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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皇难为-当女皇心好累-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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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梦言停顿了下,闲聊似的,话说得好像随随便便的:“我就在想,像庄大人和谢统领这样有才或是能武的女子一定还有很多,应该多发掘发掘,放过来好好培养。”
    底下“哗”地一声就炸开了,临近的人三三两两凑到一起,起先是质疑,两句之后就完全在抱怨不满了。梦言都看在眼里,心想这群老家伙们果然还是男尊女卑的思想太顽固,一时半会根治不了的。
    朝中的两位女性大概是没有发言的立场,站在原地显得孤立。庄易秋还是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谢又安就单纯多了,直愣愣地盯着自己,一脸诧异。
    梦言和她对视,弯起眼睛笑了笑,略带戏弄和狡黠。
    谢又安瞬间窘迫起来,连眼神都不知道该往哪边放了,慌慌张张地低头去看地面。
    梦言还在得意,一个老臣作代表,站出来义正言辞地反驳梦言:“陛下感念谢统领护驾有功实属正常,但朝廷官员的录用万万不可借以抒情,如此轻率,坏了国之纲常!”
    怎么就上升到国家的高度了……还有我怎么就抒情了?
    我是给你们提供扳倒谢又安父女的机会啊!难道你们不想父女联手、夫妻双档独霸朝廷么!?你们怎么就这么害怕朝廷上的女人多起来!?
    梦言心塞,脸上却是虚心诚挚的样子:“对,这个事情不急,以后慢慢议。”
    老爷子大概是担心自己驳了新皇的第一个提议,被记恨,犹豫了一下开口道:“此番谢统领确实辛劳万分,陛下想奖赏她也是应当的。”
    等等!我哪句话说我想奖励她了!?我就是担心积少成多,一步一步把他们父女俩给奖到高位上去了,才一直回避,没敢提这方面的事情啊!怎么你一句话就给我捅了出来!
    梦言半天没说出来话,谢又安却自觉地开口道:“臣保护陛下安危乃是分内之事!万不敢贪图赏赐!”
    我没说要奖励你!没有说!
    梦言扯起嘴角,笑得自己都觉得僵硬:“奖励还是得有的——还有晚烟和涵听苑的女尸,必须厚葬。她们要是还有家人在,就好好照料着。”
    底下的人瞬间止住议论,倒吸一口气,再看梦言的眼神有不屑,有痛心疾首,各色神情凑到一起,总之没有什么赞美的意思。
    梦言愣了下,自己哪一句说错了么?
    谢蒙脸色不善的抢了话头:“侍婢晚烟尚有母亲在世,底下还有三个弟妹,我已经着人安排了——事关二皇子的彻查,还望陛下尽快拿个主意。”
    又绕回来了,还把自己给带了进去。梦言不敢再乱说,应道:“就按你说的办吧。”
    早朝结束,谢又安还是一路跟着,兵甲随身,防护得很严密。她原是内廷侍卫首领,这时候倒更像是梦言个人的贴身保镖。进了怡和殿,谢又安欲言又止的,梦言倒是急起来:“有事儿说。”
    谢又安认认真真地开口:“臣受先皇遗命——”
    ……又来了……
    梦言:“说重点!”
    谢又安:“臣不需要奖赏……”
    脑筋死成这样也真是不容易,梦言点点头:“给你就拿着,废话这么多。”
    谢又安还想说些什么,谢蒙黑着脸旁若无人地走进来。
    “陛下今日在朝堂上那些话……”

  ☆、第十八章

谢蒙一进来,屋内的温度立马降了两度,凉飕飕的。谢又安行礼叫了一声“父亲”,看一眼他的表情就把没说完的话吞了进去,后退两步当背景。
    谢蒙看起来是一脸耿直的,看见他就像是见到中学时期的校长,不怒自威,面相相当正派。但他说的话总让梦言在瞬间惊醒,立刻打气警惕,提防着这个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的权臣。
    梦言挺害怕独面他的,跟和谢又安相处时的氛围完全不同,压迫感实在太强。这会儿他又一脸阴沉,梦言心头打个哆嗦,目光不自觉地随着谢又安晃了一下。
    谢蒙声线粗犷奔放,再一次炸开:“陛下!”
