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丝绸之路秘闻-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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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我便惊愕地看到,那个面对我不可一世的巨大的旋风,竟然被水窝子这一袖子给扇散了。足足有六七米高的巨大风柱,一时变得歪歪扭扭。

    旋风里面那种凄厉的叫声更甚,但很快就消声了。旋风散去,满天遍地的落下来一堆一堆的石块、石片,堆在戈壁滩上,跟一座小坟包一样。

    鬼使风刀子没了,我知道水窝子这是放过了我。我恨恨地瞪着他,想骂他两句,可是实在累的喘不匀气儿。

    水窝子看着我,还是那副轻蔑的样子,像是在看一个玩物一样。他冷笑着问我:“怎么?不嫌这衣服脏了?”

    我没搭话,依旧恨恨地瞪着他,恨不能目光如剑,斩死这个老狗。

    对于我这样的表情,他似乎浑不在意,阴森森地笑了一阵,又恶狠狠地说:“衣服是你自己穿上身的,不是我逼你的。你穿上这衣服保了一命,你要想脱下来,就算不拿命来换,也得扯层皮下来!”

    我想问什么,但说不出话来。

    他似乎能钻到人心里去,斜睨着眼看着我说:“想知道这衣服有什么来历?”

    我点点头。

    他说:“这是水窝子的传承,跟你的骨哨子一样,穿上这衣服,你就是我的徒弟!我给你上的头一课,就是让你记着,以后要尊师重道,不管你多恨我!”

    听了他的话,我有点儿崩溃。

    水窝子似乎还嫌我的心崩溃的不够彻底,又说:“知道这衣服为啥这么脏吗?我告诉你,这衣服是拿你们历代喊山哨子的血泡出来的,包括你那死鬼爷爷和死鬼父亲的,以后,还有你的!”

第八章 四马攒蹄子() 
一听水窝子的话,我顿时恨他的恨的睚呲欲裂。

    他这是坐实了我爷和父亲之死与他有关了。大红袍子是拿历代喊山哨子的血泡出来的,那是不是说,我们历代的喊山哨子都是死于这老狗手里的?

    我恨极了他,心里郁结着愤闷,但却又感觉浑身无力。

    我从地上拣起一块锋利的石片,狠狠地就朝着他的脸上摔了出去。

    他没躲,任由那块石片割裂了他的那张本来就非常丑陋而恐怖的脸。

    我以为他脸上只是那一层蜡黄的皮包着骨头的,没想到也会流血。

    那块石片割过的伤口很深,在他瘪塌进去的腮帮子上留下了一条子血印,很快就能看到肉向着两边翻过来。

    他的血跟我的一样,也是红的。从伤口那里蜿蜒着流下来,像一只扭动的蚯蚓往下爬,一直爬到了他的嘴角。

    他依旧在冷笑,当我用那块石片砸向他的时候,甚至连眼皮都没有眨一下。此时,当血流到他嘴角的时候,他竟然伸出舌头舔了进去,还咂巴了一下嘴唇,似乎是在想我宣示很好吃的样子。

    看他的这副样子,我心里的那种无力感再次升了起来。我觉得,哪怕我能让他心里生点气,心里也会觉得好受些吧?可是,我连这点儿都做不到,遑论替爷和父亲报仇!

    水窝子一边不时地舔着流到嘴角的血迹,一边阴恻恻地说:“刚刚跟你说过要尊师重道,转头就伤了我,你的脊梁杆子果然够硬的。”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又是轻蔑地一笑,继续说:“不听师傅的话,伤了师傅,是要付出代价的。”

    我的气喘的匀了些,恨恨地啐了一他一口,说:“呸,谁会认你这个师傅!还是那句话,你现在不杀了我,我迟早要了你的命。”

    一听我的话,他那种轻蔑的笑更甚了:“我还是那句话,你不行。至少现在不行。想杀我,就好好地跟着师傅学本事,不然你一辈子都没有机会!”

    他说的是事实。

    水窝子的本事不仅仅是童谣里唱的那么简单,他的威名不是被传出来的,而是靠着他打出来的,单单是驱策这鬼使风刀子就了不得。这样的厉鬼,连我爷和父亲也难奈其何,遇到了,只能拿安魂曲、颂魂曲来抚慰,却不能灭了它。

    可是水窝子只消甩一下袖袍子,就能让鬼使风刀子出来替他杀人;袖袍子再一挥,鬼使风刀子立即就被扇散了。这还哪里像厉鬼,简直就是水窝子豢养的忠实打手。

    我不知道喊山哨子和水窝子之间为什么会成为世仇,无论是爷还是父亲从来都没有告诉过我,每当我问起的时候,他们也只告诉这仇恨,但对其间的隐秘从来是讳莫如深,多连一个字儿也不肯跟我说。

    连爷和父亲都不是他的对手,更何况我呢?我还没有得到喊山哨子的传承,只是从小被父亲逼着学一些功夫抻了抻筋骨而已,至于跟抓鬼、打鬼有关的事情,仅仅只是学过一些皮毛,又怎么能对抗的了这个鬼一样的水窝子呢?

