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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大宋-第1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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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举动,当时谁看见来?”

“据说是大娘娘、丁谓他们都在。”

“后来可曾提起?”

“没有,是后宫前些时日隐隐传言。”

“嘿嘿,传言之人笨到了极点,不过,或许可以帮你一个小忙。”梁丰笑道。

“为啥这么说?哪里笨了?”赵祯道。

“你说,一个人要比数目,是这么比手势好呢?还是这么比方便?”梁丰说着,伸手依着传言先比个五,后比个三,完了又拇指食指分开比了一个八。

赵祯一看,恍然大悟,笑道:“果然如此,哈哈,朕闷在心里好些时日了。你这么一说,那传言之人当真笨得厉害!”

赵祯听他分析,心情舒服了不少。笑道:“这么说来,那朕的八叔是全无此意了,害我无端端怀疑了好久。只是,照你之说,又会是谁呢?”

“呵呵,没料到我分析来分析去,居然帮你洗脱了定王的嫌隙。”

“啊你这又是什么意思?”

“其实我想来想去,嫌疑最大的,还真是你八叔!”

第二百七十七章 岂不快哉?

现在,是一个绝佳的场合,室内无人,空间私密,车马行进当中,外间旌旗、斧钺、马蹄、车轮各种声音遮掩了两个人的音量,又没有**的威胁。梁丰和赵祯得以进行一次比较深入的对话。

现在,也是个需要重新认识一下那位充满传奇色彩的八贤王的时候了。

八贤王赵元俨。又称八王,正式的称呼现为定王。太宗皇帝第八子,由是得名。历封检校太保、左卫上将军、曹国公、平海军节度使,拜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加检校太傅,广陵郡王。封泰山,改昭武、安德军节度使,进封荣王;祀汾阴,加兼侍中,改镇安静、武信,加检校太尉;祠太清宫,加兼中书令。曾坐侍婢纵火,延燔禁中,夺武信节,降封端王,痛自引过,真宗悯怜之。寻加镇海、安化军节度使,封彭王,进太保。赵祯为皇子时,加太傅。历横海永清保平定国诸军节度、陕州大都督,改通王、泾王。

赵祯即位,拜太尉、尚吾网令,徙节镇安、忠武,封定王,赐赞拜不名,又赐诏书不名。

如果说这一连串的头衔和荣耀,只来自于皇家例行的封赠的话,那么他的一段逸事,却能引起世人的暇思。

赵元俨少年时英俊聪颖,异于常人,太宗赵匡义拿他当个宝贝。几乎所有的朝会宴集,都要把他叫来侍奉在身边。待他长大成人,还是舍不得让他出宫就邸。一直养在宫里。二十岁时才让他搬出去住,当时皇宫内外给他起了个诨号叫做“二十八太保”,不是二十八,是二十岁的八太保。

据说他也没什么不当的爱好,就是喜欢藏书、写字、画画而已。这几样搁中国随便哪个年代,都是非常高尚而且正常的。况且,赵元俨也确实有两把刷子,书法方面工二王,草书很漂亮。画画也不错,工笔鹤竹。常得时人称赞。

虽然梁丰只是听说,没有亲见,但想来也差不了哪里去。那时候的读书人还是比较有风骨的,连官家都敢吐口水,一个王爷,也还犯不上他们去舔菊。而且还有一个强有力的证据:契丹和高丽已经几次上京重金购买过他的墨宝。

完全不像后世那样,某大领导才做了《满江红》,浑不管格律对不对,用典错不错。一群龌龊文人马上就要开座谈会,用“山川为之屏息。日月为之动容”如此晕船到极致的语言去形容。草,真是服了!

君臣二人一起充满敬意的好生缅怀了一番尚且牙口、胃口都好的八贤王,也不管人家数十里之外打了多少喷嚏。

其间赵祯可以说几乎算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把能回忆起来的关于八叔种种故事和传说都说了出来。虽然,这个八叔从小到大,表现太死板,没什么可乐的,也没什么有价值的。

不过皇帝都说道这份上。梁丰再故作神秘就没意思了。他打起十二分精神,详细说出自己的判断。

“自打我上任封丘,连出三桩命案时起,便觉得那个县好像牵连着什么大阴谋。可是第一桩案子发生偶然,破得也偶然,还没怎么注意。(“便是你当初凭了一截路程破的那案子么?”赵祯插话问。)是,就是那案子。本来已经破了。可是偏偏赵守正的父亲要去探监,恰好两个死囚自杀死掉。这案子,就不是一般的通奸了!”

