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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绣大明-第49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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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因为几年前的那桩事情,聂飞在军中的处境就显得很是尴尬了。虽然底层的不少兵卒对他很是崇敬,认为他是个好上司,但同袍的将领或是上司可完全不这么想了,在他们心里,这就是个惹祸精,大麻烦。

    但因为聂飞之前和杨震有着一些瓜葛,在投鼠忌器之下,军中如郭荣这样的人也不敢真把他怎么样,唯一能做的就是冷处理,剥夺了他的军权,闲置不用。所以这几年下来,聂飞的职司就一直没有动过,一直都是千总,比之萧铎都远不如。

    倘若只是这样,倒也罢了。其实聂飞在接受招安后就知道自己可能会面临这样的结果,毕竟自己是有过叛乱前科的,谁敢再把兵权交给自己呢?可事情,显然大大地出乎了他的意料。

    因为之前的那场兵变,大同的守军可没少受牵连。不说与他的叛军之间的战斗所付出的牺牲,光是朝廷之后的一系列措施,就让不少人吃了挂落,挨顿板子什么的都是轻的,有不少被连降数级,多年辛苦全部白费。

    这些人,包括他们手底下的兄弟自然是对聂飞等人恨之入骨。刚开始时因为担心杨震那边,他们还不敢真对他怎样,最多只是言辞上的挑衅,同时针对一下被打散到各营的原聂飞部下。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发现他和杨震的关系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紧密后,这些人的手段和态度就变得恶劣起来,时不时找茬儿,还曾有过几次数人围殴聂飞的事情。对此,那些更高级别的将领们因为也对之怀恨在心,便也就当看不到了。

    聂飞也知道自己的情况,面对如此侮辱,只能咬牙苦忍,不敢回击。本以为只要挨上一段时日,一切就会过去。但他完全没想到,自己的隐忍不但没能消弭矛盾,反倒促成了更大的灾祸。

    虽然不能带兵,聂飞在军中总还是有些职司的,今年就被人派去了专管粮草辎重。而这,却给他带来了灭顶之灾。

    不知怎么的,他居然就从一些账本里看出了问题,发现有人几年来大肆侵吞军中财物。为此,他还和自己的上司作了汇报,希望能有人查上一查。

    可结果,事情却被人给压了下来。随后,他这一营的指挥居然还给了他一份新的差事,让聂飞出城操练一支新征的队伍。

    对此,聂飞自然是很激动的,毕竟他的本事和志向都在于用兵和练兵,能有这么个好机会自然求之不得。他以为这是自己的隐忍收到了效果呢。

    可不料,他才出城不久,家中就出了横祸,几个兵痞在路过他家时因为见其夫人温婉貌美,居然就上前调戏。温婉当即反抗,却被那几人事后为了掩人耳目,这几个家伙居然就把温婉和她女儿全部杀死。

    当聂飞练了兵回城时,得到的就是这样的一个晴天霹雳般的噩耗,顿时整个人都疯了,立刻就去找那些凶手。

    可这些家伙却早已脱逃如今的边军中这等逃兵之事时有发生,谁也对此没有办法。而聂飞在找不到仇人的情况下,整个人都消沉了下来,就差自杀了。

    可就在他浑浑噩噩地过了一段时日后,就在一个多月前,他突然得到了一个确切的消息,那些兵痞居然是自己的那个指挥上司安排的,本来只是想去他家中搜查一下关于那些账本的证据,没想到却见色心喜,最终酿成了这么一桩惨事。

    本就已萌生死志的聂飞在知道这个消息后,彻底爆发。当即单人匹马杀进营房,将那名幕后主事砍去头颅,挖出心肝,祭奠了自己死去的妻女,随后便被赶来的兵马拿下,以犯上杀人的罪名给逮捕了。

    这一段事情,虽然萧铎说得很是简略,但其中的曲折,还是叫人动容。事实上,不少知道这事经过的人,都为聂飞感到冤枉,只可惜却没一个肯站出来为其说话的,包括萧铎。

    可奇怪的是,在听这些时,杨震的表情却没有太多的变化,到了最后,也只是眨了眨眼睛,看不出半点情绪上的波动来,就仿佛他和聂飞没有任何关系,只是在听一段故事般。

    到最后,杨震也只是一摆手:“原来如此,我明白了。如此今后这里还得更多仰仗萧兄你了,现在天色已晚,你先回去吧,来日我再找你说正事。”

