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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难自制-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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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鸿,你胡说什么?” 
  赵家三子同时厉声大喝,接着,孙天鸿手下的亲信便立刻骑着马向孙天鸿靠拢,把他护在中央。 
  九门提督摩下的士兵随着旌旗摆动,迅速变阵,叛军中登时壁垒分明、左右对立,禁卫军一时间都有点不知所措,心中却也都忍不住暗暗兴奋,他们此刻虽占有地利,但叛军的人数始终较多,若孙天鸿是他们一方的人那当然是最好的。 
  半信半疑之际,只见孙天鸿从衣襟里拿出一卷黄绢,高高举起。 
  “这就是皇上给本官的密旨!” 
  闻言,禁卫军中站得近的人都看见了孙天鸿手上的圣旨,不少人便把对着他的箭口给移开。 
  “孙天鸿,你这个卑鄙小人!” 
  性子急躁的赵贵常与手下远远放声大骂,孙天鸿置若罔闻,再次环顾宫墙大叫: 
  “皇上有旨,此次平乱之事由本官主持,众禁卫军都要听本官号令,叛党除赵家外,还有太……”子字尚未出口,一枝利箭倏然破空而来,箭似流星穿月,笔直贯穿了他双眉中心,前进后出,只留下眉心一点红痣。 
  众人全都大出意料之外,一阵死寂之间,孙天鸿的身躯从马上坠地,鲜血此时才从箭口狂喷而出。 
  数十丈之外的殿顶,二十石强弓的弓弦犹自颤动,在昏暗月色的映照之下,东丹九重头束金冠,胸甲前雕着虎头,腰佩五尺铁剑,逆风而立;把弓丢到身侧的禁卫军手中,他猛然振臂,舌绽春雷,“无耻逆贼,满口胡言,谋反叛逆,罪该万死!” 
  “无耻逆贼,满口胡言,谋反叛逆,罪该万死!” 
  “无耻逆贼,满口胡言,谋反叛逆,罪该万死!” 
  禁卫军一个接一个把口号传开,刹时间,声威震天。 
  “谋反叛逆,罪该万死!” 
  四面楚歌,听得人心胆俱裂,叛军都不由得动摇起来,而九门提督麾下的兵将看着倒卧在地上的孙天鸿,更是不知所措。 
  没有人知道是谁射出第一枝箭,只是一开始就再也停不下来,禁卫军占着地利,从高把利箭射下,几乎不用瞄准,每一箭都能射中血肉,叛军只得用藤甲挡箭,急急策马退后,宫殿虽广,始终不及原野草地,慌乱推挤问,也不知道有多少人被撞翻在地,马蹄接连踏过,将他们跺成肉泥:惨叫声如同一首悲曲唱个不停,四周血流成河,血肉纠结如浆。 
  仗若人多,赵清常开始指挥士兵一个接一个爬上宫墙,把正在放箭的禁卫军拉下来,往往死了两、三个人才能把一名禁卫军拉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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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远远观察形势,东丹九重皱一皱眉头,说: 
  “这样下去不行。” 
  众人都是不解,心想,已经大占上风,还有什么问题? 
  唯有万子斌明白东丹九重的意思,禁卫军占的优势比料想之中多更多,若叛军被困死于此不能到处扰乱,本来安准备好的很多罪名就不能顺利安在他们身上,沉思片刻,他对传令的小卒下达命令,跟着,传令的旗帜挥舞着,调动间,下方的防守露出一道缺口,赵家兄弟眼利,登时呼喝着残兵向缺口冲去。 
  霎时,万马同策,如洪水一般冲过围防,向宫内深处奔驰而去。 
  眼看如此,禁卫军忙不迭的变阵追击,禁卫军全是步兵,难敌铁骑,情势顿时变得难料,而此时身处高处的东丹九重却对万子斌露出赞赏的微笑,神色满意不已。 
  与此同时,一名小卒气喘喘的从宫门外飞奔而至,兴奋的大叫: 
  “西北大营进城了!” 
