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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坂田银时睁着死鱼眼撇撇嘴。有时候他都在怀疑当初他们遇见的那个人到底是不是人类，有着这些能力真的不是妖怪或者别的什么东西么。
　　　　逃跑的路并不是一帆风顺，就算面瘫烬已经给他们消灭了大部分的天人，但是一路上他还是受到了各种各样的袭击和围杀。
　　　　虎落平阳被犬欺。
　　　　他当初在私塾并没有怎么好好学习，但是不知怎的，还是想起了这句话。
　　　　他们这些上战场为了把天人赶出去的一群人，化作修罗恶鬼杀了无数的天人，手下的亡魂不知几万。但攘夷最后还是失败了，最后死的死伤的伤就剩下了他们零星的几个人狼狈从战场上逃了出来，最后还要一直面对天人的围剿。
　　　　幕府无情，要说坂田银时他不怨不恨是不可能的，但是他看得比高杉和假发都要透彻，不像他们用偏激的方法表示不满，而是把所有的一切都压在了心底。
　　　　当初逃出后续的追杀时，他已满身是伤，血液流失带来的眩晕感一阵阵传来，就连身上的伤口都已经麻木的感觉不到疼痛。这种糟糕的状况，就算和他说下一秒会死他都不会有任何怀疑。
　　　　但是突然间他却感觉到伤口处的血液停止了外流，浑身被一种暖洋洋的东西包裹着，就像是晒着阳光一样。
　　　　阳光……这种乌云满天的日子怎么可能有阳光！
　　　　坂田银时一下睁开了眼睛，低头一看发现自己身上正散发着柔和的金黄色光芒。他惊讶的睁大眼睛，差点以为自己灵魂出窍现在就要飞往天国看见耶稣了。等仔细一观察便发现，光线的源头就在自己的手腕上。
　　　　看到绫川那天绑在他手腕上用头发做成的手环坂田银时的眼睛闪了闪。
　　　　他都不记得身上还有这件东西，当初在这个被绑上不久后他们就各自逃散了，在加上后来一路上的追杀让他都没有闲工夫想起这个，现在突然看到这一幕，突然想起绫川瘫着的笑脸，心里却感觉到一阵沉闷。
　　　　说起来面瘫烬的笑并不是那种讨人厌的样子，反而会让人不知不觉中就产生好感。眼睛带着一点弯曲的弧度，眼角微微上挑，嘴角的弧度不上不下，整体看过去便给人一种舒适的感觉。
　　　　明明又瘦弱又矮小却要跟着他们上战场，明明只要做好本职，本本分分的做个后勤没事儿包扎个伤口就好，却偏要转型上阵杀敌。
　　　　好好的魔法师不当，非要做拉怪的战士。
　　　　你看，最后还不是把自己的命都丢了。
　　　　坂田银时放下举起的手，把脸上的jump拿下来翻了几页却怎么也看不进去，最后干脆睁着无光的死鱼眼盯着天花板。
　　　　而这时候门铃却响了，在外面的人足足按了一分钟后坂田银时终于拖着懒散的身子去开门：“今天不接委托……”
　　　　“啊哈哈哈哈哈，呦～金时！！”
　　　　“什么啊，原来是你啊。”坂田银时把手探进和服内挠了挠肚皮，转身走回屋内，“大忙人怎么跑我这里来了，阿银我绝对不会请你吃饭的，家里有一个大胃王已经穷的揭不开锅了。”
　　　　“啊哈哈哈哈哈，金时还是老样子啊，”坂本辰马大笑着跟在坂田银时身后踏进屋子。
　　　　“泥垢了哦！就不能叫对阿银我的名字么混蛋！”坂田银掏了掏耳朵，把手指上的不明物体吹出去，“还有你的嗓门还是一如既往地大，阿银我头疼死了，没事儿就赶快走吧，我怕一会儿控制不住一巴掌糊过去。”
　　　　坂本辰马像是没听见坂田银时的逐客令一样，非常自然的坐在了他对面的沙发上，一点也不见外的倒了杯水喝完后才开口：“金时你应该换沙发了，坐着好硬哈哈哈哈哈哈！”
　　　　“=皿=那就别做在那里啊岂可修！”坂田银时忍不住跳起来直接把坂本龙马的脸按到了桌子上，“那么嫌弃的话你就坐地上好了混蛋！”
　　　　“金时你还和以前一样有活力，啊哈哈哈哈哈哈。”
　　　　“你也一样脑子里面装全是一团浆糊，啊哈哈个毛线啊岂可修！”
　　　　坂本辰马抬起头擦了下鼻子下面的鼻血，挠挠头：“金时你又害羞了。”