    但是我心里无比的清楚,我还小,我坚定地认为,总有一天,我定然能够亲自手刃这老狗,为爷、父亲,还有历代的喊山哨子报仇。

    只是现在,我还必须得忍着。

    拿石片伤了他,我心里稍稍安慰了些,心里一松,浑身就觉得没劲儿,一屁股便坐到了地上。

    我实在太累了,腿里像是灌了铅一样,手臂也酸疼不已。

    水窝子却不肯放过我。

    他看我坐在了原地,以极其揶愉的语气说:“呦,哨子爷不狂了?脊梁杆子不是蛮硬的嘛,也知道累?”

    我没理他,连抬都没抬,就吐出一个字:“滚”。

    水窝子又桀桀桀地笑了,他说:“哨子爷,你这么硬气,就别歇着了,上路吧!天亮之前,我要把你带到桃核泡子里去。”

    我想继续不理他,但是没用。

    水窝子轻蔑了地瞥了我一眼,对着空荡荡的戈壁滩喊:“来呀,把这位小哨子爷给我捆成四马攒蹄子,给爷拖到桃核泡子去。”

    一听他的话,我顿时惊的跳了起来——四马攒蹄子,是专门用来捆那些诈了尸的死人的。

    我知道他这是在给戈壁滩上的孤魂野鬼发号施令,而且我毫不怀疑他说要捆了我拖我到桃核泡子的话。他让那些鬼拿捆死人的方法捆我,这是对我作为新一代喊山哨子最大的侮辱。

    而且,我整整走了一天才从九家窑到了这处戈壁滩,他如今要把我捆了拖到桃核泡子,我想象不来,等我被这些鬼拖到的时候,小命还有没有。

    我心里惊惧着,正想分辩什么,突然一股大力袭来,我便被平躺着摔在了地上,双手双脚也难以动弹了。

    我能感觉到身边嗖嗖吹过的凉风,凉的能吹到人骨缝里头去,让人浑身忍不住的打寒颤。

    我的双手、双脚像是被一根无形的绳子捆了在了一起,整个身体仰面向上,只能看到黑黢黢的天,却难以动弹分毫,像极了被捆住四个蹄子的待宰骡马。

    我看不见是什么东西摔倒的我,又是什么东西捆住的我,身边只有风,凉嗖嗖的风,吹的我身上的大红袍子一阵阵地鼓荡着。我想不明白,这大红袍子连鬼使风刀子都能接近,却为什么不能赶走捆住我的这些鬼魂。

    好在我的嘴没被堵上。

    被水窝子以这种极具侮辱的方式制住,我心里对他的恨意就更增几分。我大喊着骂:“水窝子,你这老狗!你不得好死,你放开我,我是哨子爷!你不能拿鬼对付哨子爷”。

    我的喊声在空旷的戈壁滩上飘荡着。我仰面向上,看不到水窝子,只能听到他的声音:“你以为哨子爷很厉害?在我水窝子眼里都是狗屁,你爷是狗屁,你爹是狗屁,而你,连狗屁都不如!”

    我又骂,骂的很难听,那些话,即便是拿来骂死人,都没准儿能被骂的活过来。

    水窝子一定也是忍受不了了。因为他气哼哼地喊:“把这崽子的嘴给我堵上!拖着他走,一路给我拖到桃核泡子里去!”

    然后我就出不了声了,我依然不知道是什么堵住了我的嘴,总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我只能感觉到自己正被人拖着前行,屁股和后背紧紧地贴在戈壁滩的石块沙砾上,前行时发出“沙沙沙”的声音,没走几步,我能够清晰地感觉到后背和屁股上已经没有多少好地方了,一阵阵的剧痛,让我恨不得立即痛痛快快地去死。

    水窝子真的是坏透了,他不怕我死,他只怕我不够痛苦。

    我被这样拖着前行了没多久,感觉疼的就要晕死过去的时候,我听到水窝子说:“歇一会儿再走,让他醒着!”

    他是个魔鬼!

