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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忧公子-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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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朝廷大官三三两两聚在一起,高谈阔论一些没什麽意义的东西。沈碧染信步走著,对那些八卦实在没有一点兴趣。不知不觉的绕到殿后,穿过长廊,然后脚步停住了。
  看见了一个侧影。
  园子的一角,安静的立在小桥边看桥下流水的白衣侧影。好像在发呆,或者在专注的想着什么,微皱起眉,半抿着唇,长睫遮了眼眸。
  那个白衣男子永远都有这样一种力量,能使他身边所有的事物都因他而温润恬淡起来,能使他身边的人的心情也不由自主慢慢变的安然随和。
  一阵风起,桥边花树的花瓣被吹落,打着转飘到男子身上,纠缠几圈,然后四散。
  一座桥,一个人,一场花雨。这一刻,恍如梦幻。熙熙春日下,整个画面晕出浅淡白光,眼前的一切仿佛都模糊了一般。
  好像是感觉到了什么,司马熹逸转过身,看到了沈碧染。接着,对他慢慢露出一个微笑。
  沈碧染忽然愣住了。此刻眼前的景象,和一年前在京郊行馆的景象竟如此相似。那时,这个白衣男子也是这样立在花树下,用他一贯温润潇洒的笑容对自己笑。沈碧染慢慢走向熹逸,轻声道:“逸……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熹逸稍皱了皱眉,却依旧微笑着:“那边太吵了。”
  对呀,他向来都是这样,不参与这种聚会。沈碧染低下头,忽然不知道说什么。
  “小染,你现在幸福吗?”
  “嗯,我很幸福。”沈碧染抬起头,对上男子墨玉般的眸子,“逸,我希望你也能幸福。”
  熹逸痴迷留连的望着沈碧染,笑里却带着不宜察觉的刻骨苦涩。“小染,我……”
  “八弟。”
  一道声音传来,因为运了内力,显得很清晰。
  司马熹瀚缓步走近,声音沉静如故:“前殿的宴会快开始了,我们走吧。”
  熹逸略微一愣,缓缓低头,静静望向桥下流水。再抬头,仍是温润优雅的微笑着:“好,七哥。”
  前殿依旧有些混乱,一个衣着一品官服的中老年人和其他一些官员走了来,和熹瀚和熹逸两人客套个不停。见他们都抽不开身,沈碧染无聊的乖乖呆在一边,抬头看见了夏红裳。
  少女慢慢走近,直直望向少年,欲图开口。这时,那个中老年人却转向了沈碧染,听来有些苍老却很是豪气的声音响起:“这位是无忧侯吧,老臣曾在殿前见过侯爷一次,对侯爷久仰大名啊!”
  沈碧染没见过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熹瀚随即便道:“这位是徐天霖徐大人。”
  徐贵妃的哥哥?是要好好的打个招呼。沈碧染抬头笑道:“徐大人过奖了。”
  徐天霖顺手指了指身边穿官服的一个年轻人,“这个是犬子徐戎,和侯爷年岁相当,侯爷可能没见过。”
  通常来说,讲这种话都是希望别人来赞美自己儿子一番的,沈碧染赶忙仔细瞧瞧那个年轻人:长相嘛,普通,气质嘛,不好,身形嘛,弱小。不过此人僵立在那,一双眼珠子却四处乱转,真是动中有静。对了,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沈碧染认真想了想,忙笑着道:“徐大人,您儿子真是气宇不凡,动若兔子、静若脱处呀……”
  “……什么?”
  徐天霖的眉头先是一拧,接着便脸色一沉,沈碧染心底也紧跟着一沉。难道说错了什么吗?那个词莫非不是动若兔子、静若脱处?记得方才徐天霖说犬子怎样怎样,难道不是兔子,而是犬子?
  沈碧染转头再一看熹瀚熹逸他们的脸色也不太对,忙改口,“呃……刚刚我一时之间由于太过激动,说错了话,其实我想说的是……额,动若犬子?”
  怎么徐天霖的脸色更沉了?沈碧染一个激灵,忽然想起犬子是谦称,赶忙补救:“那么……动若……豹子?”
  豹子是跑的最快的动物,这回一定没错。
  脸色依旧阴沉。
  怎么还不对?沈碧染有些急:“……动若……金龟子?”
  沈碧染余光瞄到对面夏红裳抽搐的脸,心知又错了,忙不懈的再接再厉:“是不是……动若……老子?”
  还不对?既然老子不对,那孔子也一定不对。沈碧染决定还是转向动物,“难道是……动若耗子?”
