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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盏春风-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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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待从头,细诉百年身 。。。
那只手顿了顿,不轻不重地转出来,稳稳拍了拍她手背,“小羽,不要怪我,原来是时机未到,陆师叔也不能对你说什么。不过我并没有骗你,陆师叔本来就是你的师叔,一天天看着你长大,骁毅王殿下这次来梓国,正是为了正大光明将你迎接回国。”
“来,让师叔给你看看眼睛。”
师叔?
盛羽轻飘飘地推开他,哑着嗓子微笑,“有什么好治的?反正我也从来没看清过你们。现在瞎了,就解脱了,不用再看这个龌龊的世界,也不用再看着你们在我眼前演戏,师叔!”
陆成泽没答话,周围静了静,最后还是战北极道:“你都知道了?”
盛羽摇头,略带嘲讽地牵了牵嘴角,“可笑的是,即使到了现在,我也不明白究竟是为什么。不过事到如今,我想你们也该对我说实话了。”
她的眼睛看不到,咽喉也疼得每说一个字就像刀割一样,可身体的其他感官反而更加灵敏,她甚至能感觉到战北极正用那双意味不明的绿色重瞳目不转睛地打量自己。
半响,她听到陆成泽轻轻叹了口气,衣服窸窣轻响,门板吱呀一声开了,门外的凉风带进清晨泥土中湿润的潮气,又迅速合上。
然后,有人似拿了个垫子在她身边坐下,茶壶的水流潺潺灌入杯中,茶香在室内袅绕。
“你吸入太多浓烟,烧坏了嗓子,现在还不能喝太多水,稍稍抿一点就好。”
有只手将一只茶杯塞入她手中。
盛羽沉默地接过,指尖轻轻旋着茶杯。
“这故事有点长,本王捡紧要的同你说。”
“一百余年前的岑国,一直是个信奉摩耶昧坛的国家,摩耶昧坛是道教一个独有的变异分支,在岑国民间信众庞大。”
“太祖皇帝打江山时,摩耶昧坛的一代宗师度筠真人,曾率教众助太祖建功立业,开创大好盛世,因此被太祖皇帝尊为圣教,盛极一时。”
“摩耶昧坛是个很奇怪的教派,教中收门徒时只论资质,不论男女,且不限制婚配,而女弟子地位普遍高于男弟子,尤其是每一代的摩耶昧坛圣女,必嫁予国君为后。度筠真人曾有言,因为太祖皇帝开国时造下的杀孽太重,只有每一代摩耶昧坛圣女的鲜血才能涤尽战氏血脉中的诅咒,为战氏顺利诞下健康皇嗣,保岑国千秋万代。”
盛羽忍不住心中冷笑,这老道,当他家圣女是万灵解毒药还是高效敌杀死?还是基因突变的怪物?无非是想要那什么鬼教派能搭着皇族长享荣华富贵,却连这种瞎话也敢编出来。
战北极道:“但花无百日红,月盈则亏。摩耶昧坛教众太多,仗着自己是圣教,教中圣女又必是皇后,便愈来愈放肆张扬,目无王法,甚至挑战我们战氏皇族的权威,终于激得成宗皇帝,亦就是本王高祖父那代对他们痛下杀手。”
盛羽听到他轻轻吁了口气,案上嗒地轻响,似是端起了茶盏。片刻后,他轻声道:“摩耶昧坛的教众被大肆围剿斩杀,那一年,死了很多人,直至岑国再也没有摩耶昧坛这个教派,民间也再不许人供奉摩耶圣祖,所谓的圣女至此再无踪影。”
盛羽默了默,缓缓道:“这些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战北极道:“摩耶昧坛,就是未云门的前生,当日宫中的摩耶皇后被绞杀,可新选出的圣女却已在他人保护下逃至梓国,为避人耳目,方取昧坛二字各一单边,叫作未云门。而你,便是百年摩耶昧坛的嫡系传人。”
虽然听他说时就已猜到是这个结果,可盛羽还是愣了愣,她穿越过来的这个身体,不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女孩子么?即使真和那个摩什么坛有点关系,可已落魄到一穷二白的未云门还有什么好值得他们追查的?