    见杨震这么说了,萧铎也不再逗留,一抱拳后,便告辞离开。当然,他要从行辕里离开,也得跟来时一样,不走寻常路,而是从院墙那儿翻出去了。

    直到他离开后,杨震的眼中才透出了幽幽的冷厉光芒来,这事萧铎虽然说得简单,但他还是听出了一些别的东西,聂飞这次一定是被人给算计了,那些家伙根本不是要找什么账本,完全就是奔着他来的。而且,此事只是一个军中指挥使能干出来的么?只怕这背后还有真正的操控者哪。

    除了这些判断外,杨震更是大感懊悔。他悔自己不该把聂飞给抛到了脑后,之前自己曾答应他会保证他的安全,可结果呢?在招安了他们后,自己便返回了京城,对他们完全不管不问。倘若自己在这几年里能对聂飞他们稍有照拂,情况便不至于闹成这般悲惨的模样了。

    不过从萧铎的话里看来,事情还有最后的补救机会,聂飞现在还在牢中,自己还能救他性命!想到这儿,杨震已做出决定,自己明天就去跟郭荣他们要人,哪怕用自己钦差的身份去压,也得让他们把人交出来!

    另外有一点也很叫杨震感到奇怪,萧铎只提到了温婉二女,却没提另一个人的生死,那就是给杨震以不小印象的云宪,却不知他现在是死是活

    郭荣皱着眉头,神色凝重地在屋子里转了数圈后,终于把脚步一停,下了决心道:“去把田六给我叫来。”

    片刻后,一名满脸谄笑的军汉就来到了他的面前:“不知将军有何吩咐?”

    “那聂飞可有交代了么?”郭荣开门见山地问道。

    “他骨头太硬,虽然咱们已经用了许多法子在他身上,可他就是死不开口。”田六有些忐忑地道:“不过将军放心,只要再过几日,小的一定能撬开他的嘴!”

    “罢了,都一个多月了,他还抵死不说,显然是铁了心不肯招,你再用刑也是白费。”郭荣冷声道。

    这话让田六的头猛地一低,不敢与之相接,生怕被怪罪。但奇怪的是,今天的郭总兵并没有怪责的意思,只是略一沉默后,拿手在自己的脖子上一比划:“今晚就做”

    “啊将军这是不是太急了”

    “我说办就办,记得干净些,看着要像自尽或是暴毙的模样。”郭荣有些不耐地挥手下令道。

    总兵大人都这么说了,田六这么个小人物又敢说什么呢,赶紧答应一声,就退了出去,这一晚他可有得忙了。

    直到这位离开,郭荣才缓缓地吐出口气来:“这个聂飞和杨震的关系实在太特殊,必须得防着一手。若是叫他知道了这事,我可没法把人控制在手,那还不如早早将之杀了免除后患呢。至于那些证据,人都死了,难道还会造成什么麻烦么?”

    在这么安慰了自己一阵后,郭荣才总算是有些安下心来,不过他心里到底还是有所疑惑,这心病不找到那些东西,他是好不了的

第944章 聂飞的悲剧(下)() 
夜静更深,北风呼啸。

    十一月的大同虽然没有下雪,但其寒意已很是叫人生畏,尤其是当天黑之后,刺骨的寒风更是如一把把的钢刀,一支支的利箭般在空旷的城市里穿梭着,让行走其中的田六不觉把身子彻底缩作了一团。

    在几经周折之后,他来到了一处看似简陋,但外围却驻守有数百军卒的破旧深宅之前,这儿便是大同军中用来关押犯了事的兵卒的大牢了。

    虽然大同属于府城,但却也有其独特性,毕竟这儿驻守了数万边军,他们自然不可能如寻常百姓般被官府管着,尤其是当这些人犯了事后,就是巡抚衙门的人想要拿他们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于是,就有了这么一座专门用来关押他们,甚至处决犯了死罪的军用大牢。

    而作为参将,田六就负有看管这处大牢的职责,虽然不是经常来此,但在其中的权势却是极大的。只不过,平日里其他事务繁忙,他几乎不可能在如此深夜还赶来大牢这儿,所以今夜的突然出现让守卫们大感意外,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将之放了进去。

    走入比外间更加阴冷潮湿的牢房里,田六更感到了不舒服,随后,便把目光落到了其中一张桌子上。虽然如今这上面空空如也,但却还有几个碗痕清晰地留在那儿,另外,有些闭塞的空气里还弥漫着一股子酒味,这让他微微一皱眉头:“贾驼子,你们又在这儿耍钱喝酒了?”此时的他早没了在郭荣跟前那唯唯诺诺的模样,显得很是阴冷。

