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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探红楼-第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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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后果呢?她可不敢拿一只荷包去冒险。
 
    晚上便没有再看书,找了一块墨绿的丝绢,仔细地打好了绣花样子。因为对方不是普通人,得花上十分心思去做。
 
    元春也拿了针线坐在一旁陪她闲聊,看她拿出丝线来配色,不由赞道:“果然是你的花样子新奇,雪白的花瓣儿配上墨绿的底子,确实抢眼,又不失素雅大气。虽则针线上出挑的人不少,可你这配色,还真是让人耳目一新。”
 
    “绣活儿的功夫没有学好,只得在新奇的花样子上来翻新。我们家里,倒还是二姐姐在针线上头最出挑,我有些惫懒。”
 
    “也算不差了,真要再好的,自然有专门的人做。别瞧着潞妃和漓昭仪,可哪里及得上咱们宫里的绣娘?”
 
    探春点头:“我也是这话,学了这个,也不过是偶尔做上一两件,原是一份心意罢了。”
 
    元春却越看越喜:“回头你把这花样子给我也描上一份。”
 
    “这值什么呢,我得了闲,多描几幅罢了。不过,既然宫里有绣娘,姐姐又何必亲自动手呢?啊,对了,是亲手做给皇上的?”
 
    “啐,只管问你要样子,偏说些有的没的。”元春嗔了她一眼,没有反驳。
 
    “其实,姐姐既然在针线上头不出挑,倒不如抄部经什么的,以己之长攻人之短,才是上策。”探春细细地描着绢,随口道。
 
    “做的也只是自己的心意。”
 
    姐妹俩又说了两句,元春便回了寝殿。探春呷了口茶,把针线朝筐里一扔:“明儿再做罢,昨儿那本书我还没看完,拿来我看看。”
 
    侍书坐着不动,苦着脸道:“可是姑娘答应了娘娘,总要上点儿心做。”
 
    探春笑道:“做这活儿,自然得做在人前。等明儿在大姐面前,我再拈针引线,显得我多贤惠。”
 
    “可……”鸳鸯也迟疑,拿着筐,却不收起来。
 
    “今儿累了,我歪一歪”探春跳下椅子,自个儿拿了书,钻进被窝里,“再替我沏一壶茶来,要淡一点儿,要不晚上睡不好。有点心,也拿一碟子,不要多,免得晚上积食。”
 
    侍书虽然不满,但还是答应着去沏了茶,拿了点心。就是洗漱的时候,探春还把书页翻着看。
 
    “真不懂,这书有这么好看么?”侍书嘀咕。
 
    “倒也不是特别好看。”探春好笑地说道,“不过比洗漱好看得多。”
 
    虽说这朝代不像现代那样信息量大,什么书都有,但还是有几本不错的笔谈和小品文,是探春很喜欢看的。
 
    何况,宫里的书,有很多是外头没有的。虽然元春这里的书也不算多,但也够让好惊喜一把的了。若不是皇帝有那些暧昧心思,她都想开口求皇帝,让她去藏书楼翻看了。
 
    有了这些书,探春觉得这一个来月的宫中生活,可能不会太难熬。她倒是希望哪儿都不要去,就躲在偏殿里看书呢
 
    不过,愿望总是无比丰满,而现实却骨瘦如柴,探春还是很失望。
 
    第二天依言去向太后请安说话之后,含着笑意出来,见小太监们正在莳花,便不由自主地想起在贾府里初结海棠社的情景。
 
    那时候,家里的女孩子们多,又有贾宝玉在一旁甘做绿叶,日子过得真是云淡风轻。可是后来……
 
    “姑娘平素是最能看得开的,如今怎么总唉声叹气起来了?”侍书看她笑容渐隐,神色怅惘,连忙劝慰。
 
    “是啊,只是当初和姐姐妹妹们玩得那样的开心,总以为这样的日子可以一直延续下去的。谁知道……”
 
    侍书“哧”一声笑了出来:“姑娘平常看着可聪明,怎么这会儿又糊涂了起来?千里搭长棚,没有不散的席。姑娘们大了,自然都得出嫁。”
 
    探春哑然失笑:“可不是,我就是留恋红尘,比不得四妹看得开。她倒是好,这么的一走了之,干净利落。平时倒也不觉得什么,这会儿我倒是佩服她。”
 
    侍书脸色顿变:“那还是留恋的好,若不然,跟四姑娘似的。姑娘也别忧心,就凭着姑娘的才情跟手段儿,就是到了茜香,日子也不会太苦的,这会儿也不必总放在心上。”
 
    “如今倒是你来劝我,不过说得对,思前想后倒是真没必要,这条路下定了决心,就走下去罢。”探春笑着点头,随口问小太监,“你们莳的是什么花?”
 
