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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妹-第2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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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倒是不错!”她点头道,“难道非要莫校尉看着你们,才能做得似模似样吗?”

    这已经算是称赞了。那三人都喜不自禁,纷纷表示以后会加倍努力,便各自去休息。小莫和乌昙也要告退,玉旈云却叫住了小莫:“我有些事问你,你且留一留——乌帮主,你先去歇着吧!”

    乌昙心中的不痛快不由又增添了几分:此时忽然找小莫问话,莫非也是和那符小姐有关吗?他真想躲在窗外听听二人的谈话。不过又怕万一被玉旈云发觉,那就更加破坏她和他之间的关系,即忍住了,闷闷回到房中,蒙头睡觉。

    只不过,翻来覆去也睡不着。最后一跃而起,想:不如去那基督堂里探探!

    这**太强烈,他克制不了。当下扑出窗外,趁着夜色飞檐走壁往基督堂奔去。

    轻功高强如他,要穿过平崖县城这么巴掌大的一块地方又何须一盏茶的功夫?很快便已经来到了基督堂的门前。那稀粥宴会似乎才刚刚结束,信众与吃白食的三三两两散去。他伏在屋顶上看众人收拾桌椅碗筷,那符小姐作为亲贵女眷竟然也亲力亲为。到一切都拾掇停当了,众人才各自去休息。符小姐留在最后,还要熄灭供桌上的蜡烛。她吹熄了第一支,凑近第二支时,忽然停住了,回身望了望院子的一个角落,又望了望门口,竟然久久也不移动。

    “以斯帖,你在想什么?”藩鬼白神父走了过来。

    “没什么!”符小姐吹熄了蜡烛,拿起台上的油灯来,举步,又停住,“今天的来慕道的人里面,好像有一个我见过的人。”

    “哦?”白神父道,“那想必是以前也曾来慕道,今日又来了?”

    符小姐摇摇头:“倒也不是。总觉得在哪里见过。莫非是在西瑶?可他说已经离家多年……”

    “天下这么大,你又游历四方,在别处见过也不奇怪。”白神父道,“或许你和此人有什么特殊的缘分,主才安排你们在此相见,好让你带他认识上帝呢?又或者,你们以前本没有见过,你却又‘一见如故’的感觉?这也是上帝的一种安排吧。”

    符小姐若有所思地摇摇头:“神父,《圣经》里是没有投胎转世这回事的吧?”

    “你熟读《圣经》还问我?”白神父看了她一眼,“难道是方才那个你觉得面善的慕道之人问你这问题?”

    “不是。”符小姐道,“神父你不要笑话我。我一直想着刚才那个人,就忽然觉得他可能是我的一位故人死而复生。但又觉得荒唐——我那故人是个女子,死了大概有十八年了……今日见到的是位年轻公子。既然不可能是死而复生,那就只可能是投胎转世了吧?”

    “你是入魔了吧!”白神父笑道,“怎么会觉得是你死去的故人?”

    “我也觉得我大概是疯了……”符小姐道,“其实我和那故人分别之时,她只不过是个七八岁的孩子。我自己也才十一岁吧?你若问我她当年是什么模样,我可能都已经想不起来了。可是刚才一见到那个青年公子,不知怎么的,看到他的眼神,听到他说话,我就好像见到了那位故人——若是她还活着,应该现在就是那个样子——可真是傻话了!”

    “哦?想来那公子的面貌俊秀,胜过女子了?”白神父笑道,“就不知跟程大人比起来如何?啊呀,程大人不修边幅,多半连人家的一半也比不上!”

    符小姐一怔,垂下头去:“神父,您怎么能拿这些来开玩笑?”

    白神父哈哈一笑,拿起供桌上的另一盏油灯:“我只是看你近来太累了,就找些话来逗你开心。我知道你每日都为程大人祈祷,相信他必有平安归来的一日。主让你们经历试炼,是想让你们的情谊更紧密啊!”

    符小姐不语,只是望着油灯出神,半晌,方道:“也不知他在揽江过得如何。这个月都还未收到他的信。”

    “程大人不知你会跟我到平崖来散心,他的信应该是送进凉城去了。”白神父道,“你回去就会收到了——你还是明天回去吗?”

    符小姐点头:“我出来也久了。皇后娘娘身边不能没有人。”

    “以斯帖……”白神父深深地望着她,似乎有很多话要说,却终究没有出口,只点点头,“那就一路平安了,主会保守你的。”

    两人便都垂头念念有词了一番,说到什么“牧者”“草地”“死荫幽谷”“摆设筵席”,乌昙全然听不懂,暗想,应该是在念那藩邦的经书吧!

