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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官之道1-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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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走出厂部大楼,李学之的手机就响了,一接听原来是吴新宇,吴新宇问:“学之,怎么电话老打不通啊?情况如何?”李学之笑呵呵地说:“我怕影响工人开会就关了。我还准备跟您汇报的呢。这次职工代表大会取得了圆满成功啊。工人们热情高涨,信心十足,真正有了主人翁的劲头。这是个很好的开端,虽然工人们有点太乐观,可我们要坚决支持水泥厂的正确发展计划,不能再伤工人们的心了啊!”
吴新宇似乎也很高兴,说:“那就好!一定要督促新班子尽快制定可行的生产计划,要趁着这把民主风把生产经营搞上去,把经济效益搞上去!谁的新厂长啊?”
李学之说:“看来张国衡是个得人心的人,他几乎是全票当选厂长!真没想到水泥厂还有研究生这样的人才呢!全盛青当选为生产技术厂长!”
吴新宇在电话里明显有点迟疑,他小心翼翼地问:“是不是因为搞了学潮被学校除名的那个人啊?”
李学之说:“就是他。”
吴新宇说:“这个人可以利用,但不能重用!”
李学之大为迷惑,问:“这是谁的评语?很尖酸刻薄呢!”
吴新宇语气大为紧张地说:“莫胡说!这是原我县组织部长,现在市委组织部长于明扬的亲口评语!还记录在档了的!”
李学之抱不平说:“他当时是犯了错误,可也允许有错就改嘛!何况区区一个无品无秩的集体企业的副厂长绝对不是重用,完全是利用!”
韩爱国在一旁竖起耳朵听了好半天才明白了意思,他暗暗得意:好你个李学之,敢说于部长的评语尖酸刻薄,幸好我是黄县的老人才知道这典故,要不是还真抓不到你的小辫子呢!
李学之很郁闷地收了电话,还在思考着吴新宇地话:“学之啊,话可不能乱说啊,如果这话传了出去,我怕对你不利呢!于明扬最是偏听偏信之人,以后千万要注意啊!”他瞅了跟自己并排走着的韩爱国,似乎韩爱国的眼睛故意躲着他。李学之想:是福就不是祸,是祸就躲不过。如果那市里于部长一定要怪罪,也只好受着了。事一想通,李学之的兴致又来了,在厂里各处饶有兴趣地转了起来,不时拉着工人们问东问西,好象要一下子就把水泥厂搞懂。
韩爱国在一旁索然无趣,但又不好找借口溜掉,只得耐起性子陪着李学之一个车间一个厂房的跑。当听到张国衡在厂里的大喇叭请李县长回会议室时,不禁长出了口气,赶忙拉着李学之回了厂部大楼。
李学之一坐下就喝了一大杯子茶,连声说:“水泥厂外表看起来其貌不扬,可里边东西真多,我感觉腿都走酸了,居然还只看了一大半,呵呵。”张国衡笑着说:“李县长要看全其实也容易,有时间安排一个叉车让您坐着,省脚力。”韩爱国说:“李县长不同意嘛,进去的时候我以后提出来了,他不同意。”
李学之擦了擦额角的汗,自嘲地一笑,说:“其实我去看呢,也是看热闹,什么也不懂,哪还用得着那些嘛。电视台的同志走了吗?他们是不是还满意你们的表现呢?”
张国衡有点难为情,说:“嗨,他们还真不满意我们的表现。李县长您知道的,选出来的新干部都是扎实干工作的人,从来就没面对过镜头,要表现好还真难为死我们了。到底全副厂长是见过世面的,我们就一致让他为主接受了电视台的采访。我们只在一旁做摆设。”
李学之哈哈一笑,说:“也好,不图虚名,只做实事!虽然我是外行,可我不干涉你们的经营生产,主要是想听听你们各位一线负责人对今后工作的想法。张厂长最后做总结。”
宋朝晖第一个发言:“我进厂这么多年一直担任安全保卫工作,心得不少,可我嘴苯不会说什么一二三条,也不要我来总结什么一二三条,安全生产的条例都挂在墙壁上的。我认为对当班工人强调安全第一是最重要的,因为家里有老父老母、妻子儿女等着你安全回家,我坚持多年在进班的时候用大喇叭播发这些,工人们觉得很有效果,毕竟是人都爱家,而且也不愿意出安全问题,所以工伤事故很少很少,其他如防火、防盗就是我们安保科巡逻队的主要工作了,但我们有一套很有效的管理办法,厂区二十四小时有3个巡逻队查巡,大门岗值勤人员全是经警,杜绝了工人私带厂里公物的现象。”
李学之点了点头说:“你们安保科可是为厂里正常生产提供安全保障的,一定要严防紧守,不能出事故,更不容许不法之徒扰乱厂区的工作生活秩序!宋厂长,你任重道远啊!”
