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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大宋-第8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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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来日方长,无需多想,老夫定记在心里!”

梁丰见薛奎如此说,知道是误会了自己,赶忙起来道:“不敢当,学生非为此事不豫,只是仍有个关节盘算不通,心中奇怪而已。”

“哦?还有甚奇怪的?”薛奎问道。

“既然已经查明是潘祥记平价采购官铜、精铁,转又打造军械反卖给武库,如何尽是些劣次物事?那许多物资又到哪里去了?”

“已经基本查实,被他们转手零星倒卖各处,以谋暴利了。放心,这所得赃款,定要悉数追缴回来,断不使朝廷亏了半分。”薛奎道。

“大人,此中恐怕仍有隐情。那些物事,放之任何地方都是禁买卖的,天下有几家如此大胆,敢大量收购?学生只怕他们另作他用。”

“依你说,他们会拿去做了些什么?”

“这个学生暂时不敢说,没证据,不过么,既然潘祥记招认零星处置出去,必定有账本记载。他就算记假账也不怕,只要拿住收购何人,搜出对方账簿来核对,便知所差几何,到时看看有无破绽再说!”

梁丰两天来一直关注案子的审理过程,对一窝子书生断案其实他有很多不满意的地方,这些人审理案子,只要逻辑上说得通,有动机、有证物,便大体定性。但梁丰一直留心的那些官用金属的去向问题,却没几个人关心。当天就提醒过赵祯一回,只是没说透,今天见老薛也是这样,忍不住就提醒一下。

薛奎这时听了,也觉有理,头:“嗯,你虑得极是,这一层,老夫却还真没想到。回头我就去同顺之兄商议,且不忙结案,看看实情再说。”

薛奎说的顺之兄,就是现任刑部尚书张士逊,这个案子的主审官。

梁丰听了,起来躬身道:“大人英明,希望是学生多嘴。”

薛奎笑道:“呵呵,你这多嘴多得好啊,还望今后再多些。不愧梁玉田的大名!”

梁丰三人又陪薛奎说了会儿话,告辞出来。经过此案,梁丰同张庭、刘川关系进了不少,虽然小了他们十几二十岁,但这往年交情已经很铁了。是以两人对他也很随意,出来张庭就问道:“诶,你刚才说的疑,到底是怀疑他们会做些啥?”

梁丰笑笑:“呵呵,就是不知道,所以才想不通嘛,等查了才知道。”

“哼,休得瞒我,你定是发现了什么才如此提醒老大人的。你当他看不出来?只是赞你谨慎而已。在咱们面前,就别装了,快说说。”

刘川也在一旁道:“就是就是,快说说。”

梁丰也不言语,伸手比了一个手势,看着他俩。

第一百六十六章 那就继续查

两人一看他食指拇指并成一个圆圈,齐声惊呼道:“钱?”

“不错,钱!”

“难道,你说他们私铸铜钱?”张庭还是不太敢相信。

梁丰点点头:“对,我以为他们就是如此倒腾,平价购买铜铁,少许一部分粗制滥造军械卖给兵库,剩余用来铸造私钱,所赚暴利又用来平价购买铜铁,如此循环往复。”

“直娘贼,真是狗胆包天啦!”刘川喃喃道。

“只是猜测,你们先保密几天,别说出去,也许结果快了。”

二人惊得呆了,连连称是,拱手告辞。没想到自己无意中一桩小小的泼皮案子,居然扯出这般泼天的大罪来,均自咋舌不已。

梁丰几个刚走,薛奎就换了衣服,冒着大雨出了开封府直奔刑部而去。张士逊本来早就要回家的,因为雨大,便多待一会儿,看看卷宗,等雨小些再走。这时候听说薛奎冒雨前来,急忙出来迎接。

“宿艺兄冒雨前来,不会是又有什么泼天大案来吓唬下官吧?”

“正是,顺之兄,昭誉那边查得如何,可有结果报来?”

