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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动天下--苏秦和他生活的时代写真-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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夭健T谟谩暗率┤酥湫兄P谭H酥瘢记胄兄钡钠酰炎詈笠坏阈姓笕ㄗサ绞掷铮斐伞捌牍怨樘锍!钡木置婧螅锍V锩鹆思父龆运型驳募易澹谖奘说氖巧瞎塘俗约旱娜ㄊ啤5剿脑锾锖偷闭氖焙颍沼谝缘笔钡墓肟倒耙诰聘救耍母龉挥忻谰聘耍惶ù笕ㄔ诒鹑耸掷铮倒胩舶觳坏剑保1'做借口,把这位姜氏王族的最后子孙撵到海上,最后客死在那里。又请魏国出面,让周王室封他为诸侯。田氏从此彻底主宰了齐国。田和却万没想到,自己的努力并没能保证子孙安然享用他的遗产。他死后的第九个年头,另一位田氏宗族的子弟田午便杀了他的儿子田剡,自立为国君。这位田午就是齐宣王的祖父。

  坐在两次篡位得来的宝座上,想着攻打燕国的事,齐宣王难免比别的国君多一些顾虑。同样是篡权夺位,他祖先们的行为比子之有过之而无不及,篡位者的后人*另一位篡位者,只怕不会赢来天下人的多少掌声,遭挖苦讥讽的可能性反倒更大。他的担忧不是没道理,庄周就曾直斥田氏家族为偷国家的盗贼。

  作为一个聪明的政治家,齐宣王懂得,不管在什么时候,能够争取人心总还是有好处的。

  所以他想要有人给自己的行为作出合理的解释,为战争添上道义的光环。

  他的身边还真有这样的一个人。

  此人姓孟名轲,在后世他将以“亚圣”的名号成为中国古代文化史上的至尊人物之一。

  可是在当时,这位孟夫子只是一个虽然名气不小,却并不真正受重视,年近六旬仍然一事无成的老书生。

  孟轲是孔丘的孙子子思的学生的学生,脾气却比祖师爷倔强得多。他也曾游历各国,指望诸侯能采纳自己行仁政的主张。在魏(梁)国的时候,魏(梁)惠王一见面就问他:“叟不远千里而来,亦将有以利吾国乎?”

  老爷子大老远跑来,也有什么对我国有好处的策划吗?

  孟夫子想都没想,一句话把魏王噎了回去:“王何必曰利?亦有仁义而已矣。”'2'

  一个当领导的,干嘛总想着追求利益最大化,能够对民众施政仁义一些就够了。

  魏惠王并不生气,他可以残忍地挖去著名军事家孙膑的膝盖骨,对梗直的思想家孟轲倒很宽容。屈尊地表示:“寡人愿安承教。”'3'愿意虚心求教。他也确实经常跟孟轲讨论问题,尽管在实际上他从没打算真的照老夫子的话去做,以致多年后孟轲在跟人提到这位国君时还要指斥道:“不仁哉梁惠王也!”'4'

  不仁归不仁,魏惠王总归还是把孟老夫子放在一个很高的位置,哪怕只是作为装饰门面的招牌,但那也是高居于庭堂之上。

  可是这种景况也没能持续多久,魏惠王很快就死了,孟夫子的境遇也就随之改变。

  二。如果天下人都病了,病情最重的必定是统治者

  惠王死后儿子襄王即位,他可没有父亲的那份容纳之心。见到孟轲的时候开口就问:“天下恶乎定?”

  天下怎样才可安定?

  孟轲告诉他,“不嗜杀人者”才能使天下归一。又拿禾苗跟雨水的关系作比喻,说明民众对不好战滥杀的君主的渴望,所以只要不喜欢杀人,就能自动得到全天下的拥戴。

  几乎任何人听了老夫子这话,都会觉得里面透着一股酸腐的书呆子气。其实以孟老先生的阅历和智商,岂会不知自己的话实施起来难度有多大,但他就是不愿像那些游说策士一般只盯住眼前的功利,他就是要告诉人们,在这个世界上不是非要依靠残酷才能生存。

  可是地位尊贵的国君魏襄王跟所有凡夫俗子没什么不同,对这种理想化的说教根本就没耐心去听。

  看到这个样子,孟轲只能黯然退下。来到宫室外面失望地对人评价魏襄王说:“望之不似人君。”'5'