    这符小姐果然是程亦风的未婚妻,他想,不过她还在期待着程亦风从揽江寄来的书信,应该是还不晓得揽江被越军攻陷的消息。其实看眼下平崖安居乐业的样子,似乎楚国的百姓对揽江所发生的事仍一无所知。平崖大营里面的楚国将帅应该是早就得到了消息,就不知他们在计划些什么呢?

    正想着的时候,忽然听到下面那符小姐“啊”地惊叫了一声。他以为自己被发现了,急忙想要抽身。却听那符小姐惊慌道:“神父,我好想忽然想起在哪里见过那位公子了!”

    “在哪里?”白神父还是玩笑的语气,“你可不要说是在梦中见过。”

    “不是!”符小姐急道,“是在凉城……两年前的中秋节!在酒楼里!我真是糊涂了!在胡思乱想些什么死而复生、投胎转世……这可糟糕了!”

    “以斯帖,你说些什么前言不搭后语的?”白神父不解。

    符小姐却急得直跺脚:“虽然人有相似,但是那气度……应该是没错了!这可如何是好?不行,我得去平崖大营找司马元帅!”说罢,就放下油灯,转身朝院外走。

    白神父一把拉住:“到底什么事?现在城门都已经关了,你怎么去大营?”

    “可是现在不去,我怕让他们跑了!”符小姐道。

    “城门关了,你出不去,他们也出不去。”白神父道,“你明天一早再去报讯便是——究竟那公子是什么人?难不成是江洋大盗?”

    “不!”符小姐摇头,“比江洋大盗可怕得多……若是我没有认错的话!不成,白神父,你帮帮我,我今晚非得去找司马元帅不可。”

    “这……”白神父看了看她,最终点点头,“等我去拿太子殿下的令牌来——你去准备车马!”

    乌昙看他们急匆匆跑进屋里去了,心中大感疑惑:什么事要去平崖找司马非?莫非是他们认出了玉旈云?那可糟糕!须得除掉这二人才是!想着,就要追上去。但抬头时,忽然见到临近房舍的屋顶上也伏着一个人——正是玉旈云。

    之间玉旈云面色铁青,直起身来,紧跑几步,一跃,跳入后巷。

    莫不是她闹我自作主张跑来偷听?乌昙赶忙也追了上去:“王爷……怎么也会……来这里?”

    “这话应该我问你才是。”玉旈云道,“不过,我看不必问,也能才到答案——你先前问我符小姐有什么不妥,我没有答你,你就压制不住好奇心,自己来查探了。是也不是?”

    乌昙不能否认。在玉旈云那清冷得近乎凛冽的目光注视下,他有分心虚,但亦有些委屈。就僵着身子不说话。

    “你以前乃是一帮之主,自在惯了。大概不知道做人下属的规矩。”玉旈云道,“主公该让你知道的事情,自然会让你知道。若是你问了,人家却不说的,那就是不该你知道或者不需要你知道的。好比今日符小姐这件事,本就与你没有什么关系。”

    这话好像是一柄匕首,直插乌昙的心脏:什么叫与他没有关系?他并非对符小姐好奇,只是感到此事让玉旈云苦痛,所以才想知道根底。在她的眼中,他只是一个“下属”吗?委屈变成了愤怒,他感觉自己的筋脉即将一寸寸炸裂。

    但玉旈云接着又叹了口气,拍拍他的肩膀:“只不过,你不是我的下属。我们是曾经在海上出生入死的兄弟……我……今晚的表现看来是十分的不妥,竟然让你担心得偷偷跑来查探了?希望符雅不要察觉才好!”

    乌昙不由怔住,感到一股暖流由心底升起。虽然不至于狂喜,但也足够让他语无伦次了:“我……其实……王爷要责怪也是应该的……那个……”嘟囔了半晌,才想起重要的事:“王爷,那符小姐是不是认出你了?她说要去平崖答应报信!”

    “认出我……是啊!”玉旈云冷笑,“我还以为她真的认出了我,没想到……不过,这也算是认出来吧!两年前的中秋节在凉城……当时和程亦风在一起的那人原来是她!我倒没注意呢!”

    乌昙听不太明白她的话,只焦急地问道:“那现在要如何?要阻止他们去报信吗?”