  十五万兵马奔驰而至,蹄声有如九天轰雷,响彻整个京城。 
  ◇  ◇  ◇   
  德永十一年二月十四日,东丹皇朝发生了一件大事。 
  外戚赵一崇勾结九门提督孙天鸿造反,八万叛军深夜闯入禁宫,德永帝因头风病发作而无法指挥,幸好太子东丹九重刚好留宿宫中,一方面亲自指挥禁卫军抵抗叛军,一方面通知京城外驻守的西北大营进宫救驾,乱事最终平定,孙天鸿当场伏诛,赵家九族被诛,趟皇后失德被废,永囚冷宫。 
  朝廷看似大胜,但在兵荒马乱间,德永帝竟被叛军乱刀所杀,举国同哀,为尽速收拾残局,太傅孙朝达等三百名官员联名上书,请东丹九重立刻继位,黄袍加身,改元辉清。 
  ◇  ◇  ◇   
  暮春午后,金辉从锁窗洒进干清宫内,东丹九重身穿新造的玄色衮服,神清气朗地伫立在等人身长的铜镜前,仔细审视着衮服上的绣纹。 
  “朕总是觉得这条龙无精打采的,还是叫绣坊重绣吧!”指尖划过胸口前的团龙,东丹九重不甚满意的摇头。 
  见东丹九重不满,侍候的宫女太监都显得有点无措,林争踏前半步,悄声说: 
  “皇上,这已经是绣坊送来的第四件衮服了,再这样下去,只怕赶不及祭天前完成。 
  “赶不及也要赶。这件衮服是朕为帝后第一次祭天大典所穿,朕一定要完美无暇。”东丹九重淡淡的道。 
  言犹未休,身后忽而传来一声轻笑。 
  “重儿,你真是越来越有皇帝的架子了!” 
  东丹九重不露出笑容,大步向龙床走去,“父王,你醒了?”他坐到床边,轻轻握起东丹昽露在床衾外的玉手,神色温柔的说:“还未到晚膳的时辰,还可以再睡一会。” 
  “已经睡太多了,我的腰骨都酸了起来。”东丹昽摇摇头,佣懒的打个呵欠。 
  自从搬到干清宫后,不过一个多月,东丹昽的身子就比之前好多了,脸颊泛着淡淡的红晕,翠眸水光采流转,唇办也丰润起来,偶尔还会勾起令人倾倒的浅笑。 
  林争把黄绸靠背拿过来,放在东丹昽的腰后,东丹九重扶着他倚着靠背坐在床头,又亲自从宫女手中接过面巾侍候他梳洗。 
  抹过脸后,东丹昽惺忪的眸子顿时清澈起来,翠色眼瞳流盼,上下地打量起东丹九重身上的衮服。 
  “这条龙双眼睩睩的,不是绣得很漂亮吗?何必为难那些奴才?” 
  “皇上没有为难奴才,是奴才等做得不好!”林争忙不迭的弯腰说道。 
  东丹九重反而抬起眼角,向林争横视一眼,“父王既然说朕为难你们,那当然是朕为难你们了,还狡辩什么?”接着,他又转过头对东丹昽柔声道:“父王说绣得好,孩儿就不换了。” 
  东丹九重虽已贵为一国之君,但在东丹昽面前却还是一口一句‘孩儿’、‘我’的称呼自己,无论神情、动态都只是一个孺慕父亲、愿意费尽心思讨好父亲的青年,看着他年轻俊挺的脸孔,东丹昽色如翠玉的眸子中泛满了慈父对儿子的疼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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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叫人难以置信,不久前你还是个小小的、要我抱的孩儿,现在已经二十岁了,还成为皇帝,这些年来,就像做梦一样……”说着,东丹昽的眸光渐渐飘远,一切就像一个悠长的噩梦,他曾经以为一梦难醒,想不到眨眼间梦醒了,而现实美得更像一个梦。 
  “重儿,你坦白告欣父王,你真的已经把东丹桂……”雪白喉头上下滑动,生涩的嗓音缓缓地、迟疑地吐出,“已经……把他杀掉了?” 
  听见他们的话题,站得最近的林争吓了一跳,立刻挥手,命侍候的宫女太监退下去。 
  听见关门声,东丹九重这才开口回答:“父王,他当然死了,大殓才刚刚举行过…不过……”说到这里,东丹九重顿了顿声音,抬头,飞快看一看东丹昽的脸色,迟疑半晌后咬一咬牙说:“如果父王要把他拖出坟墓鞭尸泄恨,孩儿立刻就把他挖出来!” 
  “你胡说什么?” 
  闻言,东丹昽微嗔的瞪了东丹九重一眼,看着他战战兢兢的样子,也不知道是好笑还是好气,不过,心里倒是终于相信他已经把东丹桂给解决了。 
  轻轻叹了一口气,东丹昽说: 
  “父王是怕你不肯轻易让他死……你虽然从没有表露出来,但这些年来,不单止有我恨他,我知道你比我更恨他。” 
  听见东丹昽又轻又细的语调,东丹九重暗暗心惊,干咳两声后,索性点头承认。 
  “孩儿确实恨他,恨他折磨父王、逼死母妃,令我们骨肉分离,但是赐他一死,已经足够了,孩儿知道父王生性慈悲,绝不会令父王为难。” 
  东丹昽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垂首看着自己的指尖,沉默半晌后,忽然问: 
  “林非呢?你把他怎样处置了?” 
