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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亡新论-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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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儿没有忘记，”嬴政含泪禀报道：“政儿当年曾对母后说过，政儿如果为王，一定要做天下最了不起的大王……！”
“没忘记就好。”赵姬终于将玉玺交到嬴政手中，再拿起银盘中放置着的一件龙袍，激动地颤声道：“这是娘亲手为政儿做的龙袍，娘虽然缝了千针万线，却不足以表达娘对政儿的关切与祝福！”
嬴政将玉玺包裹交给蒙毅，再次施礼道：“政儿谢母后赐袍。”泪流满面地言毕起身，脱去原着的黑袍，让赵姬将龙袍给自己穿上，至此才看清这是一件缝制精良，前襟、后背及肩袖都用金线剌绣着夔龙凤卷云纹图案的大红袍，穿在嬴政身上，更是显出了一派充满朝气和喜色的王者特有的威仪之态，令人观之不寒而栗……
“先王托孤，辅政重臣仲父吕不韦为新王佩剑！”司礼官李斯也被太后赵姬对新王嬴政的挚爱深情感动得热泪盈眶。见王后紫娟搀扶着泣不成声的太后赵姬转身后，立时高声唱喝道。
吕不韦从侍仆手中接过镂金嵌玉的太阿之剑，双手持剑缓步走向嬴政。他也激动得无限感慨地哽咽着道：“臣吕不韦恭祝大王，这一天……这一天终于到来了！”
嬴政举目望着鬓发已经花白的吕不韦，心头上也是一阵酸痛。父王子楚当年与吕不韦的交往，随着年龄的增长，他已逐渐从他人的闲谈中知道了不少。并且更知道若无吕不韦的操持，父王根本不可能被华阳太王太后收为嫡子，更不可能继位为王。如果真是那样，还哪有自己的今天！他一边在想，同时也伸出双手准备接剑……
吕不韦已将像征着军权的太阿之剑交到了嬴政手中，却迟迟不肯松手……嬴政深情地盯着吕不韦，充满激情地道：“仲父施教之恩，辅佐之情，寡人终身不忘！”
吕不韦终于松开双手，痛苦地转身时也已泪流满面，哽咽不止……二十多年来，他一直把嬴政看作是自己永远都没法说明的儿子！此时，眼见加冕着袍后的嬴政更加英姿勃勃，光彩照人。而今日之后，就更不可能再说此事了……这怎能不让他伤心欲绝呢？
嬴政双手高擎太阿之剑，向上苍祈祷后，从容地将剑佩在身上。此时他头戴王冕，身着龙袍，手按太阿之剑，更显得威武庄重，霸气十足；百官仰视也欣喜地颔首不止，崇敬不已！
李斯的声音继续着……“忠国侯王翦向新王敬礼！”随唱喝声，忠国侯王翦起身，大步至嬴政前单膝跪地，执军礼道：“臣忠国侯王翦，代表大秦官兵向新王盟誓，从今往后，全军将士惟大王之命是遵！”
嬴政伸手虚扶着道：“将军乃大秦栋梁，今日代表大秦三军盟誓，寡人十分欣慰，快平身吧。”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长篇历史小说《大秦悲歌》第 十五 章（2）
“新王接受百官祝贺！”李斯拖长了声腔继续唱道。
庙庭中百官整齐地下跪欢呼：“臣等恭祝大王加冕亲政，恭祝大王万寿无疆！”
“众卿平身！”嬴政俯视着跪在庙庭中的大臣，更觉加冕着袍佩剑之后，对母后赵姬先前所言“只有加冕之后，才是威及四海，名正言顺的秦王！”有了更深切的体会，从而欣然地挥手着道。
李斯与蒙毅交换眼色后，行至殿前，一改先前任礼官时似喊似唱，有意拖长声腔，以增庄严氛围的情状。肃然地朗声道：“新王加冕盛典到此结束。各位远道而来，打今日起新王特设盛宴五天，与各位同乐……”话没说完，庙庭中立时响起了一片叫“好”的欢呼声。但也有人议论：“五天！必要吗？”
