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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亡新论-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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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提到吕不韦,嬴政又不由痛在心头。他默然有顷,知道今天若不答应逐客,将难平众怒。但若应允逐客,先祖创下的基业,不就要在自己的手里毁了吗?哪里还谈得上去荡平群雄……

  “大王您看……”德维公见嬴政敛目苦思着难以决断,又不失时机地又“恭维”了一句!

  就在这连空气都紧张得似已凝固的转瞬间,嬴政终于在心中作出了一个虽不彻底,但却可以保全精英的决定——以妥协换安定,在全宗的逐客声浪中,尽量保留精英。思路理清之后,他先不对逐客表态,而是抬头巡视着众人,机智地反问道:“蒙武将军一门忠良,三代有功于秦,也逐吗?齐国至今还保留着他家的封地,齐王正希望他们回去呢!”果然,此言一出殿内顿时静若空谷,谁也没法应答……

  “郑先生修渠已经四年……”嬴政见无人答其所问,知道以妥协换安定可以成功,问题是保留哪些精英?于是开口再道:“上党归来,本王曾去工地看过,郑先生满怀信心地对本王说,再有四年渠可修成!郑先生也驱逐吗?”

  “郑国劳民伤财,让他滚蛋!”有人挥臂喊道,但更多的声音却几乎同时响起:“郑先生不能走,修渠是好事!”

  嬴政目光坚毅地挥手着道了一句:“对,郑先生不能走!”见众人全都把目光集中在自己身上,朗声再道:“郑先生乃韩国人,他为秦国修渠,早已大义不分秦韩。渠成之后,关中从此再无灾年,天下还有谁能挡住咱秦国的百万大军!”

  面对嬴政一身正气的昂扬之态,德维公似已感到“请”嬴政赴宗祠,让他下令尽逐客卿,显然偏激过头并不稳妥。他瞥了一眼已耷拉着脑袋的几位长老,无奈地向嬴政道:“……此事长老会已经议决……”言下之意大有请嬴政给点面子,想一个妥善的解决办法,因为长老们全都是宗族中德高望重的长者。

  众长老从德维公的话语中也听出,其本意是让嬴政给他们一个阶梯,让他们好下台,以免对议决之事全盘否定,大失面子,于是重又抬起头来,俱直愣愣地盯着嬴政。二十二岁的嬴政身高虽然已经基本定型,此时在他们的眼中,仿佛又增高了许多。他们谁也没有想到,众长老义愤填膺地议决的逐客方案,几乎被嬴政全盘否定了!

  嬴政迎着长老们祈盼的目光,看着一位位毕生为大秦的富国强兵已多作贡献的长者,思忖着道:“只要中枢文武重臣不逐,郑先生不逐,其它客卿一概逐出行吗?”就在话音刚落的同时,他看到宗庙长老们的神情全都变得轻松了!

  突然有人问道:“中枢文武重臣不逐,吕不韦也不逐吗?”显然他还不知道吕不韦已过世了。

  嬴政闻言心内不由一寒,可他还未来得及应答,众多知情者的声音已经响了起来:“吕不韦已经归天,不需要再逐了!”紧接着殿内响起了一阵哄然的笑声,显然大家对“中枢文武重臣不逐,郑先生不逐,其他客卿一概逐出”的方案,是满意的。而嬴政也为既能保留一批精英,又不致与宗庙长者们完全对立,而长长地嘘了一口气……可他还未从这一妥协方案中回过神来,另一更具有极深远意义的大事,使他认识到此事又办错了!……

  三天后,咸阳城四门的两边都挂起了秦王下达的《逐客之令》的诏书,人们拥挤着把挂此王命的地方,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了个水泄不通!外面的人看不清,便竖起耳朵专致地听别人议论:

  “什么叫《逐客之令》”

  “就是限期叫外籍客士,滚出咱秦国去!”

  “这样好啊,再不逐客,咱大秦的官都叫外籍人做了,这天下还是咱大秦的吗?”

  “郑国也要逐吗?那渠还修不修啊!”

  “劳民伤财,别再修了,叫他也滚吧!”

  “不行!都已经四年了,不修岂不可惜了吗?郑先生不能走!”

  “修渠是百年大计,郑先生可不能逐啊!”

  “对!修渠是百年大计,郑先生不能逐!”

  ……

  吵嚷间,忽然有人喊道:“快看啊,逐客来啦!”