  东丹九重不明白东丹昽为什么要问起一个狗奴才,但知道若再答林非死了,以他的聪明想必会起疑,只得答: 
  “孩儿命人把他关押天平之后就没有再过问了。” 
  “我想见他。” 
  东丹九重又是一惊,勉强露出一抹笑容,“何必浪费时间见一个奴才,父王如果想见人,倒不如接见孙朝达吧?这次他帮了孩儿不少,自从朝中局势安定下来之后,他已经向孩儿求了几次,希望可以探望父王。” 
  “不……我不想让太傅看见我现在的样子。” 
  低垂的翠眸缓缓转动,落在手腕上粉色的伤痕上,又细又白的手腕令那道伤痕看上去显得是那么刺目,就连他自己也不能相信,这双于就是昔日舞剑拉弓、写字画画、文武双全的和硕王爷的手。 
  这个样子被太傅见到只不过徒增伤心,倒不如就让他的心里永远留着昔日那个裙屐风流、少华横溢的影子吧! 
  看穿东丹昽的神伤,东丹九重伸出手握上他的手腕,手掌刚好把伤痕给遮挡住, 
  “父王,你现在的样子和孩儿记忆中一模一样,我想,孙朝达也一定会认同,你依然是他最出色的学生。” 
  东丹昽还是摇头,披散在肩头的乌亮长发随之晃动,散发着顺滑如水的光泽。 
  “叫林非来……有一个问题我一直想问他。” 
  既然东丹昽这么说,东丹九重只得同意,吩咐林争立刻到天牢提人。 
  握着东丹昽的手并肩坐在床头,不时与他轻言细语之余,东丹九重忍不住在心中暗暗期盼:只望刑官没有把我的命令执行得太过彻底! 
  【第九章】 
  但是,当侍卫把人押进来时,东丹九重就知道他的期盼只不过是一个奢望,与其说侍卫是把林非押进来,倒不如说他们是把他拖进来的,不过林争也够机伶,在天牢时已命人把他清洗干净,再为他换过另一件囚衣、穿上鞋子,血腥是没有了,但脸上、手掌上已经溃烂的伤口却无法掩盖过去。 
  东丹昽出身皇家,自然知道宫中用刑的手段,倒也没有惊奇,但当他仔细打量时,他发觉林非的眼神很空洞、神色茫然,宛如傻子般一直张着口、不断流出口水,心里不禁有点奇怪起来。 
  待侍卫一松手,林非就像一条狗一样四肢着地,两各侍卫不得不一左一右地架着他的双臂,逼他抬起身来,面向前方。 
  东丹昽越看越是诧异,试探的轻轻叫了一声,“林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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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听见自己的名字,林非猛然抬起头来,满头乱发如鬃,竟‘汪、汪’的高声吠叫起来。 
  东丹昽被吓得倒抽一口气,浑身一震,东丹九重立刻忙不迭的展臂把他拥紧,佯怒的向下方喝道: 
  “混帐东西!快把他拖下去!” 
  侍卫们惶恐不已,连忙把林非拖离,可才刚走到门坎边,忽然又传来喝止的声音。 
  “不!等等!” 
  喝止声是来自从惊吓中回过神来的东丹昽,看着侍卫们顿步后,他猛然转头看向身侧的东丹九重,“重儿,你对他做了什么?”声音是压着的,但已经充分表露出他的震惊。 
  东丹九重苦笑,“孩儿也不知道。” 
  “你不知道?你怎会不知道?若你没有对他做什么,好好的一个人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浓密的眼帘尽向上扬,东丹咙漂亮的翠眸中闪烁着熠熠怒火,不是因为林非,而是因为他无法忍受自己的儿子做出这种以折磨别人为乐的卑劣行径。 
  “孩儿真的不知道。” 
  看见在东丹咙漂亮的眸子中闪动的两簇小火,东丹九重更加不敢承认什么,只得皱着眉头,露出一脸无辜之色。 
  “孩儿自从把他收押后,根本就没有空理会他,说不定是他受不住压力自己疯掉了,又或者是下面的人滥用私刑,孩儿真的一无所知,不过孩儿答应父王一定会彻查此事、一定会给父王一个交代!” 
  言之凿凿,东丹咙也不知道该相信与否,只是定定看着东丹九重,默然许久之后轻叹一口气,“你长大了,很多事自己懂得分辨,不必向我交代什么。” 
  心中一惊,东丹九重忙不迭的道: 
  “父王千万别这样说!” 
