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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冰器-第4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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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她心里确实还惦念着那个人。我当时也没有阻止，我相信秀珠最后会选择我的。果然，秀珠最后没有跟他走，冯旦全愤怒之下连杀了我们杨家十多人后扬长而去。”
杨天明举起缺了三根手指的手，苦笑道：“我的三根指头，就是当时被他剥掉的。”叹了口气，他继续说道：“我爹当时是杨家族长，当然不能坐视冯旦全杀了我们杨家弟子不管，所以就联合了其它几个家族一起声讨冯旦全。可是那冯旦全当时年轻气盛太过嚣张，又在国外黑道上混了几年痞气十足，全然不畏我们几大家族的声讨，更是拔刀相向，最终引起了一场血战。后来冯旦全自然不是我们几个家族的联手之敌，被逼着逃回国外。我爹当时见他一身武艺难得，起了爱才之心，才没有继续追下去。现在想起来，其实冯旦全也没错，他也是真的很爱你奶奶。只是他抛下你奶奶一个人出国在先，才会酿成后来的苦果。”
杨天明沉默了片刻后继续说道：“事情也并没有就此结束，被冯旦全这么一闹之后，再加上秀珠当时犹豫不决被其他人看在眼里，有关秀珠跟冯旦全的绯闻也就渐渐传开了，甚至还有人说子业其实不是我亲生的，是秀珠和那冯旦全的种。哼，儿子是不是我自己亲生的，我怎么会不知道。我还知道，这谣言是家族里我爹的对头故意制造出来的，可家族里那一个个蠢蛋竟还信以真。”
杨思雨问道：“那后来呢？”
杨天明摇摇头说道：“因为当时被冯旦全一闹后，我爹的族长位置已经开始不稳。这时候又有对他不利的绯闻传出，他当时的压力可想而知了。你也知道家族里对那位置争夺的很残酷，要是我爹被人拉下来，我们一家子今后的生活可就难了。这个时候，你奶奶突然说要带着子业独居后院，并说以后跟我们脱离关系。我知道秀珠是为了我们一家子着想，我当时也反对过，可是……唉。我真的没有办法，最后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秀珠带着子业从此独居在后院，受家里的排挤，连带着也连累了你啊。”
杨思雨问道：“那太老爷下位后，你为什么都不来看望我们呢？”
杨天明苦笑道：“不是我不愿，而是我不能啊。当初我爹下了位，由我堂叔接任了族长。堂叔一直视我们一家为眼中钉，要不是我那个还在当长老的大哥，也就是你大爷爷一力支撑着，我们一家都早就在杨家生活不下去了，说不准这会儿已经在哪里靠乞讨过日子了。好在我大哥做事一向中规中矩，没做错过什么事，那堂叔找不到借口把他排挤出去，也只好这么拖着了。你奶奶也知道家中的环境，为了不让子业跟你来找我拖累我大哥，所以才故意编了套谎言骗你们到大。唉，我知道你们过的苦，其实我也很想去看望你们。谁不想年纪大了，儿孙膝下承欢呢？可是如果我真的这么做了，我大哥这么多年的苦心就全白费了，还要连累大哥、二哥一家子，我实在不忍啊。所以这些年来，我一直对你们视而不见，其实我的心里头也在滴血啊。”说到最后，杨天明已是带着哭腔，拭了拭满是皱纹的眼角，杨天明问道：“思雨，你不会怪我吧？”
杨思雨红着眼轻轻摇了摇头。
杨天明点头说道：“现在好了，你嫁给了张振，以后就不用再怕家里那些人欺负你了。唉，你不知道，当初族里决定让你嫁给张德才那饭桶的时候，我跟你大爷爷是多么反对。可是我在族里人微言轻说话已没有份量，你大爷爷又是独立支撑没人愿意帮我们。那段时间，我难过的几天都睡不着啊。”
杨思雨低着头轻声说道：“爷爷，让你担心了。”
“没事，都过去了。”杨天明抹抹眼角说道：“只要张振以后待你好，你过的幸福，爷爷这边你就不用担心了。”