    梦言激灵一下,迅速把目光挪回来,半中间余光瞥到谢又安望过来的一眼,颇有点同情和爱莫能助的意思。
    出来混,迟早要还的。
    谢蒙皱着眉咂了下嘴,转头先对着谢又安发作:“公私应当分明,在家我是你父亲,于公你该叫我一声谢大人。”
    梦言:“……”这人有病。
    谢又安立刻躬身改口,态度特别认真:“卑职失言,望大人见谅。”
    梦言:“……”这病是会传染的。
    谢蒙满意地点点头,才转头继续问梦言:“陛下可知今日在朝堂之上说了些什么!”
    算账还等秋后呢,他这么快就要兴师问罪了,也太不把皇帝当回事了。
    梦言沉吟了片刻,装小白,反问他:“你指哪一句?”
    算起来自己一共就没说上几句话,能惹怒他的大概就是提议多启用女人入朝为官这一条。毕竟现在朝中局势还算均衡,他一家独大,不管进了谁的势力都要引起一阵或大或小的动荡。
    谢蒙气呼呼地开口:“臣口拙讲话向来直朗,不会整那些圈圈弯弯。臣就直言了!”
    你说话一直挺直的……不是这一会儿才开始的……
    谢蒙稍微平复了下心情:“陛下尚且年幼,不识朝政,臣提议,陛下即日起先修习古籍策论之道,朝政交于臣来处理!”
    梦言眨眼,一脸天真烂漫:“不一直都是你在处理么?”
    谢蒙顿了下来,张着嘴半天才想到言语:“臣的意思是,诸事无大小,陛下要先与臣商议才行!”
    梦言点点头,表示顺从:“行。那今天要不要商议一下选女人为官这件事?”
    “此事应从长计议,急不得。”说着说着,谢蒙的怒气又上来了,“陛下该先说说所言补偿事宜!”
    诶!?等等?怎么觉得他好像有点跑偏!
    谢蒙越说越生气,简直可以称作义愤填膺:“陛下在朝堂之上提起涵听苑以及女尸,不觉得不合时宜么!”
    ……所以说……你这气是生在这里?但是为什么呀!?
    梦言不解,茫然地转头去看谢又安。谈及这个话题,谢又安神色尴尬闪避,垂着头很难熬的样子,好像现在正在被指控的是她自己。
    一个两个的,这都是怎么了?
    偏偏谢蒙不知道是没看出来谢又安的尴尬,还是故意要让她更为难,将她也拉进对话里来了:“又安你说!在朝上讲如此□□弥乱之事,成何体统!”
    梦言:“……”
    首先你是不是应该称一声“谢统领”而不是直呼姓名吧?重点是,一个涵听苑怎么到你嘴里就成了这么不纯洁的场所了?
    梦言一脑袋雾水,被谢蒙挑的不愿意势孤,也想拉谢又安站一条线,跟她说道:“对,你说,怎么就不能提了?”
    谢又安的脸越涨越红,眼神飘忽不定,结结巴巴地说道:“臣……陛下与大人议事,臣当回避!”
    说着,也没等什么应允,她就匆匆忙忙退了出去。
    谢蒙气急败坏地叫起来:“你这个死丫头,让你说句实话,你跑什么?”
    对啊,跑什么?
    不对,你真地不打算改称呼为“谢统领”?
    谢又安是叫不回来了,谢蒙一副“我回头再跟你算账”的表情,继续跟梦言掰扯:“陛下认为无妨?”
    还没完了……
    退一步海阔天空,反正不是什么大事。梦言支吾道:“嗯……好了我晓得了,以后不提了成么?”
    谢蒙还不放过,苦口婆心状地叫道:“陛下如今是一国之君,不比从前随心所欲。这举国上下都看着您呢,什么话能说,什么事儿能办,要忖着度,不然平白落人口舌。”
    这话说的,倒像是为自己好。不过绕来绕去还是为了扒自己的权吧!
    梦言点点头:“嗯,我以后注意。还有其他事儿么?”
    “关于二皇子和殷正青……”谢蒙停顿下来,往前走了两步,靠近梦言之后压低了声音道,“臣以为……此等虎狼之心者,不可久留。”
    梦言被他身上爆出来的寒气冻了个寒颤,一时没明白这意思,皱着眉反问:“什么?”
    谢蒙的声音更低:“陛下不可再犹豫,当除之而后快!”
    要杀掉?
    梦言不会圣母到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但要杀人……想起来总归是有些可怕的。况且谢蒙对于这件事一直表现得太过急切,三番四次地提起来,怎么看都不太正常。
    想想也是,角逐中他谢蒙胜了这一场,自然要除掉其他竞争对手,以绝后患。
    梦言慢吞吞地开口:“现在大赦天下,再反过头去杀皇子,不太合适吧?”