就像听到她的心里话,战北极道:“历经三代,岑国三代没有摩耶昧坛,可是失去了摩耶圣女的战氏皇族就像真的中了诅咒,每一代的帝王都死于非命,绝对活不过四十五岁,而我父皇,二十余载千般小心,如今还有三个月便满四十五岁。”
“宫中曾有度筠真人留下的书笺,以含糊的经文指出,若摩耶圣女穿越时空,转世再生,眉间会有一颗朱砂红印,与她缘定三生之人眉间也生有一颗同样的红痣,这个叫作双星汇聚。双星既汇,岑国胜,可一统天下安享百年太平;反之,则岑国将从此消失在世间,再不复战氏皇朝。”
“有了前一预言的实现,我父皇不得不信这张书笺,于是从登基伊始就在四处寻找摩耶昧坛,却一直没有结果。后来他更向我和皇兄许诺,谁先找到摩耶圣女,谁就是岑国的太子,未来的岑皇。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叫本王发现你们藏身在梓国一处偏僻村落,可那时的你,资质平平,怎么看也不像真正的摩耶转世圣女。”
“所以,你们就派陆师叔潜伏于门中,日日观察有一天这个摩耶圣女会不会突然开窍?”
“陆成泽是被本王招安的,他精研针灸,精通岐黄之术,是个了不得的人才,可惜在梓国一直怀才不遇,所以他比谁都更想匡扶圣教,恢复你们摩耶昧坛的往日风光。倒是你的大师兄孟悟,他才是本王的人,你弟弟盛观多亏他这次相救,你二师兄屋中的火药也是他预先安排交代。”
盛羽想到二师兄为救他们惨死,未云门被人夷为平地,聂倾城血染碧竹山,硬生生用身体帮她挡住飞石乱竹……
战北极轻叹,“隔了将近百年,未云门已和当日的摩耶昧坛相去甚远,虽然你眉间的确有一颗朱砂印,本王却不能完全确认。没想到,大梓国的皇帝陛下竟然也听说过这个传说,你那位三师兄便是他派来的人。想是他虽不尽信这个传说,却也不得不防,所以齐柯才会把另一个盛羽勒死,推入井中,万万没料到,原来这就是置死地而后生,所谓穿越时空而来的转世圣女,竟要这般才能降临人间。”
于是她这个现代剩女阴差阳错成了倒霉透顶的圣女。
盛羽沉吟片刻,沉声道:“既然梓皇知道我的来历,齐柯为什么没再接着下手?当日我和小观不慎落到井里,还是他救我们起来的。而且以我对他的毫无设防,他要想杀我,机会还有很多。最重要的是,梓皇不是还让你以公主之名接我回岑国了吗?”
“齐柯没再下手必是奉了皇命。梓皇生性多疑,狡诈多端,他是一个帝皇,帝皇自称天子,顺应天命,最忌讳逆天行事。一个眼皮底下死又复活的摩耶圣女,他不敢再轻易下手,即使要下手也想假借他人之手。于是便有了明许你嫁予本王,暗中却知会本王的皇兄河襄王过来抢人,这样不论是挑拔得我们兄弟反目成仇,还是借他人之手除掉你,都是一笔一石二鸟的好买卖。”
盛羽想起那个曾在口口香见过的残暴黑衣人,心中一痛,“那……叶朝扉,”她缓缓吐出这个名字,脖子挺着僵直,手指无声地揪紧被单,“他和你们,和这件事,有关系么?”
身边安静了一会儿,战北极淡淡道:“若非本王这位好三弟以笛音催眠之术试出你真假,本王也不会亲自跑这一趟了。”
“……”
三弟……他口中所述的故事,贱婢所生之子,被父亲放逐的儿子,残忍凉薄的约定……原来如此。
盛羽冷冷地笑起来。
“阿羽,喜欢听笛子么?”
“……喜,喜欢的。”
“那我吹支给你听?”
“……好。”
婉转空灵的笛声宛如从遥远的天边飘来,银色的月光像在叶朝扉身上镀了层迷离的霜影,他一边吹笛一边静静瞧着她,狭长的双眸如夜色一般深沉,溶溶地罩落下来,叫人沉沦得丝毫不想挣扎。
明明她的心是那样欢喜,贪恋着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刻,可后来竟然就糊里糊涂睡着了,醒来,头痛欲裂。
叶朝扉啊叶朝扉,你好,你可真好!