  众人一听,急忙转身踮足望去,但见一溜被逐客士,在秦兵“监护”下默然丧气地走出城来,并依“监护”者的口令,在城门前拥挤着站定。

  执勤校尉策马过来,神气地在马上高声宣布道:“限尔等十天内离开秦国,凡滞留不去者,一律以奸细论处!”

  客士大多不愿离去,胆怯者听天由命,满脸苦相,无奈之至;刚毅者则愠怒于色,对执勤官吏视而不见……

  突然;在围观秦人“滚!”,“快滚!”的吼叫声中,有人将土块、碎砖,随喊叫声雨点般地扔了过去……一块碎砖正巧打在一年过半百、身子瘦削的老头额角上,鲜血立时从伤口处流了下来……围观秦人一见老头负伤,都吃惊地瞪大了双眼,有人还将本想再扔出去的砖石,也松手让其重新落在地上,都不敢再扔了!再看老头时,只见他一反其它客士以手护头,怆惶离去的窘态,也不擦拭额上的血迹,而是弯腰捡起一块碎砖,瞪着一双精光闪动,仿佛能看透人心脾的眼睛,望着碎砖飞来的方向吼道:“谁打的?有种的站出来!”说话间,只见他稍稍用劲,碎砖立即如面粉般地从他的手中散落下来,围观人群眼见老头额角流血,持砖吼叫,更见他将砖块搓捏成粉沫,从指缝中散落了下来,都惊讶得瞪圆了双眼,谁也不敢吭声,喧闹的场景霎时变得象一潭死水,全凝固了!

  校尉生怕事情闹大,在马上指着老头喊道:“尉缭,你想干什么?还不快走?”

  名唤尉缭的老头,一脸阴沉地转身骑上一青年牵来的老马,对围观人群忿然地高喊道:“不出十天,大王一定会再请我们回来!”

  校尉见尉缭等客士已离城远去,挥手喊了一声:“走!”率军士转身,重又向城内走去。

  和城外一样,《逐客之令》一经公告,咸阳城内街头巷尾、茶楼酒肆,无处不在大谈逐客得失。有人晃脑感慨以为不可!更多的则是眉飞色舞,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大街上又一队军卒走来,校尉端坐马上,军卒鸣锣吼道:“秦王诏告天下,自即日起凡外来客士,三日内必须离开咸阳,十日内必须离开秦国!早走者有赏,滞留者以奸细论处!今日已是第三天……”锣声中,一队队军卒“监护”着一批批被逐客士,向城外走去。客士们拖儿带女,扶老携幼,悲声凄凉,哀嚎不绝……

  与街市上的嘈杂、混乱相比,祈年宫书房中,却是另一种静而肃然的景况。为听取《逐客之令》下达后的反应,嬴政召集王绾、冯去疾、王翦、蒙武、王齮等重臣,在书房议事。由于《逐客之令》自嬴政离开宗祠后,就已下达执行。考虑到客士的现状和逐客的后果,大家心里虽然都有不同看法,但也只好依令执行。众臣中唯蒙武一人向嬴政上书,表达了自己认为逐客不妥的意见。

  此时,嬴政盯着蒙武深情地道:“《逐客之令》下达后,爱卿已上书本王,阐述逐客之弊。其中关于‘以大王之英明,未必不知此举之害。大王既有志继承先祖遗愿,扫除六国一统天下,就不能失去天下士子的归秦之心……’本王看了都会掉泪。可是不逐中枢以下客士,宗庙长老以吕不韦之祸为例不依不饶。逐客并非出自本王真心,乃是迫不得已的无奈之举……”

  蒙武恭敬地俯身揖拜道:“臣父本齐国客士,投秦后蒙昭王厚爱,臣一家三代方有今日之荣耀!在坐诸臣中为外籍客卿者,尚有王绾兄等几位。臣以亲身经历认为,逐客之策有百害而无一利。所逐客卿中,犹以李斯令末将惋惜!”

  一提到李斯,在坐诸臣均附议道:“李斯入朝以来,曾率蒙恬智闯韩国,‘借’来郑先生修渠,还迎接郑夫人入秦;以后又智闯魏国,‘釜底抽薪’使我国大胜五国联军;以及说服宗庙长老,让嬴蟜葬于宗庙墓地……总之他官虽不高,却办事稳妥,乃大王不可或缺的重臣……” “李斯不仅办事机敏,字也写得很好,文章更作得好,是先王托孤拟旨的执笔人……”