　　　　“妈蛋，你哪只眼睛看到阿银我害羞了！？你不会带着墨镜就真的成了盲人了吧喂！脑子不好使就算了，现在连眼睛都不好使了么？”坂田银时一点也不客气的吐槽，而后抠了抠鼻孔，“你要是没事儿真的可以走了，阿银我觉得再和你待在一起会减寿的。”
　　　　“啊哈哈哈哈，其实我是来送东西的。”坂本辰马从身后拿出一个长方形的扁盒子递给对面的银时。
　　　　“送东西之前先把你脑袋里面的浆糊甩出去，”坂田银时吐槽完伸手有些狐疑的接过对面递来的盒子：“是披萨么？你现在开始做外卖的工作了么？阿银我没有打电话订过，是不会给你钱的。”
　　　　说完低头拆开盒子，从里面拎出了一件黑色的衣服；“这是……”
　　　　“阿烬说让我送你的，防弹衣。”
　　　　乍一听见熟悉的名字，坂田银时愣了愣。坂本辰马推了下墨镜，后靠着沙发：“当初我说我要上天，那时候他说想让我以后送你一份礼物，就是这个了。”
　　　　坂田银时抓着衣服的手紧了紧，道：“为什么要送这个？”
　　　　“他说咱们几个人里他最担心的就是你，晋助和假发两个人都知道选择什么事对自身有利的，什么是该回避的。而唯独你，虽然看起来一副懒散什么都不在意的模样，但只要是认定的事情却相当固执，”说道这里坂本辰马顿了顿又继续道，“他说，你这样的人早晚有一天会为了别人还有你的固执送命，就算是脱离了战场肯定也会因为心软陷入不得了的麻烦中。所以才会拜托我在以后送你一件防弹衣，这样就算你出去拼命也算有一种保障了。”
　　　　“这样啊……”
　　　　坂田银时嘟囔了一句，不再出声。
　　　　坂本辰马看到了银时手腕上的东西，低头也用手摸了摸自己的手腕：“金时，当初最后究竟发生了什么？阿烬他真的死了么。”
　　　　一时间屋内一片静谧，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你也是，假发也是，每次见面都要再问一遍这个问题。”过了好久坂田银时才翻了个白眼，打个哈欠，“他死了，死的很干净，办葬礼的钱都省下了。骨灰都在当时直接被风吹向战场，干干净净的什么都没留下。”
　　　　坂本辰马：“这样。”
　　　　两人就这么无声的坐了许久，一直等到门外的陆奥叫走坂本辰马和他告别后，坂田银时才又躺回了沙发。
　　　　一个好生生的人就像是小说和动画里面那样，直接化作了尘土，当时的很长一段时间，每天晚上他都会梦见那个荒诞的场景，次数多到他都以为是绫川的灵魂在梦中找他。
　　　　死去的人倒是一身轻松毫不留恋的离开了，而他们被留下的这群活着的人却还没有死去的人快活。
　　　　坂田银时撇撇嘴，不再继续想下去。
　　　　生活还要继续，人不可能一直沉浸在从前，总是会向前迈出步伐的。
　　　　他只要记得曾经有一个人和他一起拼杀过，有一个人给他过几颗糖，有一个人就算是死了，也在用自己的方式保护着他们这群人就是了。
　　　　你说是吧，面瘫烬。
　　　　
　　　　第68章　68【的场番外】
　　　　
　　　　‘滴答’
　　　　的场静司看着被墨汁晕染的纸，面无表情的把手中的毛笔放下心情有些烦躁。
　　　　他站起身走到廊下靠坐在木柱边静静地望向庭院，却发现原本生活了这么多年的环境一下子变得冰冷起来，原因只是因为少了一个人。
　　　　越是寂寞的人越是要远离人群。
　　　　不是无法融入别人的世界，也不是害怕人群，只是因为寂寞的人一旦身边有人陪伴，一旦体会过温暖的感觉，一旦被人打破了寂寞的屏障，就再也做不会从前的自己了。
　　　　就像是吸食毒品的人一样，贪婪的眷恋着它所带来的欢愉，逐渐上瘾。
　　　　而一旦给予温暖的人消失不见，就算是认为这只不过是变回从前那个人还没有出现的时候，本质却也不同了。
　　　　因为体会过身边有人陪伴的感觉，再变回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却觉得以往熟悉的环境变得冰冷窒息。
　　　　就像现在的他一样。
　　　　一个习惯很容易形成，要改掉却没有那么容易。
　　　　这么久了他还是会在处理家族事物的时候习惯性的向后看，却再也没有那个趴在榻榻米上看书的身影。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仅仅半个月左右的时间便接受了对方的存在，习惯了对方的气息。如今绫川一消失，他还真是有些无法适应。