盛羽抬起头,一双雾蒙蒙的眼睛里没有光亮,她只是将面孔转向声音传来的那个方向,微微蹙了眉,用一种柔软而狠毒的调子,悠悠地道:“那可怎么办呢?你想要我嫁给你,费了这样多的心机,可我已经答应和人私奔了,骁毅王殿下。”
沉默的厢中,战北极勾起她小巧柔媚的下巴,细细地瞧。
她的眼睛没有焦点,可不能否认,这是一双漂亮的眼睛。如果里面还能看到当日锦阳宫中那些火花,希望、愤怒、恐惧……如果这双眼睛里还有那些情绪,它会更美
他微微地笑,手上不自觉地用力,“你就不问问,你那私奔的姘头,现在是死还是活?”
盛羽也笑,“有什么好问的,他活,我和他一起活,他死,我陪他一起死。”
“好一对同命鸳鸯。”战北极冷漠地放开手,“虽然对勉强女人的事,本王向来不感兴趣,可娶你做我的王妃却绝不能改变,说不得,只好破一次例了。丹墨公主若不愿嫁,本王只好把尚在重伤的聂小王爷送回梓国,料想梓皇会好好处置这拐带公主的宵小。”
盛羽把玩着手中的茶杯,淡淡道:“那若是,我另有一个好建议呢?”
“哦?说来听听。”
“度筠真人那些书笺全是瞎说胡道,全不可信。殿下若用强权勉强我,不过得个摩耶圣女的虚名,没有任何实质性的帮助。”
“可如果殿下答应我的条件,我不仅可以和你做对有名无实的假夫妻,以助殿下击败大皇子,顺利登上太子之位,而后还将用我所长,全力襄助,直至殿下荣登大宝。”
“至于条件,只有一个,待来日殿下得偿所愿,便放我和聂倾城走。至于是打入冷宫还是死掉了,都由得你编,宫中佳丽三千,这点事情对殿下没什么难度吧。”
战北极怒极而笑,“你这胆子未免太大了,这是明着叫本王戴绿帽子?”
“我是不信那些虚无飘渺的传说的,所谓传说,不过是口耳相传,近百年的时间,人云亦云,还有什么不是传得面目全非天花乱坠的,莫非殿下信这个?”
静,安静,极静……
等待的分分秒秒都像一匹丝绸给人狠狠给绷直,然后撕裂。
战北极默了半响,哈哈大笑起来,“本王自然不信,其实……就连本王眉间这颗朱砂痣,都是假的。”他从袖中取出一盒东西,食指挑了点,在额间抹了抹,那颗和盛羽一模一样,传说缘定三生的朱砂痣竟然就这么没了。
战北极抬头笑道:“你瞧。”
迎面对上一双雾蒙蒙,看不到光彩,也看不到情绪的眼睛。
他缓缓收了笑,“爱妃,那本王就先多谢你的相助了。”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没有话说,作者只想睡觉,天亮了,55555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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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入绍康,门前暗交锋 。。。
盛羽“见”到聂倾城时,他还在昏睡中。
马车一路向北,小轩窗的青纱帘飘飘扬起,送进厢内的清风已不复南方的温润,而渐渐有了种北地独有的,干涩的寒冷。
盛羽在侍女的扶持下坐到榻旁,伸手感觉了下风向,微微蹙眉,“怎么这么冷,把窗子关上吧。”
侍女轻声称是,接着她便听到“嗒”地一声轻响,厢内的风停下来,那单调而沉闷的马蹄声也被隔在了厢外。
“你先下去,我想和他好好说说话。”
侍女犹豫,“可殿下您的眼睛……”
“我自有分寸。”
她微微侧过头,明明一双剪水般的妙目,却毫无一点光彩,像失去了灵魂的布偶。
可侍女不敢违命,她是未来的骁毅王王妃,尊贵的摩耶圣女。
直到马车的门板被轻轻扣上,盛羽才转了头,纤纤玉指顺着榻边摸索,慢慢找到那个人的手。
盛羽握住他,将那只一动不动的手掌贴到面颊上,“倾城,你一定要活下来,我再也看不见了,你以后就做我的眼睛好么?”
