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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亡新论-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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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斯头也不回地边看他的大作，边随口应答了一句：“写完就走……”
“写完了吗？”
“完啦！” 。。
长篇历史小说《大秦悲歌》第 十六 章（2）
校尉行至案边，瞟眼一观，念出标题：《谏逐客书》。不屑地盯着李斯：“《逐客之令》是大王颁布的政令，谁要你再来说三道四，你真想找死吗啊？”
李斯机智地一笑道：“李斯正想找死，可无人肯帮此忙，没法去死。这下可好啦，帮忙的人来啦！”高兴地拊掌笑了起来！
“帮忙的人来啦？”校尉不解地迟疑着问道：“谁帮你去死？”
李斯讥诮地拱手一揖道：“此文乃李斯生平历练学问之精华，李斯正愁无人转呈大王，军爷来得正巧，此忙你非帮不可！”
校尉一怔，瞪眼吼道：“怎么，你找死还想拉垫背不是？”随即转态再道：“得！本军爷现在不与你计较，管你是逐客‘输’，还是逐客‘赢’，今天你再不走，明天看本军爷怎么收拾你！”话刚说完，一个浑厚的声音突然传来：“谁敢收拾李先生？啊！”
校尉回头见是老帅蒙武及其长子蒙恬，急忙单膝跪地执军礼道：“小人为李先生好，劝李先生快走，今日已是最后一天了！”
“李先生的事由本帅亲自过问。你走吧，此处没你的事了。”
校尉道了一声：“遵命！”再次施礼后，匆忙起身离去。他知道此处确实再也没有自己的事了。
蒙武见校尉离去！盯着李斯关切地问道：“今日已是最后一天，先生怎么还不走？”
“鄙人因办些许‘小事’耽搁至今。让将军为在下操心，实在有愧……”
“先生还有何事，蒙武能代办吗？”
“已经完啦！”李斯点头着矜持地一笑。恰在此时蒙恬突然惊喜地喊道：“父帅您看！”
蒙武行至案边，见白绢上已写满了文字，激动地盯着标题，随口念出：“《谏逐客书》，转脸惊诧地盯着李斯：“这就是先生要办的‘小事’？”
“鄙人心愿已经了却，现在走也无牵挂了。”李斯目光深邃地点头着矜持地一笑，随即对蒙武施礼道：“不过……还得烦劳将军，将此‘书 ’转交大王……”抬头时，只见蒙武已聚精会神地观看着绢上文章的内容，把他所说的话，全扔一边去了……
蒙武双目生辉，精光似火地盯着白绢，激动不已地大声诵道：“臣闻吏议逐客，窃以为过矣。昔穆公求士，西取由余于戎，东得百里溪于宛，迎蹇叔于宋，求丕豹、公孙支于晋。此五子者不产于秦，而穆公用之，并国二十，遂霸西戎！……”兴奋地连连击掌着：“先生此文极好！先生此文道出了本帅胸中的块垒，实在令本帅振奋不已！”
李斯也为其激情所感染，接下来义正辞严、一字不差地高声背诵道：“夫物不产于秦，可宝者多，士不产于秦，而愿忠者众。今逐客以资敌国，损民以益仇，内自虚而树怨于诸侯，求国无为，不可得也！”诵毕抬头，早已被自己大气磅礴、语调铿锵的深沉情感，激动得热泪盈眶了！
听罢李斯的背诵，蒙武父子二人俱击掌连连道好不止。蒙武更是高兴得不知所以地，高声重复了一句：“好一个‘夫物不产于秦，可宝者多；士不产于秦，而愿忠者众’”向李斯深施一礼道：“先生此文气势磅礴，慷慨激昂；文笔优美，陈述缜密，真乃天下奇文！蒙武不才，今夜将闯宫敬献此文于大王，先生今天可以不走，一切将由蒙武担载……”
自入秦以来，李斯处处恭谦有礼，虽与文武众臣相处融洽，更因数次出使外邦皆与蒙恬合作，而且每次都能负重而去，奏凯而归。特别是通过蒙恬，他已尽知老帅蒙武为人厚道，不论军民对其都极爱戴，是一位极受尊敬的长者。此时见蒙武不仅向自己施礼，更愿让自己今日不走，等他将自己苦思多日的心血之作，交嬴政御览后再说！从而深受感动地还礼道：“鄙人与众多赴秦客士一样，自入秦以来，立志在辅佐大王扫平六国诸侯中，施展自己的才华、光大自己的门庭。所谓‘士不产于秦，而愿忠者众’鄙人即是一例。如今尽管鄙人空耗一十三年心血而无过被逐，但却不愿拖累大帅……今天一定要走。”
蒙武见李斯执意要走，不由着急地阻拦道：“先生有所不知，大王惜先生之才，本无意驱逐先生，中枢重臣更愿保先生于秦无祸！只是因为宗庙长老以嫪毐之乱怪罪于吕不韦，而先生又恰是吕不韦的门生，因此除中枢重臣外……”
李斯见蒙武向自己透出了本不该讲的实情，除于内心深处感谢他对自己的关爱外，突然想起了吕不韦生前曾对他讲过的，因嫪毐之乱，宗庙将会给嬴政极大压力的话。对此，他虽然也极同情嬴政的处境，用吕不韦的话来说就是：他今年才二十二岁呀！但更同意吕不韦希望嬴政一定要顶住压力的观点。他知道置此紧要关头，妥协退让——哪怕是保留了中枢重臣，也将是对历史的犯罪！思绪至此，便坚毅地打断蒙武的话道：“大王既有壮心一统中华，岂能受宗庙羁绊！李斯今天一定得走！”