“还没有,不过估计快了。”

“启禀大人,陈执中大人来见。”两人才打个招呼,就有小吏来报陈执中来了。

“嘿,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快请快请。”说完张士逊同薛奎站起等候陈执中进来。

一个小吏领着半边淋湿的陈执中进来,一到堂上。陈执中见薛奎也在,面露笑意道:“下官见过两位大人,三司胄同武库核查事已毕,特来向尚书大人禀报。”

“要不,我先避一避,你们谈完再说?”薛奎一听人家没说要自己听,自觉要回避。

“勿用。同理此案,有何避的?昭誉直说就是。”张士逊道。

“是,下官一连两日在三司胄和武库核查军械。这是记录,请过目。”陈执中直截了当说完,从怀里拿出一个油布包裹打开。是一本薄薄的册子,双手递给张士逊。

老张结果,示意两位坐下,自己也回身坐下慢慢翻看,大约过了一盏茶功夫看完,默然不语传给薛奎,薛奎接过翻开,里面一条条写道“武库,合有长枪一万四千五百二十八条,合用三千零七十八条;大槊八千零九十杆。合用一百五十杆;腰刀两万九千八百四十七柄,合用四千六百三十柄;黑漆弓九千五百架,合用六百架****??跳镫弩、木弩共一万零四十八具,合用两千零二十具****?凡不当用者,因枪头脆断、蜡杆多曲。虫蛀、准头偏远、兵刃锈蚀、弓弦无力等等,皆有据可查****??”

薛奎看得额头冒汗,又继续往下翻,赫然又记录道“步人甲四万八千七百具,合用一万六千令三十具;浑铜甲三万九千四百具,合用两千九百六十五具****??盖护背、膝裙、颊项等部以硬纸外罩黑铁皮制成;纸甲八万三千九百具。合用两万七千四百八十具,盖败絮、碎步参塞其中,硬纸十不六七****??”

“昭誉,短短两天,武库十数万甲胄军械,以你之力,能查出这许多来?”薛奎看完,第一个反应就是不相信这么大的量,就算陈执中带十个帮手,也无法完成这差事。所以疑问道。

“呵呵,下官哪有如许功夫?这都是冯相公钧旨安排,调了兴国坊南北五十一作检验官八十人一同参与查验得来。”

“那,焉能保证其中无弊?”

“大人,凡官制军械,必有当坊印记铸于其上,一望便知。下官于当坊所制,枪棒类十抽七八、弓弩类十抽五六验看,无不中距合用,所查滥造者,均系潘祥记所进,无一例外。大人不信,仍可复核。”

“这个老夫信了,不过,这只是库存的,发出去的可有记录?”

“有明细,下官也查验了,请看。”说完又从怀里摸出几张记录来递上,张士逊和薛奎分别看了,又吓一跳。原来官制军械连同潘祥记所造军械,每一季分别发出,差不多都按七比三比例参合着分派全国各军,总计发了军械、甲胄、春冬衣、被服等物合计十五万副,照这个比例算,潘祥记最少发出四万五千。而其中,因潘祥记本来就把持着布匹生意,所有春冬衣、被服则十有六七是潘祥记的物事。

“以两年时间,各种军备最少五贯为计,潘祥记便至少抽走了九十万贯,是么?”张士逊看得火气全无,有气无力地说道。

“是。”

“还好,还来得及,这厮等才做了两年时间,祸害不多。要是等他们再过两年,胆子做得更大,那可不知如何收拾。”张士逊赶紧抚胸自我安慰道。

“恐怕非止于此罢。昭誉,若账面上这些物事,须用熟铜、精铁几何?”薛奎捋了捋思路问陈执中道。

“甲胄所费者多,若按规制,这些物事合用熟铜三十万斤、精铁四十万斤上下。”陈执中心算了一下说。

“可曾瞧见潘祥记自甲胄平价所购多少?”

“见了,两年正是六十万斤熟铜、八十万斤精铁。”

薛奎听完,缓缓说道:“六十万斤熟铜,八十万斤精铁,用在军械上顶多三四成,剩下六七成又去了哪里?”

“昨日不是已经查明,这些黑心贼子分散卖出,以谋取暴利了么?”张士逊隐隐觉得不对了,但还是没过大脑脱口说道。

老薛摇头:“不对,如此大批禁用物资,天下有几家那么大狗蛋敢吞下?恐怕,还须继续深挖出来,让他们招出到底卖到哪里去了,要取了账簿来对才行。而且,光他们的账簿还不能作数,必须拿住买方,同时查账核对。”

“对对对,薛大人所言极是,下官也如此认为,不可他们胡乱招认一句便蒙混过去。”陈执中连连点头,毕竟数目太大,骇人听闻。

“咔嚓”一声,天上一个炸雷打来,正陷入沉思的三人同时一震。

张士逊抬头盯着天外,咬牙道:“那就继续查下去!”

第二天小朝会,没有文武百官上朝听宣,只在垂拱殿偏殿里几个班子成员向刘娥、赵祯奏事。今天钱惟演已经被放了出来,申斥一顿完事。毕竟才是个舅舅,正经姑妈坐着还没事呢,当然不好拿他开销。

曹利用就没那么好运气了,继续关着,非等案子查清不许出来。这还是客气的,没把他直接丢大牢里。

“顺之,案子查得如何了?”刘娥开口问道。

张士逊赶忙把案情进展加上三个人讨论的情况汇报了一通,说自己下朝便要继续审理此案,务必水落石出。

几个相公相顾无言,心中沉重不已,这大宋开国才不到七十年,怎么就出了那么大篓子?