  看他就不象真正君主的样子。

  魏襄王的态度让孟轲知道没必要再在魏国呆下去了,很快就离开那里,他行程的下一站就是齐国。

  强盛富足已久的齐国素来扶持文化事业,敬重文人士子,齐宣王更是如此。由祖父田午建立的学术机构稷下学宫,历经数十年的发展,到他这时达到鼎盛,天下各路学者纷纷云集于此,现在就连高傲的孟轲老夫子也屈尊光临了。

  齐宣王对孟老先生非常的友善,拜他作了客卿。多次召他对话,交流思想。在老夫子面前,这位大国之君表现得异乎寻常地坦率,主动忏悔道,“寡人有疾,寡人好货”,“寡人有疾,寡人好色”。

  爱财跟爱色这两样毛病一般人也都少不了,可是贵为国君敢于如此自我解剖,倒也的确难得。

  可能正是被这种真诚的表白感动,向来一本正经的孟轲先生,这一回却没有对齐宣王进行严肃的道德批判,只是告诉他,“好货”与“好色”都不可怕,只要能作到“与百姓同之”'6'就好。这“同之”的意思当然不是叫齐宣王把自己的财产和女人统统分给国人,而是让他把一己的贪财好色之私欲升华成令人民家家都有钱财,对对夫妻恩爱和睦的公心大境界。

  齐宣王明白老夫子描绘的那种境界自己大概是永远都达不到的,这一点他也毫不隐讳地承认:“吾惛,不能进于是矣。”

  我头脑发昏,不能对您的理论有深入的领会。

  但是一个人如果不是性格扭曲病态,多半都还会有些向善之心的。齐宣王便是这样,有次他看见人们准备杀一头牛祭祀一口大钟,那牛吓得直哆嗦,不由心生怜悯,下令:“舍之!”放了这个无罪却要被宰割的生命。虽然一般人都认为齐宣王只是吝啬小气,但孟轲却公正地指出“是乃仁术也”,这是明摆着的仁爱之心。

  齐宣王也不像魏襄王那样缺乏修养和悟性,倒是和魏惠王有些相似之处。虽然自知很难修炼到较高的层次,他还是向孟轲表示:“愿夫子辅吾志,明以教我。我虽不敏,请尝试之。”

  我虽然笨,但也愿意在您的辅佐教导下,试着做一做。

  孟老先生一听此话,赶紧抓住时机阐述他的理想规划。内容其实很简单,无非是要让人人有养活自己的耕地,能做一些饲养禽畜,种植桑树的副业,实现“老者衣帛食肉,黎民不饥不寒”,再配合道德礼义的宣传工作就行了。他当然没有忘了自己面对的终究是一位君王,所以还要补充说明,如果这样还“不王者”,不能让王业兴旺发达的话,“未之有也”'7',决不会有这样的事。

  这样一个胸怀苍生的老人,品行端正的君子,要是能利用来作为对燕国战争的代言人,其品牌效应无疑是绝对正面的。

  可是这个素来正统的老爷子会帮忙吗?万一他翻脸教训起人来,岂不尴尬?

  老夫子的倔脾气齐宣王这段时间可是大大领教过了。

  比如有一天孟轲忽然跑来问他,如果有个人因为要出门,把妻子儿女托付给朋友。等回来却发现老婆孩子在挨饿受冻,这个人该怎么办?

  齐宣王立刻回答:“弃之。”和那个所谓的朋友断交。

  孟轲又问,如果士师(按明朝董说撰写的《七国考》上说是狱官,按孟轲的评论,应该相当与今日的司法部长)不能有效地管理下属,该当如何?

  齐宣王当然答道:“已之。”罢他的官。

  孟轲接着还问:“四境之内不治,则如之何?”

  一个国家治理不善,该怎么办呢?

  齐宣王这才明白老头子的用意,他此刻也只能四下看看,把话题岔开,给世间留下了一句后人时常引用的词语:“王顾左右而言他。”'8'

  让一国之君下不来台,孟老先生意欲何为?