许德容接着说:“我汇报完了就请李县长允许我离开,我要跟前任财务厂长办理财务科的交结手续,我将重新启用一套财务班子,人我已经心里定好,都是人品较好,懂财务的职工。我接手后一定做到严格财务纪律,财务帐目定期公开,只做一本帐!”
李学之一拍手掌连叫了两个好:“一本帐好,财务帐目公开好!既然三百工人信任你,就绝对不能做对不起工人们的事情,而且坚持执行财务纪律,还能有效遏止经济问题,很多单位的领导干部之所以出经济问题,就是钻了财务帐目不公开的空子,而且两本、甚至几本帐就是蕴藏腐败的根源!不但你这个财务厂长要严格遵守财经纪律,而且有必要让职工进行监督,千万不能再出现审计组查出的问题了。许厂长,你还有个任务就是彻底查清水泥厂以前的帐目情况,不能让工人们辛苦劳动赚的钱白白便宜了那帮小人!一有情况立即跟我和韩县长汇报。”
许得容说:“请李县长放心,我们最恨的就是厂里的吸血虫,查出问题正好跟他们算总帐!”
孙德连接着说:“我在就职演讲时就把我的目标宣布出来了的,那就是全力经销我们的产品,保证不积压,不赊销,资金回笼率至少达到百分子八十以上!请李县长看我们销售部门的好成绩!”
李学之真诚地说:“我祝孙厂长销售业绩达到一个新高!”他深深地望着一脸严肃地全盛青,三十三岁的脸上有着四十多岁的沧桑,但双眼灼灼,似乎蕴藏着无穷的力量。
全盛青把眼睛盯在李学之脸上,他发现李县长也正在注视着他,而且县长眼里包含了太多的希望,他默默整理好思绪,说:“我们水泥厂虽然只有十七年的历史,可在这日新越异的科技信息时代,它已经远远落在大型水泥厂的身后。比技术、比资金都存在巨大的差异,有明显的生存危机啊。幸好我们的职工爱惜设备,在这么经营艰苦的条件下,依旧把机器设备保养地很好,这就是我敢于出任技术生产厂长的原因。有这些爱厂如家的好工人,就没有什么办不成的事!”
韩爱国久不开口,一开口就让人生厌:“小全啊,工人阶级的思想觉悟可不是一般人可比的啊,你担任了民选的厂长,可得好好珍惜哟!如果在群众面前再失去了信任,那我看你就真的没药救了啊!”
全盛青立即满脸胀红,一双手不禁捏成了拳头,可他没说话,只是眼睛慢慢把视线投向了地面。
李学之很恼火韩爱国的用词不当,正想出面为全盛青说话,可转念一想:毕竟自己和韩爱国是代表一级政府,不能在一个新班子面前表现出领导的分歧。他看了韩爱国一眼,对全盛青说:“韩县长很关心你的进步嘛,既然是工人选你当家,那你就得拿出你混身解数来,免得伤了信任你的人们的心啊!我刚才听你讲水泥厂目前的危机,既然你看到了危机,是不是应该与信任你的工人们一起携手共渡危机呢?我知道你已经有了想法,那么就痛痛快快地说出来!”
全盛青望着地面,说:“但我要得到你的保证后才能把我想说的说出来。”
韩爱国似乎很看不惯全盛青,当即站起来呵斥道:“你不要给脸就蹬鼻子!又准备拿什么来跟政府讲条件啊!想干就老老实实干,不想干就滚蛋,我不信诺大个水泥厂,几百号人还没人想当这个生产厂长!”
全盛青脸色铁青,呼地站起来,冲着韩爱国说:“你现在没资格叫我滚蛋!我是工人们选出来的厂长,不是你任命的!”
韩爱国没想到他会站起来反击,一下打乱了他的思维,看到全盛青喷火的双眼,有点慌乱地喊:“怎么?你又想造反啊?我叫人关了你!”