  嬴政默然地听着重臣们对李斯的评价。李斯所做的一切,他心中当然有数,让李斯离开秦国,更是他心中难舍的一份牵挂……可他也有他的难处,更不便将宗庙里的事直接向众臣托出。只得轻叹一声,思忖着道:“本王也知李斯有才,但他出自吕不韦门下,宗庙长老顾忌李斯将来会成为第二个吕不韦,将他列为必逐人员之首,非逐不可!”没想到众臣听罢此言,却不约而同地站起身来,揖拜着道:“臣等谅李斯绝无祸秦之心,愿保李斯为秦效力……”

  嬴政深感欣慰地打量着眼前的文武诸臣。他打心眼里敬佩他们,在此非常时期,仍能以大秦基业为重!接着便摆手道:“都坐下吧。”待诸臣坐定,勉强地一笑道:“三天来咸阳逐客已达三千余人之多,卿等不保别人,专保李斯,可见李斯的才学人品均非一般!不过……”“不过”什么尚未说完,脸色却变得严峻了:“本王以为宗庙的支持,对安定吕不韦之后的大秦国本有决定意义。说白了就是宗庙的支持比一个李斯重要,所以本王也就同意了!李斯的事到此为止,不必再为其抱不平了!卿等当务之急,一是稳定朝纲,二是练兵备战,两者不可偏废!”

  话已说到这个份上,即便再为李斯惋惜,也无法进言了。于是众臣皆起身稽首道:“臣等遵旨!”

  嬴政点头着示意让大家落坐后,转脸问蒙武道:“今日是最后一天,逐客必须离开咸阳,李斯走了吗?”

  “回大王,还没走。”

  “还没走!”

  “听说他还有一件小事……”

  “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小事?不一定是小事吧!”

  “臣不太清楚,只听说他为这件小事,整整两天两夜没有合眼啦……”

  “这样吧……”嬴政狐疑地揣度须臾,对蒙武再道:“本王知道爱卿与李斯相交甚笃,你去看看他到底还有何‘小事’?顺便告诉他,一旦有机会,本王自会派人去请他归来。”

  话说咸阳城南本是秦国官员的聚居之地。与众多豪门大宅相比,李斯的府第不大,但这却是他赴秦十三年取得的骄绩!他知道凭着自己的能力,特别是嬴政对他的信任,不久的将来,他一定能将府门光大如众多重臣的豪宅!可现在他因不属中枢重臣,更因他出自吕不韦门下,一道《逐客之令》把他的希望全砸碎了!由于毫无思想准备,当《逐客之令》刚一颁布,自己也在“逐客”之列时,他如遭雷殛似地“哎呀!”了一声,立即被震撼得晕了过去。半晌后,在夫人及家仆的呼唤声中,才慢慢地醒了过来。

  李夫人见李斯睁开双眼,惊喜地喊道:“老爷,你可把贱妾吓坏啦!”

  躺在床上的李斯,见妻子满脸泪痕地陪侍在侧。此时的她,虽还不是满身珠光宝气的贵夫人,但较之当年在老家时,也已算得上是换了人间了!不料家境才稍有起色,一道《逐客之令》不仅把自己,也把她更上一层楼的美梦给打碎了!想到自己将被赶出秦国并累及妻儿,就后悔当初不该将她们接来!可再一想自己有什么罪呢?“人往高处走”不是世间的常理吗?更何况自己入秦以来,虽不敢说建有旷世之功,最少也有鞍马之劳吧!为什么要赶我呢?众多客士入秦又有什么过错呢?他们的妻儿老小,也包括自己的妻儿在内,又有什么过错呢?……

  李斯思绪万端地聚敛双目,直愣愣地盯着床顶,这种内心如万马奔腾,表情却如痴如呆的样子,为李夫人婚后从未见过,吓得她惊慌地呼唤着:“老爷,你怎么啦!”见李斯回过神来,举手抚摸着紧张得狂跳不止的胸口道:“您可把贱妾吓坏啦!”

  然而就在这短暂的片刻间,李斯似乎已想好了一个接下来该怎么办的计划。他不顾夫人的问侯,目光炯炯地向屋外喊了一声:“由儿!”年方一十四岁,长得聪慧可爱的长公子李由,应声进入室内,快步走到李斯身边,恭敬地稽首道:“父亲唤儿何事?”

  “你快去城门边,把那篇《逐客之令》一字不落,一字不错地给为父抄来,越快越好啊!”