    小太监们认识探春,知道她很得君心,急忙回答:“回郡主的话,奴才们种的是白海棠。”
 
    白海棠?这三个字勾起了探春起社的快乐时光,唇边不由得含了笑意,也不急着走了,倚在一棵粗木边看小太监们忙碌,思绪却早沉到了往事中。
 
    那时候,姐妹们在一处作耍,闲时无聊,诗社倒开得红红火火。
 
    “皇上万岁”
 
    探春被猛地惊醒,急忙睁眼看时,面前站着的可不是皇帝?周围的人早跪了一地儿,侍书的一只手正扯着自己的裙摆。身子一矮,便跪了下去:“臣女想着往事出了神,不知皇上驾到,请皇上恕罪。”
 
    “靖宁今天心情必然甚好,朕远远地瞧着你似乎在笑。”皇帝的声音十分温和,伸出一手扶起了她,才转头道,“平身。”
 
    探春脸色微霞,笑着解释:“因看到他们在种白海棠,想着秋天的白海棠又是别样的风情,不由向往。看着他们莳花,倒也有趣。”
 
    皇帝似乎心情也不错,竟负手站在路旁,害得小太监们莳花的动作也停了,战战兢兢地站在一旁。
 
    “听你大姐说起,你们家的姐妹在家里结了个社,好像还是你打头儿的罢?叫什么来着?对了,恍惚就是叫海棠社”
 
    “是。不过是闺阁里长日漫漫,才找这个打发时间罢了。那还是……几年前的事儿,如今想着,也只觉得好笑。”
 
    “朕倒觉得有意思。听闻你素有捷才,不如便吟一首白海棠诗来。若是作得好了,朕有赏。”
 
    探春不想出风头,皇帝如今待自己也实在太和颜悦色了,有些事过之不及,因此迟疑:“那……臣女不要赏赐,能不能别作?”
 
    皇帝大约从来没见着有人这样回答,愣了愣,脸色又微微地沉了下去:“不能。”
 
    “那好罢……就为着皇上的赏赐,臣女倒要大费一些脑筋。请皇上限韵。”探春垮下了脸,还得遵旨。
 
    探春也不稀罕他的赏赐,她总觉得天下不会平白掉馅饼下来。没有谁,会无缘无故地对别人好。
 
    “七律,陷门韵。让朕瞧瞧,元妃可有欺君。”皇帝板着脸道,想来还有余怒。
 
    探春顿时心里发毛,看来她还真得打起精神,若是作得不好,岂不连累得元春犯了这欺君之罪?
 
    想了一刻方道:“虽是有了一首,却不甚好,皇上可不要笑话臣女不学无术。”
 
    皇帝笑意吟吟道:“你先吟来,朕来评着。若是好了,朕自然有好东西赏你。若是作得不好,那可就……得认罚”
 
    探春暗地里翻了个白眼,又细想了一下自己的诗,倒有了几分信心。就是得不了赏,也不至于领罚。
 
    “斜阳寒草带重门,苔翠盈铺雨后盆。”
 
    才说了头一联,皇帝就朝她看了两眼,让探春暗地里嘀咕,难不成自己头两句就入不了皇帝的眼?那要求也太高了罢?虽说不见得是千古名句,可也四平八稳,韵脚也甚是齐整。
 
    “你原是个极爽利明快的人,怎么这两句却十分萧瑟呢?”皇帝沉吟地问。
 
    探春松了口气:“秋天总是萧索的,这也是应季之语。”
 
    皇帝点头:“唔,这两句点明了背景与季节,还不错。且不明写海棠,却又呼之欲出,有些‘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意思。接下去再作,不许比这两句差的。”
 
    “是,只勉强能入皇上之耳,就不能罚臣女了。”探春替自己打了一支预防针。
 
    “你就没个志气人人都想拿朕的赏赐呢,你倒好……”皇帝佯恼,瞪了她一眼,“接下去的呢?”
 
