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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心蛊-第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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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忙碌的只有疏影一人,还有打下手的柳木南。
似乎过了很久,又仿佛只是一个瞌睡间,很吵却又很安静。
冉竹以为自己真的睡着了,至少头无力的垂在膝盖上交叠的双臂上,双眸紧紧闭合,可耳边响起的轻微响动令她立即抬起了头。
“我以为你睡着了。”疏影站在她面前,说道,他正拿着一块污血布擦着他同样满布鲜血的手,只是这血都是花麦饭的。
冉竹摇摇头,张开的双眸清澈空灵,想来这短暂的休息功夫已经令她调整了心神。
她略偏首,借着重新被萧风燃起的篝火亮光看到被包裹成粽子般的花麦饭躺在秦彪怀里,甚至连脸都看不到,只露出用以呼吸的鼻孔。
搭在膝盖上的左手不自然的摸了下右手大拇指上的古戒。
在刚才张从喜说话的时候她在花麦饭怀里找出了真的古戒,那装着古戒黑色布袋连个口都没有,她还是拿起地上的剑割开了才拿出了古戒戴回大拇指上。
她的目光从花麦饭身上挪开又移到了张从喜上,任谁都看得出除了那张完好的脸外,那迅速消下去的身体里已然只剩下一副森森骨架。
“那人没有性命危险,只不过手筋被挑断了,以后拿重物是不可能了。”疏影坐到冉竹身旁,说话的时候在望着天。
心想要是能回去就好了,别说这小小的断手筋就是尊景的病他也能有办法解决。
冉竹点点头,沉默了会道:“谢谢你”
不知为何在见到张从喜时,她就知道花麦饭死不了,真是奇怪的感觉。
可能她从张从喜不愿提及与白静相战的只言片语里听出了对花麦饭的欣赏和惺惺相惜吧。
“怎么你说谢谢,我感觉你会对我有别的目的呢?”疏影古怪说道,双手还摩挲了两边肩膀,做不寒而栗状。
冉竹咧咧嘴,算是谢了疏影此举想舒缓她心情的好意。
“圣女,天快亮了,您早上还有祭祀要参加就早些回去吧。”萧风走过来说道,想了想又道:
“属下几人不在皇上身边,还请圣女费心了。”
冉竹机械的点点头,没再说什么就站起了身。
费心,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能怎么保护宣墨,累赘还差不多。借着圣女一名却什么事情都没为他做过,还受着万民敬仰祈拜,说穿了就一神棍罢了。
想到张从喜那未来得及说完的话,心口就紧紧的,有些喘不气过来。
路过张从喜身边,她的脚步微停,目光驻足了会,便抬眸望向远方,一袭飞扬红裙直直的走了出去。
萧风几人走后,他一开口就将娘亲的死全部揽在了身上,她也就没必要再说些让人给他好好安葬一类云云的话。
她已经做出了让步,便再也不愿意再多为难自己一分。
疏影对于张从喜竟是连看都未看就大步跟了上去,与他而言除了莫尊景再无旁人让他上心,而却不知自己早已将冉竹同样视为了很重要的朋友,否则不会秦彪亮出了冉竹的名字,他就连脸都没洗就跟了过来。
这其中,自然是瞒过了还守在兵器库的莫尊景。
二人走出林子,军营已经清晰的出现在眼前,甚而能闻到一丝丝若有若无的香味。
疏影正欲说话就觉一个东西丢了过来,他惯性接住,低头一看是一个黑布袋子,正疑惑间忽然目光一沉,拿起细细看了起来。
冉竹看了眼疏影神色,只是自顾往前走着,并未说话。她心知这布袋古怪,她并没有马上丢弃而是贴身收好,一出了林子就丢给了疏影。
“这是我们那的隔缘特殊材料做的,它能阻断一切伤害性矿物质。看来这白静真的是和我一样穿越来的。”
疏影感慨道,眉间笼起一抹忧色。
我们那,冉竹知道她说的是异世,一个她不了解却十分强大的国家。
“她重伤了,我不想她再出现在战场上,疏影你有办法找到她吗?”
