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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渊上的火-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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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拉芙娜从椅子上欠起身。她是人类的一员,离家超过两万光年。这一事实在实习初期曾经让她又忧又惧。自那以后,她交上了朋友,对集团的伦理观念有了更深人的了解,逐渐对这里的人产生了信任之感,几乎就像她信任斯坚德拉凯人一样。可是……最近一段时期内,文明网上只有一个不大靠得住的预言系统,运行了十年,已经老旧不堪了。这个天人用来诱惑弗林尼米集团的真是一个让人难以置信的宝藏啊。
格隆多发出一串弹音,表示难为情。他挥挥手,请她再一次坐下:“只是个建议罢了。我们绝不会强迫自己的雇员。如果你只想做我们的一个本地专业人员……”
拉芙娜点点头。
“也好。老实说,我并没有指望你能接受我们的提议。我们手里还有一个可能性大得多的志愿者,不过这个人还需要一定的培训。”
“人类吗?在这里?”拉芙娜在本地目录里保持着一个查询程序,寻找其他人类。两年时间里她只找到三个人,全都是过客。“她—他到这里多长时间了?”
格隆多的声音介于微笑与大笑之间:“一个世纪稍多一点,但直到几天前我们才发现他。”他周围显示窗里的图像变了,拉芙娜认出里面是中转系统“放杂物的阁楼”。那个飘浮在太空中的垃圾场堆放着废弃的飞船和货物,离资料巨库只有一千光秒。“我们收到过许多单程货,人家发来就没准备收回去,希望我们能买下来,或者代售。”图像聚集在一艘破败不堪的飞船上。飞船呈蜂腰形,以支撑一具吸气式冲压推进器。它的超能动力脊很短,只比几截断桩长不了多少。
“深潜船?”拉芙娜问道。
格隆多弹出个反对的声音:“打捞船。这船大概有三万年了,这么多年,大多数时间都耗在钻行爬行界上,还有一万年时间钻进了零意识深渊。”
图像推近,可以看见船身凹痕累累。多少个千年穿行在相对时空中,才会出现这么多蚀痕。即使是无人驾驶飞船,类似这种探险也是非常罕见的。深深钻进爬行界,这意味着飞船的建造者有生之年再也不会重新看见它了。有些情况下,甚至直到建设者的整个种族消亡,它还在继续自己漫长的旅途。把这种飞船发射出去的人,肯定有些常人觉得不可思议之处;回收这种飞船的人,则可以实实在在挣上一大笔。
“这一艘去的地方可够远的,但我们没从它身上挣出大钱。它去了零意识深渊,但没什么有意思的发现。你知道,在零意识深渊里,连最简单的导航系统都不好使,这个结果也就没什么好奇怪的了。船上带的货我们大多一到手就卖掉了,剩下的分分类,抛到脑后……直到斯特劳姆事件爆发。”飞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幅医疗图像,四散着各种各样胳膊腿,看上去很像人类肢体,“在爬行下界的一个太阳系里,打捞船发现一艘废船残骸,上面没有超能驱动器,完完全全是爬行界的设计。那个太阳系不存在智慧生命,我们估计这艘船出现了结构性故障,或者船员染上了零意识深渊传出的疾病。不管怎么说,他们粉身碎骨了,处于冷冻状态。”
爬行下界的惨剧,发生于数千年前。拉芙娜强迫自己的视线从这些残肢上移开:“您想把这些卖给那位客人?”