    我当时心里就是这样想的。一路上,他每走一段就要歇一会儿,变着法儿地让我能清楚地感受着疼痛,和被疼痛更让我觉得难以接受的屈辱。

    那一年我十六岁,我一辈子也忘不了那晚的经历,至今想起来的时候,仍感觉后背上一股股的寒意。那一夜是我一生的恶梦,后来发生了好多事情,都难以磨灭那晚我对水窝子彻入骨髓的恨意。

    我就被那么拖着前行,记不清楚到底走了多长时间,一直到东边的天空升起了鱼肚白的时候,我才被重重地摔倒在了桃核泡子边上。

    在落地的那一刹那,那些捆在我手脚上的无形的绳子也瞬间就没有了,我四仰八叉地扔在桃核泡子边的南高台子上,父亲的坟墓就在我的身边,我侧头看着,心里的委屈象是决了堤的海一样。

    短短的几天时间,我的世界就全变了。父亲莫名地死了,爷莫名地跳了桃核泡子了,这两天陪伴着我的全是鬼,还有一个比鬼还可怕的水窝子。打小生长在喊山哨子家里,虽然练功的时候吃过些苦头,可是哪里受到过这样的委屈?

    我躺在父亲的坟边儿泪雨磅砣,但我没有哭出一点儿声响,虽然堵着我的嘴的东西也在我被扔到地上的时候一并消失了,我能听到嗓子眼里忍受不住自动发出的呻吟声,可我没有哭嚎。

    我紧紧地咬着牙关,嘴里有咸咸的味道,不知道是咬破了舌头还是咬断了牙根,总之满嘴都是血。我心里恨,恨的无以复加。

    水窝子一直站在我的边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我,一点儿表情都没有,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我也不想知道,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杀了他!

    他在原地看了我很久,留下我转身走了。我没看他去了哪里,隐约听到一阵湖水哗啦啦的声响,想抬头去看,可是我的身子根本动不了,哪怕只是动一动手指,都觉得需要抽动浑身的筋一样。

    过了一会儿,水窝子回来了。他手里提着一条鱼,一条足足有两尺长的草鱼。鱼嘴巴一张一合,鱼身子在水窝子的手里不断地跳弹着,鱼还没死,它在挣扎。

    它比我强,还有挣扎的力气。

    水窝子的两根指头抠在鱼腮里,站在我的身边又看了一会,之后举起那条草鱼狠狠地砸到了我的脸上。

    草鱼在我的脸上蹦了一下滑到地上去了,之后就一动也不动。水窝子在我的脸上把那条鱼生生的砸死了!

    与此同时,我感觉鼻梁骨被水窝子砸塌了一样,鼻血汩汩地往外冒,可是我没法擦,只能任它流着。

    水窝子说:“你今天就吃这个,生吃活吃我不管,反正你不许剩!剩下一点儿,我连鱼骨头一起捅到你肚子里去。”

    他说完就转身走了,桃核泡子边上恢复了宁静。陪着我的只有那条死鱼,浓浓的鱼腥味儿飘进我受伤的鼻子里,让我觉得有点儿恶心。

    但是恶心的不仅仅是我的胃,更有我的心。

    爷和父亲打我从小的时候就像家训一样的教育我,喊山哨子有四样东西绝对不能吃:天雁、地鱼、耕牛和战马。

    水窝子这是要逼我破了喊山哨子的戒,他竟然要断我的传承!

第九章 卜天盖子() 
水窝子要破我的戒,不让我再传承喊山哨子,这是我绝对不可以接受的。我宁可饿死,也绝不破戒。

    我躺了很久,迷迷糊糊地就睡了过去,噩梦连连,时时惊醒。

    从五更天一直躺到日晒三竿,当巨大的太阳穿云破雾地照在我的眼上的时候,我才感觉自己恢复了些人气。

    后背上的血已经凝痂了,大红袍子和着血污,紧紧地贴在身上,想坐起身来的时候,袍子那么一扯,血痂就会被撕裂,像是被扯掉了一层肉皮似的,钻心的疼。

    尽管如此,我还是强忍着坐起来了。那条死鱼依旧静静地趟在原处。我觉得它跟我一样的可怜,又觉得它比我幸福,因为它不再能感受到痛苦了。

    我缓缓地站起身来,四处看了看,桃核泡子静谥的像一面镜子,镶嵌在祁连山之间,青山绿水,应该是绝好的风景。

    可是我显然没有看风景的心情,鼻子下面还有流完鼻血结出的血痂,堵的我呼吸不畅。我缓缓地迈步,来到桃核泡子边上,水里面映出了我的相貌,那副样子比水窝子的模样好不了多少。