张过衡等人没想到事态会变得突出火药味十足,连忙站起来大圆场,可对方好歹也是个抓了多年企业的副县长,就只好把全盛青强摁地坐下,说:“小全,你住嘴,人家韩县长是领导,给点面子啊!”几人又给韩爱国赔笑脸说:“小全年轻起盛,你是大人,就不计较他了。”
韩爱国见人维护他,也从慌乱中清醒了,更加肆无忌惮地骂道:“你这个反革命份子,改造你多年了还想造反啊!告诉你小子,黄县看守所空屋子多,早给你准备了一间!”
李学之再也坐不住了,一个气氛和谐地场面就被这蠢人搅了,他一把拉着韩爱国的手,拖出了会议室,那韩爱国得势不饶人,还在继续漫骂。李学之厉声喝道:“韩爱国!你住口!”
韩爱国一惊,不解地说:“李学之,凭什么叫我住口?”
李学之眼神凌厉地盯着他说:“韩爱国,你是堂堂黄县人民政府的副县长,不是大街上骂街的泼妇!你这样不觉得有损一个副县长、共产党员的形象吗!”
韩爱国不屑地说:“对于那个反革命就是要骂,不然他不知道共产党的厉害!”
李学之被他气得哭笑不得,这样素质低下的政府官员,怎么不叫百姓寒心!如此跋扈的政府官员,怎么不叫群众齿冷,李学之说:“你口口声声他是反革命,有何证据?不怕人家告你诽谤!”
韩爱国说:“他就是反革命,参加了八九年学潮的都是反革命!他敢告我,我敢玩死他!”
对于这样的人,李学之忽然有种煮不烂蒸不熟、无可奈何地感觉,只想把此人支开得越远越好,说:“韩爱国你记住:参加六四学潮的不是反革命,是爱国学生!看来你也不适合继续听他们汇报了,你就回去吧。”
韩爱国正巴不得要走,一没纪念品二没红包,连肚子都没吃饱,借驴下坡说:“那咱们一起走,有什么好听的嘛。”
李学之摇了摇头,失去了跟他说再见的兴趣,转身进了会议室。韩爱国也摇了摇头,冲地上吐了口唾沫,昂首挺胸地走了。
全盛青一脸木然地坐在椅子上,可他内心翻江倒海般地沸腾着,愤怒着:看来自己这么多年的辛勤工作全都白做了,有了污点就永远也洗不去抹不掉了,在人们的眼里自己居然还是反革命!哈哈,他心里在狂笑:自己还是没看透啊,以为老实做人、勤勉工作就可以重新得到认可,哪知道自己永远是某些人眼里的反革命,随时可以抓去坐牢的罪人!
李学之看着全盛青面无表情的脸,一双眼睛无神地望向某个角落,心一阵酸痛:才三十三岁的人就被世俗逼成了这副模样,虽然外表看不出,我相信他内心的伤痛才是致命的!
李学之示意其他人坐下,对全盛青说:“全厂长,对于刚才韩副县长的话,我向你道歉,他说的那些只代表他个人的观点,他没权力对你谩骂和诬陷,虽然我不能让他改变看法,从而跟你道歉,但作为韩副县长的领导,我向你道歉:对不起!”
全盛青把脸转向李学之,充满了诧异地神情,他对宋朝晖说:“你刚才听到了什么?告诉我!”
宋朝晖激动地说:“盛青,李县长在跟你道歉,跟你说了对不起!”
全盛青眼睛慢慢开始湿润了,他看着李学之满是信任、鼓励的双眼,终于流下了泪水,他嘴角剧烈地抽搐着,发出了呜呜地痛哭声!
李学之知道这个饱受冷眼的研究生感动了,他走上去抱着他的头,轻轻贴在胸腹前,说:“盛青啊,把多年的委屈哭出来吧,这样他就永远再也伤不到你了!哭吧,哭吧~!”
张国衡愤愤不平地说:“我知道韩爱国为什么这么恨盛青,那是三年前是事了,盛青在生计科任技师,发现新购进的一台生料磨机是台旧机器,而且状况很差,才用了一天就修了三次,就坚决要求配件科重新换掉!要知道一台磨机要花三十多万,配件科哪里有能力再换呢?没办法配件科厂只好透露说是韩爱国的弟弟上门推销的机器。当时小全就气得骂娘,哪知道阳世上有那么凑巧的事:小全在科长室骂娘的时候,他韩爱国就在外面听了个一句不落,你说邪不邪呼!就这样得罪了他,经常在厂领导那里说小全的坏话,见一次面就讽嘲他是反革命!你说一个堂堂副县长怎么就这么小心眼嘛!”