冉竹的脚步忽的停住,转过身,目光灼灼。
“……来得匆忙,我没有将我那边的东西带过来啊。“疏影回道,他知道冉竹的心思,以为他有什么先进的跟踪器一类的。
“一件都没有?”冉竹拿眼光上下打量着疏影,似乎要将他身上那层衣服看穿。
疏影脸不自然的红了下,翻了个白眼,甩头就走。
“我想杀了白静,虽然她受伤了但有她一天在,谁也说不准又会造出什么新兵器来。除了她,我明天也可以安心去找龙血草。”
冉竹咬了咬牙,冲着疏影的背影淡淡道。
疏影,请你原谅我,为了宣墨的安全,为了他能够多一分打赢这场仗的胜算,我再一次利用莫尊景的病来要挟你。
前方阴云层层,将旭日薄光掩盖住,放眼望去,阳光仿佛在努力冲破云层,薄弱的云层处出现一条又一条的灰金色裂痕。教人压抑的拉紧神经期待着希望来临。
“就算要让她知道我的存在,光一天时间我又怎么能办得到。”疏影闷声道,平日舒朗豪爽的声音似被蒙在了锅里,发不出力。
“你只要给我东西,我会有办法。”冉竹停顿了会道:“我会保护你的安全。”
东西给她了,人也得乖乖的跟着她去见白静……
疏影点点头,半晌重重的吐出口气,迈开步子往前走去。
他走的又急又快,冉竹怎么跟也跟不上,最后干脆放弃了一个人慢慢走了回去。
凉风徐徐,夹杂着晨露间青草的气息拂向冉竹的脸颊,凉凉的却很舒服。
冉竹摸了摸自己的脸,似是此刻才想起什么来急忙从袖口里掏出红纱遮在了脸上。
这条路,最后还是一个人去完成。
却不知道会不会伤害宣墨,但结果她似乎已经看到了。
将士们的早餐十分丰富,兵厨子天未亮就开始杀牛宰羊,让将士们好好吃上一顿美味,带着全身力量与忠心漂亮的拿下第一站。
这也是,这些将士里众多士兵们最后的一顿饭……
冉竹站在练兵场外一处不起眼的角落里,默默的看着埋头大吃偶尔抬头互相打趣几句的士兵们,心口却空空的。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所谓的祭祀就是在出征前,皇上和圣女均要焚香沐浴,祈祷上天保佑他们打赢此仗云云一类。
一群人在大厅做着最后的安排时,自始自终没有人问她这一夜去哪了,沐个浴为什么要那么久……就连时不时飘过来几眼的宣墨,眼里也只有对她的关心和旁人不可察的宠溺。
这自然多亏了颖冰阳,其实她也是命人抬浴桶去找冉竹时,才发现她一夜未归,虽然不清楚她干什么去了,但还是在宣墨清晨来找冉竹的时候,将他拦在了外面,声称冉竹在里面沐浴,准备之后的祭祀。
这也得以给冉竹一个喘息的机会,她回屋后依着颖冰阳的吩咐打湿了下头发便换了套干净的红裙顺顺利利的完成了祭祀淡定的坐在大厅里。
“好了,可以出发了。”宣墨轻拍了下桌子,每个人的心都跟着跳了跳,热血沸腾,至少绝大数人是这种心情。
“这一仗只是试探,但也会有危险,防止独孤子诺偷袭,你带些人回沟渠镇吧,我也好安心些。”
宣墨挥退众人后,他偏首对着坐在对面的冉竹说道。
“好,你要小心。”冉竹干脆答应。
宣墨对于冉竹的痛快答应很是高兴,爱怜的抚摸了她未干的头发随即起身出了门,金色软甲竟是亮了整个晦暗的大厅。
冉竹坐了会走到里屋,抽出笔墨,写了几个字后将纸叠起,刚一抬头就见疏影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块手掌大小的蓝色布袋,里面瘪瘪的不知装的是什么。
“拿去吧。”疏影将布袋扔到了她面前的桌上,脸上虽平静的很,但眼底的尴尬还是显露了出来。
冉竹嘴角浮起若有如无的笑意,将纸条交给他:“你替我放进去。”
疏影脸不自然的红了下,他知道冉竹一定是知道了布袋里的东西,因为她不方便看,所以才叫他代劳。
纸条放了进去,很快拉紧,重新递给了冉竹,这次是放到了她的手上。
“你一会和我回沟渠,想办法让尊景留在这里。”冉竹接过布袋,淡淡说道,似是说着二人出去游山玩水却不带着尊景一般。
等疏影点了头后,她才走了出去,方向是昨晚待的林子。
第九十五章 事前准备
飞龙山与沟渠镇是一个时辰的距离,这么远,仿佛远到两个国度。这么近,恍若窗棂上的薄纸。