“那关定王什么事?”

“你听我慢慢说啊,再后来。又因为我收下一个小弟子跟着读书,他的父亲却是被当地恶棍金大嘴给害死。待要查访,刚去的县尉邓圣又被金大嘴的手下无故打了一顿,这便是第二件事。为了这,邓圣严查不懈,终于知道,金大嘴在封丘开场聚赌,贵利放债,无恶不作。而且,听说他在京城有人撑腰,前任几番拿他,居然都被这厮逃过。还大摇大摆继续在县里厮混。”

“第三件事,原来那对通奸的男女,竟然曾经挪用赵宝成的货款到金大嘴的银钩赌坊豪赌,而且一输就是几万贯。我们去捉拿这厮时,竟然被他提前两天跑掉。再回头审问负责看守赵守正和柳氏的狱卒才招出,下令害死二人的,正是金大嘴。那就清楚了,柳氏勾引赵守正,不是为了填补空虚,而是图他家的财产。为了这区区几万贯银钱,一个行要在他家呆上恁长岁月,你说,这讲得过去么?”

“真是说不过去。”赵祯沉吟道。

“所以我估计,当年柳氏其实是想拖赵宝成下水的,可能是没想到老头平日节俭成性,完全没有不良嗜好,一直都没上当。反倒白白赔了柳氏多年的时光。那柳氏也不是为了他这几万贯钱,而是为了赵宝成这一路到北朝的茶叶生意。所以,干脆掉转头来,朝大少爷赵守正下手了。唉,人性如此,大凡富二代,都是些贪图享乐败家的玩意儿,被她稍稍把出些手段,不上钩就怪了!”

“听起来还是有些绕。”

“是,挺绕的,可是后来金大嘴提前逃跑,那时候我已经写信回京,请人替我查了这厮在京城里的关系。”

“那是什么?”

“他从前在大相国寺一带颇有几个狐朋狗友,都是当地泼皮。后来这厮慢慢发迹,结交了畅春院的重要人物,从此便在潘楼一带活动,少去大相国寺。而去年封丘拿他,居然被押解到京城后又放了回去,我的前任写了信到提点刑狱司询问,竟石沉大海,可见这厮已经成了势。而当时,他正是从畅春院出去,大摇大摆回的封丘。于是上回他逃脱之后,我没继续追铺,只是请了开封法曹刘川帮我暗中盯他。果然。又在畅春院发现了他的踪迹。”

“那你为何不及时拿住他?”赵祯奇道。

“嘿嘿,这种人,拿住有什么用?滚刀肉一块,他要是把所有罪过全揽在自己身上,一应招供。岂能再查出他的上家是谁?那时候押入死囚牢,也许又被上面人保住,顶多判个流放发配,过不了几年又跑回来;或许,直接有人劫狱把他救出从此不见踪影;再或许,又来一次杀人灭口。我抓得了那么多么?”

赵祯想了半天。有些愣神:“这倒是。”

“到这时候,金大嘴身后有一个庞大无比的势力,已经铁板钉钉。这势力到底是谁?若是只图财呢,倒也罢了。若是有别的图谋,那可不是肘腋之患么?”

听到肘腋之患四字,赵祯稚气未脱的脸上更加凝重,甚至带了一丝惶急。

“这时候我自然要查畅春院的背景。可是这地方隐藏至深,难以想象。几番都没摸出底细,还是靠了一些。嘿嘿,不怎么光彩的手段。才掀开它的老底。”

“什么不光彩的手段?”赵祯奇道。

“这个现在还不好意思同你说,不是重点,以后咱们再讲好不好?我要说的是,畅春院原来真是这位八王爷的产业。”梁丰怎么好意思告诉赵祯,自己借着赵允升同雪里梅的过节,把相好和几个衙内朋友派去畅春院当了卧底,花了好些银子才隐隐打听到,畅春院的后台老板原来是赵元俨!

“命案、钱财、产业、灭口。这四样加起来,说明一件事。定王不但有钱,而且在经营着一股势力。堂堂王爷,若他要用钱,巧取豪夺的办法多了去。只要不太过分,你和太后也未必会深究。可是他现在这种方式,岂是图财那么简单?”

梁丰一边说,一边看着赵祯的反应。见他好像还是很不好理解的样子。笑道:“你若不信。等这次回去,我再给你看些物事,便知道了。呵呵,定王可不止这一条财路。据我所知,他老人家目下的家产,已经不下七八百万贯了!”