　　　　的场静司都快想不起来自己以前的日子是怎样的了，因为不在意，才不会放在心里，所以就更不会记清楚。每天都重复着接任务、找妖怪、除妖这样的事情，整个世界仿佛黑白色一样单调。
　　　　他突然想起那天绫川看着他，对他说要暂时留下来时候的场景，也许是因为对方身上的气息太多温和，也许是对方的眼睛太过纯净，竟然让他放下了想要利用对方心思。觉得，如果对眼前的这个人进行欺骗，或者威胁强迫的话，仿佛是一件十恶不赦的事情。
　　　　嗤……他竟然会有这样的想法。
　　　　能利用的便利用，没有用处的便舍弃。就算别人不认同也好，怨恨也罢，这就是他一直以来的做法。
　　　　绫川是一个很安静的人，大多数时间都在一旁看书。他们两个人很少说话，但是却意外的不觉得尴尬，形成了一种别样的默契。
　　　　他偶尔还能看到绫川在发现自己喜欢的食物时突然亮起的眼睛，也能看到对方懒洋洋没有一点干劲的躺在廊下晒着太阳，就像是猫一样。
　　　　的场静司很喜欢这样的时光，让他都不自觉变得柔和起来。
　　　　温柔的人会温暖你的世界。
　　　　他突然想到了这句话，的确因为绫川的缘故让他体会了很多狠多，就连原本黑白的世界都被他添上了一抹亮彩。
　　　　的场静司抬手摸了摸右眼，那里已经没有从前一直挂着的符咒了，然而想看到这一幕的人却消失了而已。
　　　　就算绫川在他面前消失不见，的场静司也不认为绫川死了。
　　　　连尸体也没有就那样凭空消失一点痕迹也没有留下，要不是他是除妖师，深切的知道绫川是人类，肯定会误会对方是妖怪。
　　　　有时候的场在想，如果当初他没有那么简单就答应对方跟着他一起去，而是用强硬的态度把绫川送回之前的镇子，是不是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不过这也是他想想而已，一切都已经发生是事实。
　　　　的场静司并不是一个会为自己决定后悔的人，他只是有些可惜。那个唯一对他说，他不是个坏家伙，他是对方的朋友的那个人，不会再出现在他面前了。
　　　　‘朋友’这个词对的场静司来说很陌生，他曾以为自己一生都不会有人做他的朋友，然而他却遇到了，而后又在短短半个月中失去了。
　　　　除妖世家并有很多，其中名取周一算是和他同龄又有着出色天分的人。他们算是故交，却不是朋友。
　　　　因为对待妖怪的理念和世界观不同，无法达成一样的理念，没办法认同对方。走在不同道路上的两个人自然是不可能成为朋友，每次也只是见面点个头的程度罢了。
　　　　不知怎的，的场静司突然想去之前绫川带过的镇子去看看。这样想着，他也行动了。
　　　　仔细想想他对绫川的事情并不怎么了解，就像他到最后才知道，绫川的能力并不能运用在自己的身上一样。他查不到绫川的过往，也查不到除了这个镇子以外他之前接触过的人，对方仿佛是突然出现在这个世界一般。
　　　　空白的过去，还有现在变得空白的未来。
　　　　的场静司打着油纸伞，走在乡间的小路上，一路上遇见的各种各样的小妖怪也没有动手的心思。
　　　　或许是被绫川潜移默化的影响，也可能是终于消灭了那只困扰他们的场一族妖怪，心中压着的大山终于崩塌，常年累月积攒下来的阴郁也随之散去，他现在虽然对妖怪说不上喜欢，但也没有像从前的那样厌恶了。
　　　　他本以为他会更加厌恶妖怪，但脑中总是闪过之前绫川在他耳边说的话后，突然就没有了动手的欲望。
　　　　不用别人说，他自己都能察觉到自己变得不同。而这种改变，也许就是绫川一直想要看到的吧。
　　　　说起来他和绫川第一次遇见的时候，就是在这个镇子。那时候的他也只是对名取总是把关于这个镇子的除妖任务都抢走，感觉有些好奇，所以才会跑来看看。
　　　　好奇的种子一旦种下，就会生长成参天大树。
　　　　初次见面，因为在这个镇子一天内就遇见了两个能看到妖怪的少年所以比较有兴趣。
　　　　再次见面的时候，他直接把绫川还有和他一起的夏目抓了起来，知道他们是为了帮助妖怪而行动。