    可能这就是他的阴谋,他要把我变成跟他一样的人。可是,我只有十六岁啊,我不能变成跟他一样的怪物。

    我忍着痛,佝偻下腰,从桃核泡子里掬起一捧水,慢慢地洗脸。血污顺着手指头流入桃核泡子里,蓝莹莹的水里立即便有丝丝缕缕的血色,随着淡淡的波纹四散开去,不出片刻功夫便消失不见。

    洗完了脸,我站在桃湖泡子边上怔神地看着这一汪水,觉得它既神异,又可怕。我不知道在这平静的水面之下,还隐藏着什么样的秘密。水窝子的棺材是从里面浮出来的,爷是跳到里面不见了的,还有那天桃湖泡子里的水跟活了似的跟爷对抗……

    有那么一刻,我想跳进桃核泡子里面去看看,但我忍住了。活着,是我那时心里唯一的信念。

    爷走了,父亲死了,连喊山哨子这个职业,水窝子都想从世上抹掉,所以我不能死。不仅不能死,我还要坚持下去,把喊山哨子传承下去!

    我离开桃核泡子,慢慢踱着步四处看看。我在找我的行李,里面有《与鬼曲》,我虽然不知道它是不是爷所说的灭鬼谱子,但我知道那是属于喊山哨子的传承,我要学它,不管会不会因为我没有正式得到师承而变成哑吧。

    我的行李没在,桃核泡子边上只有父亲的坟墓和我单薄的身影,在孤单在立着。本来行李里面还有我带着的干粮,但是现在也吃不到了。

    我站在桃核泡子边上喊水窝子:“水窝子老狗,你滚出来!”

    回答我的只有祁连山的回声。

    我腹中饥肠辘辘,没有干粮吃,水窝子扔给我的那条沾着我的鼻血的死鱼我不能吃。但是对于从小在山里长大的来说,这些不是问题。野果子、山蘑菇、野兔子、野狍子、蛇,都能拿来吃。

    我只是缺少力气,打猎是不行了,只能采些野果子吃。

    拖着剧痛的身体,采了野山杏、构杞、野梨等等,也懒的洗,一边吃着,一边在脑海中不停地想着。

    不知道水窝子去哪里了,我虽然恨他,但是我要找到他。我要当他的徒弟。但我不会尊师重道,仇人是不值得尊重的。

    我想,水窝子既然把我领到了桃核泡子边上,那他定然就是在此处的,所以没再四处的找他,而是安静地坐在父亲的坟前等着他。或许,这个本来已经消失了几百年的老怪物,跟鬼一样,白天不敢出来,只有晚上才能出来呢?

    吃了些野果子,勉强也算是充了饥了。坐在父亲的坟前,我的眼皮就又变的沉重起来,迷迷糊糊地再次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再次黑了。睁开眼看到的情景,还是相同的一幕——水窝子坐在我边,那张丑脸几乎是镶在我脸上一样,一动不动地盯着我看。

    我没有害怕。睁开眼看清了是他,我的嘴里就蹦出两个字:“老狗!”

    他笑了,还是那种阴恻恻的笑。他说:“哨子爷还真是硬气呢!不怕再吃苦头?”

    我没接他的话茬,问他:“我的行李呢?把《与鬼曲》和骨哨子给我!”

    他也不接我的茬,问我:“让你吃的鱼,为什么没吃?”

    我没理他。

    他伸出手向身后摸了一下,再伸出手时,那条死鱼已经在他的手上了,他说:“我说过,你要敢剩下一点儿,我连鱼刺一块儿捅到你肚子里去!”

    我本来躺着,见他拿过死鱼,立即就弹坐了起来,恨恨地瞪着他,一步一步往后挪。我怕他把鱼硬塞到我嘴里去,对他说:“我不能吃鱼,喊山哨子不吃鱼,爷和爹都交待过!你打死我我也不吃!”

    他又阴恻恻地笑了,语气里全是轻蔑:“只让你吃而已,我何必要打死你?”说着这话,他一只手抓着鱼,另一只手已经闪电般地把我的领子抓住了,一用力,我便被他拉到了面前。

    他的嘴里喷着臭哄哄的味道,冷笑地盯着我说:“给你上的头一堂课你学的不好,我要给你补习补习,让你知道知道听师傅话是尊师重道最基本的条件!”

    他的话音未落,一只鸡爪子一样的手便捏开了我的下巴磕,另一只手在那条死鱼身上一掐,一条鱼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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