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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大宋-第20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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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时候随你说出大天,都要把你尚了出去才心安。
母女俩佛道同炉,各干各的却互不干扰。李顺荣的一声叹息打破了这宁静的夏日。赵妙元抬起头来,看着母亲,关切问道:“娘娘为何叹息?有什么不顺心么?”
“唉,元儿,娘娘这几日心神着实不宁,慌得厉害。方才念了几千遍佛也静不下来,会不会有甚大事发生啊?”李顺荣忧道。
“呵,想是娘娘这几日暑气太大,休息得不好所致。正好前几日宫里送了冰来,等女儿下去吩咐内侍做一碗绿豆沙冰汤来,消消暑气,想必就好了!”赵妙元说完,笑着放下手里的笔,轻轻走出门去吩咐。李顺荣看着她窈窕的背影,又叹息起来。
吃了一碗沙冰汤水,果然清凉了许多,但心里还是空荡荡的无从着落。正自奇怪,忽然外面黄门满头大汗跑进来禀报:“顺容娘娘,永兴军节度副使梁丰在仪门叩拜请见,说有急事。”
“啊!”李顺荣霍然站起,心中更慌了。前年梁丰伴驾谒陵,她见过几面的,知道是赵祯最贴心的人,这么急忙赶来,难道出了什么事不成?
“叭嗒”一声,李顺荣回头看去,却是赵妙元手里的笔掉在桌上,墨汁顿时氤湿了好端端一页经文。赵妙元正神思渺渺,忽然发现母亲看向自己,一下子双颊飞红,羞得低下头去。
李顺荣却来不及奇怪女儿的反应,一心系在儿子赵祯身上,顾不得礼节嫌隙,连声吩咐:“快宣进来,快宣进来!”还是黄门妥帖,委婉说出须在外殿接见方合礼仪,李顺荣才省过来,就摆驾外殿接见梁丰。赵妙元走上关切说道:“娘娘,是不是京城有事?女儿放心不下,想随娘娘一起去听听!”李顺荣想想,点头道:“也好,你随我去,若有事也好一起拿个主意。”
母女二人来到外殿,放下纱帘,才宣梁丰觐见。
梁丰已顾不得换身干净衣衫,只随便整理抖落两下,缓步进入大殿,躬身施礼道:“臣永兴军节度副使梁丰,见过顺容娘娘,长公主殿下。”
“梁卿平身,赐坐。”
梁丰坐了,李顺荣才开言道:“梁卿来的恁急,是有急事奏报么?”
“额,兹事体大,还请娘娘恩准单独禀报。”梁丰欠身说道。
李顺荣有些为难,但梁丰越是如此说,就越说明事干官家。哪里还能镇定得住,想了想,只留下一个最贴身的黄门和一个宫女,其余全部打发出去。对梁丰说道:“他们二人是哀家最信得过的,有什么事,也不须回避了,你放心说来!”言语之中,竟颤抖起来。
“是。”梁丰回答,但还是想了想,决定不用口说。即从袖子里抽出一本札子,起身递给黄门,呈了上去。
李顺荣接过札子细细地看,渐渐身子摇晃起来,面色激动,不知是忧是喜。赵妙元却看得担心,忙轻声喊道:“娘娘,娘娘!”李顺荣才猛然醒觉问道:“做什么?”
“札子写的是甚,为何娘娘如此神情?”赵妙元关切道。
第四百一十二章 惶惶
“札子写的是甚,为何娘娘如此神情?”赵妙元关切道。
李顺荣被妙元一问,顿时镇定下来。对女儿笑道:“儿是公主,当举止有分。这是梁卿一些事体禀报,和朝廷有些干系,不要问了。”转头又对梁丰道:“梁卿,还有其他事要说么?”
梁丰站起,躬身对李顺荣道:“臣斗胆,想给顺容娘娘引荐一个人。”
“嗯,准奏,宣上殿来。”
大殿门口射进一道长长的影子,缓缓走进一个人来,个头同梁丰差不多高,虽没有梁丰风度翩翩,但浑身都是用不完的精力,满脸英武之气,正是梁丰的好兄弟杨文广。
“臣殿前武骑尉、永兴军团练、柔远砦营指挥使杨文广,参见顺容娘娘,长公主殿下!”杨文广眼观鼻、鼻观心行礼。
李顺荣看到杨文广,心中一喜,伸手虚扶道:“小杨爱卿平身,原来是老令公的令孙,果然仪表不俗,少年英雄!”杨文广脸上一窘,忙道:“顺容娘娘谬赞!”
