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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大宋-第1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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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骂他的人更多,主要围绕节操二字做文章。被问候祖宗八辈的频率,直接导致他喷嚏伤风好几天。
夏竦注意到了这些现象,又向太后递了一封札子,忧虑地说起《汴水闻见》可能出现的副作用,其中说道:“臣闻今有朝堂之议者,以太后之懿范,或坐卷帘之思,更彰全德也!非此一论,更兼去岁惊驾之事,为下愚并居心叵测之人混之为一,摇动人心,其势堪虞。久之恐有蚁堤溃穴之患,伏乞太后重之。”
稍稍有些沉浸在一片祥和的歌颂声中的刘娥看了札子,马上警惕起来,罗崇勋奉旨偷偷观风,果然小范围收集到一些负面的言论。
刘娥为此陷入深思。她深深感到了报纸的巨大威力,相比起来,这点小小的副作用还是能够接受的。但她更担心一件事,如此威力巨大的武器,居然没有捏在自己手里,有朝一日忽然倒戈相向,自己该如何自处?
那事情必须马上提到议事日程了。
刘娥宣张知白觐见。
第三百三十七章 范仲淹的公开信
刘娥宣张知白觐见。
“用晦,将作监的活字印刷,目下如何了?”
“回太后,差强人意,臣已连续试了几次,目下排一页书,若以三百字计,三人须一个时辰,这是目前最快的速度。”张知白道。…
刘娥沉默了一会儿,她其实不是很清楚这个工作原理。便问道:“那么当时你看梁丰排字,用了几时?”
张知白回答,当时好像两柱香左右时间,大大提前于将作监的速度。不过张知白又说,这一次相关技术,梁丰并无隐瞒,应该还是熟练程度。将作监是现学现用,而且不是梁丰亲自教授,自然要慢些。不过,这个速度,已经令人咋舌不已,因为换算过来,雕一块三百字的版,也须一个高手匠人最少两天时间,而且不能出错,否则前功尽弃。
张知白绝没有故意推脱责任的意思,他是就事论事汇报工作。刘娥心里清楚。
合计了一下,刘娥觉得应该也差不多了,梁丰胜在技术是自己的,人也是自己亲手培训。而且以前都是用顺手了的工匠。朝廷这边则胜在人多力量大。换算一下。一份三五千字的报纸。盛和坊三个人或许排两个时辰;将作监三五十人,分页排版,估计也比盛和坊耗时多不了多少。…
“好罢,如此,用晦且等等。”她吩咐下面先给张知白搬张凳子来坐着,又命人去宣鲁宗道、寇准进来。
张知白按照刘娥意思,向两位相公介绍了活字印刷在官方的进度,说明了好处以及作用。鲁、寇二人又惊又喜。
刘娥道:“几位相公也听到了。哀家本来还想多等等,多看看的。不过目下将作监于此,已差不多成熟,所差只是熟练而已,咱们朝廷,也该有自己的报纸了罢?”
鲁宗道和寇准躬身称是,这时好事,支持是必须的。
事情就如此定下,刘娥特下诏书,命夏竦兼任朝廷官方报纸的总裁官。主持编写工作,工部、将作监、内印局承担报纸的排版印刷事务。礼部负责监制,开封府承担承担具体发行、销售,度支司负责定价,安排榷监收取费用。比照《汴水闻见》价格,下调一钱销售。
这就是大宋特色,哪怕再小一件事,都不允许一家单干,全部牵扯进来,就算是打酱油,也必须挂个名分,到时候没事大家好办,有事则互相指指点点。
报纸的名字,经过鲁、寇、张三位相公同太后刘娥一合计,决定起个气魄一点的,堂堂正正代表官方的,就叫《京华报》。
京华二字,也只有皇家、朝廷能使用在这里了。
朝廷的京华报还没开张,却因为梁丰《汴水闻见》这只小蝴蝶的诞生,让两篇吓人的文章早产。这两篇文章本来应该分别诞生于天圣七年和八年的,可现在它提前冒出来了。
其实文章并没什么了不起,是写的人了不起而已。
这两篇文章的作者是范仲淹。
闲话少说,只讲如今还在兴化修堤保民的范仲淹,当日看到流传到兴化的《汴水闻见》长宁节专刊,已经大脑充血,接着又看到最近一期的皇太后功德赞专刊,没说的,拍案而起,然后又伏案坐下,写了两篇文章,一篇叫《谏皇帝率百官上皇太后疏》。另一篇叫《乞太后还政疏》。这也不算文章,只算平常的议事奏章而已。
但是范仲淹的动作却异常大胆,完全没有一个三十六岁,在此时应该算作中年人的稳重。他将奏章上报朝廷的同时,居然录了副本,直接寄给封丘盛和坊分号,并附信要求全文刊登自己的奏疏。
阴差阳错,他成了中国传媒史上第一个投稿人。
“臣闻王者尊称,仪法配天,故所以齿辂马、践厩刍尚皆有谏,况屈万乘之重,冕旒行北面之礼乎?此乃开后世弱人主而强母后之渐也??????天子有事亲之道,无为臣之礼;有南面之位,无北面之仪。若奉亲于内,则行家人礼可矣。今顾与百官同列,亏君礼,损主威,不可为后世法耳!”