刘娥和赵祯倒是一副心中有数的样子,仿佛早已料到。刘娥点点头:“是该好好查查了,咱们这大宋的江山顺天应命,太祖爷得来忒容易了,少不得守江山的要多受受累才是。李谘,你算算,光此一项,朝廷能收回多少钱来?”

李谘出班躬身算了一算,奏道:“启奏太后,算下来怕是两三百万贯不止,便是追回那些军械重新打造,也可省下不止一百八十万贯。”

“岂止如此?若堵上这个漏洞,按理今后每年少说可省五十万贯。”丁谓补了一句。

“继续查吧,追回所失铜铁,中书再重新拟出规矩来,今后断不能再有如此令人发指之事出现了。”刘娥下了命令,丁谓、王曾、吕夷简等齐声称是。

散了朝,张士逊重新披挂上阵,拉了薛奎一通审案,案情其实很简单,一顿棍棒便又把刘三、潘恒同潘大祥、曹汭等人打得满地乱爬。但抵死不敢承认,只招了藏匿的出货账本。反正是赖得一天便算一天。

“我是有钱人呐,可叹我万贯家财还没享用够啊!”潘大祥呆坐在大牢草垫子上,依旧傻傻地想着。每天夜里朦胧中,总觉得自己还睡在满屋子的金银堆里,左拥右抱美人醇酒,山珍海味,享不尽的富贵。一睁开眼,四壁铁窗,油灯昏暗,真他妈黄粱梦一场的感觉,心里空落落的。

曹汭却是个狠角色,知道躲不过这一劫了,干脆一语不发就那么天天坐着,心里盼望事情隐秘,朝廷查不出来。万一运气好,挨到天下大赦,还有机会出去享福。

这边薛奎、张士逊忙着查案子,追赃物闹得鸡飞狗跳的时候,那边梁丰大少爷婚期越来越近,准备娶媳妇洞房花烛了。

梁丰在开封府该说的话说完,该出的主意也出了,回到家里,贤惠善良的小嫦正忙得不可开交。旁人看起来挺不正常的,一个妾侍,为了自己官人的婚事喜滋滋地跑出跑进,这不是撑的么?偏偏小嫦不这么认为,反倒有种替儿子娶媳妇儿的兴奋感。

“官人,催装的冠帔花粉已经备下,你来看看还差点啥?”

“官人,正房家私已然齐全了,就等着程程家派人来铺房了,你看看可中意?”

第一百六十七章 遇到吕相公

“哎,你瞧着办好了,你办事我放心呐。说来也怪了,我娶媳妇儿,你高兴个啥?横竖没一天天拈酸吃醋的,不像个女人啊!”

“嘁,奴一个妾室,哪敢吃醋,正房都要犯七出的。不过我也是真替你高兴,程程多好啊,又活泼,又开朗,又聪明,和奴挺处得来的。我命好,知足!呵。”

真是祖宗保佑,看起来还挺和谐。梁丰脸上无奈,心里开心得不得了。

冯家那边,也是热热闹闹忙忙碌碌,上下都在忙着替冯程程置办嫁妆,老冯就这么一个孙女,嫁的又是新科探花郎,怎么也得符合自己宰相身份不是?那大手笔,海了去了,先是上好各种京瓷器皿满满摆了两车,又各种金银铜鼎古玩玉器两个大箱,订制的三尺樟木红漆大箱一对,里面是上至冯老夫人,下至程程母亲陈氏、婶娘张氏历年所受宫中赏赐贡锦、贡缎、匹练、端霞等,只装两厢丝绸,寄意“两厢厮守”是也。冯家又专门从大相国寺、太平兴国寺、观音院等诸寺庙,大把撒钱请了师姑们绣作,举凡领抹、花朵、珠翠、头面、生色销金花样、涤线等等,无一不绣工精湛,而且还是老冯家把一斛小指头大的珍珠拿出来,并镶了许多金、玉在各色绣工上,说不出的富贵灿烂。