    谢蒙以为梦言只是担心这些,有了松动的迹象,颇为激动:“自然不能明目张胆地去做。只要陛下有诏令,臣必定妥善处理此事!”
    梦言摇摇头:“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个时候突然死掉,有心的人肯定能猜得出来。再等等吧!”
    “陛下!”
    梦言打断他的话:“殷正青全家流放,永世不能回来。二皇子,软禁起来,也不会再出什么幺蛾子。这样不行?”
    谢蒙痛心疾首地说:“臣知道陛下念及手足情,但这些兄长对您举刀相向识可有想过您是他们的妹妹?”
    兄妹其实算不上……
    二皇子乌雅阳云是琮妃所出,泓利帝在位时最不待见的就是琮妃。也因此琮妃母子在宫中向来低调卑微,才能在泓利帝升天,先皇即位清洗后宫时留住一命。这二皇子是最懂隐忍的一个,只对先皇言听计从,除此之外一概不闻,也不会刻意去讨好公主言,两个几乎没有什么交情。
    而殷正青,是先皇未出嫁时的娘家外甥,仗着姑母为皇,掌一方兵权,颇有点孤高傲慢。听初云那个没心眼的大嘴巴感慨过,梦言猜着这人跟公主关系很恶劣,一见面就掐。
    要说为了这么两个人而心软,也不太可能。再说了公主一贯是狠戾野蛮的性格,这时候表现得太善实在不妥。梦言只把一切都推给“大赦”,说得有理有据,谢蒙真得笨嘴拙舌似的,辩不明,叹了口气走了。
    梦言自己在屋里坐了会儿,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谢蒙手中的兵权还没交,也叹了口气。
    女皇难为,孤身一人实在是太难了。
    说到孤身这回事儿……
    梦言叫谢又安,叫了半天也不见人,只好招初云过来。小丫头比晚烟命好,宫中乱成那个样子,她跟着两个内廷侍卫居然毫发无损地活了下来,连带着那两个侍卫都没有受伤。
    是个福将。
    梦言让她让她休息,也没规定多长时间。结果她睡了一觉之后就爬起来找梦言,哭着抱大腿说“能再见公主实在是太好了”。虽说场面有些尴尬,但她那么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嚎,惹得梦言眼睛也有点酸。
    生死一起走过来的,情分自然要比别人重一些。
    就是可惜晚烟不在了。
    梦言也没拿她当丫鬟,当小妹妹看待更多一些,苦活累活也不舍得她去做,平时该吃吃该喝喝也随便她。
    不过梦言也只是单方面这么认为,并不说出口。初云自己还是贴身伺候梦言,没有晚烟,许多细枝末节她想不到,梦言也没那么计较,她还当自己是把圣上伺候好了。
    初云一路小跑着进来,梦言说道:“慌什么,又没什么急事,你跑着不嫌热啊?”
    初云笑嘻嘻地摆摆手:“不热不热——陛下是要喝茶啊?还是吃点点心?”
    “都不要。”梦言看看门的方向,“谢统领呢?不在外边?”
    初云撇撇嘴:“刚急匆匆地走了,脸红红的,不知道在想什么,我跟她说话都没理我!我让人去找找!”
    “不用不用!”梦言止住,“那个,你来也行。这后宫所有公主、嫔妃,能配得上瑾优坊的,你给我列一下——特别是西边的宫殿,给我列全了。”

  ☆、第十九章

瑾优坊是什么地方,梦言也不知道。谢又安提过一次,她依葫芦画瓢地重复出来,装作不在意却始终偷偷盯着初云。
    不得不说初云外放的性格对梦言来说就是一大助力,她心里藏不住事儿,有什么说什么,也不懂得择言回避。梦言一问她,她满是好奇,不过好在皇家尊卑礼教是刻在骨子里的,她也没敢直接反问回来,先解释道:“如今瑾优坊得不到好料子,那些公主、皇子们能到锦华轩偷偷塞些银两、寻个人情就在那边做了,还穿着瑾优坊的公主、皇子几乎没有。”
    原来是做衣服的!
    梦言恍然大悟:“好好的公主们穿个衣服还得送礼,太糟心了,我叫人查查瑾优坊的好料子去哪儿了——我说的人你给我列个名单,连带她们的住所一起。”
    初云应了下来,这才好奇地问一句:“陛下要这名单做什么?”