张振承诺道：“老爷子您放心，我辈子绝不会让思雨再吃半点苦。”
杨天明点了点头欣慰的道：“那我也可以放心的把思雨交给你了。”
杨思雨说道：“爷爷，先别说了，你快尝尝这盘土豆泥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张振接道：“这土豆泥也是思雨亲手做的。”
“是吗？那我可得尝尝。”杨天明勺了一勺土豆泥，放在嘴里细细的品尝了一下才依依不舍的咽下去。
“好吃吗？”杨思雨问道。
杨天明点了点头，老怀开慰道：“好吃，我们思雨的手艺真的很好，跟你奶奶当年一样手巧。”
杨思雨举起酒杯道：“爷爷，我再敬你一杯。”
“好。”杨天明亦举起酒杯与她轻轻相碰一下，然后一口饮尽。
杨思雨满脸堆笑着问道：“好喝吗？”
“好喝。呃？”杨天明点了点头，忽然发觉杨思雨的脸色有点不对劲。她虽然在笑，这会儿却笑的很假。脸上更多的是紧张和期待的神色。
杨天明问道：“思雨，你不舒服吗？”
杨思雨摇摇头说道：“爷爷，我今天做了个梦。”
“哦？什么梦啊？”
“我梦到了奶奶和爸爸妈妈，他们说很想你。爷爷，不如你去陪陪他们好不好？”杨思雨说这句话的时候，一脸的哀怨，就好像是受了委屈的少女般。
杨天明立刻面色一变，似意识到什么，急忙看向张振。张振此时却是看着杨思雨，眼角都没瞟向过他一眼。杨天明转头四顾，才发现刚还在周围忙碌的佣人们和张振的那四个保镖此时都不见了，偌大的餐厅里只剩下他们三个人。
杨天明指着杨思雨说道：“你……”
“爷爷。”杨思雨一付委屈的神色说道：“酒是好酒，牛排和土豆也都是我为你精挑细选的。可是你不该这么贪吃的，我本来为了你的身体着想，特地在这三样里面都各放了一种补药。单吃一种是很补，可是如果把三种混在一起吃，那就变成毒药了。”
杨天明面色霎时变的铁青，转过身猛扣着喉咙。
“没用的。”杨思雨摇摇头说道：“这药的见效很快，而且你又喝了酒劲很猛的柏图斯，血液循环加速，这药早就渗到你的血液里面去了。”
“哇！”杨天明终于扣出已经下到胃里的食物，吐出一滩发臭的污物。
杨思雨摇摇头说道：“爷爷，你还是跟以前一样尽做些让人觉得恶心的事呢。”
吐出秽物后，杨天明非旦没有舒畅，反而更加觉得不适。呼吸越来越困难，也越来越急促，视物也开始变的模糊。他挺起身，指着杨思雨用尽力气吼道：“你为什么要害我？”
杨思雨一脸无辜的道：“爷爷，你早该死了，你为什么不死呢？奶奶，爸爸，妈妈，他们都很想你。你不在，他们该有多寂寞呀。哦，还有冯爷爷，他也很想你呀。”
杨天明伸出手想去抓杨思雨，这时才骇然发现自己的手脚已经开始不受控制，仿佛这四肢已不属于他一般。而且身体也开始渐渐变的冰冷，心脏跳的越来越快，胃里也一阵阵抽搐的疼痛。意识渐渐变的模糊，身体也不受控制的瑟瑟颤抖。
杨思雨慢慢的收起所有的表情，冷冷的看着不住颤抖的杨天明。然后慢慢站起身，移到他的身侧。低头看了看地上那滩散发着恶臭的秽物，杨思雨轻轻蹙了下眉头，说道：“爷爷，你知道吗？我都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有安稳的睡过一个觉了。每次只要一闭上眼睛，脑子里马上全部都是爸爸和妈妈死时的情景。我真的好想睡，可是我不敢睡，甚至连眼睛都不敢闭上。哦，我好像还看到他们流着血让我给他们报仇。可是我该找谁去报仇呢？”
杨思雨冷冷的笑了笑，说道：“当然是你。如果不是你，奶奶，爸爸和妈妈还有我就不会过的这么苦，不会在杨家处处受人排挤，被人欺负。如果不是你，我们就不用逃走，爸爸妈妈更不会死。这一切是你！都是你！”最后那两句，杨思雨几乎是用心力气吼出来的。
“你当年为什么不肯放过奶奶？为什么不让奶奶带着我爸爸走？为什么不让我们离开这个该死的杨家？！是你的自私害死了所有人，奶奶是你害死的！爸爸妈妈也是你害死的！”
第九卷 命运与黑暗 第六百三十七章 爷爷，你去死吧（五）