“比这还要好。一旦开始四下查勘,我们马上发现分类编目上出了差错。这些死者中有一具尸体几乎完好无损。我们从其他肢体上取下所需部分,替它修修补补。过程很昂贵呀。但结果是,我们有了一个活生生的人类成员。”图像又一闪,拉芙娜屏住了呼吸。医疗影片里,人类肢体部件整整齐齐浮在空中,还有一个完整的胴体,腹部开了一道小口。各部件聚拢,接着……不是个“她”。他现在是个完整的人,身体赤裸,飘浮着,好像在熟睡。拉芙娜毫不怀疑他是人类中的一分子,但居于飞跃界的人类全部源自尼乔拉人,眼前这个人的血统则完全不同。皮肤呈烟灰色,不是金棕色;毛发是明亮的红揭色,这种颜色的毛发她只在前尼乔拉历史书中读到过;脸部骨骼也和现代人略有不同。和她的同事截然不同于人类的外貌相比,眼前此人相貌上的细微差异更让她觉得震惊惶恐。
这个形体现在穿上了衣服。换一种环境下,拉芙娜说不定会笑出声来。格隆多挑选的这套尼乔拉时代的服饰真是荒唐透顶,还给他备了一柄宝剑、一杆火铳……沉睡的王子,来自公主时代。
“看哪,看这个,呃——人。”格隆多说。
第七章
“中转”是个普普通通的常见词,任何环境里都有意义,好像新镇、新集这种名字一样随处叮见。人们迁移到新的地方、开发新的殖民地,就会用新镇、新集这种名字为自己的新城镇命名。同样,只要涉及通讯网络,就会出现中转这个词。哪怕你旅行十亿光年,或者旅行十亿个年头,只要是在具有正常智力的种族中,你都可以发现这种词汇。
但在目前这段历史中,只有一个“中转”众所周知。文明网络上传递的信息中,百分之二都会出现这一个“中转”。中转系统位于飞跃中界,距下界两万光年。飞跃界百分之三十的地区,中转系统的信号均可以不受任何阻碍直接送达。其中还包括飞跃下界边缘的许多星系,那种地方飞船一天只能飞行一光年。有些含金属的太阳系所处位置也很好,与中转系统的业务竞争很激烈。但那些文明体系一段时间后便对这种业务丧失了兴趣,或者实现飞升,进入超限界。弗林尼米集团则恒久不变。五万年过去了,集团里仍有一些老种族,从创立之初一直延续到现在,始终没有消亡。它们当然不再是集团的领袖,但集团的理念和经营方针却延续下来,始终没有改变。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长期稳定的经营方针,使中转系统成为麦哲伦星云中最重要的通讯与传播媒介,也是少数几个能将信息延伸至玉夫星系的网络节点。
在斯坚德拉凯,中转系统可谓大名鼎鼎,声誉极佳。经过两年实习,拉芙娜认识到中转系统的名声其实还远远比不上它的实力。该系统位于飞跃中界,其真正的出口项目只有两个:信息转发功能、本地资料巨库的信息输出。他们从超限界进口的却是最先进的生物技术和信息处理设备。中转坞站之奢华,只有富裕到极点才敢这么一掷万金。这些坞站延伸开去足有上千公里,分隔区、修理舱、航运中心、公园、娱乐设施,应有尽有。当然,连斯坚德拉凯也有太空生活区,比这里的大得多,但这里的坞站并不是沿轨道运行,它们飘浮在距地面一千公里处,完全依赖反重力垫支撑——拉芙娜平生所见最大的反重力垫。斯坚德拉凯的一位学者一年的平均收入只够支付一平方米的反重力材料,还是撑不过一年的劣等货色。而在这里,反重力材料多达数百万公顷,足以支撑数十亿吨的重量。为了替换坏死的材料,每年从飞跃上界购买新材料的费用就超过了很多星团贸易金额的总和。
而现在,我在这里拥有了自己的办公室,或者说办公林。直接为大老板格隆多·弗林尼米卡利尔打工的确颇有好处。拉芙娜往椅子里一躺,眺望着中海。坞站的位置虽高,仍然保持着四分之三个标准重力。空气喷泉形成一层大气,平台中部可以自由呼吸。前一天,她乘着一叶小舟横穿清澈见底的中海。那种体验实在奇特:行星上空的云朵在你的膝盖以下,头顶是群星和靛蓝色的天空。
今天早晨她把海浪调高了些,把海底重力降低一点就行,不费吹灰之力。阵阵海浪拍打着她办公林前的海滩。离海水三十米,空气中仍然弥漫着浓浓的盐味。一道道白浪在远处涨涨落落。
她望着那个人拖着脚步从海滩向她缓缓走来。眼下的情形她几周前做梦也想像不到。几周以前她还在资料巨库里呢,全副精力都用在改善资料结构上,庆幸自己有机会参与文明网络中最大的资料巨库的工作。而现在……好像她转了一整圈,又回到了童年时代追求冒险的美梦之中。惟一的问题是,有时她觉得自己扮演的是坏蛋的角色。范·纽文是个活生生的人,不是件供买卖的商品。
她站起身来,迎向自己的红头发客人。
他没有披挂格隆多富于幻想的脑袋创造出来的宝剑火铳,但衣服还是用古代历险故事中的编织料子制成的。他懒洋洋的,一股信心十足、毫不在乎的劲头。和格隆多会面之后,拉芙娜查阅了大量古老地球的人类学资料,那里有他这种红头发和红色睫毛。不过即使在地球,这两种东西出现在同一个人身上的情形也很少见,他的烟灰色皮肤在地球人中更是罕见。这些情况表明,和她一样,这个人也是后地球时代进化的产物。
他在一臂之外停下脚步,半边脸一歪,向她露出一个笑脸:“你看上去非常像人类嘛。是拉芙娜·伯格森多小姐吗?”