李斯的声音继续着道：“……在此期间，若遇特殊情况，各位务必听从王宫内尉长官、虎贲军总监蒙毅将军的安排，不准擅自行事……”话音刚落，庙庭中的欢乐气氛便戛然而止。有人疑惑地高声问道：“有什么特殊情况，能让我们知道吗？”
“五天都有佳肴美酒，可别喝多了闹肚子！”不善幽默的李斯，突然随机应变地幽了一默，仅此神来之笔，又把大伙逗乐了。
庙庭里的气氛刚刚变得轻松畅快了些许，新王嬴政的宣示，又使大家如闻惊雷乍响似地呆住了……
原来，就在李斯向百官宣示新王将赐宴五天之际，负责保卫外围安全的蒙恬率亲兵奔来，向嬴政报告了钱程、王杰、令狐齐、赖敖等人率兵支持司空马在咸阳造反。以及嫪毐在河西猎场扩建的卫队躲过王贲的堵截，已绕道直奔雍城。准备与司空马从咸阳带来的骑兵汇合后，明天攻打雍城……最后补充道：“咸阳叛乱得以成功，全在臣等未能识破司空马的狡诈；大王调的援兵最快也要后天才到达，而明早司空马就要攻城……”并针对雍城城墙低矮，多年失修，难以承受司空马猛烈进攻的情况，建议“全体官民除老弱者外，立即动手加固城墙，等待援兵到来……”
尽管“司空马不可靠”的信息，嬴政已经知道，并且也采取了相应的措施，但却未想到仅隔一天，情况就会发展得如此严重！对蒙恬所说未能识破司空马，从而打乱了原有部署的责任，嬴政当然知道主要责任全在自己。但此时不是分析或追究责任的时候。于是采纳了迅速加固城墙，等待援兵前来解危的建议。
此时，只见嬴政立于殿前，目光锐利地巡视众臣，强抑怒气地沉声道：“刚才礼官向大家说了本王赐宴五天，有事不许单独行动……有人问这是为什么，本王现在就告诉你们，因为司空马及嫪毐等人，在咸阳造反啦……他们明天就要来攻打雍城，而我们的救兵后天才能到……现在本王命令你们，除老弱妇儒者外，其余的人都要立即随本王动手加固雍城。只要坚持一天，而且是必须坚持一天，否则本王与众卿一样，就有家难回了……”
第二天一早，已团团围住雍城的叛军。在司空马指挥下，立即开始了对雍城的轮番进攻；蒙恬、蒙毅等将佐各守一门，战斗异常惨烈……
按司空马早先知道的情况，雍城系秦国于300年多前所建都城，城墙不高且有多处损毁，防守难度极大！司空马认定，以他统率的优势兵力，只要将雍城团团围住，四面攻打，最多半天就可以攻破雍城，活捉或杀死嬴政。没料到仅在一夜之间，不但城墙的破损处得到了粗放的修复，墙头上还备下了大量滚本雷石，以致从清晨打到中午，组织了一次又一次猛烈进攻，雍城仍未得手。司空马深知，如此远途奔袭而不能尽快结束战斗，相持下去十分不利！于是便将钱程、赖敖、嫪丁等将领找来商议后，新一轮更加猛烈的进攻又开始了……
叛军准备充分，箭手开弓远射，掩护步兵吼叫着往城头架好云梯。蜂涌着拾级而上，向城头冲击……蒙氏兄弟来回奔跑，急切地吼叫着率领众军士，以刀枪和石块、滚木奋勇还击……
叛将钱程率人马在箭手掩护下攻上城头……蒙毅赶来增援，与钱程刀来剑往地杀在一起，一时难分高下……
叛将王杰也攻上城头，蒙恬挥刀奔来与王杰也凶狠地斗了起来……
司空马端坐马上，见叛军已攻上城头，兴奋地对嫪丁道：“将军快上！”嫪丁执军礼回禀了一声：“末将遵命！”便催马跑到云梯前顺势一跃，已跳到了城垛的下边、再一翻身人已上了城头！
瘦骨嶙峋，看似弱不禁风的嫪丁，身手极其了得！刚在城头站定，便大喊一声：“让我来！”奔过去接替了已显不支之态的王杰，与蒙恬大战起来……三五回合后，已将蒙恬杀得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
城头上，双方勇士拼死争斗，一阵刀光剑影之后，早已死尸纵横，鲜血遍地。眼看城上虎贲军已大有不支之态……倏然间，城头有人高呼：“大王来啦！大王来啦！”
蒙毅回头见嬴政仗剑，率随身侍卫向突破口奔来，在他们的身后，老将王翦老当益壮、威武不减当年，赵高身强体健、郑勇少年英俊，俱吼叫着各执刀剑，紧随秦王奔来。蒙毅振奋地向钱程猛力进攻、三五回合后，大喊一声：“着！”一剑将钱程刺死于城上。