李顺荣点点头,回头对赵妙元道:“此间无事了,你且去后殿歇息,我们有话要说。”赵妙元无奈,只好站起告辞,又隔帘朝梁丰和杨文广两人福了一福,他两人赶紧大礼回拜。赵妙元这才缓缓踏下台阶,一步一步挪向后殿,快要闪出时候,还是忍不住眼角朝梁丰偷偷瞥了一眼,心中一痛,眼泪几乎夺眶而出。
她在后殿坐卧不宁,一时间又是欢喜。又是哀伤。又担心着京城的局势。痴痴望着高高宫墙四角的天空,不知在寝殿廊下站了几时。忽然耳边响起“娘娘回来了。”妙元身子一颤,急忙迎上前去,欠一欠身,扶着李顺荣手臂回到寝殿。
“娘娘,怎么回事?”
李顺荣却答非所问,母女如出一辙,也是痴痴望着高高宫墙四角的天空轻叹道:“唉。不知京城到底如何了,叫人好生心焦!”
烟柳画桥,风帘翠幕,这八个字虽然还没有出现在大宋,但六月的东京汴梁,繁华如斯,完全当得起这样的赞叹。
每年六月二十四日,是灌口二郎神生日,在此前后,东京的繁华又进入一个高潮。二郎庙在万胜门外一里许。名曰勑赐神保观。若在往前,二十三日这天。必有御前献送后苑作与书艺局等处制造的各种花样,如球杖、弹弓、弋射之具、鞍辔、衔勒、樊笼之类,悉皆精巧非常。观里作乐迎引到庙,于殿前露台上设乐棚,教坊钧容直作乐,杂剧舞旋,太官局供食,连夜二十四盏,各有节次。到二十四日这天,凌晨五更,满城百姓争烧头炉香,有的甚至就在庙里住下,好像现在的协和医院门口挂号一样熬夜,半夜起来争先恐后,抢得打破头也不稀罕。到了天明,开始呈现百戏、如上竿,趯弄,跳索、相扑、皷板、小唱、斗鶏、说诨话??????乔相扑、浪子、杂剧、叫果子、学像生、道术之类,到了下午,殿前两幡竿、高数十丈、左则京城所、右则修内司、杂耍们分别攀上高杆献艺,或装神鬼、吐烟火、做出种种吓人的危险动作,到晚上才罢休。
可是今年的二郎神生日,京城竟完全变了个样,巷陌路口、桥门市井,几乎都静悄悄的,没了往年的喧腾热闹。茶肆酒楼,听不到高声大叫,捋袖揎拳,只有一撮一撮的人头聚在一起窃窃私语。
“喂,你们听说没有?太后娘娘的病其实早就好了!”
“嘘,小声些,你嘬死啊?太后是咱们可以随意议论的么?”
“说说有啥关系?喏,俺先说一句,菩萨保佑太后娘娘福寿康宁,千秋万岁!这可以了吧?难道还有谁来找咱们岔子不成。”
“话虽如此说,可也别胡乱议论,人家官家还在慈宁宫寸步未离呢!”
“可不正是这个么。这太后老人家已经大好,如何还非要官家陪着不放?我听说”说话之人四面看看,故作神秘更加压低脑袋和嗓子,低声道:“我听说,官家已被太后他老人家软禁!”
“啊?!$%”四周一片轻轻地惊呼声。
“这是为何?”
“嗨,你们不知道么。官家暗地里使劲,要请太后让位归政。太后她老人家定是恼了,死活攥着不撒手,这一场病下来,乘机就把官家圈在慈宁宫,动弹不得。听说啊,郭圣人已经一个月没见到官家了,成天哭哭啼啼的!”
“放屁,你要造谣也该有点水准撒。连朝廷百官每日上朝都是官家在慈宁殿摆驾,啥郭圣人见不着的胡乱嚼舌头?那官家是天生纯孝,母后有疾,自己要斋戒祈福,不能风流快活!”
“唉,那多可惜了的,后宫佳丽三千,官家一个也不临幸,岂不白白浪费?”有个龌龊脑袋便贼笑着遐想起来。
“把你这厮丢到油锅里炸了,你这张嘴还是不烂!官家圣人的舌头根子你都敢嚼,直娘贼,早晚一刀斩了你是非根子,让你进宫去白白可惜吧!”
这一桌越扯越远,渐渐离题万里,堕入下流。墙根上另一桌却始终紧扣主题,唧唧咕咕。
“听到那桌说话没有,果真如此么?”这边一个歪嘴示意刚才扯淡那桌道。
“唉,未必啊。我倒听说了些更机密的。”一个秀士模样的嘴里嘟囔道。众人一听,全都来了精神:“哦?快说说!”那秀士却吞吞吐吐欲言又止:“此话说出来,怕是要惹重罪。不敢说,不敢说!”