  徐天霖的脸色青了又白,白了又青。沈碧染惴惴不安的转向身边的熹瀚和熹逸,发现两人看着自己的神情不再像方才那样一沉,只有深深的宠溺无奈和细微怜悯,面容还因强忍着憋笑而有些扭曲。
  这比徐天霖的表情还让人气愤!沈碧染的倔强性子一上来,不说对决不罢休。于是把能想到的动物猜了一圈,甚至还弄出了个“动若疯子”。
  徐天霖的脸色好不容易恢复正常,他用疑惑的语气抖颤着道:……这位,真的是无忧侯吧?”
  那边宴会正巧开始了,在熹瀚熹逸他们的圆场下,众人依次落座。寿筵的全程,沈碧染都老老实实的,不敢抬头看皇上,总觉得莫名心虚。待到筵席结束,皇上因身体不适而离席,沈碧染看了看熹瀚他们在那边被官员围了一圈,便鼓着腮帮子边纠结着那个成语,边向殿外走。
  殿外灯光迷离,夜色撩人。沈碧染刚走出长廊,一道太监的小尖嗓子传来。
  “侯爷,陛下有事要召见您。”
  “我?现在?” 沈碧染莫名紧张起来。不会是要问他和熹瀚的事吧?回宫那么多天都没去拜见皇上,的确是非常失敬。
  “侯爷,请跟奴才来。”太监恭敬的弯腰指路,“侯爷,这边走。”
  沈碧染不安了一路,还没来及看那个太监的相貌,便跟着走到了崇乾宫。
  待他走进去,发现内殿竟没有奴才候着,只能依稀看见皇上倚在床头的明黄色身影。沈碧染头都不敢抬,恭敬的跪下行礼:“陛下万岁……”
  跪了半天都没反应。沈碧染嘟着嘴想,虽说我拐了你儿子,可你老人家也没必要那么小家子气吧?他偷偷抬起头,忽然发觉有些不对劲。
  沈碧染心底一惊,大着胆子向前走进一步,这下,看清了东祈帝的脸。
  那张在烛光的照耀下,显得诡异恐怖的脸。
  下一瞬,沈碧染如遭雷击的呆立住无法动弹,心脏仿佛要跳出嗓子,骇的全身都僵硬住了。他捂住胸口努力的深呼吸,强行定下心神,抖颤着奔向东祈帝,用手把他的脉搏。
  东祈帝已经死了。中毒身亡,刚死不到半盏茶的时间,就在自己刚走进屋子的那刻。
  沈碧染骇的全身颤抖,飞快转身,跌跌撞撞的向殿外冲去,欲图叫人。刚打开门,沈碧染便不可置信的瞠着双眸,愣在那里。

  81。我也爱你

  外面迎面赶来一批禁军,在禁军副统领江展的带领下很快围至殿前。这边东祈帝身边的随侍大太监刘福安已经进了殿,惊骇又悲恸的声音随即传来,还带着深深的不可置信和抖颤:“陛、陛下,驾崩了!”ˇ﹏。玲ěr整…理
  惊人的消息如同一声巨雷,瞬间划破了皇宫的宁静。
  诡谲的夜色下,所有禁军顿时都面带惊骇,纷纷下跪,声响恸天。徐天霖带了心腹官员也匆匆赶来,殿前已然一片混乱。江展定定望向沈碧染,神色怪异,“无忧侯,敢问此刻您怎么会在这里?”
  顿时,众人的目光齐齐望向少年。沈碧染深呼吸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是陛下召我来的。”
  “陛下因身体不适而离席,之后便进殿休息,命人不得打扰,”徐天霖略带苍老的暗哑声音听不出情绪,“连随侍的刘公公都被禀退了下去,又怎会召侯爷觐见?”
  月色下,少年在众人各种复杂的目光中静静的站着,眼神澄澈干净。“不管你们信与不信,确实是陛下派人召我来的。”
  严中之咄咄逼人:“那么,陛下是派谁召您来的?侯爷可知那人是谁?”
  “……我不知道。”
  “既然如此,便只能恕臣无礼了。”江展立即脸色一变,一个手势,手下禁军便立刻团团围住沈碧染,随即他便快步走来,意图扣住沈碧染的手腕:“侯爷最好还是配合一点,若想洗脱嫌疑,还是随臣……”
  江展的话没说完,一道深沉而森冷的男声透过人群传来,在寂静的夜晚听起来分外明显。
  “住手!”
  司马熹瀚匆匆赶来,疾步走近,面色冷的像冰,“江统领,你倒是好大的胆,你可知以下犯上是什么罪?”