被蒙恬和王翦围住撕杀的嫪丁；见钱程已被杀死，蒙毅又向他奔来，知道大势已去，不待蒙毅近身，便以一个旱地拔葱的高难动作，翻身跃出圈外，身轻如燕般地向城下“飘”去；与赵高、郑勇战在一处的叛将王杰、赖敖，见秦王率兵增援，钱程战死，嫪丁逃去，知道败局已定，便扔下攻上城头的叛军，慌忙从云梯上向城下逃去；可怜向上攻城时死里逃生，好不容易攻上城去的叛军，此时却被士气大振的虎贲军及增援众将杀得不是坠落城下，就是横尸城头做了刀下之鬼；赵高杀得兴起，连跪地求饶的叛军都不放过！
在城下观战的司空马，起先见叛军攻上城头，以为雍城必破无疑。自己多年来为此而忍辱负重，付出的千难万苦已算不了什么！没料到风云突变，好容易攻上城头的部队又被赶了下来，气急地两眼一黑几乎从马上摔了下去。他知道不论从兵力、体力，还是从弓箭、云梯、军粮供应等战材的消耗上看，再发动一次有力的进攻，已经不可能了！正在此时他发现头戴王冕、身着剑衣的嬴政立在不高的城垛前说着什么，便从亲兵手中接过强弓，搭上雕翎箭向嬴政瞄准，紧接着“嗖！”的一声，将箭射出……
蒙毅眼快，见司空马向嬴政开弓瞄准，高喊一声：“大王危险！”急忙举盾牌护住嬴政。几乎就在此时，只听“当！”的一声，司空马射出的箭正中盾牌，尾翎还在不停地晃动！众人无不骇然地暗道了一声：“好险！”
嬴政转脸见司空马已至阵前向他放箭，便从侍卫手中接过强弓，怀着满腔怒火，向司空马射了一箭！
从当年在上林苑习武开始，近十年的狩猎骑射实践，使嬴政练出了一手几乎箭无虚发的射技，致使他在上党也能一箭就射杀了拼死顽抗的徐将军！此时众人见嬴政向司空马开弓放箭，也以为司空马必中无疑，全都向城下瞪大了双眼，仔细地盯着坐在马上的司空马……
再说司空马放箭后以为嬴政必中无疑，没料到蒙毅眼快，用盾牌护住了嬴政！正愕然地愣神间，见嬴政举弓正向自己瞄准，对嬴政射技之佳他已早有耳闻，便急忙伏鞍躲避，而恰在此时只听“嘣！”的一声，头盔已被射落！
司空马顾不得滚落在地上的头盔，勒马后退数步，指着城上呼叫道：“孽种就在城上，快放箭！”喊声过后，叛军箭如暴雨般地带着“嗖！、嗖！”作响的风声，向城上射去……
突然，探报军士紧张地鞭马而来，执军礼向司空马报告：“禀将军，秦军大队增援，前锋距此已不足三十里！”
围雍城前司空马已知，秦国的大军都在与韩、魏、赵三国接壤的边境上，即便星夜兼程赴雍城护驾，最快也要四五天时间，没想到救兵却来得如此之快！不由怔怔地问道：“援兵从何而来？”探报举目盯着司空马，语气极坚定地：“援兵由大将王齮率队，经函谷关沿小路而来。”
司空马从探报的神态和语气中，看出消息不会有错，心欲不甘地敛目盯着早已空无一人的城头，思量片刻心不甘地道了一句：“鸣金收兵！”
锣响之后，嬴政等一干武将又出现在城头上，他们面面相觑地看着司空马率军退去，却猜不透他远道而来，攻城不到一天，怎么就会轻易地退去？蓦然间有人惊喜地指点着叫道：“快看啊，咱们的援军来啦！”仅此一声“咱们的援军来啦”不谛如久旱的甘霖，立即使城上的人都兴奋不已。他们转身随校尉所指方向望去，果见远处黄尘中有一彪军马，先导旗帜上的“秦”字因旗面飘动还不清楚，但从旗色及火焰边的色调上，都能看出来者必是援军，是绝不会错的。
嬴政也看到了黄尘中的大军，联想到出发后，他曾命蒙毅用虎符去调兵，他更相信那一定是王齮属下的军队，但来得这么快，却是他始料不及的，既然司空马刚退，援兵又已经来到，下一步该怎么办呢？就在此时，他想到了赵高曾向他禀报过：司空马将咸阳治理得很好！司空马在自己的面前还保证过一定“管好咸阳四门，决不让一只苍蝇飞进咸阳……对如此暗藏极深、凶狠歹毒的毒蛇猛兽，怎能让他在自己的眼皮底下逃去呢？思忖到此，便毅然下令：“开城追击！”
听嬴政下令：“开城追击！”蒙毅为难地犹豫着道：“虎贲军伤亡过半，已不足一千人……”