  李由从父亲的神态上已然看出,交办的事极为重要,再次稽首着道了一声:“父亲放心,孩儿一定一字不落,一字不错地把它抄回来。”说罢转身,飞快地去完成父亲交办的大事去了。三十年后,时任三川郡太守的李由,在陈胜、吴广反叛的浪潮中,被吴广包围在郡守治下的荥阳城内。李由虽奋起抵抗,但终因兵力不济,而朝庭又无救兵,被围数月后,终于战死在任上!当然这已是后话了。

  李斯见爱子已然离去,不顾妻子的劝阻,掀被下床,边束腰带,边道:“你尽快收拾一下咱家的‘破烂’,过两天带由儿兄弟先走,我还有点事,办完了就来追你们……”李夫人一听,不由一怔:“人都被逐了,你还有何大事可办!”多年来的相依为命,她知道李斯要办的事,不仅劝止不住,而且都是“正事”也不该劝。可这是什么时候了,谁还要你办事!说话间两行热泪已盈眶而出,在脸上缓缓地流淌着……

  李斯盯着跟随自己受穷受累,相濡以沫走过了半生的爱妻,心内也是一阵酸痛,面对眼前的遭遇更使他愤满胸腔不吐不快,终于忿然道:“我们不能就这样灰溜溜地离开咸阳,我要给秦王上书,告诉他这是他一生中所犯的最大错误……”不待李斯说完,李夫人已惊惶地喊了起来:“你疯了!这是什么时候了,你还要上书……再说诏令都已经颁布了,大王还能收回成命吗?你这是去找死!”

  李斯对夫人的关切深感欣慰。但越是这样,他越不甘心象一条赖皮狗似地,被无端地踢出秦国!此时他虽然有满腹委屈,却不愿对夫人细说,便撂下一句:“收拾一下,你们先走,过几天我来追你们!”

  “你去哪儿?”李夫人望着转身欲走的李斯,担心地问道。

  “书房。”李斯应答着已走出房门去了。

  自送走夫人及子女之后,李斯在自己的小书房中,冥思苦想着给嬴政的上书已至第三天了。三天来他很少吃喝,也很少睡觉,为如何写好给嬴政的上书而绞尽脑汁。他知道这篇上书既要能指出“逐客”不当,又不能电闪雷鸣使嬴政感到难以下台,更不能去嘲笑他!而是要让嬴政感悟到“不当”,主动收回成命。为此,他一次又一次地连写了几稿都不满意,不觉中三天已经过去,逐客的时间也已到最后一天了!然而,就在他无奈地站起身来行至窗边,抬头仰望着数朵白云,在深邃的蓝天中缓缓移动时,他倍受启发地双目突然一亮,目光炯炯地敛眉须臾,立时转身重至案前,撸袖持笔濡足墨汁后,在白绢上势若千钧地写下四个大字:《谏逐客书》。写好标题,他重又直起身来,象鉴赏家似地看着绢上留下的绢秀的笔迹,此时在他心中正酝酿着一篇既关系自己前途,也令后世惊讶不已的奇文!

  看过标题,自信文章已然思考成熟,李斯强抑内心激情,挥毫如龙蛇运行,随着手腕的转动,白绢上便留下了一行行绢秀工整的篆书字迹……

  不说李斯在书房内心潮澎湃,意气风发地挥毫运笔,单表老仆李峰坐于捆好的一大堆竹简、行旅旁边,静静地等待着李斯到来,以便一同上路。正迷糊瞌睡之际,一队军卒“咣!”的一声,猛地推门进入庭院。率队校尉一进入院内就高声喊道:“李斯、李斯!你为什么还不走,今日都第三天了!”

  校尉的呼叫惊醒了正在打盹的李峰,吓得他猛地睁开迷糊的双眼,匆忙起身奔至校尉身边陪着笑脸道:“我家老爷去向亲友告别,回来就走,回来就走!”说话间,已挡住了校尉再往里走的去路。

  “李斯几天都没出门了,你以为我们不知道吗?啊!”校尉瞪眼吼道:“闪开,我们要见李斯!”

  “我家老爷确实不在……今日一定离开咸阳,今日一定离开……”李峰连连作揖,意在请校尉快走,免得去打扰主人。

  校尉没好气地推开李峰:“去、去、去!李斯在干什么,你以为我们不知道吗?啊!落水的凤凰连鸡都不如,还老爷呢!”回头对军士们道了一声:“你们等着!”便独自一人向后院走去。

  书房内李斯敛目运笔,刚好写完最后一个“也”字,他置笔于案,直起身来,边活动着手腕,边从头检视自己的大作,以防有所疏漏。校尉推门进来,盯着他吼道:“李斯,今天都第三天了,你为什么还不走?真找死吗?啊!”

  李斯头也不回地边看他的大作,边随口应答了一句:“写完就走……”

  “写完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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