  东丹咙不再应话,别过头去,将目光放到门边,对押着林非的侍卫说: 
  “我有话要对他说,把他带过来一点。” 
  侍卫不安的向东丹九重看去,见他点头同意,这才敢把林非押过去,就停在床尾,与东丹咙、东丹九重距离只约一丈,唯恐他又突然发疯,两个侍卫的四只手都把他的肩臂压得牢牢的,不敢稍有松懈。 
  “林非,我只有一句话想问你。” 
  唯恐林非听得不清楚,东丹咙缓缓地一字一字的说: 
  “我从来没有得罪过你,你为什么恨我入骨?” 
  东丹桂恨我,是因为我受尽父皇宠爱,更险险得到帝王宝座;赵一崇对付我,是因为觉得我恃才傲物、目中无人;但林飞为什么恨我?反复思量,我一直想不通? 
  助纣为虐的人很多,但是林非并非单纯如此,而是真正、彻底的怨恨着东丹咙,每当帮着东丹桂羞辱他时,林非眼中就会流露出令人不寒而栗的兴奋光芒;他记忆中的林非只不过是东丹桂身边的一个太监,他甚至乎不记得自己是否曾经和他说过什么话。 
  抑扬的声音顿下,四周静寂无声,林非也不知道有没有把他的话听进耳里,只一直流着口水,茫然看着虚空。 
  良久,东丹九重柔声说: 
  “父王,我看他已经完全疯了,根本不明白你在问什么,别再浪费时间了,让孩儿命人把他押下去吧!” 
  东丹咙回过神来,看一看下方的林非,见他毫无反应,只有轻轻点一下头。 
  “真可怜……” 
  幽幽长叹在殿中回响,听得一直痴痴呆呆的林非忽然浑身一震。 
  真可怜…… 
  真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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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谁说的话?对谁说的?可怜什么? 
  真可怜的奴才! 
  是了!是在那个下雪的冬天……净身不久的我,穿著单薄的太监衣服和许多许多小太监在御花园中一字排开…… 
  总管太监站在他们面前,吩咐他们一会儿要好好表现,说不定会被皇上最疼爱的小皇子看上,成为他的贴身太监,以后身份就不同了。 
  大雪纷飞,他冷得全身都麻痹了,总管的话根本没有听进多少,就连自己站了多久也不知道,一直到以为自己会就这样冷死时,一个穿著黄|色衣服的男人悠悠到来。 
  所有人都跪下了,跪在厚厚的雪上,向他下跪。 
  男人抱着一个小小的孩子,一个漂亮得就像是用白雪砌成的孩子,他的小嘴红艳艳的、脸颊红扑扑的,粉雕玉琢的脸孔上镶着一双翠绿色眸子,颜色比他身上穿的翠色羽裘更翠,比他双手抱着的绿玉暖手炉更晶莹。 
  顿时,他像是着了魔一样,眼睛不由自主的胶着在那个孩子身上,随着孩子的移动而移动。 
  男人抱着孩子在众太监前缓缓走过,他不停的在心中念着,渴望他们在他前面停下来,选中他。 
  天神仿佛听见了他的渴求,男人的脚步停在了他身前,瞬间,疯狂的雀跃涌上他的心头。 
  “唉……真可怜的奴才!长得又丑又瘦,还好象很冷呢……父皇,儿臣不选了,不如叫他们下去取暖吧!” 
  孩子的嗓子动听得像一颗颗大小不同的珍珠互相碰击时所发出的声音,却令他瞬间如坠落地狱…… 
  那一刻,他忘记了一切宫规猛然抬头,瞪大的眼睛正好与那孩子的眼神在空中对上,霎时,孩子受惊的把头缩到男人怀中,但在这短短的一刻当中,他已经看清楚那双翠绿、晶莹得更胜美玉的眼瞳中写着的是怜悯,更看见了自己的卑微。 
  就因为那一眼,他被拖到敬事房足足打了二十大板,以为会就此一命呜呼,却偏偏命硬的生存下来,他拚命地讨好宫中的主子,被提拔到东丹桂身边当差,终于再有机会可以近距离见到东丹咙。 
  那时,东丹咙已经长成一个翩翩美少年,眉如远山、唇如涂朱,眉宇间带着不经意的骄矜,浅笑时,两朵梨涡挂在脸颊上,甜得叫人心醉;他不喜欢束发,总是放任乌丝散落在肩头,爱穿宽袖长袍,身一动,翠绿的袖子便跟随着他优美的姿体起舞,绝美得难以形容。 
  那天,成为他一生人中最痛苦的日子之一,由宴会开始至终,东丹咙都没有正眼看过他一眼,东丹咙根本就不认得他,对他而言刻骨铭心的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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