    那被他点到名的驼子猛打了个寒颤,低着头轻声应了一声。在这位面前,他们可不敢撒谎。

    “哼,跟你们说多少次了,这儿是军营,不得坏了规矩。你们可知道,几年前就是因为坏了规矩,才有那场叛乱的。”田六不满地道。

    “小小的们知错了,还望大人有大量”

    “罢了,这次就饶了你们,今后再有人敢犯,决不轻饶!”田六一摆手,这才继续往里走去:“那家伙怎么样了,可肯招了么?”

    虽然他没有提到那人姓名,但贾驼子还是立刻就知道了他指的是谁,除了聂飞,现在牢里压根没有能叫田参将上心过问之人。便上前一步,有些无奈地道:“咱们这些日子没少拿各种手段折腾他,想来锦衣卫的本事也就这样了,可这家伙就是什么都不肯说今日一顿下来,他又昏死了过去,小的怕出事,才不敢继续对他用刑。”

    “哼,倒真是个硬骨头,这都一个多月了,居然还能咬牙硬挺。走,先去看看他。”田六当即迈步往里走去,贾驼子等几个听了这话,赶紧跟了过去,有人还顺手抄起了一旁的两根火把,为他照明。

    又往里走了一段后,几人便停在了一处被胳膊粗细的木栅栏所围死的屋子跟前,不消田六吩咐,便有人上前打开了牢门,然后请人进去。

    田六走进其中,便迅速皱起了眉头来。这牢房里的气味实在太不好闻了,血腥气、便溺味儿,还有各种酸腐的味道完全搅和在一起,让闻的人几欲呕吐出来。但因为身上有职责,他却也只能强忍,迅速把注意力摆到了被绑在墙上的那个精赤的男子身上。

    倘若这时候杨震在场,一定无法认出面前这个干瘦,且满身是伤的家伙就是聂飞。这不单因为他浑身上下,包括脸部都已满是溃烂的伤口,更因为他的脸和身子已完全瘦脱了形,看着都和干尸没什么两样了。

    此时的聂飞无力地垂着头,一动不动。若非小腹处有微微的起伏,甚至都会叫人怀疑他已彻底是具尸体了。

    不需田六说话,就有人拿起一瓢水来猛地兜头泼到了聂飞的脸上。现在虽不是极寒天气,但这一瓢凉水却依然是寒彻心扉,若是一般人受了这一下,只怕立刻就要惊叫出来了。

    可聂飞却只抖动了一下,随即低垂的脑袋才微微抬了一抬,却并没有发出什么声响。田六见他醒了,便用低沉的声音道:“聂千总,这儿的滋味儿很不好受吧?”

    听到这动静,聂飞吃力地再次抬头,看了一眼田六,眼中便迅速生出了愤怒的火苗来,不过这火苗只闪了一下,又熄灭了,他实在没有那么多的精神来表达自己的仇恨了。

    “你杀害自己的上司,已是不赦之罪,何况你本就有叛乱的前科,罪名更是严重,若照着军中规矩,就是活剐了你都不是问题。现在,我看你也是出于为妻女报仇,还算事出有因,便向郭总兵讨了个情,只要你肯把那些东西的下落道出来,我们可以放你一条活路。”田六缓声道。

    这话听到周围几人耳中都是一愣,没想到郭总兵居然会如此宽宏大量,连以下犯上,杀死上司的罪行也能宽恕。

    但聂飞的回应却是一抹鄙薄的冷笑,随后用微弱到几乎叫人听不清楚的声音道:“到了这个时候,你们还会留我性命?不过是想从我口中套出那些东西的下落罢了,我不会上你们当的!我聂飞烂命一条,死便死了,若是之后能把你们这些家伙一并拖下地狱,我死何足惜?”

    费力地听完他这番话,田六的脸色彻底阴了下来,这家伙还真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到了这个地步居然还想着拉人下水!恼怒之下,他终于把牙一咬,有了决定:“这可是你自找的,来人,给我用刑!”