深深吸了口气，杨思雨尽理让自己的心情平顺一点。才继续说道：“你真以为你那套故事我会相信？你真当我还是三岁的孩子，随便编一套故事我就会信以为真吗？呵，爷爷，你太天真了。如果你真的关心我们，奶奶死的时候你在哪里？你在女人的肚皮上。在女人身上打滚，比送奶奶最后一程更重要吗？还有，我被人欺负的时候，爸爸妈妈被人戳脊梁骨指着鼻子痛骂的时候，你又在哪里？你泡在酒坛子里。冯爷爷来带我们走，甚至为了让我们从此离开这该死的杨家而宁愿付出自己的时候，你又在哪里？我的爷爷，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当时在哪？在干什么呢？哦，我爸爸妈妈死的时候，你又在哪？在做什么呢？”
杨天明当然回答不了，他的身体颤抖的比刚才更加的厉害。
“说不出来？还是不敢说？我来替你说吧。爸爸妈妈死的那一晚，你在你那小情人的被窝里。第二天知道了爸爸妈*干死询后，你就跟死了条狗一样无动于衷，又跑去找你的老相好。我说的对吗？爷爷。”
冷冷的瞪着杨天明，看着他那痛苦的模样，杨思雨忽地笑了笑。附下身凑到杨天明的耳边轻声说道：“很痛苦吗？听说吃了这药的人不会立刻就死的，但是会很痛很痛，一直到痛死为止。爷爷，我精心为你安排的‘最后的晚餐’，你满意吗？”
杨天明努力翻着白眼狠狠的瞪着杨思雨，却是颤抖着身体无力再开口说话。
杨思雨轻声叹了口气说道：“别这么看着我，会让我做恶梦的。爷爷，难道你想死了都不让你的孙女安心吗？”
杨天明的呼吸越加的急促，不知是呼吸困难，还是药力发作身体疼痛的厉害，一颗颗硕大的汗珠从额头的毛孔里渗出来。没一会儿，两边的鬓角就已湿透。
“其实，我很小的时候，就已经很想要你死了。只是我不敢，我怕。”杨思雨嘴角挂出一缕浅笑，说道：“真的要感谢那个人，给了我勇气，让我把以前不敢做的事付诸行动。呵呵，爷爷，你是不是也该感谢他呢？你看看你，活的多累。一个人孤零零的无子无孙，由我这个孙女送您最后一程，这多好。最少，你不会没人送终了。呵。”
杨思雨伸出一只手轻轻按在杨天明的肩膀上，她的手心冰冷，摊开手就会发现手心上全都是冷汗。虽然表面若无其事，其实她的心里面还是很紧张。生平第一次害人。害的还是自己的亲爷爷，心里头如同打翻了油盐酱醋，乱七八糟的什么滋味都有。
手上感受着杨天明的身体颤抖的幅度越来越小，杨思雨知道他的时间快到了，凑到他耳边小声说道：“爷爷，上路吧。看到了奶奶、冯爷爷和爸爸妈妈，记得替我向他们问好。哦，让他们不要担心我，我会过的很好，真的很好。”
这时，杨天明似最后的回光返照，突然抬手一把紧紧拽住杨思雨搭在他肩上的手腕。杨思雨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惊吓的“啊”一声惊叫出来，下意识的往后跳开。可是杨天明抓的很紧，杨思雨用尽全力竟也挣脱不出去。
在杨思雨叫出声的同时，张振霍地跳起来飞快的冲过来，使劲拉扯着杨天明的手臂。在两人的努力下，杨思雨终于从杨天明的爪下挣脱出来，可是手腕上却留下了清晰的痕迹。再看杨天明时，见他端坐在那里，两只眼睛瞪的圆圆的。直直的盯着杨思雨，眼神中充满着懊悔与恨意。只是他的身体没有再像刚才那样颤抖不止，甚至连呼吸声没有了。张振壮着胆子将手伸到他的鼻下探了探，抬头跟杨思雨说道：“死了。”
听到“死了”这两个字，杨思雨忽然身体一软便要摔倒。张振眼疾手快一把捞住她扶在怀里，关切的问道：“思雨，你还好吧？”
杨思雨惨白着面色，闭着眼睛安静了一会儿，感觉力气渐渐回到身体里，才不着痕迹的从张振怀中挣脱出来，摇头轻声道：“我没事，刚才太紧张了。”
见到杨天明仍翻着眼白瞪着自己，杨思雨蹙眉道：“我讨厌他这么看着我。”
张振会意的立刻上去把杨天明的眼皮盖上。
杨思雨对着杨天明的尸体冷声道：“你连看我的资格都没有。”
张振叹了口气，问道：“他……你要怎么解决？”
杨思雨瞥了张振一眼，说道：“烧了，骨灰分开洒。就算是死了，我也不会让他安心。”
“你真的有这么恨他吗？”