“七八百万贯?”赵祯吓了一跳。这是什么概念?几乎可以马上组建一支军队了。或者可以说,足以支付大宋军队三个月所需!

钱多不稀奇,可是多到一定份上,就难免让人担忧。况且这还是个王爷,那么错综复杂的关系,万一这钱真要用在刀刃上。王府和皇宫又是离这么近的老邻居,哪天他一个失心疯发作,还真有些措手不及!

这时候,赵祯反倒不相信起来,好像自言自语说道:“不会吧,就算他钱多,岂能就证明有取我而代之之心?”

“其实这些事我说了半天,只说了一个方面,证明他现在有这个实力。”梁丰说道:“更要命的是后面。那天你对我说起那梦,又说最近对你亲政的呼声越来越高。那就须得想想了,朝局一直以来还算平稳,怎地忽然会有那么大动静?一般来说,这种事如果无组织,是不可能集中爆发的,对不对?”

=文=“对。”赵祯承认。

=人=“太后绝对不会先挑起,没这个必要吧?”

=书=“是。”

=屋=“可是,如果为了此事,你们双方心生膈应,渐渐相互猜忌起来,那么对谁最有利?”

“这就是你那天说的有人混水摸鱼?”赵祯回忆两人当天的对话道。

“我小时候听过一句话:‘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这话听来简单,细想下就有些毛骨悚然。万一你同太后真的变成东风西风的关系,天下岂不大乱?”

“再往下说,我这话可有些诛心了。”梁丰说道此处,顿了一下,看看赵祯的反应。

官家还是蛮有气量的,承受得住,表态说道:“你只管说,朕绝无任何怪罪。”

“太后这一年来,行为有些古怪,一会儿要天安殿受册,一会儿要正红衮服,无论本意如何,都不免让人起疑,以为有效则天故事之意。”

“”

“不好回答就不答,我继续讲。权柄诱人,当年太宗皇帝把定王留在身边二十年,优宠非常,或许只是碍于立长的缘故,终于叫先帝爷继了大统。然而,心病自那时起便已埋下。”

这话可诛心得厉害,赵祯想答都不知道怎么答了。

“起初先帝江山坐得稳固,还不觉得如何。可是先帝一气生了五位皇子皆夭,这时候你说说,满朝只剩了一个疯掉的楚王,一个他,一个九王。那时候定王会想不起‘兄终弟及’四个字来么?可惜,偏偏天佑大宋,官家这时候从天而降(说道这里,赵祯忍不住吭哧一声笑出),而且龙精虎猛,健壮结实,可不就又断了定王的念想么?”

“没奈何,只好又按捺念头,老老实实做他的太平王爷去。然而先帝大行,留下太后同官家母子,他心思又再一次活动起来,也不是什么怪事吧?加上先前我说的,太后行为古怪,可不就给他留了可乘之机么?”

“这个推论,倒也合理,只是没有证据罢?”赵祯想了半天,特别为难道。

“嘿嘿,别的事要说证据,这种事也要么?咱们再继续往下说,几个言官上疏请太后还政,无论太后允是不允,你想是不想,时间一长,便真的要心生膈应。现在看来,已经实现。那么下一步,要么你抓住大婚的时机,名正言顺亲政,要么太后加紧时间,百般阻挠,达其目的。最好,你们双方为此最终反目,或许祸起萧墙,或许兵戈相见。哼哼,那时候好好一个太平盛世,岂不又涂炭起来?”

“恕我直言,以你现在的实力,只要太后不出昏招,无论怎样相斗,你是干不过他老人家的。”

赵祯只好承认。

“那时节你大败亏输,定王振臂一呼,随便打个什么旗号,天下忠义死节之士,那还不纷纷云集其麾下?太后若真有异志,不得人心,如何敌得过他堂堂之师?唉,这只是下策,最好是宫闱祸起,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太后治住了你,他再治住太后。到时候,兵不血刃,轻轻巧巧接过如此大好江山,岂不快哉?”