　　　　后来看到绫川拿着手中的刀身法凌厉的样子，突然想要生出想要拉拢他到的场一门的想法。所以之后才会暗中派式神过去观察，却没想到发现了绫川的能力。
　　　　那时候的自己想着，这样的能力用在妖怪身上实在是可惜，所以便用了一些手段把绫川带到了本家。
　　　　然后在极短的时间内却放弃了想要利用绫川的想法，让他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而后在大妖怪来袭的时候，他首先想到的还是绫川的安危。他想，也许他也早就把绫川当做了重视的存在，才会生出这样的想法吧。
　　　　的场静司停下脚步，把伞向后靠了靠，微微抬起头看着对面的院子，门牌上清晰的写着‘绫川’两个字。
　　　　从绫川在他那里待着后，这边的屋子就没有回来过，本以为他会看到这里落满灰尘的样子，没想到却看到小妖怪们帮忙一起整理这里的画面。
　　　　的场静司就在门外静静的看着，没有出声打扰，脑子里突然浮现出绫川站在它们中间笑着和这些妖怪一起相处的画面。
　　　　想着想着，的场低头轻轻笑了一声，便转过走远身不再停留。
　　　　“那个……”
　　　　的场停下脚步，回头看向跟了自己一段路的妖怪。
　　　　“您是绫川大人的朋友么，我在您身上闻到了绫川大人的味道。”说着小妖怪抖了抖头上的耳朵，脸上有一丝红晕，从身后掏出用叶子包好的东西递到的场面前，“那个……拜托您帮忙把这个交给绫川大人，谢谢他之前的帮助。”
　　　　小妖怪看的场接过东西后，鞠了一躬就赶快跑远。
　　　　而这时迎面走来了一个身影，的场静司停下脚步望过去。对面的人看到的场也楞了一下，向这边走来。
　　　　“真是难得，竟然能在这里看见你。”
　　　　的场静司看着对面的人挑挑眉：“不用这么戒备，名取。我这次来并没有想做什么，所以你可以放心。”
　　　　“那还真是失礼了，”名取周一正了正自己头上的帽子，听的场静司这么说，心里看到他的警惕也放松了不少。
　　　　虽然他们之间的关系并不怎么好，但是他却了解的场静司一向是不会再语言上欺骗别人的人。如果真的要做什么，反而会让他自己猜，然后忙的焦头烂额吧。
　　　　“等等……的场，你的眼睛……”名取扶了下额头，一抬眼才发现对面的的场静司眼睛上的符咒已经摘了下去，顿时有些惊讶的出声。
　　　　“那个啊……”的场静司身手把右眼处盖着的头发掀起来，摸了摸眼脸，“已经不需要了。”
　　　　名取楞了一下，然后反应过来笑着道：“那还真是恭喜你了，的场。”
　　　　的场没有回话，说实话本来杀掉那只一直威胁着的场一门的妖怪后，他应该是开心的，应该是会觉得轻松的。但是现在却一点那样喜悦的情绪也没有，只是突然放松了下来，却没有了目标。
　　　　名取笑笑，他们算是旧识，自然知道妖怪盯上的场一族家主眼睛的事情，现如今听到这个消息，是真的为的场感到高兴。
　　　　名取能感觉到如今的场身边的气息已经变得温和多了，而且他刚才也看到的场和那个小妖怪的互动，没想到的场静司竟然没有对那只小妖怪动手。
　　　　他看着对面不知道想着什么的的场道眼睛闪了闪：“说起来，最近圈子都在流传你变得和以前不同了，现在看来是真的呢。”
　　　　“大概吧……只是有个人对我说，让我对那些小妖怪的态度好一些罢了。”
　　　　“哎？这样么？”名取看着的场挑挑眉，“看来对方对你来说是一个很重要的人啊。”
　　　　“重要么……”的场静司小声重复了一句，嘴角慢慢扬起一抹笑，“他可是我的朋友啊。”
　　　　说完，没有再看真的愣在原地的名取，打着伞缓缓走远。
　　　　的场静司抬手摸了下自己的额头，耳边仿佛又响起了绫川最后的祝福。
　　　　对方叫着他的名字说，望你……以后再无忧虑。
　　　　
　　　　第69章　69
　　　　
　　　　鲜红色的和服在夜晚月光的照射下映出一种神秘的气息，漆黑如墨的长发披散，在微风的拂动下轻轻扬起，女子抬起自己修长白皙的手轻轻地吸了一口烟斗，一缕缕白烟环绕在周身，更给她增加了一丝神秘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