“哎呀,你这人恁地不爽快。咱们都是至好兄弟,难道谁会去出首告发你不成?赶紧说来听。”众人纷纷点头称是,有个好奇心爆棚的,生怕这厮不说。回头大声要了几盘羊舌羹。炸鹌鹑什样小菜添上。换取他的八卦秘闻。
那秀士拿搪半天,终于被局不过,只好清清嗓子,低声娓娓道来:“现在朝中,暗暗分为三派。第一派是太后一党,念着太后劳苦功高,处分国事又无差池,顶着不愿撤帘。第二派是官家一党。嚷着官家春秋已盛,正是大展拳脚之时,非要请太后归政。这不,前些时日,不知是谁做的局,把薛中丞和那个宋学士的对话捅到太后跟前,生生把她老人家气得病倒。此事越想越不甘心,身边也有人念叨,干脆请太后效武皇临朝故事,自己!”说道这里。戛然打住,朝众人四下一望。那些人也知这话说不得了。但已明白。赶紧点头,表示心领神会!
秀士接着又说道:“经此一事,太后估计是决意为之了,故而把官家留在身边,而且,入内内侍省都知罗崇勋现已监管殿前三司、入值皇城司,杨崇勋起复任殿前马军、步军司都指挥使,直领金枪班、钧容直、御龙直、骨朵子直、弓箭直、弩直等等。你们说说,这两位崇勋俱都兵权在手,谁胜谁负,还不是一眼便知么?”
这话说出,有人不同意道:“也不能这么说吧?合着光是咱们京城有兵马,各路就没有不成?那些武将都肯依?”
“嗨,这不正说此事么。话说太祖、太宗皇帝当年如此设置兵权,你看看咱们大宋,武将越来越抬不起头来,遇到这种大事,谁还肯多放个屁?横竖江山都是他们赵家的,爱如何摆布便如何摆布喽。”
“寇莱公现管着枢府,他老人家在,这太后一个老、老人家能翻了天?”
“莱公是在,他只管奉旨调兵啊。没有官家旨意,他发一个兵都是谋逆。官家现又在慈宁宫里呆着,话都说不上,莱公就算浑身是胆,能作反不成?”
说来说去,局势几乎陷入绝境,人人都叹息起来。赵家这些年让百姓过了许多太平日子,风物繁华,谁不拥护?没来由地要被个女人夺走,都有些不平,可是区区草民,能耐其何?
忽然有人想起个问题,忙问道:“对了,你方才不是说有三派么,说来说去,只有两派啊。第三派到底是谁?”一言提醒大家,注意力马上又集中起来,纷纷要他快说。
秀士这时面色比刚才凝重了很多,低声道:“这才是最要紧的。你们听了若乱说出去,各自都要掉脑袋!”这种破地方居然要人家守秘密,真是笑话。然而众人却不以为好笑,只顾打听好奇,满口子答应不迭。
“第三派,就是定王!”
“啊?”
“哦!”
“果然是他。”
顿时反应各自不同,有些自以为先见之明,赶紧加上果然两字。
“你们不知道吧,朝里还有人议论呢,官家都快十八了,仍被太后摆布得死死的,这样的天子,软弱无能,望之不像人君!现在数来数去,赵家宗室里面,也只有太宗皇帝的八太保肃有威仪,气量伟岸。那才是真龙天子的相貌!”
“是是,我也听说过,八王中外知名,天下崇惮呢!”
“唉,光有名声有什么用?这赵家江山,眼看还不是要姓了刘么?”
“未必,若是八王真肯出山,紧要关头振臂一呼,各路勤王,那些武将们,便不算是谋逆了。到时局势翻盘也未可知!”
“哦,对对对!”
“嗯,有理,有理!”
??????
这些谈话,起初只是偶有人小声议论,但随着时日越长,渐渐地便在京城各处形成了嗡嗡之声,真是挡也挡不住!而且随着舆论的倾向,德高望重的八贤王竟逐渐成了比官家和太后人气还高的焦点,百姓们退一步想,赵家天子毕竟是好的,如今也顾不得许多了,叔替侄位也没关系,这江山别落入外姓人就好,何况还是个老娘们儿呢!