    探春想了想,道:“玉是精神难比洁,雪为肌骨易消魂。”
 
    皇帝又染上了两分笑意:“嗯,这一联倒是新巧,用玉来比白,又有一种不屈的精神在里头,极象你的为人。诗如其人,果然说得不错。”
 
    好吧,这句算是表扬。探春的心更定,继续吟道:“芳心一点娇无力,倩影三更月有痕。”
 
    正要一鼓作气,把尾联给吟出来,却见皇帝目光微凝,细细地盯着自己看。探春有点莫名其妙,把这一联一个字一个字地推敲了一遍,应该没犯着什么忌讳罢?。。。 

    第一百四十九章 皇帝强赏



     唉,伴君如伴虎,难怪古人的寿命都短得很呢经常被这一惊一乍的,首先心脏就受不了。真不知道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人围着皇帝献殷勤。这人可不大好伺候,谁知道前刻受赏下刻却会被罚?
 
    直把探春看得心中忐忑,皇帝才叹道:“这一句虽然对仗极是工整,却并不像你的性情。你外表虽然柔弱,但内心却从不是这样的。你……是因为远嫁在即么?”
 
    探春哭笑不得,这可是人家曹雪芹写的诗,跟她的远嫁风马牛不相干难怪说诗人最易多愁善感,就这么一两句话,就能牵强附会就是不善感,也要被人挤兑得善感起来。
 
    叹了口气,转头看向皇帝:“皇上这么着点评,硬是从字里行间找些毛病。臣女也作不下去,更不敢讨赏了。”
 
    皇帝却并不生气,笑道:“好,还有两句,你继续作了出来。若果是好的,朕必不食言,自有好东西赏你。”
 
    我才不稀罕呢
 
    探春没好气地扁了扁嘴,看在旁人眼里,却像是正在苦思佳句的样子。好吧,早说早了,免得跟皇帝杵在这儿。探春吐出一口长气,才笑着吟出了结句:“莫谓缟仙能羽化,多情伴我咏黄昏。”
 
    不管再点评些什么,她不要赏赐就完了。
 
    这回,皇帝却并不评论,仿佛在回味诗意,又仿佛带着些伤感。探春暗自思量,难道她这诗,勾起了他的什么伤心事不成?
 
    一想到皇家的事,探春就打了一个哆嗦,决定不求有功,但求无过,款款施了一礼:“臣女原不是诗人,也就幼年时读了两本诗集,假装能附庸风雅而已。这可让皇上见笑,只怕污了皇上的耳,却是臣女之过。臣女这就……嗯,回去用功,若作不出好诗,就不出来见人了。”
 
    皇帝急忙拦住:“靖宁,不许走。”
 
    探春无奈,只得把悄悄退后的脚步停了下来:“皇上还有什么吩咐?”
 
    “你的诗极好,朕很喜欢,这就打赏。跟朕到南书房,把你这首诗好好地誉写清楚,朕倒要好好琢磨琢磨。”
 
    探春心里一惊,昨天是养心殿,今天又换去南书房,他到底想要做什么啊?就是后妃,也没有什么机会去这两处地方。
 
    要是被人——尤其是别有用心的人传出去,不知道会被传成什么样子呢眼珠子微微转了一下,便赔笑道:“臣女这诗难登大雅之堂,哪里还敢要皇上的赏赐?不过搏皇上一笑,也就算没白花功夫。”
 
    皇帝却没笑:“朕的旨意,你也违抗么?”
 
    就会这样
 
    探春愤愤不平,她敢“抗旨不遵”么?
 
    “是,谢皇上恩典。”探春憋着气,微微矮身,行了个常礼。按理说,皇帝有赏赐,她该大礼磕头,可这会儿没好气,就当作是不懂规矩好了。
 
    皇帝倒没较真,只是头也不回地往前走。探春正打偷溜的主意,刘公公却干笑着躬了躬身:“郡主请。”
 
    宫里的人,都是人精。探春也知道,自己就是砧板上的那条鱼,想逃是既没门也没窗户的,只得委屈地跟在他的身后。
 
    皇帝会给什么丰厚的赏赐呢?不能让刘公公送到凤藻宫吗?非得巴巴地让她到南书房去拿
 
    明黄色的袍角,在阳光下十分耀眼。虽然探春一向不大喜欢这种御用的颜色,但不得不承认,这种颜色穿在皇帝的身上,倒很是搭调。大概是人家把这种颜色穿习惯了吧?
 