一旦冲破飞龙山那层纸,宣朝的江山将有一部分呈现在窥视的人眼里。
今日的沟渠镇十分安静,街上鲜有人走动,或许是受了飞龙山那边战争的缘故,但细心的人会发现实在是安静的过分了。
碧荷茶馆今日也是大门紧闭,从外表看上去和其他关闭的商铺别无其二,安静,死一般的安静,却被悉悉的水流声打破。
纤白素手提着青瓷蓝底的茶壶正往桌上的莹白瓷杯里,热水冲卷着杯里的茶叶四下冲撞又散开,散开又冲撞,不一会一股清香扑鼻而来。
手腕上的红袖口绣着繁冗花纹,衬得一双手白皙胜雪,又若白玉雕琢。她端起杯子递到唇边,另一只手轻撩起脸上红纱一角,露出光洁的下巴,樱唇微启轻轻啜了一口。
喉咙里轻逸出一声赞美的叹气,似是一个人躲在碧荷馆里偷闲赏茶般。
此人正是冷冉竹,大宣朝的圣女,此刻正带着几百精兵躲在碧荷馆里,透过微开的窗缝往一处方向望去。
碧荷馆,坐落在沟渠镇最热闹的忠心,与出尘堂隔街而望。
出尘堂已经一片废墟,碧荷馆依然昂首矗立。
此刻就在那片废墟上,伫立一人背对着她的方向,青衣长袍,玉簪束发,于午日暖阳下闲闲站立,别有一番随意惫懒姿态。
忽然他伸手挠了下后背,左脚不耐烦的踢了下脚边的焦黑木头,木头一下子飞出去老远冉竹收回目光,落在杯子里的茶水上,秀眉轻拢。
难道她不来了?
就在这时,另一侧窗户里响起轻微推开的声响,冉竹还未抬头就听抱怨的话语响起:
“圣女……”
十几把长剑正顶在一张“受惊不已”的脸下的脖颈处,月牙白的长衣从士兵们双腿间若隐若现。
冉竹挥手,示意士兵退下,露出一位同样蒙着脸的白衣男子,急忙问道:“她来了吗?”
她去林子里自然是要找能给白静送信的人,柳木南轻功最好而且在暗卫中受伤最轻,算来算去他是最合适送信的人选。
但让她下定决心的却是在在林子里短暂交谈,她才知道柳木南自来到玄镇后他的基本任务都与白静有关,甚而就是他带着暗里引领着张云他们找到独孤子诺藏兵器的地方,功不可没。
从昨晚水千代救走独孤子诺来看,他们肯定已经真正联合,虽然不清楚独孤子诺是用什么办法让心气高傲的水千代接受他们,但过程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可以确定白静就在南蛮,依着张从喜说她受了重伤的话,很可能还待在阿克油那里。这就缩小了寻找范围,至少能增加在今天内解决她的机会。
至于身边这两百精兵则是宣墨出征前特意派出护送冉竹回后方军营的,虽然后方军营里大量士兵已经被抽走,但在宣墨的潜意识里还是觉得冉竹离战场远一分便多一分安全。
冉竹出来后连沟渠镇附近的军营门口都没去就来到了沟渠镇,她吩咐一百士兵将所有百姓关在屋里不得外出,甚而在出尘堂附近的居民则被赶到了别的安全地方。
而剩下一百士兵所准备的是给白静一个特大礼物!
“快了……”
“来了。”柳木南话音刚落,就听冉竹低促道,暗哑的嗓音有些不成调。
二人均从桌旁微开缝隙的窗棂里望出去,两颗脑袋几欲撞在一起。
这边疏影正等的火冒三丈,几次都想跳脚离开,虽然春季阳光并不炎热,照射在身上还有着几分催人欲睡的舒懒惬意。
可坏就坏在这里,他昨天忙着造火枪,刚洗脸准备睡下的时候又去林子里给花麦饭整治,然后就跟着冉竹来到了这里。
这一站就站了半天,连口水都没得喝,饥肠辘辘困顿交加,外加冉竹那在他看来一点架势都没有的胁迫,换了谁心里都不高兴。
但这一切在见到白静时,负面情绪早已消弭,还是那般吊儿郎当的姿势,但眼底已是一片寒冽。
白静骑马而来,见到废墟上站立的邀约之人时便从马上跳下,即便是跳也是很小力度的那种,稍显苍白的脸上显露出另一种的阴厉刻薄。
她站在疏影一丈前立定,目光随意的望了望四周,最后才打量起疏影来。
疏影同样回望,眼前的女子一身黑衣劲装,玲珑身材凹凸有致,若不是漂亮的脸蛋上戾气太重,真是无可挑剔的美女。
“你是从哪里得来此物的?”白静问道,将手中的东西抛给疏影,正是被柳木南送过去的蓝色布袋,里面装着疏影的东西。
疏影看也不看就塞进怀里,翘起嘴唇笑道:“当然是我的,你难道没闻到一个雄性男子的味道吗?”