她笑着点点头:“范·纽文先生?”
“一点儿没错。看来咱们俩都是猜谜的好手。”他大摇大摆从她身边走过,踱进暗一些的办公林深处。真是个傲慢自大的家伙。
她跟在他身后,不知用什么方式跟他谈。她原以为和人类同胞打交道没什么问题呢……
结果谈话进行得挺顺利。范·纽文重获新生已经三十天了,这段时间大多用在速成语言课上。这家伙一定聪明得要命,已经能用特里斯克韦兰语谈论生意方面的事了,用词很简单,但说得挺流利。这人其实蛮可爱的。拉芙娜离开斯坚德拉凯已经两年了,实习期还剩下一年。她干得相当不错,结交了很多好朋友:依格拉万、莎拉尔……但光跟这个人说说话,一股思乡之情便涌上拉芙娜心头。其实从某些方面说,他比中转系统的绝大多数人更像外星人……有时她真想一把抓住他,把他脸上懒洋洋的自信微笑统统吻掉。
格隆多·弗林尼米卡利尔所说的有关他的情况都是真的。他竟然对集团的安排跃跃欲试!从理论上说,这样一来,她就能安安心心从事自己的工作,不必有任何良心上的负担,可事实上……
“纽文先生,我的职责是引导你适应这个新世界。我知道,过去几天里你接受过许多强化训练。但要真正消化这些知识,还需要一定的时间。”
红头发笑了:“叫我范好了。你说的没错,我觉得自己好像一只塞得太满的口袋。连睡觉时都不断有声音叽叽咕咕。学到的东西多得不得了,实际经验却等于零。比这更糟的是,我只是所有这些‘教育’的对象。弗林尼米集团如果想整我的话,这种安排再方便不过了。所以我才学习了如何使用本地资料库,而且坚持要他们替我找个像你这样的人。”他发现了她脸上吃惊的表情,“哈!你还不知道。你瞧,跟一个真正的人说话,我就有机会观察到点什么,不是他们事先安排好的东西。还有,我一向很会看人,我觉得你这个人我能捉摸透。”他绽开笑容,说明他非常清楚自己的话多么让人恼火。
拉芙娜抬头望望海滩大树的绿色花瓣。这个笨蛋,不管他会遇上什么事,活该。“这么说,你挺会跟人打交道锣?”
“在爬行界的限制条件下,我也算见过不少世面,拉芙娜。虽说模样不像,但我已经是个六十七岁的老家伙了。还得谢谢你们集团呢,替我解冻的活儿干得不赖。”他假装朝她斜了斜一顶不存在的帽子,“我的最后一趟旅行航行了一千多年。我是青河舰队一艘远程飞船上的火控程序员——”他的眼睛突地睁大了,咕哝了几句听不懂的话。有一会儿工夫,他看上去几乎显得非常脆弱。
拉芙娜伸过一只手:“想起什么了?”