李斯的一句“大王既有壮心一统中华，岂能受宗庙的羁绊！”使蒙武又惊呆了，这可是他在向嬴政上呈的谏言中，想说而不敢说的话呀！
就在蒙武讶然无言的须臾间，蒙恬上前施礼着问道：“……先生要去哪儿？”
李斯从身边取出密札数件：“听说大王逐客，赵、魏、韩等国均有密札投交鄙人，请鄙人去筹谋强国之策，可李斯哪儿都不去！”向蒙武一揖道：“若得大帅将此文交大王亲阅，鄙人估计不出三日，大王将悟出逐客之过，而将李斯迎回！”
蒙武一听，高兴得道了一个“好！”字，接着便爽朗地大笑起来。笑声过后，不无后怕地对李斯道：“本帅就担心先生为他国出谋划策！先生不去别国，本帅就放心了。”
“‘良禽择木而栖’，大王只是一时懵懂。事过之后，他一定会当机立断废除《逐客之令》。”李斯双目如炬地点头着道。
蒙恬一听，高兴地插问道：“如果大王要派人迎回先生，我就是最佳人选……”
李斯胸有成竹地盯着蒙恬，语气坚定地道：“没有如果，只有必然！”
“那……我到什么地方去迎先生？”
“函谷关外的小驿站中。”
列位看官：关于李斯的传世大作《谏逐客书》，不仅事关李斯个人前程，更关系到未来华夏的命运。不难设想众多投秦客卿，被逐出咸阳离开秦国后，不仅会使六国诸侯的势力得到壮大，更会导致往后无人敢入秦求仕，而使秦国无力荡平诸侯！
此外，此文的另一大特点，还在于李斯明明是批评嬴政颁布的《逐客之令》不妥，但全文中无一字“刺激”嬴政，而是以大量实例，字字珠玑地来反衬逐客之不当，从而使嬴政终于心悦诚服地，从宗室勋贵们的喧嚣声中猛醒过来，从而避免了一场重大的政治错误！并以一位优秀政治家的眼光和大度，当机立断废除已颁布实施的《逐客之令》，还亲自迎回了李斯。
为便于读者欣赏此奇文，并从中感悟此文词语上的华丽和词意上的精辟，笔者特将原文附录于下。盼读者能从阅读中，既增加对秦史的了解，更品味出华夏古文的韵味，从而感受到其文词与内容高度统一之精美：
臣闻吏议逐客，窃以为过矣。昔穆公求士，西取由余于戎，东得百里奚于宛，迎蹇叔于宋，求丕豹、公孙支于晋。此五子者，不产于秦，而穆公用之，并国二十，遂霸西戎。孝公用商鞅之法，移风易俗，民以殷盛，国以富强，百姓乐用，诸侯亲服，获楚、魏之师，举地千里，至今治强。惠王用张仪之计，拔三川之地，西并巴蜀，北收上郡，南取汉中，包九夷，制鄢郢，东据成皋之险，割膏腴之壤，遂散六国之纵，使之西面事秦，功施到今。昭王得范睢，废穰侯，逐华阳，强公室，杜私门，蚕食诸侯，使秦成帝业。此四君者，皆以客之功。由此观之，客何负于秦哉！向使四君却客而不内，疏士而不用，是使国无富利之实而秦无强大之名也。
今陛下致昆山之玉，有随和之宝，垂明月之珠，服太阿之剑，乘纤离之马，建翠凤之旗，树灵鼍之鼓。此数宝者，秦不生一焉，而陛下乐之，何也？必秦国之所生然后可，则是夜光之壁不饰朝廷，犀象之器不为玩好，郑卫之女不充后宫，而骏良駃騠不实外厩，江南金锡不为用，西蜀丹青不为采。所以饰后宫充下陈、娱心意悦耳目者，必出于秦然后可，则是宛珠之簪、傅玑之珥、阿缟之衣，绵绣之饰不进于前；而随俗雅化，佳冶窈窕，赵女不立于侧也。夫击瓮、叩缶、弹筝、搏髀，而歌呼呜呜快耳者，真秦之声也；《郑》、《卫》、《桑间》、《昭》、《虞》、《武》、《象》者，异国之乐也。今弃击瓮叩缶而就《郑》、《卫》，退弹筝而取《昭》、《虞》，若是者何也？快意当前，适观而已矣。今取人则不然。不问可否，不论曲直，非秦者去，为客者逐。然则是所重者在乎色乐珠玉，而所轻者在乎人民也。此非所以跨海内制诸侯之术也。
臣闻地广者粟多，国大者人众，兵强则士勇。是以泰山不让土壤，故能成其大；河海不择细流，故能就其深；王者不却众庶，故能明其德。是以地无四方，民无异国，四时充美，鬼神降福，此五帝、三王之所以无敌也。今乃弃黔首以资敌国，却宾客以业诸侯，使天下之士退而不敢西向，裹足不入秦，此所谓“藉寇兵而赍盗粮”者也。 夫物不产于秦，可宝者多；士不产于秦，而愿忠者众。今逐客以资敌国，损民以益仇，内自虚而外树怨于诸侯，求国无危，不可得也。
话说当李斯将自己毕生心血的凝炼成果——《谏逐客书》，请蒙武转呈嬴政后，便自持缰绳驱车向城门走来。
执哨军士拦住马车，高声喝令：“停车检查！”
李斯陪笑道：“已经检查过了……”
“不行！检查过也要看。”军士挑帘一看：“好家伙，全是一车破竹简，我还以为是什么稀罕宝贝呢！”
“李大人”校尉过来，不无讥讽地笑道：“天都快黑了，你还出城吗？你这一走，本军爷明天岂不是无事可干了吗？啊！”说罢引得执哨军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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