这篇《谏皇帝率百官上皇太后疏》,言简意赅,说太后这么做,那是压制了国家元首而突出了太后的地位,是不正之风的开始。而官家你老人家假若是在家里侍奉母亲,那么你行家礼就可以了,为什么要和百官站在一堆统一跪拜?这不是亏了元首的仪表,损了自己的威风么?这是不可以为后世做表率的!
这封奏章是写给官家赵祯的。
第二封则是写给太后刘娥的《乞太后还政疏》:“太后陛下擁扶圣躬,听断大政,日月持久。今上皇帝春秋已盛,睿哲明发,握乾纲而归坤纽,非黄裳之吉相也。岂若保庆寿于长乐,卷收大权,还上真主,以享天下之养耶?”
你老人家听政的时间也太长了,如今皇上长大了,又聪明睿智,还这样把男人的事情握在女人手里,不是皇家的吉祥之兆。还不如保养好身体,收起帘子,把大权还给官家,自己享受天下百姓的供奉,不好么?
两封信若是合起来看,是可以把刘娥气得跺脚的。刘娥也果然跺脚了,但没法子,谁让家法不许随便处分上书言事的官员呢,只好置之不理。
她不理有人理。
这人当然是包拯!
老包本来就对梁丰一味迁就退让,朝廷得寸进尺把持舆论的做法非常不满,如今居然得到千里之外这两篇文章。这时候范仲淹还不是很出名,只是个好的地方官而已。但老范的学问是小包非常佩服的,因为老范是当今的《易》学大家,很在全国登了几次百家讲坛,名声大噪。
看到文章,小包也忍不住拍案而起,不住叫绝。心里鸡冻道:“呵呵,这不就是玉田早料到的么,别人早晚会开口,只看来早与来迟而已!”
没说的,登了!还不用请示老板。
话说他决定的时候,仲殊和尚也曾从旁相劝:“希仁如此,恐玉田不便耳。莫如议而后行,如何?”态度很好,也和蔼。换来的却是包拯冷冷两道目光:“和尚编自己的风花雪月去吧,我做的事,我自己会承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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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承担个屁呀!天呐,朝廷知道他是哪根葱啊,还不是找我的麻烦么?”梁丰悲愤不已,听了仲殊的汇报,气得回到房里满床打滚,又哭又闹。幸好小嫦这时已经来了,急忙又掐人中,又捏太阳穴的给他镇定心神。
“这个秃驴,是个吃干饭不做事的家伙。叫他看着点、看着点,他就这么轻飘飘地说两句完了。劝不住你倒是早点来告诉我啊,现在好了,等着吧,这两天刑部的链子就要来啦!”
小嫦和他夫妻数载,已经很了解他了。开始还以为他真的是怕被连累,可见他做得太过,太戏,也不免怀疑起来。小嫦不如程程脾气又直又憨,而是温柔如水笑道:“官人如此,莫非别有深意么?”
梁丰一下子爬起来,问道:“咋,你都看出来了?”