冯老妇人爱惜孙女,给了她自己珍藏多年的金柄包镶玛瑙玉如意一对;五尺高通透正红珊瑚树一棵;请将作监高手按梁丰所画《奔马图》制成二尺和阗羊脂玉骏马、奉子观音各一尊;二叔冯伸己家送了全套金丝楠木妆台一架、起居八宝开门式红木江陵八尺大床一架,已先几天送到了梁家。真是不一而足,看得冯程程亲爹冯行己摇头不已,倒不是舍不得钱肉痛,只是看着太奢华了,心中觉得过份之极。可又不由他做主,老爷子还在乐呵呵地只管问差点啥,想起来就要添加。其中冯拯还递给程程一个上了火漆密封好的信封,嘱咐她过门才拆开来看。冯程程大大咧咧收了,也不问什么。亲了爷爷一口,老头笑得硕果仅存的几颗老牙摇摇欲坠。

冯小妹是个绝顶聪明的女儿,琴棋书画不用说了,够段位,女红针线也堪称一绝,而且还是从初遇梁丰时学起,到如今自己置办嫁妆时已经让曾经教过她的那些家里高手妇人们咋舌不已,官人梁丰新婚那日穿的常服就是她亲手做成。一套里外三新的衣裳、褙子、幞头、布靴、布袜、涤带、中衣,反正除了三角裤,她全都一手包办。原定请的寺东门大街顶级绣工们看了她的手艺,掉头就走。出门相顾夸赞幸亏这位是个小娘子,要不非夺了咱们姐们饭碗不可。

喜滋滋地准备着,数着日子越来越近,心里又是欢喜又是心慌着急。自从请了期之后,自己就再也没能见着梁丰,虽知不过是黎明前的黑暗。也等的焦躁不安。是不是地就央求哥哥去传个话儿,瞧瞧他好不好。冯程焯心疼妹子,如今再不是小时候的那个小霸王妹妹了。过几日一嫁出去,可就成了别人家的,说不得多跑几趟腿帮她解解心事也好,直到打听得梁家那边也是紧锣密鼓地准备,小娘子这才放了心,安静等日子。

四月十五,梁家已经陆陆续续有人开始来送礼了。高家、杨家、石家,连早就到了老头王德用那儿的王宁也写信催家里送了厚礼过来,再就是钱惟演、王曾、丁谓几个大佬。两边都要送的,尤其梁丰这边出手还多些。梁丰的同年好友无论远近皆有贺礼,在家探亲的韩琦小兄弟、宋家兄弟、叶清臣等等要么寄来贺信礼物,要么亲自登门道喜。

一时间梁家也是堆得满坑满谷的物事,随便一脚都会踢着不知是哪朝哪代的文物。搞得一家老小天天战战兢兢跟练轻功似的垫起脚走路。

最让这厮高兴的还是两样。一是张挥和邓圣专程赶路来吃他的喜酒,居然还带了周通、周达兄弟二人,梁丰自然喜出望外。周小胖几年不见,再不复从前懵懂,但憨厚可爱依旧。一干人自四月十六赶到京城。见他家每天人来人往忙得团团转,也不好意思住在家里,另寻客栈居住,但每日间过来帮忙安排琐事。

第二件事是小兄弟狄青听说结拜哥哥要成亲,也写了信来道贺,说道自己在王都指麾下因连年与西夏小股部队作战有功,今已做了城砦小旗,管着三十来号兵卒。能有今天,都不知道如何感谢哥哥才好,囊中羞涩,没啥礼物拿得出手,只好把亲手杀敌缴来的一串磨得浑圆白润兽骨珠子送上,上面亲手刻下当日梁丰送他的两句“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聊表心意。

梁丰别的礼物都看得淡了,只这小帅哥送的让他感动不已,心驰神往那苍莽辽远的边境!

转眼间堪堪十来天又过去,距离梁丰成亲的日子已只有七天,这一天,又是天街小雨润如酥,宫里黄门跑来传旨,命梁丰入宫觐见。

梁丰这几天虽没去应卯,也大致从每天来家里跑腿打杂的曹正等下属口中得知,军械一案好像已经有了重大突破,据说正要发往各军查实。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梁丰他自己也无法预料下一步的走向了。在他的思维中,自己只不过是想趁这么一个偶然的,小小的突发事件为契机,顺势撬动一下压在大宋胸口的那几块巨石。不求有突破,只希望能在一切还没到最坏程度之前,让士大夫们有个警醒,能稍微睁开眼睛看一看天下大势。这就够了。

然而刘娥的决策步子让梁丰也始料未及,他原先认为是文臣们才会要求深入调查这桩案子。原因就是大宋以来,文臣始终瞧不起,而且非常警惕地防范着武将们。所以,文臣有激烈的情绪或是行为,才是符合逻辑,顺理成章的事。

可出乎意料,在这件事中,除了几个相对顺位比较靠后的官员如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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