    梦言支支吾吾:“研究研究——对了,那涵听苑……”
    后边不知道该怎么问,干脆停了下来。初云自己咋咋呼呼地接了口:“陛下可别再提这件事儿了,我在外边听说今儿早朝后您这话都传遍后宫了!不少公主都等着……”
    “什么?”
    初云打个哆嗦,没敢继续往下说。
    梦言撇撇嘴:“问你就说呀,躲躲藏藏地是要干嘛?”
    初云看看梦言的表情,没什么不妥,才小心地开口:“等着看您的笑话呐……哎,那个樱翠……死在涵听苑里的婢女不少了,陛下怎么就想起来补偿那个樱翠?说起来自从陛下登基之后,跟以前是不大一样了!”
    死过……不少?
    一个澡堂子而已,至于频频闹出人命来么!而且这话的意思……人都是公主弄死的?洗澡……鸳鸯戏水?裸尸,还有谢蒙说的“□□”……
    梦言觉得,自己好像明白了些什么。
    那谢又安你在提到这个地方的时候脸红什么啊!居然还躲开了!
    梦言无语了一阵,听初云感慨一句“还是现在的陛下好”,也没心思接话,让她找谢又安回来。谢又安不知道去哪里跑了一圈,脸上的红晕稍微消退一些,站在梦言面前勉强保持着镇定,但是还是不敢和梦言对视。
    梦言问道:“你去哪儿了?”
    “臣,去巡视。”
    梦言点点头:“哦……说起来你做内廷侍卫首领也没多久吧,你平时都干点什么?”
    虽然问题有点奇怪,不过谈到正事,谢又安一板一眼地述职。听下来差不多就是侍卫头头,给侍卫们训了练,考个试,调个班。梦言感慨:“那你也挺忙的啊!真是辛苦你了!”
    谢又安被这突如其来的关怀给惊吓住了,抬头望过来的目光……有点受宠若惊的感动。
    梦言继续跟她闲聊:“做侍卫的话,晚上也要值班吧?”
    “是!”
    梦言托腮:“那些糙汉子就不说了,女孩子家的,总熬夜不好。这样,你统计一下侍卫中有多少女人,单独排个表出来,都放在白天。”
    谢又安愣了半天,颇为动容:“臣替属下谢陛下隆恩!”
    梦言不在意似的摆摆手:“还有什么困难跟我说。”
    梦言这几晚都没睡踏实。
    白天总还好一些,夜幕一降临,就像是入了什么魔阵,被困在中间无处可逃。夜间也总是静悄悄的,外边的走动声细小轻微,听在梦言耳中就有了潜伏诡秘的味道。
    像是一场阴谋,正在悄然展开,自己就是瓮中鳖。
    夜晚是掩藏万物的。
    梦言需要这个时候保持独自一个人。
    初云不识字,干脆拿了皇宫的地形图铺在案上,用笔上端戳着绢布一个一个地介绍。复述到西宫怡景宫,梦言终于在一水儿的“乌雅”氏中准确地捕捉到“乌雅闲”三个字,心脏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
    做了很多设想,也做了很多准备,当真在这孤立无援的境地中听到熟悉的名字,激动之情还是忍耐不住。
    是乌雅闲她本人么?还是别的重名之人?
    这真的是平行世界?有一个唤作乌雅言的自己,还有同父异母的姐姐存在。那爸爸妈妈呢,他们是在哪里?一家人还有团聚的可能性么?换到这个地方,能继续共同生活下去么?
    梦言盯着墨迹描绘的宫殿,无可避免地升起感激之情。
    幸好。幸好先皇不是自己熟悉的人,幸好还有可能性。
    梦言长久没有出声,只有手指关节发白,显示出她的情绪。初云吓了一跳,怯怯地问:“陛下怎么了?这名单有何不妥?”
    梦言摇摇头,长舒一口气,让自己放松,无奈这么沉甸甸的事压在心头,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若无其事的。
    初云惊惶地问:“可是有哪里不舒服?我去叫御医!”
    梦言叫住她:“没事儿,就是有点困了。天儿也不早了,收拾一下我就去睡觉。”
    初云应了一声就去准备,没太过纠缠。
    怡景宫的位置很好记,在最西边,绕过絮水居就是。梦言曾经到过絮水居,那儿有一大片睡莲。要不是谢又安突然出现,把自己打昏,说不定那个时候自己就已经和乌雅闲重逢了。
    梦言躺在床上,听着外边的呼吸声变得缓慢而匀绵,初云已经睡着了。梦言悄悄起身,把锦被掀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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