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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绣大明-第2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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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人,可一旦发生像今日这样的事情,出现杨震这样不听话的下属,情况便会截然不同,当上司的就极有可能因此而被剥夺走大部分权力从而被彻底架空。

    现在,这事还只是一个苗头,但刘守有已清晰地感觉到了威胁,一旦叫杨震这次得逞的话,自己接下来的日子可就很不好过了。不但杨震会得寸进尺,进一步削弱自己的权力,手底下的锦衣卫只怕也要倒向手握实权的镇抚那边了。

    无论如何,在此事上自己都不能有任何退缩让步!

    想明白这一层,刘守有目光变得更加坚毅起来:“即便你所说的话有些道理,本官也有权知道你为何要拿下袁千户!”

    对此,杨震也不隐瞒,便把之前在诏狱发生的事情给如实道了出来:“在诏狱里突然凭空多出了这许多犯人,难道不是他袁泰东疏于职守的罪过吗?而且下官还可以肯定,这其中一定有假公济私的成分在里头,只要下官仔细去查,自能查出许多问题来。”

    刘守有闻言,眉头便是一皱,同时双眼也狠狠地瞪了一侧跪着的袁泰东一眼。这小子还真是不老实啊,之前报给自己的人数只有三十四人,现在却又多出了六个人来,显然他也在从中谋取好处了。

    不过事到如今,也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刘守有一副恍然的表情道:“原来是为了这事儿啊,那杨镇抚你还真是冤枉他了,此事袁泰东他是有过请示的。只是因为你之前一直忙于操练人手,所以他是向我这个都督做的请示,你不是连我都要怪罪吧?”

    “下官不敢。不过下官却有一事不明,还望刘都督可以赐教。”

    “你说。”见他说不敢追究自己,刘守有总算放下些心来,好歹自己这个上司还能叫他有所忌惮哪。

    但杨震随后的话却又叫他刚放下的心又提了一提:“既然一切都已得到了都督你的首肯,那他为何不将这些人犯登记在册呢?”

    “这或许是他的一时疏忽吧?”

    “我却以为并非如此。”杨震断然摇头道:“因为袁泰东他很清楚,一旦关进来的人犯登记在册,那就成了咱们锦衣卫的犯人了。那接下来,若是东厂那边又要他将人给提出去时,依然会留下破绽来。所以他索性就没有多此一举,只把人投进了诏狱。”杨震说着看向袁泰东:“袁千户,本官所言并没有什么问题吧?”

    袁泰东低着头,给他来了个默认。他确实是这么打算的,只是没料到杨震连自己的这点心思都给琢磨出来了。

    刘守有虽然惊讶于杨震的判断,但却依然认为自己可以凭着都督的身份把事情给压下去,便道:“即便如此,袁千户也只是一时疏忽而已,算不得什么罪过,你又何必死拿着不放呢?”

    “都督此言大谬!我锦衣卫诏狱乃是奉旨所办,奉旨拿人关人审问人犯的所在,岂能随意让无关之人进来?若是因为这些家伙在狱中生出事来,这个责任是你刘都督负啊,还是我这个镇抚来担?只怕到时候,还是得由我这个负责诏狱相关事宜的镇抚来担待吧?”

    这话确实在理,既然你有这个权力,当然就得担负相应的义务。一旦诏狱出了什么状况,他这个镇抚自然是逃不了的,这点连刘守有也无法否认。

    见他沉默不语,杨震又道:“既然如此,下官就有责任保证我们诏狱之内一切正常,现在出了这等状况,下官自要问责袁泰东。”

    眼看着杨震步步紧逼,已说得刘守有快没有还手余地了,袁泰东心下更是焦急。他可是很清楚的,一旦自己真个落在了杨震手里,下场必然很是不堪,能保住性命已是很难得的事情了。

    于是,他赶紧叫起屈来:“都督,下官这也不过是奉命行事而已,您之前不是也准了的吗?而且,这些被关进诏狱的人犯也是东厂那边让咱们捉拿关押的,下官哪里敢不从命哪”

    他这几句话显然是提醒了刘守有,这事还牵涉到了东厂,若自己不能将事情摆平,冯公公那边会怎么看待自己?想到这儿,刘守有即便心里已没有多少把握,却还是硬着头皮道:“杨震你也听到了,这些人犯乃是东厂让咱们关押的,其实袁千户也不过是奉命行事而已。”