  三。理想主义者注定是孤独的。

  孟轲如此冲撞国君,是因为他对齐宣王很失望。

  齐宣王的“尝试”最终只是口头说说而已。他可以对一头牛发发慈悲,却决不肯废弃杀生祭钟的王家制度,结果是用同样是弱者的羊来做替代品。这种“见牛未见羊”'9'的有限仁爱,也正是百姓认为他只是吝啬的原因。

  对动物尚且如此,对人就更不用说了。

  虽然在别人看来,身为君主的齐宣王能这样有限度地爱爱别人已经算是很不错了,但是孟轲决不可能这么想。他眼看着整个天下“世衰道微”,以至“臣弑君者有之,子弑父者有之”,上等人家吃着肥肉,养着肥马,底层社会却是“民有饥色,野有饿莩”'10'。这等于是带着野兽来吃人,长此下去,人和人之间也将会互相吞噬。老夫子怎能不满心的忧虑和恐惧。齐宣王治国虽然还算领导有方,但离他心目中的“父子有亲,君臣有义,夫妇有别,长幼有叙,朋友有信”'11'的理想世界还差得远呢。一国之内都难行仁政,天下何日才能祥和安定。

  失落跟不满充盈在胸中,孟轲只能用犯倔来宣泄。

  有一天他正要去觐见齐宣王,这位国君却先派人来告知说,本来该拜访先生,但是“有寒疾”,得了感冒,不能够吹风。如果孟夫子一定要来,那齐宣王也还愿意抱病见面,不知可以吗?

  这是一种客气而又得体的拒绝。那时有身份的人会客,包括君王接见臣下,都是在一个叫堂的场所进行。这堂三面有墙,正面却无墙无门也无窗,完全向外面的庭院敞开。通风条件固然绝对良好,可是伤风的机会也是很大的。齐宣王以怕风为理由是说得过去的。

  问题是孟轲显然不认为齐王这次是真的“有疾”,断定这是不耐烦再听自己的劝教。心中有气的他立刻回答道:“不幸而有疾,不能造朝。”

  你说有病不愿见我,我还有病不想见你呢!

  事情还没完,第二天一个叫东郭氏的人家中有丧事,孟轲大概是跟他有点交情,听说后便要去吊丧。

  老夫子的门生公孙丑赶忙劝阻,昨天才对国君说有病在身,今日就出门吊丧,不大好吧。

  孟轲却满不在乎地答道:“昔者疾,今日愈,如之何不吊?”

  昨天病了,今天好了,怎么就不能吊丧?

  老先生这样做明显还带着负气的成分,可他也决没想到自己前脚一走,齐宣王派来探问他病情的人后脚就到了,还带了医生。看来他是真的相信老头子病了。

  孟轲的家里人知道麻烦大了,王宫来的人见不到孟夫子,不管再怎么解释,齐宣王得知后都难免会不高兴,甚至起疑心。

  这时候一位叫孟仲子的人站了出来,接待了齐王的人。从此人能够代表众人应对的身份来看,他可能并非孟轲的学生。老夫子一流的弟子是万章和公孙丑,门生里有资格出头的理应是他们才对。如果不是学生,这个孟仲子就可能是孟轲的兄弟,孟轲被尊称为孟子,他的兄弟被叫做孟仲子也很自然。“仲”这个称呼(古人长幼排序,最年长为伯,其次为仲),说明他也许是孟轲的二哥或二弟,所以最有资格出面应付王家的人。

  孟仲子表现得十分镇定,对齐王的医生说,昨天有病,不能奉王命朝见。今日病情有一点好转,即刻就拜见国君去了,只是不知到了没有。

  稳住了齐王的人,孟仲子又急忙连着派出几个人到路上截住孟轲,告诉他千万别回家,赶紧去觐见齐王。

  孟夫子的脾气决不允许他在威吓(不管有意还是无意)中去见齐王,但他也不想径直地让王宫来人看到自己健康的样子,那可能会惹恼齐宣王,得不偿失。一番思来想去之后,他只好躲进了一位叫景丑的人的家里。

  不想那景丑了解了孟轲的情况后很是不以为然,君臣间的关系应该是恭敬的,这里面当然主要是臣子对君王的尊崇。可是“丑见王之敬子也,未见所以敬王也。”

  我从来只看见王敬重你,却没见你怎么尊敬王。

  “恶!是何言也!”老夫子立刻激动地反驳景丑,说的这是什么话!全齐国的人没谁劝齐王行仁义,那是因为在内心里不觉得王是个仁义的君主,这难道是尊敬?只有他孟轲屡次向王言说尧舜的仁德之道,这恰恰是对王最大的尊敬。

  可是你本来要朝见,听到王的命令反倒不去了,这难道是符合礼仪的吗?景丑并不服气。

  孟夫子依然振振有辞,辅佐君王靠的不是表面的礼仪,而是道德修养。自古有大作为的君王都有他不能随意召来唤去的臣子,遇到事情他只能主动去跟人家商量。这才是尊重德行,懂得道义的人主。像商汤对伊尹,齐桓公对管仲都是这样。孟轲是瞧不起一代名臣管仲的,所以说道:“管仲且犹不可召,而况不为管仲者乎!”'12'

  管仲这种只知道帮人称王称霸的人都不能随便召唤,何况不肯作管仲的人呢!