李学之说:“盛青啊,谁人面前不说人,谁人身后无人说!只要问心无愧,哪管那些呢!有人批语你:只可以利用,不可以重用,我说那是尖酸刻薄之言!走自己的路,让别人去说吧!人生短短数十寒暑,那件事情也让你自责了近十年,还绕了你大好学业前程,过去了就让他过去吧,好好把握眼前是你现在唯一的目标!”
全盛青把头昂起来,虽然泪水还在汩汩地流,但眼睛里充满了希望,他说:“李县长,你一席话叫醒梦中人,的确,为了当年的事我内疚后悔了八年时间,八年时间可以把日本鬼子从中国驱逐回倭国,难道还驱不走我小小的过失?还是我太矫情了!从此我全盛青将奋发图强,真正做回当年有理想有抱负的全盛青。李县长,您不要道歉,请接受我最真诚地敬意:谢谢您!”
李学之笑了,他笑全盛青走出了阴影,重新找回了自我。
第四十八章
全盛青还在发泄心中的苦楚。李学之静静地看着他,其他人也默默地望着他,大家都希望他能尽快恢复。果然,全盛青很快止住了悲拗,他拿出手帕擦净脸,用手理了理头发,说:“感谢大家给我个发泄的场地,我现在很平静,可以继续我的汇报了。”
李学之微笑着说:“刚才你要我答应你什么要求呢?”
全盛青郝然一笑,说:“我其实主要是针对韩副县长来的,哪里有寸事不干就讨价还价的道理嘛。我只要求政府不再干预企业内部的生产经营了,一个企业真正能不能盘活,关键是在于企业是不是有真正的自主生产、经营权,如果政府还横加干涉,那谁也救不活水泥厂了。”
李学之有点明白为什么全盛青不招领导喜欢了,原因就是看问题太透彻,剖析问题太尖锐,让当事人难以接受,虽然都知道他说得正确。李学之说:“我明白你的意思,我觉得应该这样讲:政府不干涉企业正确的生产和经营,把企业交给真正有能力的人手里后就应该维护企业的发展,提供企业所需的一切便利,包括财政方面、政策的倾斜方面,对不对?”
在座的六位新班子成员不约而同地点头称是,张国衡深有感触地说:“我是让政府的婆婆管怕了,不但管着你的钱口袋,还要管着你的人员配备;不但要把机械设备零配件的进货渠道把着,还要管着你的销售环节。是大事小事都要汇报,可汇报上去的大事小事又不能尽快解决,来了要好酒好菜招呼着,去了还要误餐费,今天一个主意,明天一个决定。我当了这半年的厂长简直把我当油了,一句话:难搞啊!”
李学之听了心里突地猛跳了几下,手一挥,斩金截铁地说:“我不管以前怎么样,现在是我代理县长,我就会要求政府各机关行局全力配合,为企业保驾护航!我要的是个赚钱的企业,而不靠救济苟延残喘的烂摊子!过几天我会把各行各局的头头脑脑召集到这里开现场会,当着三百职工的面要他们保证全力支持你们,如果哪个单位阳奉阴违,你们随时可以找我,我来帮你们解决!”
全盛青大喜,说:“张厂长,那我们发展高新科技产品的计划有见天日的机会了!”
张国衡也激动地说:“有李县长保驾护航,我现在很有信心,全厂长,你去把计划书拿来。好好给李县长汇报汇报。”全盛青高兴地说:“李县长你等会,我马上就来。”
其他几位副厂长见状,都起来告辞说要忙着与前任办理工作上的交接手续,李学之没有再挽留,说了几句鼓励地话后把他们送出了门。
张国衡见李学之对发展高新科技产品感兴趣,也暗自激动,但他还是沉住了气,只是不停地翻手里的笔记本,在脑海里不断整理有关技改和新产品开发的资料。
李学之喝着茶,忽然心念一动,想起了练超在吴书记办公室的话,忙问张国衡:“张厂长,我曾经听开发办主任练超说过有人想到水泥厂来投资,究竟是怎么一会事?”
张国衡脸色一变,有点气愤地说:“什么来投资,我看想不花钱就把水泥厂给兼并了。无非是想钻改革开放的空子罢了。”
李学之一楞,说:“老张别关发牢骚,把来龙去脉给我说清楚了。”
张国横略一思索,说:“是有几批人到我厂来看过,毋庸置疑,他们都是有钱人,而且资产完全可以买下水泥厂。可大多数的人被水泥厂巨额的银行贷款吓退了,这我都可以理解。但有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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