范·纽文点了点头:“妈的。我谢谢你们不假,但这种事儿除外。”
范·纽文的死亡是暴毙,冷冻保存并非事先的计划安排。弗林尼米集团竟然能把他弄回来,这件事本身就是个奇迹,至少按飞跃中界的技术水平来说是个奇迹。但记忆却是个非常棘手的难题。它以生化为基础,匆匆忙忙一冻可搞不好。
哪怕是范·纽文这么傲慢自大的人物,碰上这种问题,照样蔫下去一两圈。拉芙娜忽然觉得他挺可怜:“记忆不会被全部抹掉,只不过得换个进入角度。慢慢会好的。”
“……是啊。别人也反复这么跟我说过。先想想别的,好多事直接硬想想不起来,得从旁边溜过去。……唉,这种事,比死了还惨。”他洋洋得意的劲头又有点缓过来了,但没高涨到刚才那种讨人嫌的地步,显得挺有魅力。两人谈谈说说好半天,红头发尽量试着从侧面接近“直接硬想想不起来”的事。
慢慢地,拉芙娜的感觉变了。面对爬行界的人物,她从未想过自己竟然会有这种感觉:敬畏。在一生的时间里,范·纽文所成就的一切在爬行界中简直是不可能的。拉芙娜从小到大都对深陷爬行界的智慧生物充满怜悯:这些生物永远不会知道伟大辉煌为何物,可能永远不能领会真理。但是,凭着一点运气,凭着技巧,凭着一股纯粹的刚勇,眼前这个人跨过了一重又一重障碍。格隆多为这位红头发披挂上宝剑火铳时知道这些吗?其实他做得对,范·纽文是个不折不扣的蛮族勇士,出生在一个遗忘了自己早先发达文明的殖民星球,他称之为堪培拉。那个地方听上去很像中世纪时的尼乔拉,只不过不是尼乔拉那样的女性主导社会。他是一位国王的小儿子,住在冰冷的海边一座石头城堡里,成长过程中始终与剑、毒药和权谋为伴。如果中世纪的生活一直延续下去,小王子(或者以后的国王)到头来准会死于谋杀。但他十三岁那年,旧时代的生活一去不复返了。这个对于飞机和无线电只有些远古传说的世界突然之间面对来自太空的星际商人,堪培拉的封建体制于是土崩瓦解。
“青河派遣了三艘飞船远赴堪培拉。他们原以为我们的技术文明很发达,结果大失所望。我们无法为飞船提供补给,其中两艘只好留下,估计把我那个可怜的世界搅了个底朝天。我成了人质,被第三艘飞船带走了。这桩交易是我老爹干的好事,他还以为自个儿这一招把人家糊弄过去了。我挺走运,他们没把我直接扔进太空。”
青河的舰队由几百艘配备吸气式冲压推进器的飞船组成,活动范围有几百光年。他们的飞船速度可以达到光速的三分之一。这些人大多数时候是贸易商人,有时也做做救援遇难者的事,更少见的情况下还扮演征服者的角色。范·纽文最后一次和他们在一起时,这支舰队已经有将近三千年的历史,累计开发了三十个世界。在爬行界里,这已经是一个相当了不起的文明了……自然,在范·纽文复活之前,飞跃界听都没听说过这个文明成就。和上百万个注定灭亡的文明体系一样,青河的成就也被深深埋葬在爬行界里数千光年的深处。只有撞上天大的好运,他们才有可能爬上速度可以超过光速的飞跃界。
但对于一个习惯了宝剑和锁子甲的十三岁男孩来说,青河带来的变化之大,极少有人体会得到。短短几周,他由一个中世纪的王子变成了飞船上的小听差。“最初他们不知道该拿我怎么办,觉得应该把我甩进冬眠箱,下一次停船时扔掉。你看,这么个孩子,认为只有一个世界,而且是扁扁平平的一大片,从小到大学的都是拿着把剑东劈西砍,你把他怎么办?”像几分钟之前一样,记忆的潮水突然间冲进残缺不全的头脑,他陡地停住话头。范抬头扫了拉芙娜一眼,脸上还挂着刚才自高自大的笑容,“当时人家只当我是只凶巴巴的小动物,其实我也有些长处。从小到大,叔叔婶婶一门心思想干掉你,你学的就是先下手为强。这些事,我想文明人是不会懂的。在文明世界里,我见过更厉害的坏蛋,把整个星球炸成一片焦黑,只轻描淡写地称之为‘调解手段’。但要说到贴身肉搏的出卖背叛,我的童年时代已经登峰造极了。”
听范·纽文说来,只是因为运气好,船员们才没把对他的安排付诸实行。以后的几年里,他学会了适应新环境,懂得了文明社会里的种种窍门。只要经过适当训练,他完全可以成为青河舰队里一名出色的船长。他真的当了多年船长。青河活动区域里包括几个种族,还有好些人类殖民星球。有的时候,航行速度还不到光速的十分之三,从一个太阳系到另一个太阳系的航程中,范一直睡在冬眠箱里,长达数十年时间。每到一个港口,他便复活过来,用一两年时间尽力凭借手中的货物和信息牟利——这些东西大有可能早就过时了,尤其是过时信息,有时甚至可能招来杀身之祸。青河的名声为他提供了某种程度的保护。舰队的座右铭是“政权不断交替,贪婪之心永存”,而且,他们的活动比大多数主顾长寿得多。即使是最极端的宗教狂热分子,一想起青河的报复手段,也要收敛几分。但是,大多数时间里,达成交易依靠的仍然是船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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