    “那又如何?”杨震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来:“奉命行事?我们锦衣卫什么时候划归到了东厂手下了?他们什么时候有这个权力来命令我们锦衣卫办差了?下官这个当镇抚的怎么一无所知呢?”他这几句话似有意又似无意,声音还比之前的要大上不少,不但厅内诸人全都听得分明,就是外间关注着这两个锦衣卫里的大佬会面的人,也都清晰地听到了这番话。

    “你”刘守有再次语塞,同时心也猛地往下一沉,这才想起杨震与东厂是一直唱对台戏的。在锦衣卫里或许很多人都会对东厂,对冯公公忌惮不已,但这个杨震绝对是不会卖任何面子给东厂的。

    而更叫他担心的,是其他人在听了杨震这番带着鼓动意味的话后会是个什么想法。这段时日以来,锦衣卫被东厂可是压得死死的,也被他们欺负得狠了,大家心里也必然怀恨在心,再受这话一激,只怕在不知不觉间,刘守有的面色已变得很有些难看了。

第467章 真实目的() 
杨震可没有见好就收的意思,他向来秉承一个原则,只要能把人打死,就绝不打残了事。现在主动权在自己手里,当然更不可能轻易放过神色有异的刘守有,便继续道:“说实在的,下官对大人之前对东厂之种种言听计从的做法已很是不满,尤其是当日下官奉旨前往山西查案,要不是都督你硬是答应了东厂的意思派了宋雪桥跟着,或许事情还不会那么糟糕,还能少死许多兄弟呢!”

    此话一说,周围和外面的锦衣卫们心里更是一动,确实那次之事真相公布之后,大家对宋雪桥是恨之入骨的,只是不知因为什么,大家都没有往深了想。现在这一点被杨震揭出来,许多人自然也要将这一点归咎到刘守有的头上了。

    刘守有面上肌肉猛然一颤,心知不好,再任由杨震这么说下去的话,自己在锦衣卫里的威信都要扫地了,便赶紧分辩道:“当时情况下,本督也不知那宋雪桥竟是如此狼子野心,我若早知如此,便是拼了被冯公公责罚也不会把他硬放进你队伍里去的。”

    杨震轻轻摇头:“事到如今,都督你还不醒悟吗?我们锦衣卫,根本就不必听从他东厂的意思行事,我们就是我们,他们自是他们。无论是之前的意思也罢,这次的犯人也好,错的都是他们,咱们锦衣卫再不能被东厂视作走狗随意驱使了!”

    “不错,咱们锦衣卫绝不再做那东厂的走狗!”已看出杨震心思的夏凯当即提高了声音应和道。

    而随后,其他几名杨震的下属也回过神来,一齐用更高的声音喊了起来。而当这话传出公厅,外间不少早受够了东厂欺压凌辱的锦衣卫们也受到鼓舞一般喊了起来:“锦衣卫再不做东厂的走狗!”

    “锦衣卫再不做东厂走狗!”最后,同样的一句话迅速在整个镇抚司衙门里扩散开来,数以百计的人呐喊出了他们一直藏在心里,却从未敢有所表露的话语。

    听到那源源不绝传来的口号,刘守有的面色由红而白,由白而青,最终又转回到了白色,他指着杨震,嘴唇喃动半晌,但除了一个你字,却再难吐出另一个字来。

    他实在没想到,杨震竟有这胆量,在这个时候突然直接就提出如此口号来与东厂把脸都彻底撕破。而更叫他心慌的是,自己那些一贯以来委曲求全的下属,这一回居然就跟吃错了药一般,完全被杨震给鼓动了起来,一旦此事外传,自己却该如何在冯公公面前交代哪?

    他却不想想,是人都有个脾性,并不是所有人都跟他一样可以忍受无尽的刁难和欺压的。虽然这些锦衣卫们因为自身实力关系一直忍气吞声,但他们心里的怨气与怒火却在一天天的加剧,现在杨震突然给了他们这么个宣泄的途径,这些人甚至都不会经过冷静考虑,就会情不自禁地喊出那声口号来。

    本来只想帮着袁泰东脱罪,结果却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来,这让刘守有都不知道该怎么应对才好了。想凭着自己的身份救人却因为对方拿出规章制度而无法得逞,想借东厂以势压人,反而叫杨震提出了这么个口号,刘守有实在不敢继续留在此地了,不然谁知道这里的情况传出去后会变成什么样,冯保又会如何看待自己?