    “怎么阻止,难道还杀了他们不成?”玉旈云笑笑,“由得他们去吧!反正此去平崖大营也要一晚上的时间。等他们见到了司马非,司马非再派人前来,咱们早已离开此地——走,回去休息吧!明天城门一开就走!”说着,已经迈步往客栈的方向而去。

    乌昙便一路护卫着。回到了客栈,一宿安然无事。次日清早,众人离开了平崖城,继续取道向西。又行半个月,接近大堰关地界,来到一个叫做黑沙渡的地方——这是楚国西北最后一个商船码头。再往西面,地势便越来越险峻,大青河的水流也越来越湍急,航行危险,没有商家会冒险将船只驶过去。

    玉旈云一行就在此处买下一条商船,先顺流而下航行了半日,再趁着夜色逆流而上,一直驶到大堰关对面的河面上。冬季是枯水期,河底暗礁遍布。但有海龙帮的好手驾船,也无须担心。

    “大堰关——听说楚国的鲁崇明在此镇守呢!”玉旈云眯起眼睛眺望城头的灯火,继而命令海龙帮向北面靠岸。黎明时分,他们抛了锚,用小舟摆渡到河滩上——那是一片白雪皑皑的世界。远处一座关城,墙体青白,看起来好像也是冰雪做成。不过城门上有三个漆黑的大字——依阕关。

    玉旈云批着大裘,从小舟一跃,落在雪地上:“岑老将军,我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就说最近作者被自己的勤快吓到了……

    ………

    为了配合前文的情节,作者做出一点小修改

    

206、第206章() 
岑广并不在依阕关。

    征服馘国之后,他受命镇守西疆; 任西方六省总督; 加太子太保衔。之后; 皇恩浩荡; 于庆澜三年进封一等公。

    馘国已彻底覆亡。虽然仍有少数亡国皇孙纠集人马企图复国,但馘国百姓十余年来饱受战乱之苦,响应者甚微。是以; 此等复国之举的威力根本不值一提。在西方六省境内,所谓复兴馘国的叛乱比流寇土匪的危害都不如。岑广在此地; 几乎没有了带兵对敌的需要; 也就是剿匪平寇,维护一方治安。

    他的总督府设在原馘都郢城。处于西方六省的腹地,在中原通往西域的交通要道上; 自古是富庶繁华之地。战乱过后,休养生息; 也恢复了往日的繁荣之景。岑广一生戎马; 而今年事已高,在此休憩养老十分自在。唯一让他遗憾的是; 他子孙福薄,膝下并无子嗣。唯一所宠爱的就是侄儿岑远。当日在锁月城用兵失误; 岑远为将功补过赴北疆抗击蛮族。不料战场受伤; 几乎不治。其时军医都认为,他会终生瘫痪。但岑广不愿放弃,四处延请名医; 终于让侄子又重新站了起来。只是腿脚僵直,行路需用轮椅,绝无可能再骑马奔驰。所以,他作为武将的生涯到此终结。岑广本指望侄子承接自己,见此怎不痛心。但别无他法,只奏请庆澜帝让侄子留在身边。庆澜帝念在岑家世代侍奉朝廷,征战有功,便让岑远做了西疆镇守使,衙门设置依阕城。

    是以,玉旈云一行来到了依阕关,首先就见到了岑远。

    她眯着眼睛打量这位旧部下——伤残之后无法锻炼,以致急剧发福,好像一袋豆子放在轮椅上。脸却没有什么变化,只是太多的挫折令那双原本充满的野心的眼睛失去了光彩。见对方挣扎着要拄拐杖起身行礼,她摆手制止了:“岑大人还是坐着吧。你我相识多年,还拘泥这些礼数?”

    但岑远还是坚持要站起来,又颤巍巍地跪下行礼道:“内亲王在上,下官怎敢放肆?”