  以齐宣王的聪明。权力外加手段,应该很快就看穿了孟轲的遮掩。他没有怪罪老夫子,除了他本性宽容,孟轲也没有对他构成真正的威胁外,另一个重要的原因大概是,他实在不知道该拿这个绝对正直,可是又超固执的老头子怎么办。

  此刻齐宣王经过考虑,决定还是先派个人去跟孟轲谈谈,探听一下他对*燕国是什么态度。

  很快一个叫沈同的人就出现在孟夫子的面前。

  四。再美好的理论指导起现实来,也可能走向它初衷的反面。

  这位沈同大约也是有点学识的人,此前跟孟轲可能就有些交往。这一次他仍然是以私人朋友的身份前来拜访,孟夫子当然也会以礼相待。

  知识分子见面交谈中很容易讲到的内容,除了道德学问,便是天下大事了。这时候天下被议论最多的新闻就是燕国的内乱,沈同可以很自然地把话题引到这件事上来,。据《孟子》的记述他看似随意地问道:“燕可伐与?”

  现在乱糟糟的燕国可以*吗?

  只听孟老先生特痛快地回答道:“可。”'13'

  这么顺畅地得到满意的答案,恐怕沈同也感觉出乎意料。

  孟轲自然有他的理由,身为国君的燕王哙就不该把国家让给别人,子之也不应从国君手中接掌国家。就像做臣子的没有禀告君王便将官职授予他人,是绝对不能允许的。子之的行为与此有什么不同。

  那沈同一定是满心欢喜地把老夫子的话转告给了齐宣王。齐宣王听了肯定更高兴,急忙召见孟轲,正式咨询发动战争的问题。

  《战国策》和《史记》没有记载孟轲跟沈同的谈话,只提到他见齐王时的言辞,而这却是《孟子》没有记录的。

  在齐王面前,孟轲的话没有像对沈同那样多,他只简明扼要地告诉齐宣王:“今伐燕,文。武之时,不可失也。”

  今天*燕国,就相当于周文王。周武王跟暴君商纣王对立的时候,不可错过。

  老夫子真心地认为子之来路不正的暴虐统治理当被推翻,这不是侵略燕国,而是帮助那里的人匡复正义。

  齐宣王的心这下彻底踏实了,他随即命令大将匡章率领齐军主力进攻燕国。

  这个被人尊称为章子的名将,统帅大军杀入燕国,横冲直撞如入无人之境。

  燕国的军民在作什么?

  《战国策》。《史记》都这样描写,面对齐军,燕国竟然“士卒不战,城门不闭”。

  已经被子之折腾得元气大伤的燕国人民,再也不想受操纵,为任何一个人卖命了。

  不但不抵抗,照孟轲的说法,燕国百姓甚至“箪食壶浆以迎王师”'14',提着饭筐跟酒壶来欢迎入侵者。对这种看似反常的行为,老先生的评判是“避水火也”,民众不过是想逃离水深火热的生活,没什么可指责的。

  这样一来的结果自然是“齐大胜燕”'15'。连齐宣王也没想到,齐国只用了五十天的时间,就轻松拿下了这个面积跟它差不多大小的国家。

  国家将亡,燕王哙再也不能不闻不问,他重新以王者的形象出现,率领一支残余的燕军在一个叫松下的地方跟齐军决一死战。结果他真的就这么死了,到生命的最后可能也不明白,自己满腔的赤诚为什么竟换来如此的惨祸。

  子之倒还暂时活着,齐军抓住了他。不过最后终究也是难逃一死,而且死况极惨。齐国方面对他的处置是“醢其身”,就是把他的身体变成了肉酱。

  大获全胜的齐军接下来只做了一件事:烧杀抢掠。

  他们破坏了燕国最神圣的王室宗庙,把各种珍宝器物据为己有,运回齐国。孟轲后来指控齐军对燕人“杀其父兄,系累其子弟”,这些被抓被杀的父兄子弟可能有的是被俘的燕军兵将,有的则是因为齐军的需要(比如运送掠夺的财物回国)强征的劳工。来路不同,受到的残酷对待却是大同小异。

  齐军完全把燕国土地当作了可以肆意践踏蹂躏的所在。

  燕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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