    只一犹豫,贾驼子几个就立刻上前,拿起边上的刑具就往聂飞早已遍体鳞伤的身上招呼了过去。因为有田六在旁看着,几人手上更是卯足了力气,不敢有半点留力,顿时,就把聂飞折磨得血肉飞溅,发出阵阵惨叫,随后身子一阵抽搐,又晕了过去。

    田六见状,一把就拉开了贾驼子他们几个,随即探手就卡住了聂飞的脖子,喝道:“敬酒不吃吃罚酒,你到底说不说,信不信老子今天就送你归西?”看来他确实因为刚才聂飞的表现而气疯了。

    贾驼子他们有心劝说两句,担心田六真弄死了这家伙,却一时又有些不敢,只好在一旁犹豫。他们可没有发现,这时田六的手上已多了一根细针,趁着卡着聂飞脖子的工夫,那针竟直接刺入了对方的动脉。

    只一下,聂飞的身子就再次抽搐起来,而田六这时似乎才想起了什么,忙又送手,朝后退去,同时恶狠狠地道:“再给你几天时间考虑,若再不肯说,那就别怪我了。”说着,气呼呼地转头就走。

    贾驼子几个见状,也顾不上聂飞,赶紧一拥而出,陪着田六离开这臭烘烘的牢房,没人发现,这时尚在抽搐的聂飞在一阵之后,突然身子就僵硬,随即便彻底没了动静。

    聂飞,一个曾在军中立下不小功劳,曾有志于报国的将领,就这样因为某些人的私利与阴谋而毙命在这么个幽黑的牢房之中。他不是死在与蒙人的正面战场之上,却死在了这些阴险小人的算计与暗杀之中

    “叔叔”一个不到二十岁的青年猛地从梦魇中惊醒过来,倏然睁眼,随即提防地朝四周扫视着,却发现自己身处一片黑暗之中。

    直到眼睛适应了黑暗,确认自己依旧是在熟悉的环境后,他的心情才平复了一些。随即,他的手便伸到了头下所枕的包裹之上,确信一切没有变化后,他才完全放下心来。

    这人,赫然正是当初的云宪,此时的他看着可比几年前要高大了不少,身上更隐隐有种不一样的气场。

    不过他终究才刚成年,因为心里有事,眼中还满是慌乱和不安:“我到底该不该去救叔叔,还是照着他之前的吩咐,把东西送去京城,给那个杨震?”

    云宪满是纠结地想着,一时又有些茫然了。

    就在一个多月前,聂飞查出问题,悍然出手杀死自己的上司之前,他把才刚入军中没多久的云宪叫到了自己跟前,郑重地将这个包裹交给了他,并叫他将之送去京城,给锦衣卫的杨震。

    云宪当时倒是答应了,准备次日找机会就离开军队出发。可没想到,接下来就发生了聂飞杀死自己上司,然后被生擒的变故。

    而在眼睁睁看着他被数百人马活捉之后,云宪就陷入了矛盾之中。他很清楚做出这事等待着聂飞的是什么下场,作为被自己视作父亲一般人物的聂飞,他实在不想见死不救,所以便在此耽搁了下来,一耽搁就是一个多月。

    此时的他,可不知道,自己要找的杨震已来到了大同

    与此同时,刚入睡不久的杨震也猛地自睡梦中惊醒,似乎有所预感般,他的心里便是一阵揪紧。这让他只能先披衣起身,站在窗口看着外头的冷月,半晌没能回过神来。

    夜,更深了

第945章 慢人一步() 
一个多月前,聂飞在得知妻女被杀一事另有元凶后便先见了云宪,让他把自己所掌握的罪证送去京城,然后才悍然杀人报仇,结果被人生擒。

    可这都一个多月过去了,云宪却依然还藏在大同城里。他所以做出如此选择,只因为放心不下聂飞,生怕自己一走之后,聂飞就被人害死。

    虽然云宪和聂飞不是亲叔侄,但两人的关系却也与亲人没有两样。云宪之父母死后,一直都是聂飞照顾的他,还教了他一身了得的武艺,说是叔侄,其实情同父子,现在聂飞生死难料,云宪又怎么可能弃之不顾呢?

    不过这倒也救了云宪的性命。事实上,在聂飞被擒,而背后之人知道他还藏有一手后,便再次派人搜索了他的家,并查了与之相关的许多人,云宪自然就是其中的重点目标了。

    而在得知云宪早些日子就已逃出军队后,他的嫌疑便更大了。于是军中立刻派出了不少人手四处搜索捉拿这个年轻人,甚至还发出只要能拿下他,死活勿论的格杀令来。

    倘若云宪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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