    此时的刘都督已顾不得再想办法从杨震手里救走袁泰东了,在一声虚弱的冷哼之后,便带了人狼狈离去。

    看着刘守有那无奈离去的模样,杨震的嘴角再次现出了一丝不屑的笑容来:“等着吧,这只是开始。也该是时候和东厂的人算算旧账了!”

    不过在和东厂计较之前,杨震却还得先对付眼前这个明显已吓呆的袁泰东袁千户。在听到杨震说出与东厂彻底撕破脸决裂的话,看到刘都督无奈离去后,他便知道,今天自己算是彻底栽了。

    “袁泰东,现在已无人能够保你,你还不从实招来?”杨震神色转冷,双目如电,倏然盯在了袁泰东那发白的脸上。

    “我招,其实这四十人里,确有三十二人是东厂那边叫我们锦衣卫关进诏狱的。这其中有十八人是他们拿了人后交给我们关押,而其余十四人,则是由下官自己派人去拿来的。他们中近半是曾与东厂有过纠纷之人”事到如今,袁泰东再不敢不说实话了,如竹筒倒豆子般将自己所掌握的一切都说了出来。

    杨震静静地听着,一旁的书吏则飞快地记录着,待其说完后,便把口供取过来,让他签字画押。

    在把这些全部如实招认之后,袁泰东又道:“可是杨镇抚,这事下官也实在是没有办法哪,就是刘都督他也得听从东厂那边的意思行事,更别说我一个小小的千户了,还望您能体谅呐。”

    “是啊,你确实有你的难处,谁叫你摊上了那么个无能的上司呢?”杨震一面快速看着手上的供状,一面随口附和道。袁泰东一听他这么说话,心里便是一阵暗喜,看来这位真正的目标也并不是自己嘛,或许自己还有脱身的机会。

    可他还没高兴太久,杨震的声音却突然又变得严峻起来:“不过有一件事情,我想总不可能是他们逼着你干的吧?去年我们锦衣卫里的同僚,唐枫唐千户被人冤枉盗取公侯家里的珍宝而被关进诏狱,你又为何要将他偷偷害死?嗯?”

    “这事下官也是迫于无奈,下官”因为刚才已被突破了心理防线,被杨震这么一问,袁泰东就顺理成章地只想着为自己开脱。可这话一出口,他才猛然发觉不妙,赶紧停了下来,但一切已太迟了些。

    杨震此时已紧紧盯在了袁泰东的面上,虽然脸上依然是那副似笑非笑的模样,可双眼里,却已被明显可见的怒火与杀意给充斥满了。只见他微微咧了下嘴,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齿,慢慢地吐出了一句话来:“说,把你知道的都给我说出来。”

    随着他这一句话,几名亲信已踏步上前,不怀好意满是威胁地看向了袁泰东,只要他敢有犹豫隐瞒的意思,这几位必然会对他下手了。

    身在锦衣卫衙门多年的袁泰东如何不明白现在自己的处境,在身子一颤之后,只能咬牙道:“杨镇抚,看来你今日找我不是的真正目的还在于此了?”

    “不错,我早就想问你关于此事的内情了,怎么样,你是打算现在就如实交代呢,还是先吃些苦头再说?”到了这个时候,杨震也没有再隐瞒自己目的的必要了,语带威胁地说道。

    “我”看着两旁那些不怀好意的家伙,袁泰东深知自己是扛不了多少手段的,便只能把头一低:“我愿意把我所知道的一切都说出来,但我也有一个条件,那就是希望杨镇抚能饶我一命,并保我不被东厂的人报复!”

    “只要你所说的确是实情,我可以保你不死!”杨震毫不犹豫地点头道。

    见他回答得如此干脆,袁泰东稍微安心了些,便在略作迟疑之后说了起来:“虽然唐千户是怎么被东厂那些家伙坑害的我并不知情,但在将他拿下后的情况我却是了解的。当日他也是被东厂的人锁拿之后交由咱们诏狱看管起来。而在此后不久,东厂的三珰头常威便找到了下官。虽然他并没有明说,但在打听了一番唐千户在狱中的情况后,便又问起下官关于我诏狱之中每月有多少人受不了那里的环境和拷问而死的事来于是,下官便知道他是在暗示下官想法让唐枫死在狱中了。”