第二百七十八章 石元孙探望

说到这里,先前一直微微摇晃向前行进的大辂停住了,过了一会儿,外面传来李石彬的声音:“官家,该用午膳了。”

“传进来吧,多备一份筋箸,梁卿陪朕用膳。”

“诺。”

一时厚厚车帘掀起,几个宫人上了车,麻利地收拾桌子,鱼贯奉上膳食,又静静退下。梁丰看着面前四菜一汤,很是同情。赵祯的节俭可真不是假的。后面副辂吹牛说是装着他的各种家当,其实空箱子几大个,赵祯好几年来都是洗湿换干,多余的衣裳都没几件,难怪他刚才对赵元俨居然有七八百万贯家财那么吃惊。

两个人相对而坐,只不过梁丰是盘腿坐在一个锦墩上。

“你方才所说,朕信了,只是这关系皇家体面,更须提防朝廷不稳。怎生想个周全法子,让此事消弭于无形,方为上策!”赵祯说。

梁丰心里忽然对他佩服起来,不容易啊,这么小小年纪,真的早熟。皇家教育就是没得说,玩权术跟胎里带来似的。

“厉害!善战者无赫赫之功。”梁丰竖起拇指夸奖。

赵祯小脸一红,笑道:“少来啦,朕只是就事论事么。对了,你说说,该从何做起?”

“这事,我也反复考虑过了,须得齐头并进才行。有件事,无论是否因此次而起,你都该准备准备了,兵权!”赵祯听了,深以为然地点头。

“殿前都虞候石元孙此番不是伴驾随扈么?我看信得过。趁这回有空,你见见他怎么样?”

“嗯,他家三世将门,果然信得过。朕是得见见。”

“第二件,便是要好生撑撑你那胖表哥的腰,让他把生意做得再大些,还有王才人娘家,也无妨拉他们进来。定王不是家资巨万么,须得先慢慢断了他的财路才行。”

“这个没问题,朕只要回去对大娘娘说说。大娘娘一定支持。只是你方才不是说那个什么赵宝成的生意,眼看就要被取代了么?你这是要让朕找刘从德说说话,让他继续支持赵宝成?”

“这个是必须的。赵宝成虽已几乎等于破产,但苦撑到这时候,只是须等到春天,茶叶南采北购,那时节才露败象,因此他还没完全绝望。有了刘从德支持,他过了这关。便等于是断了定王小小一笔财路。何况还有我,嘿嘿。就算没有刘从德,我也撑得住赵宝成。”梁丰笑道,他自有主意。

“就这两条?”

“那哪儿够?这第三么,便是要暗地里摸查定王同谁有勾连了,他多年来暗中结交之人必不会少了。最近只是些小喽啰冲锋陷阵,大角儿还没上呢。这个要紧,也是最难办的。”

“好,就这么定了。”

在大辂赖了好长时间,饭也混吃了。话也说完了,梁丰最后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了豪华大马车,回到他那辆迷你小两轮上。

“少爷,恁地现在才回,吃过了吧?”李达嘴里嚼着干粮,含糊不清地问。

“嗯嗯,你吃你的。别噎着。”梁丰居然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这一天行行停停,到了晚上,銮驾歇在中牟县内。

出来时候,吕夷简已经打了招呼。一路简行,沿途各境不得行迎送事,只要地方长官出城二十里接驾。赵祯进城,县衙权充行在,随驾人员伺候。所有扈从,自己安营,并不占用民居。

那几个大官跟着赵祯去了县衙,有分配好的房间休息。自己级别不够,没法子,只好随了侍卫各军扎营在县城东教场内。不过还算好,他是随驾的文官,又同石宁是好朋友。于是这次出来的主将石元孙特地拨给这厮一顶小帐,专门安顿他主仆二人。

吃的也是兵营大锅饭,热腾腾的一大块炖牛肉,一大碗汤端上来,还有一叠面饼。梁丰却是好久没吃过如此粗野的食物了,拿起面饼咯吱咯吱大口咬动,吃肉连筷子也不用,伸手就抓。蹲在帐篷门口自己吃饭的李达听到少爷呼噜呼噜大口喝汤声,转过头来看他吃相,忍不住咧嘴一笑。这位少爷竟比自己还要粗鲁三分。

呼地一声,帐帘掀开,进来一个内甲外袍,头戴簪缨的中年男人。梁丰一看,急忙起身,伸出手背狠狠抹抹嘴,唱个肥喏道:“小侄见过伯父!”嘴里还嚼个不停。

进来的正是袭卫国公爵,殿前都虞候石元孙,石宁的爹。

石元孙进帐看到他的吃相便开心地笑了。这个小子,能上能下,算个人才。原先见过几次,举动斯文有礼,哪像现在这个模样。他家世代将门,对读书人天生就有一种说不清是敬畏还是排斥的情绪。再加上梁丰本来名气就大,行情又高,所以石元孙一直对他客客气气,并不拿当子侄辈看。反倒是无意中瞧见这位手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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