心里却在咒骂,破边塞,害的他两三天没洗澡,每天连个床都挨不着边,这……衣服自然也包括内裤都没换了。
是的,他证明自己是异世而来的信物就是他穿的现代三角内裤。
白静听了倒是没什么反应,沉默了会道:“素闻莫少卿身边有位古怪之人,尤擅长医理……”
“你这是在宣朝待了多久,自己家的话都不会说了吗?”疏影无奈道,他最听不得这种文绉绉的话了,来宣朝几个月都没能适应过来。
“疏影不是你的真名吧,我看你待这里好闲很长时间了,送信的人那就不是你。你现在才在我面前现身,看来是才知道或者刚确认我的身份。让我猜猜,是因为绝缘袋?”
白静并不理会疏影的问话,在原地换了个姿势,淡笑问道。
笑,毫无温度,带着嘲讽。
对于在宣朝碰到一个和自己同样穿越来的人,白静一丝丝高兴都没有,因为她在看到那纸条上的字迹时就知道那人是谁身边的人。
至于家,她从来都是无根飘萍,独孤子诺在哪,哪里就是她的家。
可偏偏,他容不下她……
“既然你知道我是她派来的,你干嘛还来,难道你没受重伤?”疏影好奇道,完全一点危险意识都没有,先不说冉竹布下的陷阱,就凭他自己与白静打个几百回合也是轻松的。
“就算这次不出现,下次她也会有办法让我出来。何况,我也想想看这个穿着一股臭味三角裤的男人到底是谁。”
白静倨傲道,眼底闪过对冉竹的不屑。
这世间她自认除了独孤子诺就是她自己对冷冉竹最了解了,懦弱愚蠢连只蝼蚁都不忍踩的女子,又能奈她如何!
见疏影一脸尴尬,心里鄙夷更甚,心想冷冉竹竟然这么放心让一个没脑子的男人来和她相谈,又能掀起什么风浪来。
“说吧,她叫你来,是想跟我说什么?”白静斜眼看过去,疏影七尺男儿楞是被她看成了一颗小草。
“你先告诉我,你来这里几年了?”疏影将话题转到了开始,眼底求知兴致熊熊燃起。
碧荷馆里,冉竹眉头紧紧皱起,看着疏影似乎大有聊下去的趋势,心中腹诽不已。
这个疏影真是不靠谱,她让他见到白静后就开打,因为就在他们站在的四周,冉竹已经布下了炸药,她要让白静像露蝉一样死于火场中,让她跟沁玉娘亲一样,粉身碎骨。
冉竹沉思了半晌便起了身。
“圣女你……”
“记住,待会我与白静争斗起来时,你见我快退到安全线外就立即点燃火线。火线头就在那颗大树旁。”冉竹打断柳木南的话,沉声命令道,随后抬头环顾着满屋的士兵,眼底愧疚涌起,玉齿轻咬唇角:
“你们随我来。”
冉竹从未想过杀白静需要借旁人之手,但这一路走过来她才发现自己当初的想法有多愚蠢。
所以她命士兵在出尘堂四周布下炸药,很密集的杀伤性最大的那种,既然没有能力手刃,那么必须保证白静的死亡。
她不是没想过和白静同归于尽,可龙血草还需要她寻找,她不能死,也不想死。
可一想到这两百人中不知能有几个在白静手下生还,她的心就一阵阵抽搐。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而这些士兵,在冉竹眼里与她共同的只是宣朝百姓这一标志,又何来的伯仁之怨。
想深了,都是被她害死了。
至始自终冉竹都无法让自己习惯圣女这一位置,连半点融入的思想都没有,算起来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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