  “臣不敢。”江展恭敬的低头,“臣只是按程序办事,尽好做臣子应尽的职责,请殿下责罚。”
  方才被禁军拖来的御医抖颤的走出来,哆哆嗦嗦的跪地禀报:“禀太子殿下,陛下驾崩的原因是中毒……中了江湖上有名的‘摄魂’之毒……约有一盏茶的时间……”
  “这‘摄魂’,可是妙手山庄特有的毒药。”徐天霖慢慢转向司马熹瀚,沧桑暗哑的声音再次响起:“太子殿下,老臣认为,还是按照常规押无忧侯去刑部候审,又能服众,又能还侯爷公道,以示侯爷清白……”
  “这件事我自有主意。”司马熹瀚冷冷的打断他,“现下最重要的,是处理父皇的后事。”
  “殿下,老臣还是认……”
  玄衣男子危险的眯起了眼,眼神透着杀气和令人震慑的威严,语气毫无温度:“怎么?徐大人对本太子的话有异议?”
  徐天霖最终慢慢低下头:“……臣不敢,臣只怕难以服众……”
  “是么?”男子语气冰冷,淡淡扫了地下跪着的所有官员一圈,墨袍迎风飞扬,“还有哪位爱卿对本太子的话有异议?”
  一时静默。官员们全被冷冽骇人的气势震慑到,最终都低下头,不敢多言。于此同时,管嵚率领手下禁军严密的包围一圈,谨慎的分布守卫。其它参与寿宴的官员也闻讯前来,加上平日里皇帝身边伺候的奴才们,跪了一地,嘈杂声夹杂着哭声,混乱不堪。
  沈碧染静静站在那里,耳边时刻不休的纷扰声让他忽然感觉思绪一片凌乱茫然。一只温暖的手握住他的手,“小染不要怕,不会有事的。”
  沈碧染抬起头,看到熹逸一如既往的温润微笑,墨玉般的眸子深深映着他的脸。这句话,熹逸曾对他说过好多遍,每次都能给自己带来心安。沈碧染也淡淡对男子笑着,“我不怕。”
  整个晚上,皇宫都处于一片混乱。待到快黎明的时候,司马熹瀚才得以抽身,拖着疲惫的脚步急匆匆的赶去东宫。沈碧染早已被他派暗卫送了回去,却始终抱着膝坐在床头,睁着眼无法入睡。朦胧中,落入一个宽厚的怀抱,男子低沉的声音响在耳边,依稀带着怒气和担心:“怎么呆坐在这里不睡觉?!身子都冰冷了!怎么那么不注意自己的身体?!”
  沈碧染被吓了一跳,神智恍惚间,没有听清司马熹瀚说了什么,却清楚的意识到他是在生气。
  他生气是对的,好像从他遇见他开始,他就总是不停的给他惹麻烦,上次差点害死了他,这次,更让他的父亲死于非命。
  “……瀚,对不起……”
  少年低着头,忽然语带哽咽,声音微不可闻,眼泪无声的掉下来。他不敢抬头,怕男子发觉到自己的异状,更怕看到男子伤心为难的样子。这时候,却听到阵阵紧张又担忧的声音:“碧染,怎么了?怎么身体有些抖?乖,是不是哪里又疼了?”
  司马熹瀚忽然顿了一下,试图扳起少年的脸,声音有些慌:“碧染,你在哭?”
  沈碧染怎么也不肯抬头,熹瀚唯恐弄疼了他,最终放手,把他重新紧搂在怀里,低低轻叹:“你这个小东西,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熹瀚的声音含着深深无奈和心疼:“碧染,你好好听我说,这件事与你一点关系也没有,都是我的错,是我没能考虑周全,没能保护好你,让你卷进这场风波。你不许乱想,听清了没?”
  小小的声音伴着低低的啜泣声,“可我知道,皇上驾崩了,你心里一定很难过对不对……”
  熹瀚抚着沈碧染的长发,男子温暖的身躯将少年包裹的严严实实。他的声音有些深沉,“我的确有一些难过,我要为父皇报仇。”
  下一刻,男子低沉的声音更多的却是认真坚定的不容置疑,还带着诚恳和温柔:“但是,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人是你。碧染,这件事你什么都不要管,什么也不要想,相信我,我绝不会让你受到一丝伤害,这一切很快会结束。”
  沈碧染缓缓的抬起了头,表情还染着些无措和迷蒙,睁着闪着晶莹水光的宝石般的眸子,小小的嘴巴因为细微的啜泣而一张一和的呼吸着。司马熹瀚静静看着他,悸动难言,胸口复杂的情绪不断翻滚。他细细的吻掉少年脸上的泪痕,然后温柔的道:“碧染乖,好好睡一觉,醒来后就像往常一样,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好吗?”