昨日,战北极再将陆成泽召过来给她看眼睛时,盛羽没有再拒绝。
还有许多事要做,还有许多该讨还的债要讨还,她不能失去眼睛,更没必要跟自己的健康过不去。
可陆成泽看过后却很久没有出声。
“她的眼睛怎么了?”盛羽斜靠在软榻上,听着战北极问陆成泽,车轮声在耳边吱呀吱呀地响,如泣如诉。
陆成泽叹口气,“浓烟熏目只是外障诱因,丹墨公主这是多日伤痛又忧愤怨怼,急怒攻心所致……臣多开几副方子,眼下除了悉心调养,只能听天命了。”
战北极沉默,半响,低声问:“真的治不好了?”
陆成泽默然。
“下去吧。”
陆成泽默默行礼,正待退下,却听战北极道:“她才十八岁,是你的师侄女。”
陆成泽转头看看坐靠在软榻上的盛羽。
战北极给她裹了一件白狐狸毛的袍子,素白的面孔单薄如纸,那对琉璃般剔透灵动的眼珠像蒙了一层浅浅薄霜,幽深的眼眶下是一片疲倦的青影,可眉间那颗泪滴似的朱砂印愈发显得殷红,映着乌沉沉的,一动不动的墨瞳,有种叫人心悸的美。
她安静地坐在那里,面无表情,没有憎厌,也没有悲哀,即使听到自己的眼睛从此失明,她也只是沉默地坐在那里,连眉尖也不曾动一下。
那原本是个那样灵气活泼的孩子。
陆成泽撩袍,扑通一声跪下来,“殿下放心,老臣一回到岑国,从此闭门不出,潜心研索,竭尽此生之力,一定要找到治好摩耶圣女的法子。”
…………
盛羽抽回游离的思绪,对沉睡中的聂倾城微微一笑,“你说他们好不好笑?费尽千般心机找回来的圣女,竟然是个瞎子。倾城,你快点醒过来,我真想看看他们脸上的表情,你起来说给我听好不好?”
厢内一片沉默,除了他微弱的呼吸和心跳,盛羽听不到别的声音。
她对着虚空眨了眨眼睛,尝试着摸索他的脸。
不知道他究竟受了多少伤,陆成泽把他包得像个粽子,手臂,胸膛,肩膀……顺着一溜厚厚的绷带往上,终于触到他的脸。
指尖抚到他扇子般浓密的睫光,直而高挺的鼻梁,抿得紧紧的薄唇,然后是下巴。
他的下巴中间,有个小小的窝痕,笑起来时水汪汪的桃花眼会懒洋洋地眯起来,像只慵懒的猫。彼时,他还总爱把下巴痞痞地往上一扬,那个小小的窝痕就会分外明显……
只有在黑暗中,盛羽才忽然发现,原来他的面貌在她心中这样清晰,清晰得能一笔一画地临摹出来,不差分毫。
她捂着自己再也看不见他的眼睛,其实捂不捂都没用,从一个方面说,她瞎了,捂或不捂都是看不见的,所以纯粹是多此一举。可从另一个方面说,瞎了的眼睛能把他看得更加清楚,那些昔日里的一抬头,一蹙眉,一个玩笑,那里面曾经潜藏得很深很深的情绪,一览无遗。
盛羽撤开手,捂住双眼的手掌干爽洁净,没有眼泪,她已经一滴泪都流不出来了。
“倾城,你放心,那些把你害成这样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幽暗的车厢中,女子温柔地牵着男子的手,滴漏声声催人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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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队又行了一月有余,终于抵达岑国的都城——绍康。
盛羽坐在车内,老远便听到前方传来一阵清亮的管音,其声高亢响亮却有种掩不掉的苍凉之意,不由问身旁侍女,“这是什么声音?”
侍女道:“这是筚篥之音,想是宫中派来迎接骁毅王的军队。”
马车已经停下。过了片刻便有侍众打开厢门,盛羽听到战北极低沉的男音,“丹墨公主,都城已到,请下车祭天。”
下得马车,迎面便是一阵凛烈的寒风呼啸而来,狂风扬起阵阵尘土拂到脸上,盛羽皱了皱眉。
“不习惯吧?”有件东西忽然戴在她的头顶,应该是个帽子,帽沿下垂着一围轻纱拂过脸颊,恰好抵挡住风沙,“岑国地处北地,不比温暖潮湿的梓国,这里不仅天气寒冷,而且多风沙,这顶帽子本王就送你了。”
他可真够大方的。盛羽心中冷冷腹诽,摸了摸这竹制的帽沿,轻勾嘴角,“多谢骁毅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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