,心中却仍在暗谋它计。动物终究是动物,没有人那许多精密的思维,诚如青狼,狼中之首,只因它当阿蛮是自己孩子,所以义无反顾守候。殊不知,它的“孩子”却在暗中送它上路,只为铺平他谋反之路。
不用说,这个修罗场也是阿蛮缔造出来的,这是他为老铁诸人设的天然坟坑,他要这些人一一埋葬于此。而更令我心颤的是,隐有预感,事情还没有完,除了杀戮之外,还有事要发生。
我能想到的,陆续自然也想到了,他在旁边唤回我,一字一句对我说:“小九,你现在立即想办法爬上去,到我们原来沉落的地方去,找岩层不薄,能够承住你重量的向上攀爬。快!”
默了一秒,幽声问:“那你呢?”
他很是气恼,恨不得抬手敲我两下,可手抬起一些就垂下去了,疼得龇牙咧嘴,他忘了自己的手骨已经折断了。一边嘘着气一边骂我:“你是猪脑子不?只有你上去了,才能想办法来救我,赶紧的,爷没力气说话了,必须得再静养一会。”
我点了头,“行,先把你背过去再说。”正准备附身要去搭他双手背起来,而他也要怒瞪我时,我们两人都神情一僵,不动了。因为,嗤嗤声是那么明显的,从四面八方传来。基于多次遭遇,对这种声音太敏感了,陆续喘着气急令:“快,快去抓那老头过来,让他吹哨音驱走蛇群。”
对,我们有平叔,他是养蛇的祖宗。可当我跑过两步时,从头凉到了脚,心也沉到了谷底,平叔死了。不早不晚,刚刚咽下最后一口气。
陆续的位置由于看不见这处,所以听到他在交代:“小九,不管你用什么方法,逼着那老头把蛇驱走了后,就立即爬上去啊,再晚我怕那阿蛮就要。。。。。。来。。。。。。了。”
说到最末两个字时,他的声音已经消没在唇间,不用回头,已经知晓他是又昏过去了。他本就是强撑了一口气在,能坚持到现在已经不容易。形势刻不容缓,将钢管插在腰间,快速将陆续背负在肩上,目光扫略了一圈一具具横卧的尸体,轻叹一声快步往回走。
刚才听到蛇的吐信声似来自四面八方,但我知道,这条回走的道是唯一的出路。果不其然,沿路跑过来,并没遇见蛇,声源来自周旁。但就在我庆幸自己选对之际,突然轰隆一声来自前方,我被震赫地顿在原地,极力想看清那处发生了什么事。不可能是坍塌,那处石层之前我就敲打过,向前敲进一米,就已经不是薄岩层,再想敲碎很是费力,如此结构的山体,不可能会再发生坍塌之事。
黑皮蛇本身带着一股特有的腥味,而此时越发浓郁的腥膻味在飘过来,这还是其次,细小的噼啪声越来越近,像是什么在地面拖动,带起了地上碎石。
我直觉向后退,可身后亦是悬崖,只跑出几步,就看到密密麻麻的蛇群已经蔓延过来,它们爬上了那一具具尸体,我几乎都能听到它们在噬咬的声音,以这般蚕食的速度,要不了多久,那一具具尸体都将变成白骨。
到这时不得不认清事实,我已走到了绝路,想要绝处逢生除非长了翅膀能够凭空飞起。
当看清那渐渐逼近的庞然大物时,我闻到了绝望的气息,居然是一条翻了数十倍的巨蛇,比起那秘密通道被陆续刺死的黑皮蛇还要大。当时就暗想可能还有一条母蛇,如今一语成谶。
我缓缓下蹲,将陆续轻放在了地上,然后盘膝坐下,庆幸他此时昏过去了,不用面临此刻的绝望。仰起头,看看头顶的天,真是想不通,以往总觉得黑夜虽然漫长,但还能忍受,而今这个夜晚不止漫长,更是煎熬。仿佛经历了千转百回,却永远看不到光明。
沉闭了闭眼,仰起头对着长空喊:“阿蛮!你出来,我知道你在。”
寂寥的空间,声音传出很远,足以能让十米高空的位置听到。无疑这些蛇是阿蛮驱使出来的,他要这些他憎恨的人类,全都被吞噬成骨。是的,这时候我已无法将之称为人类,因为他或许是人,或许有超越人的智慧,但他却没有人类的情感。
他所发动的战役,不过是一场生存之战。这个过程里,可以有任何同族牺牲,他能眼都不眨。
静默轮回,四周寂灭,除了蛇群的冉动与吐信嗤嗤声。我垂了眸低头,嘴角弯起一个嘲讽的弧度,到底还是又自负了一回,以为阿蛮对自己是有些不同的,以为曾经义无反顾地走出去想要救他的行为,哪怕可能破坏了他的计划,也至少对他有一些影响。
唉,人心都抓不住,何尝是没有心的人呢。
母蛇的拖动声已近在咫尺,只需稍稍抬头就能看到那丑陋以及凶残的面貌,周旁细蛇也在逐渐向我与陆续靠拢。我俯下身,凑近到陆续耳旁,轻声说。。。。。。
105。卷末记(1)()
陆续做了一个梦,他梦见自己与女友冬冬和好了。犹记得那天与冬冬吵架的情景,还是为了老问题,她对他各种不满意,从不定性的工作到习性。那无论是谁吵架,都不可能挑着句子来说,口无遮拦也不至于,他就是混了点,丢了句话给她:你不就是想结婚嘛,我结还不行了?
然后冬冬就不吵了,用无比寒凉的目光看着他说:陆续,你从来就没有了解过我。
说完这句话后她就开始收拾东西了,从里到外,收的不是别的,全是她给他买的那些衣物,连曾给他买的一块洗脸毛巾都没放过。这架势是要割袍断义吗?陆续就靠在门框上叼着烟,特流氓且沉鹜地盯着她后脑勺看,他心里也赌气,什么叫从来没有了解过她?她喜欢吃什么,喜欢看什么电影听谁的歌,又喜欢穿哪个牌子的衣服,包括她有意无意间的暗示想要结婚,他都一一看在眼里,记在心中。
他敢说这世上除了她爸妈外,属他最了解她了。哪次出差回来,有忘记过给她买礼物的?带她听偶像的演唱会,她不喜欢他做的事,绝不在她眼前做,就比如这抽烟。她老是把他烟给收了,说烟味呛人,真是的,她不知道抽烟是男人的象征吗?身上沾染烟味,那叫男人味。
真不解气,他就爱抽,今儿还当着她面抽!
冬冬从头到尾都没看他一眼,只在关上行李箱后,环看了一圈,目光盯在书柜上的相册。然后几步走过去,拿起相册翻了翻,竟是把所有她的照片都翻了出来,然后走向他伸手:“打火机借用下。”
当时陆续脑子硬是没转过弯来,还傻愣愣地真摸了口袋里的打火机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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