“妾看出来有什么稀奇的?这几年夫妻,多少要比旁人知晓些。不过妾看得出,别人可只当真呢。”
“嗯,真是那样就好。唉,不装不行啊!这种文章,其实为夫是早就想写想编的,苦于自己身份尴尬,才迟迟不敢行动。难得范公如此胆大,我只有装不知道,才能让老包顺利登出。不过这淆言之罪么,怎么也跑不掉的。不如哭几嗓子,让天下知道我冤枉,然后再一力承担下来,如此才能有人同情,有人说话,既免去老包的牢狱之灾,我也可以从轻发落点。”
话说《汴水闻见》登出范仲淹分别写给太后和官家的两封公开信,顿时引起轩然大波。朝廷、民间议论纷纷,既佩服这位范知县的大胆敢言,又把前些时候专刊太后功德赞的那些疑问公开化了。
夏竦太高兴了,这两封信简直就是一场及时雨啊。他正提心吊胆等着自己文章的后遗症爆发呢。前些时候京城开始小声议论那些种种可疑,眼看就要包不住捅到朝堂上来。到那时,自己先前出的好主意,定然就要变成馊主意。太后对自己的看法改变而至冷淡,那简直是一定的。
如今因为这两封信的缘故,京城一吵吵,百官一争论,可就怪不得自己喽。
一件事,掩盖了另一件事,夏竦的地位稳了。
刘娥非常着慌而且生气,把夏竦召来,问他京华报的筹备工作完成没有?能不能马上出刊,组织御用文人抓紧写出一批文章来,大肆批驳范希文。最好是把这厮批到批臭,杀个鸡,吓唬吓唬那帮猴子们。
老夏两手一摊,没有,太扯皮了,这么多部门齐抓共管,出一个主意,最起码有三条反对意见等着,做不下去啊。
“做不下也得做,哀家专诏给你,一切便宜施行,总之加快速度才好。”刘娥说完,又狠狠不已道:“那个梁玉田,果然不是个好东西,他这是成心闹笑话呢!”说完对罗崇勋道:“你去传旨丁谓,让他锁拿梁丰进京,问其淆言乱政之罪!”
第三百三十八章 两篇文章
“太后且慢!”夏竦吓了一跳,急忙谏阻道。
“为何?”
“太后,此事已经传开,是梁丰所请的一个什么主编叫做包拯的自作主张,据说梁丰当时并不知情。何况,此两封奏疏实乃范仲淹胆大妄为,致信《汴水闻见》所致。恐怕,同梁玉田无甚关系吧?若一味锁拿归案,问将起来,怕是为其鸣冤的人不会少了。”
“那就把那个包什么拿来问罪,还有范仲淹,不知轻重,也不能轻饶了。”刘娥恨恨说道。
夏竦沉默一晌,又说道:“太后三思,此时正为这两封奏疏闹得天下皆知,若再扩大,恐于皇家面皮须不太好看。莫如淡而化之,一两个无知狂悖之人,吠叫两声,过后慢慢计较不迟。”
刘娥深思一番,点点头,算是认可了夏竦的话。
但是夏竦走后,这口气实在难平,便宣召薛奎来见。
三下五除二对薛奎交代完事情缘由,直接命令薛奎亲自走一趟封丘,替朝廷申斥梁丰。责其举止清狂。不思大局。虽属无知,却有推波助澜之过。
出乎意料,薛奎居然并没有替梁丰辩解,很爽快便答应下来。
薛奎还未上路,阎文应已经派人加急通知了梁丰。梁丰心中感动,很承赵祯的情。这段日子他和赵祯都故意回避,但两人的互相关心却并没有减弱,似乎更有默契了。
听说老上司要来。梁丰当然想大张旗鼓组团豪华迎接的,可毕竟人家是奉旨骂街,哪里好敲锣打鼓?只好偃旗息鼓,悄悄地派人在陈桥等着,一有消息马上通知。
不用等多久,薛钦差已经上门了。
梁丰率领阖衙人等恭迎钦差,问太后、官家安。
“太后安好,圣躬安!”薛奎板着脸答道,接着又说:“有旨,梁丰接听。”
老薛实在太好了。这时候玩了个心眼,不想让梁丰在下属面前丢脸。加了一句梁丰接听。那意思,只有梁丰才能听,其他人都可以回避了。秦邦业和邓圣岂是那种不晓事之人?马上心领神会,领着一帮子人灰溜溜地退出大堂,公堂之上,只剩薛奎梁丰和两个奉命来监督薛奎申斥的黄门。
“梁丰,你举动清狂,擅发朝臣奏疏,惊动朝野,知罪么?”
“是,臣知罪。”
“为政一方,不已养民守牧为正务,偏多是非,似这样举动,岂能成得大器?圣人教诲敬心、忌口、修身,你难道不知么?”
“是,臣鲁莽愚顽,谢太后隆恩训示。”
“可思悔过?”