    “你腿脚不方便,何必多礼?”玉旈云不得不上前搀扶。但手一托上岑远的胳膊,就觉得仿佛千斤铁锤往下坠,自己险些被他带得扑倒下去。此刻旁边就有几个岑远的常随上来,七手八脚地要扶起他,竟也东倒西歪不得其法。还是乌昙上前来,双手托住岑远的胳膊肘,将他搬回了轮椅上。

    “让王爷见笑了。”岑远满头大汗,“下官已经是废人一个了。”

    想岑远会落得今日这部境地,也是因为玉旈云派他去赵王的军中给对手“添麻烦”。不过,追根究底,还是岑远贪功冒进又本领不高,才会自不量力去偷袭蛮族——若换做旁人,说不定立下奇功呢!所以玉旈云也不觉得有何愧疚,只笑笑道:“岑大人哪里是废人?西疆镇守使可是封疆大吏,这西方六省的兵马粮草全都归你掌握。以后只需要运筹帷幄,也用不着亲自上阵杀敌。本王现如今也不得冲锋陷阵,和你也差不多。”

    “下官怎能和王爷相比。”岑远道,,“王爷文武双全,无论是驰骋疆场还是指定国策,无不手到擒来。下官全无才能,一介莽夫。昔日在战场上已经给王爷添了许多麻烦,如今残废了,也是蒙王爷提携才能腆居镇守使一职,却实在难以胜任。每日处理公文,下官已经头痛不已。而那些帐目,更加让人眼花缭乱。下官现今日日提心吊胆,生怕出了什么岔子,给王爷惹麻烦。”

    玉旈云皱了皱眉头,暗想,这岑远过去何等高傲,听说连石梦泉都不放在眼中,今天怎么句句恭维处处谦卑?不过,内里却好像总带着刺,仿佛是在埋怨自己陷害他似的。不禁瞥了轮椅上的人一眼。可对方低着头,只看到汗水不停地从其面上滴落——这大冬天里,他到底是用了多少力气想要从地上爬起来?“岑大人何必说这些话?”玉旈云不冷不热地笑了笑,“世上没有人生来就会打仗,也没有人生来就会算账。你初初脱下戎装,自然是有些不习惯。但你天资聪颖,又素来刻苦上进,相信你不日便会得心应手,做出一番事业来。岑老将军一向对你寄予厚望,他老人家的眼光是不会错的。”

    “下官有今日,还是多得王爷的栽培。”岑远垂首,“日后也还要多多仰仗王爷。”

    这话越发刺耳了,玉旈云盯着岑远。后者偏偏在这个时候抬起头来,面上不见一丝的怨念,带着毕恭毕敬的笑容:“王爷忽然来到西疆苦寒之地,想是有要事,不知有什么下官可以效劳?”

    “本王是来找你叔父的。”玉旈云道,“也就是……想找他老人家打猎。”

    “打猎?”岑远目光一闪,“王爷好兴致。这个季节听说最适合猎熊。我叔父自从不需要征战沙场就时常手痒得很,三天两头便要出门打猎。西疆的大小野兽可都遭了殃——啊哟,这样说起来,不知西疆的熊是不是被我叔父杀尽了。但也无妨——若不能猎熊,破冰垂钓也有趣得紧,王爷可以以试。”

    “那我可一定要试试。”玉旈云道,“你这城里又有什么好玩的?我今日必要叨扰你了!”

    “王爷来到蔽处,能让下官招待,那是下官的福分。”岑远道。即吩咐人在他的府邸中为玉旈云一行准备下榻之处,又介绍了依阕关附近的名胜古迹风土人情。

    玉旈云笑嘻嘻谢了:“我先出去走走,回头再去你府上打扰!”说罢,带着乌昙、小莫等人出了镇守使衙门。

    其时大雪初霁,天色晴好。玉旈云负手溜达着就转过了衙门跟前的那条街。乌昙和小莫都紧跟上来,几乎异口同声道:“那个岑大人有点儿古怪!”

    玉旈云看看他二人:“怎么个古怪法?”

    小莫道:“他原来是个不可一世的脾气,常常把他十岁起就跟着岑老将军学习兵法挂在嘴边,好像放眼大樾国就没一个兵法和武功强过他的人。就算后来屡次出兵失利,也不至于把他变成现在这样子。王爷在江阳和刘将军的那些风波,即使没有举国皆知,朝廷上下应该无人不晓。王爷这时候来到西疆,怎么可能是打猎?他一点儿疑问都没有,还在那里说什么猎熊钓鱼,岂不是奇怪至极吗?”

    “他就算看出来我撒谎,又能如何?”玉旈云道,“他如今真真是个废人!”

    “也不见得如此。”乌昙道,“他方才跪倒在地,几个人都抬他不起——他虽然肥胖,但最多不过二百斤,怎会几个壮汉奈何他不得?我伸手去抬他,隐约觉出他使出了千斤坠一类的功夫。但大约是他看出我是个内行人,就故意收了功,不想让我觉察。”

    “千斤坠?”玉旈云扬了扬眉毛,“他双腿瘫痪,竟然还能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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