京城高阳正店后街,鲁相公府。
鲁宗道下了值,一身的汗水,回到家里换上丝绸中单,手持团扇,在书房里独自扇扇深思。一个多月来。赵祯的面色越来越凝重。甚至有些憔悴不堪。起初很端正地坐姿到现在已经有些支撑不住。
自从那日太后病倒,自己被单独召对,鲁宗道就一直状态恍惚。当时刘娥口不能言,一只手指指点点。通过罗崇勋翻译才明白,太后这是让自己看好政事堂,莫让朝局不稳。身为首相,这是分内之职,当然没什么好说的。接着罗崇勋忽然开口说道:“有旨。加鲁宗道太师衔,兼领造刘氏七庙事。”他大吃一惊,慌忙之中摆手拒绝道:“若立刘氏七庙,如嗣君何?”罗崇勋好像并不意外,看看刘娥,点点头又道:“有旨,加鲁宗道太师成国公、侍中、天章阁直学士,兼领造刘氏七庙。”
鲁宗道又凌乱又震惊,刘娥这是铁了心要玩一把吗?不由自主朝太后看去,那女人也正不言不语盯着自己。双目如电,当时鲁宗道心中就一哆嗦。思忖半晌。都成这样了,多半好不了,不如胡乱答应下来,拖延时间,挨到官家亲政不了了之。
心中一动,竟脱口应下。那一刻,仿佛听到刘娥轻笑了一下。
鲁宗道如雷轰顶,这笑声,是病人发出的么?一霎时如同坠入冰窟,只觉汗毛倒竖。他知道自己中计了!脑子里空空荡荡,是怎么走出慈宁宫的都不知道。才恍恍惚惚行了不远,听到背后喊他:“鲁相公慢走。”回头去看,罗崇勋追了出来。
“借一步说话。”罗崇勋领着这个魂不守舍的首相背开宫中诸人,走到一个四面开阔之地。
“相公,你看太后这病,早晚如何?”
鲁宗道努力恢复智商,费了好半天劲才缓过气来,摇摇头道:“不好说,还是等太医诊治吧。”说完就要走,一刻也不愿停留。
罗崇勋伸手将他拉住,暗道:“实不相瞒,官家过两天就要来问安。”鲁宗道有些摸不着头脑,这不挺正常么?猛地省起,张口对着罗崇勋结结巴巴:“你,你们怎敢?”怒气勃发,须发俱张。
罗崇勋毫不在意轻轻将他手按下:“相公多心了,官家问安寻常事,大惊小怪做什么?不过既然相公已经接了旨,咱家倒是好奇想问问,你老人家觉得当今官家究竟如何?”
二人后来一场谈话,鲁宗道五脏六腑都被罗崇勋揉成了内伤。这些天里,一直回忆自己这大半生经历,从原先的嫉恶如仇,刚直不阿,如何一步步走到今天?难道自己就真的如此贪恋权势,变了气节么?
他猛地摇头,想把这无边的烦恼狠狠甩掉。此时的鲁宗道心里之纠结,矛盾和痛苦,怕是天下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人来。但是人都有一个本能,会不由自主地替自己的种种行为寻找借口,哪怕天下一个人也骗不了,至少还骗得了自己。所以,他给自己的解释是:“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举,为江山社稷,为天下苍生,也许未尝不是一个最好的选择!”
就这么自己开解,到了今天。此时正在摇着扇子想着心事,忽然耳边“咔嚓”一声巨响,一个焦雷平地而起,炸得鲁宗道两耳欲聋,浑身一颤。
雷响过后,天地风云变色,刚才还热得要死,一丝风儿也没有的天上,忽然就暗了下来,大雨噼啪噼啪滴滴落下,渐渐越来越密,越来越响,越来越大,转眼之间,鲁家园林里已是一片雾水茫茫,外面声音好似万马奔腾一般。
风起清凉,老头依旧难掩心中焦躁。门外却响起急促地拍门声,他不耐地叫道:“进来!”
们开处,管家领着一个全身湿漉漉的黄门立在他面前。鲁宗道大惊失色:“你怎么来了?”那黄门笑道:“我如何不能来?”
这场大雨一下,竟收拾不住,连日不止。原先热闹繁华的京城,因为大雨缘故,也变得清静许多。随着雨水越来越多,渐渐地京城河道都开始水位上涨起来。幸好天圣二年,当时的开封府尹薛奎带着梁丰等人整治水患,这些年又在历任府尹的精心护理下,不再形成水患,只是让人出行不太便利而已。
这一天,大雨声中,宫里传出两个惊人的消息:第一是太后病体转愈,可以扶杖行走且能开口说话了。就在满朝文武各种心情消化这个消息的时候,第二个消息又传了出来:官家至孝,连月衣不解带侍奉太后,终于病倒,而且所疾非轻,据说宫里太医束手无策!
这才是有一个晴天霹雳。赵祯还不满十八岁,子嗣无有一个,闹出如此重病,怎么得了?正是人心不安处,行人不多的街上忽然想起轰隆隆的马蹄声,大队大队的骑兵、步兵满街冒雨列队调动。人人兵甲齐整,如临大敌。同时皇宫忽然禁闭,一个外臣也不得进入。宫墙外面四周都是殿前司的各路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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