“恨？”杨思雨冷笑道：“我何止恨他，我更何不得拿他的肉去喂狗。如果不是他，我爸爸妈妈怎么会死？我又怎么会沦落到任人欺负的地步！？”最后那两句话，杨思雨几乎是咬着牙齿，从牙齿缝里硬挤出来的。
张振安慰道：“有我在，我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
杨思雨没有作声，不知道有没有听见张振的这句话，又或者她听到了却根本不放在心上。她只是盯着杨天明的尸体，时而面色复杂，时而咬牙切齿，时而又在冷笑。
张振一直在旁边默不作声的看着她，陪着她。
终于，杨思雨收回那满怀冷意和恨意的目光。瞥了瞥张振，说道：“我很累，先上去休息了。”
张振点了点头道：“你去吧，这里交给我就好。”
杨思雨最后再瞥了杨天明的尸身一眼，便头也不回的出去了。只是在她转身的刹那，一滴咸咸的，苦涩的眼珠已悄悄挂上了眼角。
在杨思雨离开后，伟哥、黑子四个保镖就立刻进来了。伟哥走到杨天明尸体前检查一番，最后跟张振轻轻点了点头，意指已经死的很彻底了。
张振叹了口气，闭上眼睛说道：“烧了吧，骨灰分开来倒掉。”
黑子也不知道从哪里找出来一个麻袋，和另一个保镖利索的将杨天明装进袋子里抬出去。至于尸体的处理，很简单，张家在龙国也有人脉，联系几个关系密切的黑帮，由他们出面把人送到火葬场烧了便成，也不会留下什么线索。
伟哥走到张振身边，问道：“少爷，杨家那边我们该怎么说？”
张振瞥了他一眼，说道：“就说思雨想呆在爷爷身边，杨老爷子也同意了，以后会跟我们一起回河兰享福。一个杨天明而已。对杨家来说不痛不痒，就算明知道我们把他做了也不会说什么话。这些还用得着我教你么？”
“是，我知道了。”伟哥表面上虽然恭维，实则心底在叹气。这个少爷，别的事都十分精明，唯独碰上杨思雨的事就变的愚不可及。让杨家知道杨天明死在这里？那就麻烦大了。杨天明虽然如今在杨家没什么地位，而且杨家也不会在意他的死活，但是如果杨家知道事情的真相，就肯定会拿此当借口从张家捞到更多的好处。张家这方毕竟是理亏在先，于情于理也都会忍痛补偿的。本来张家财大气粗，花些钱息事宁人也没什么。可问题是。现在的张家还不属于张振的。虽然他名义上是下任家族族长的继承人，可是族长真有这么好当吗？现在是有他的爷爷强势压着没人敢说话，可万一张振在这里惹出什么事来，被家族里那些有心上位的人抓到小辫子，恐怕连老族长都无能为力了。
只是伟哥他始终只是张振的保镖，没有说话的权力。虽然他也曾暗示过张振，可张振根本就听不进去。在张振心里，只要是杨思雨的要求，哪怕是得罪了整个杨家，他都会义无反顾的为她去做。
张振拍拍伟哥的胸脯，说道：“这里交给你了，我也上去休息一会儿。”
伟哥点头道：“知道了，少爷。”
在张振上楼后，伟哥看了看地上的秽物，轻轻的叹了口气，自己找来了洗具把地面拖干净。而另一个没有离开的保镖则守在餐厅门口，不放任何一个人进来。他们不能让任何一个下人知道这里发生过的事，如果不巧被人看到，也只好把那个人杀掉封口了。
杨思雨似乎真的很累，一步步蹒跚走回到自己房间。在关上房门的瞬间，眼泪终于再也止不住的涌出来。
她将后背和头靠在门板上，眼泪就像决了堤的洪水，哗啦啦的直往下掉。
难受吗？也许有点吧，毕竟刚刚亲手杀了自己的亲爷爷，说一点感觉都没有那是骗人的。
紧张害怕吗？好像也有一点，毕竟这是她生平第一次害人，还是杀了人，怎么可能不紧张，不害怕。
开心吗？似乎也有那么一点，就像她亲口说的那样，她想杨天明死已经想了很多年了。而造成她今天悲剧的罪魁祸首也正是杨天明，如今他已经死了，还是自己亲手报的仇，难道不该高兴吗？
除此之外还有什么感觉？
不知道。
好像心里变的空荡荡，轻飘飘的，不着边际的飘荡着。又好似有什么东西梗在心里头，梗的难受。
第九卷 命运与黑暗 第六百三十八章 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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