    “你还真是条听话的好走狗啊,东厂的人只几句暗示,你就要下手把自己的同僚给害死在诏狱之中!”杨震森然道。

    “其实其实当时下官也是有所犹豫的,但之后就连刘都督也给了相似的暗示,下官这才在拷问时下了些狠手,把唐千户给打杀了”眼见杨震有了怒意,已很是畏惧的袁千户再顾不上其他,当即就把刘守有这个上司也给出卖了。

    虽然对方只是简单的几句话,虽然一切早已是数月之前的事情,可在听他这么一说后,杨震心里依然感到一痛。想到那个多次帮着自己,一身武艺了得的好朋友就这么死在了这些家伙卑劣的算计之下,杨震就恨不能亲自动手也叫袁泰东也尝尝同样的死法。

    但最终,杨震还是把这份冲动给忍了下来。因为他知道,此人将是为唐枫翻案的一个关键人证,现在还杀不得。而现在他最紧要要做的,还是把锦衣卫拉上一条和东厂势不两立的道路,只有借助锦衣卫这股并不逊于东厂的势力,他才能真真正正地和冯保斗上一斗,这才是他今日突然发难的最终目的。唐枫的案子,只是其中一个环节而已!

第468章 公然为敌(上)() 
大失颜面而有些狼狈的从杨震那里回来后,坐在自己公房之中的刘守有神思很有些不属,半晌都没能回过劲儿来。

    好半天后,他才发出了一声叹息,脸色也变得更加阴郁而不安起来,杨震如此做法,是要彻底把锦衣卫与自己拉上和东厂两立的境地哪。而且刘都督还很肯定,刚才诸多锦衣卫呐喊的那声再不做东厂走狗的话,用不了多久便能被东厂之人知道,并迅速传到冯保耳中,自己的处境可就更不妙了。

    “这个杨震,为何就不肯安安分分地干自己的事情,非要闹出这么多事来才甘心呢?我这个当上司的已经够给他面子了,无论他做什么都不加干预,他倒好,居然还如此得寸进尺,真当我拿他没有办法吗?”越想之下,刘守有越是心里有气,甚至都有些发狠想要用强硬的方式对杨震下手了。

    “来人!”凭着这一股子愤怒之意,刘守有便把牙一咬,他决定要做点什么来让杨震知道自己的存在了:“去把杨镇抚给我传过来。”

    一名下属应声出现在了门前,看到都督那张有些扭曲的脸庞,心下也是惴惴,赶紧答应一声,便快步朝着杨震的公厅那边走去。

    与此同时,在那边,杨震已开始新一轮的举动了。既然已确认这诏狱之中有半数之人并不是锦衣卫该拿该关的,杨震自然不会再留下他们,便下令将这些人全部提出来,进行一一甄别与询问。

    这一问之下,就更叫人大开眼界了。这四十人里,竟有半数连官都不是,而只是寻常的小民商人,都是因为在一些小事上得罪了东厂的番子而被他们栽以各种罪名,然后丢到锦衣卫诏狱里来的。

    其实一开始的时候,东厂那些家伙是打算着从这些人身上得到些好处,然后才放人的。奈何这些人家里都不是太富裕,根本就满足不了东厂大爷们的胃口,于是这人自然就不会放了,而在时间拖久之后,就连东厂的人都不记得往诏狱里关过多少人了。

    只有少数几人的情况才真叫杨震来了兴趣。比如眼前这位虽然已瘦得皮包骨头,身上还带着斑斑血迹,明显在诏狱里吃了不小苦头,可在面对众人时依然沉稳得跟参与寻常聚会一般的中年男子,更是给他一种不一样的感觉。

    在面对高坐上位的杨震,以及侧立两旁,看起来颇有些威势的一众锦衣卫,这位男子眼中只有不屑与敌视,并不像其他人犯那般战战兢兢地跪倒行礼,只是朝杨震略一拱手:“这位大人请了,今日将下官请来是要杀哪,还是要剐?若大人你是想要我说那些违心之话,那还是省省力气吧。”

    杨震面对这么个倨傲无礼的家伙不但没有半点生气的意思,反而饶有兴趣地笑了起来:“你是官员?”

    “正是,我乃堂堂朝廷七品给事中,所以不用朝你行跪拜之礼。”那男子挺起了胸膛,神色庄重地回答道。

    “你叫什么名字?”杨震说着又是一顿:“可知道自己为何会被投入大牢吗?”

    “嗯?”那男子略觉奇怪,怎么对方居然连自己的姓名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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