    刘公公把小太监都打发了下去,亲自铺纸磨墨。
 
    南书房与上书房不同,可能更像是皇帝的私人书房,只接待最宠信的大臣。探春不觉头大如斗,自己又算是什么呢?不会给宫里那些女人们误会个啥吧……本来好好儿的,跟那些手段高杆的妃嫔们不过是井水不犯河水,这么一来……
 
    她有点忧愁,因为知道自己即使多活了二十多年,也没本事应付后宫里那些看不见硝烟的战斗。有时候,这种战斗比硝烟弥漫更残酷。
 
    “郡主请。”刘公公双手递上了毛笔。
 
    箭在弦上啊……
 
    探春苦笑着,悄悄瞥了一眼皇帝,却见他静默如故,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急忙偏过头,凝神把诗写在宣纸上,力求一笔一画,别出什么错。
 
    如果她记忆没错的话,雍正一朝可是出过文字狱的。虽然红楼并不是照搬历史,但至少跟历史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就像曹雪芹所说的,假作真时真亦假,谁知道呢
 
    南书房里安静得一根针掉下去都听得见,探春就觉得自己的心跳和笔尖落在纸上的声音,清晰可闻。
 
    写完最后一笔,卡在半空中的心才悄悄地放了下去。搁下笔正想后退,却有一个身子贴了上来。
 
    探春寒毛直竖,知道除了皇帝,南书房里不会再有别人。本朝自太祖开国的历代皇帝,都熟谙弓马,文武兼习。若比力气,自己连提鞋儿都比不上。
 
    镇定了一下,才抬起了下巴:“皇上,请自重。”
 
    也许愤怒到了极点,就会变得平静如水。至少,她觉得自己的声音,没有什么温度。
 
    “唉……”皇帝的手臂僵硬了一下,果然慢慢地松开。
 
    探春这才转过身去,因为愤怒而抿紧双唇,也不跪安便往外跑。心中只有一个念头,离开这里就是胜利。至于离开以后又会怎么样,不在她此刻的考虑范围之内。
 
    手刚刚摸到门把,另一只修长的手却压了上来。
 
    某广告片里是怎么说来着?忍无可忍,则无需再忍。探春长吸一口气,抬起头来,正要发表“长篇大论”,却见皇帝虽然长身玉立,可神态十分苦恼,倒像个要不到糖的孩子。不由得愣了一愣,冲到唇齿间的话便缩了回去。
 
    皇帝把她的手轻轻握住,这一次的动作很温柔,仿佛怕一不小心就把她弄痛。
 
    “朕……该拿你怎么办才好呢?”
 
    最后的尾音,在唇齿间湮没,探春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微微一个收缩,竟是只能呆呆地看着他。
 
    “别去茜香国,好不好?”他再度开口,不见了皇帝的尊贵,倒有些哀恳的意味。
 
    探春眨巴了一下眼睛,确认自己是幻听幻视,才忍不住失笑:“这不是皇上亲自下的圣旨么?臣女虽是一女子,也知道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既然金枝玉叶们不舍得和出去,臣女去也一样。”
 
    “你”皇帝气结。
 
    “话说臣女还要谢皇上恩典,若不然,臣女如今就是罪臣之女,哪有做郡主风光?这可真是俗话说的鲤鱼跳龙门了。”
 
    皇帝的脸上顿时乌云罩顶,探春懊恼地反省自己是不是真在恃宠生娇,对皇帝说话,似乎少了那么一点儿尊敬,而多了一点儿随意。
 
    不像是面对着九五之尊,倒像是对着纵容自己的大哥哥。
 
    脑门上立刻沁出了一滴冷汗,果然安逸使人丧失警觉,要不得啊要不得。
 
    谁知皇帝的雷却没有及时打下来,反倒收了怒气,浮出了一个苦涩的笑容:“你要怪朕就怪罢,朕以前从来不知道世上还有你这样儿的女子……若早让你进宫,又怎舍得让你远嫁。不,但凡见过你一面,就舍不得。”
 
    探春没好气道:“舍得舍得,要舍才有得。”
 
    皇帝瞪视着她,探春这会儿也不怕了,看来皇帝对自己果然是够纵容的。况且,原本就是他对不起自己,害得自己要远嫁。
 
    “你啊……”瞪了半天,脸部的线条却渐渐地软化了下来,“你的诗作得好,朕说了要打赏你的,早就备下了。”
 
    探春奇道:“若今儿不作诗呢?皇上备下了,却作何用。”
 
    皇帝笑了起来:“那就另寻个名目。朕要赏人东西,还怕找不到由头?”
 
    也对,要人生就生,要人死就死,本来就是封建帝皇的权力。要不然,为什么皇子们怎么会为了它打到头破血流,手足相残呢?
 
    这会儿,探春倒真是好奇,皇帝非要赐她的东西是什么了。
 
    皇帝郑重地打开了抽屉,取出一方玉匣。
 
    探春管了这么久的家,对于玉器古董,也略有所知。不管里面装的是什么,单从外面的匣子来看,就价值不菲。
 
    “皇上,臣女不敢受这么贵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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