“是,臣知错了,一定悔过。”
薛奎训斥一句,梁丰答应一声,老实巴交毫没二话。
老薛骂了几句,回过头来向左右黄门各看一眼。意思是说你二位觉得可够意思了么?没有咱们再来。
两位小黄门觉得无趣的很,没来由地跑这么一趟差事,好处没有,可别把这位官家面前的红人给得罪了,到时候人家记住自己那多危险?看着薛奎脸色,急忙哈腰点头,表示很满意,可以交差了。
这时候的宦官可不比明清,人数少得可怜不说,地位也低得很,除了像罗崇勋、李石彬、张景宗那几位后台硬,牌子老的敢稍微同大臣说两句玩笑话,其他人都活得那叫一个悲催。因此,薛奎也并不怎么把他们放在眼里,才敢这么敷衍了事。
正经话问完,梁丰自然要请老领导二堂用茶,两位黄门也自有人招呼。但是车马费啥的就免了,毕竟是薛奎带来的,薛奎虽然不似后来包拯那么又臭又硬,可也是个眼里不揉沙子的主。别让他看轻了自己才是正经。
“玉田,你此番做事,实在太孟浪了。”薛奎轻轻吹着茶碗喝了一口,摇头叹息道。自家人关起门来说话,其实比奉旨申斥还要直白,还要沉痛。
“是,学生谢中丞错爱,实不相瞒,此事学生早知的,是故意放了包拯去干。”在薛奎面前,梁丰也不愿意再隐瞒什么。
“为何如此?”薛奎皱眉道。
“不瞒中丞,学生心急,现下朝局看似平静,却波诡云谲,学生担心恐有变故要早来。”
薛奎听了心中老大不以为然,不就是老生常谈太后的事儿呗,都说了几年了,眼下有自己,有寇准,有鲁宗道一干老臣顶着,太后就算有那个心,也没那个力。
“玉田太过危言耸听了,或许有一二想法,然祖宗家法在,满朝文武可谓一心,谅也不过如此。不须庸人自扰了。不过,这个范希文的奏疏么,倒是有些意思,又把朝局给搅动了。”
梁丰见他轻描淡写,本想再深入一些说话的。但转念一想,要是给他和盘托出,到时候这老头少不得便要高度警惕起来,瞪着眼睛朝赵元俨那边去找岔子。这不是打草惊蛇么,再要把目标搞跑偏了的话,赵祯便陡然多出一个明面的敌人,要防这个,还要顾那个,掌控不好,那才叫一个乱。
想到此节,便不再多话,只跟着笑道:“那位范大人学生是仰慕已久了,和滕宗谅修撼海长堤,端的爱民如子。功德无量。现又仗马鸣声。殊为不易。无论如何。还请老大人照拂一二!”
“这个不消说,我自理会得。你且先把你自己管好,那个什么包拯的,一定要约束,莫再惹出乱子!”
“是,学生一定照办。”
可是事与愿违,他想照办,包拯又惹祸了。
这此祸更惹得大。也滑稽,有天意弄人的意思。根源还得从京华报开张发行说起。
话说夏竦得了太后便宜行事的旨意,还有什么二话?见便宜就占呗。
于是不再和那些二货部门扯皮切磋,第二天就用着政事堂的名义公文布告天下,朝廷拟出版发行《京华报》,天下读书人,有意为朝廷效力者,皆可呈文备选,题材不选,举凡朝廷各种正能量、民间意愿、歌颂声音都可以直达天听。还特地在右掖门和御街夹角处找太后批钱。建了一处《京华报》筹备处,呈文可以直接寄到。
最缺德的是夏竦以国事需要。特地下了公文给《汴水闻见》,要求全文刊登这一则告示,以传天下。
因为《汴水闻见》如今的名声太大了,不光京城知名,直到地方,甚至北朝和党项都有人专门采购,成了外国了解大宋的窗口。
好玩就好玩在这事上,梁丰压着包拯一定照旨执行,醒目版面刊登告示。包拯再不乐意,惹了一回祸,也不好意思再搞第二次了,只好老实刊登。
于是被一个人看见了,就是上次钻营不成,反被罗崇勋乱棍打了一顿的李淑。
这倒霉孩子蛰伏京城已经很久了,上进之心从未死过,只是机会怎么也落不到他头上而已。这一次看到《京华报》的征稿启事,李淑心里一阵狂跳,觉得自己机会来了。
他可没什么节操是非观,长处就是当个文jì。所谓文jì的意思,就是抱准一条大腿,大腿让写什么就写什么,或者大腿想听什么就写什么。哪天大腿变细,又去抱另一只,还要破口大骂前一只。反复循环,照此办理。
也许这个李淑就是自大宋出了《京华报》以后,中国史上第一个文jì,是千年以后那满大街文jì的祖师爷!
李淑以着自己同夏安期好歹也算说过两句话,吃过几杯酒,怎么说也有些交情吧?现在人家老子成了报社总裁官,又正搞征文活动呢,咋能不去凑凑趣,万一这五百万大奖就砸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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