“你和蒙恬、赵高随本王追击，有五百人就行，要快！”嬴政指点着把话刚一说完，人已迈步向城下走去。被点了名的蒙恬和赵高也立即跟了上去。蒙毅只好回身吩咐身边的两名偏将及三四名校尉快去带兵。说完也急忙转身，快步追随赢政而去。对身后传来的老将王翦“你们必须保护好大王”的叮嘱，只简单地回答了三个字：“知道啦！”
郑勇见嬴政、蒙毅等都已离去，一阵茫然和失落的心绪，猛然跃上了他的心头——既然援兵已经到来，秦王嬴政又已经离去，这儿就不该是自己呆的地方！可秦王又没下令让自己随王驾追击司空马，这怎么办呢？这只有向老将王翦求情了……
忠国侯王翦，见郑勇抬眼盯着自己，眼中全是一片祈求之色。饱经人间世故苍桑的他，早已看出了郑勇的心思，联想到几年来郑勇不仅长了身体，增加了不少阅历，还练就了一身好武艺。于是便颔首道了一句：“去吧，孩子！”郑勇一听，立即喜出望外地执军礼道一句：“末将遵命！”
王翦高兴地眯眼笑道：“这是你的要求，不是本侯爷之令……”郑勇激动得不知所以地再道一声：“末将遵命！”已转身跑远了。
王翦望着郑勇匆忙奔去的背影，不由举手捋髯，会心地道了一句：“唔，这小子将来一定有出息！”
郑勇刚奔下城头，只见雍城东门大开，继秦王嬴政之后，大队人马已经出发了。
就在秦王嬴政率兵追击司空马离城后，不到一顿饭的功夫，王齮已率兵来到了雍城。王齮见王翦率一干将佐亲兵立在城边迎接自己，便率先下鞍，执军礼禀报道：“末将王齮护驾来迟，不知大王龙体是否安好！”
“大王无恙，已率兵追击司空马。将军速去增援，勿使司空马脱逃！”王齮再道一声：“末将遵命！”起身上鞍后，挥手喊了一声：“快走！”便率队穿城而过，护驾追敌去了。
自秦王嬴政加冕至今，在不到两天的时间内，情势却发生了如此巨变，随行众臣无不骇然不已。然而尽如世间的万物万事均有例外一样，其中有两人和大家的感受就大不一样，此二人一是秦王嬴政的仲父丞相吕不韦，另一人则是太后赵姬！
自打嬴政在庙殿中宣布司空马、嫪毐在咸阳叛乱开始，吕不韦就意识到多年来担心的事，等不到他“告病”还乡就发生了。两天来他闭门思过，把自己的一生又全想了一遍。在此之前他曾后悔当年未听老父所言“……儿今家有千金，富甲天下，应知足常乐，何必再冒风险！”可转念一想尽管自己经商有为，但哪一次不是甘冒风险后的收获！如果不冒风险，自己还会“家有千金，富甲天下”吗？思虑至此，他便完全放下了自己将会承受何种处置的包狱，而是愧疚地遣责自己为抽身事外，给赵姬、给嬴政带来的损失和影响……如此重大问题，出在“仲父”和母后身上，嬴政将会怎样处置呢？他承受的压力也太大了……而赵姬所想的却远不及吕不韦的复杂，因为一则她事先已知道嫪毐要趁嬴政赴雍城加冕之机谋反，再则是她还早已作好了嬴政加冕后，即向他说明一切，请求嬴政让她带着小龙兄弟俩，去过虽然辛苦但不寂寞的生活。所以，此时她最关切的是尽快回到咸阳，去看她的一双爱子……
再说嬴政率军冲出雍城，风驰电掣般地鞭马沿大道追击司空马，当转过一座小山再欲往前追赶时，一阵冲天的号角声，突然从前方的小岗上传了过来。随着“呜……呜……呜！”的鸣响声，左右山凹中突然涌出一彪高声喊“杀！”的军马，挡住了前方的道路。嬴政勒马定睛一看，只见司空马挥刀率军已冲了过来，紧接着后面也响起了震天的喊“杀！”声，嬴政明白，自己显然已经被包围了！
原来早在赴雍城追杀秦王之时，在路上司空马就看好了此处是一个绝好的伏击之地；退兵后他不但预计到嬴政一定会派兵来追，说不定还是他亲自率兵来追，于是就在这名为野猫峪的山野中潜藏起来。此时果见是嬴政亲自率兵追击，心内不由一阵狂喜，暗道了一声“苍天保佑，赵国之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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