  沈碧染望着眼前的男子,他面色沉静,语调沉稳,仿若真的什么也没发生。可沈碧染的心里却觉得更加不安,但面对男子的温柔,无法做任何反驳。沈碧染乖乖的躺下来,在男子深深凝望的目光中闭上眼睛。
  熹瀚一直静静的守着沈碧染,待他的慢慢陷入沉睡,温柔的摩挲着他如婴儿般纯净细嫩的脸庞,然后起了身,脸色于同一瞬恢复了冷冽的冰寒,带上房门走出内殿。
  一夜之间,因东祈帝的猝死,本来处于平衡状态的朝政立刻分崩离析,各种势力大体分成了三派,徐天霖为首的一派实力明显突出。于此同时,弑君这等天大的事,受到各种势力的重视,三司和刑部连日连夜的提审当日所有接触过皇帝的奴才和官员,不放过任何可疑人员。
  审讯犯人的刑室布满了各种刑具,充斥着血腥和腐烂的气息。司马熹瀚微微皱了眉,却步伐匆匆,大步不停。
  刑部尚书严中之立即迎上去:“殿下,您怎么亲自来了,微臣……”
  玄衣男子目不斜视,径直走向刑架上吊着的那名太监,沉声问他:“你当真亲眼看到了?”
  刑架上的人已然全身血迹斑斑,吃力的开口:“奴才真的看到了……看到无忧侯把毒放到那杯茶里……”
  “是吗?”男子声音森寒,语气缓慢:“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奴、奴才,确实亲眼……”
  “殿下,他已经招了,还包括另一个宫女……”严中之打断太监的话,转身拿出一卷纸:“这个是他们招供的卷宗,已经按了手印,三司也定了案,按照例律的话,应……”
  “严大人,本太子现在想单独审问这太监。”玄衣男子此刻面无表情,凤眸淡淡扫向严中之,“劳烦严大人出去一会。”
  “这个恐怕不妥吧……”严中之弓着腰面对熹瀚,恭敬的道:“审案一向是刑部的职责,殿下插手的话于理不合,臣认为……”
  “怎么,本太子做事还需别人置喙不成?”
  严中之心头一怵,慌忙低下头:“臣不敢……”说着,赶快退向牢房外。
  就在严中之的身影刚刚要消失在牢房外的那一刻,忽然之间,熹瀚身边的一个暗卫以迅雷之势飞速奔向前,卸掉了那个太监的下巴。
  还是晚了一步,仅仅晚了一步。司马熹瀚猛地握紧拳,冷眼看着大量鲜血从那个太监口里忽然涌出。
  短短一天的功夫,无忧侯的弑君之罪透过刑部走漏了风声,传遍朝野。依照程序前来提案的刑部官员被太子以各种手段压制住。太子包庇犯人一事在官员中被传的沸沸扬扬,各种揣测皆有。于此同时,一个更震惊的消息传来,徐贵妃竟拿出一卷盖有皇帝玉玺的诏书,明言将帝位传于八皇子司马熹逸。
  待沈碧染醒过来,发现风音她们也被熹瀚调到了东宫,专门伺候他。吃完了饭,沈碧染终于忍不住问道:“熹瀚呢?”
  风音微微一滞,“殿下出去了……”顿了顿,又道:“不过侯爷放心,不会有什么事的……”
  夜幕再次慢慢降临,沈碧染实在受不了枯坐在房里,便悄然溜向书房。还没走到书房,便听到里面有低低的声音传出,司马熹瀚好像刚从宫外回来,正对手下人吩咐着什么事。沈碧染待在廊柱那里,尽量平稳气息,不发出一点声响,零星听到一些内容,所有内容似乎都在告诉他,如今的情况十分复杂难办。而且三司竟已经判定了他的罪名,要求对他缉捕审讯。
  书房里,玄衣男子安静坐着,依旧没什么表情,却眉头微皱。
  “殿下,刑部及三司都安插了徐天霖的人,事情越来越棘手。甚至有人猜测无忧侯是受您指示……如今的形势,不管是舆论上还是实理上,都十分不利于我们……”
  男子没有说话,始终无动于衷。萧延已然语带急切:“如今徐贵妃手上有不知从哪里来的诏书,八殿下向来不喜政事,徐天霖明显是想扶植八殿下,挟天子以令诸侯……殿下,此刻形势关键又危机,您决不能留下那么大的把柄,这种做法太不明智,也太危险……”
  男子终于开口,打断了萧延,“够了,你下去吧。”
  这个时候,静立在一旁的华月忽然直直对着司马熹瀚下跪,语气决绝坚毅。“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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