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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士-第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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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一起,起码五万两。抢了他们,真闹起来,最多送一万两到上司那里打点,老子手上也可落下几万两。看眼前这个穷酸也不像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否则刚才就应该亮出身份来。军队做事素来横行无忌,还怕了他不成?”

心中下了要一口吃个大胖子的决心,关山岳便不在迟疑,大笑一声:“爷胃口好得很,一顿能吃一头牛,你这八条船,爷爷都要了。”说着,手一动,刀子向前一刺。

关山岳到刀距离平秋里的额头不过一寸,骤起发难,平秋里就算武艺再高,也避无可避。

只觉得头上一疼,一股热热的液体就顺着额头流了下来。

对面船上,孙淡惊得几乎叫出声来。只见平秋里猛地后退一步,气得浑身都在发抖。他紧抿着嘴唇,满脸都是凄厉之色。

可就是这样,平秋里还是隐忍不发,狠狠叫道:“好好好,好得很,关山岳,咱们走着瞧。”

关山岳冷笑:“爷爷自受了招安,打了十多年仗,刀山火海都过来了,还怕你?”

冯镇忙走上来,掏出手巾不停地给平秋里擦血:“平爷你不要紧吧?”

平秋里英俊的面庞已经彻底被热血覆盖,他苦笑着摇头:“可惜这里不是京城,倒让冯老板笑话了。此时有如此变故,平秋里已无法可想了。”

“无妨,平爷,这事交给我来处理吧。我早该出面的。”冯镇苦笑着朝关山岳走了过去。

关山岳还在大声痛斥平秋里:“姥姥,一个举人就了不起了,还真当自己是老爷。就算做了官,你也不过是一个从七品的县丞,还算不得朝命官。打了也就打了,有种去上头告我。姥姥,爷爷是死过许多遭的,还怕了你不成。”正要下令手下大抢特抢,却见冯镇走上前来。

关山岳冷笑着看着冯镇:“又出来个不怕的,你又有什么来头,别又来一个蔑片相公酸丁什么的?”

冯镇拱拱手:“关将军,咱们不过是一个粗人,大字识不得几个,不是什么秀才举人。”

关山岳一双怪眼落到冯镇身上:“粗人,你又过来做什么?”

冯镇笑道:“将军若要钱,刚才我已经给了你一百两,你再从地上拣二百两走吧,算是我替某人把那三百两还给你。呵呵,将军若还想补齐那三十军棍,我也不反抗,船上的东西你随便拿。”

听到这话,关山岳突然想起一件可怕的事情,脸都绿了,禁不住问:“可是毕……”

“住口!”冯镇一声厉喝:“毕竟什么,你究竟想毕竟什么,还不快滚,这也是你能来闹事的地方?”

第一百七十四章 休要走了贼人

“是是是。”关山岳脸上露出一丝谄媚的笑容,他这人看起来很是粗豪,其实却一个心细如发之人。否则,不可能以山贼出身摇身一变变成朝廷军官,这么些年,尸山血海趟过来,活得甚是活泼,没点生存智慧也不可能这么长命。

听到冯镇提起这那桩旧事,关山岳猛然想起刚同冯镇说话的那人面白无须,一副典型的太监嘴脸。而且,他送毕云三百两银子买命的事情也只有东厂些须几个重要人物知道……这岂不是说,毕云也在这里?

或者,毕公公正在干一件不想要人知道的事情,自己偶然牵涉其中,绝对霉运当头。

一想起毕云和东厂的厉害,关山岳心中一阵发冷,再不肯在这船上呆下去。

他也是混不吝的光棍汉,没说一句废话,转身就朝船下走去。

有一个士兵还大声地喊了一声:“总爷,这么多银子,一文不取就这么走了……”话刚说到一半,却被关山岳眼中的凶光吓得将下半句吞了下去。

转眼间,关山岳和手下那群军爷就走了个干净,倒让平秋里心中疑惑。他没想到冯镇居然有这么大的能量,禁不住用怀疑的目光看了他一眼。

平秋里最近屡屡遭受挫折,对人对事比往常多了一分警觉。见关山岳等人走净,这道:“看不出来冯老板也是个有能耐的人物,竟然能唬退关山岳这个军痞。想不到你对京城官场也这么熟悉。”

冯镇知道平秋里起了疑心,他也没想到半路杀出个关山岳,刚才若不是孙淡派人过来支招,他还真有些慌了手脚。

此刻,听到平秋里这么问。冯镇内心之中对孙淡的智谋更是佩服到五体投地,因为,平秋里这个疑惑早在孙淡的预料之中,也教了他应对的法子。

于是,冯镇笑道:“熟悉什么,我对京城是一点也不熟悉,咱南方人一个,这北方官话还是现学现用的,更来京城之前,也不认识就个北京人。”

平秋里:“那,刚才冯老板同关山岳说什么那三百两,又说什么三十军棍。可怪的是,你喊了一声滚,那嚣张跋扈的关山岳居然就乖乖就范了?”平秋里着句话说得平淡,可额头上那个伤口中不断有血顺着他英俊的面庞流下,反显得有些森然。

“咳,原来平爷是问这事啊!”冯镇一拍大腿,“这事说来话就长了。”

平秋里冷冷道:“不急,你慢慢说,一夜都等了,也不急着现在。”

冯镇笑道:“这事还等从去年皇帝陛下亲征时说起,这个关山岳乃是山贼出身,最是目无军纪,骚扰地方,抢劫财物本事一流,可打起仗来,屡立战功。郭侯见他勇猛善战,也就由着他去了,却压着他一直没有重用,想的就是磨一磨他的性子。

可叹这小子居然字皇帝陛下誓师那天点卯迟到,郭侯当时就让人打他三十军棍,想直接将这个惹祸精给打死。却不想这小子却贿赂了行刑队,出了三百两银子买了一条性命。

事后,郭侯知道这事自然大为恼怒。行刑队的士卒也知事情败露,就将那三百两交了上去。当然,郭侯什么样的人物,怎么会将这三百两放在眼里,一直准备找个机会把这钱扔还给关山岳,也免得给人看轻了。

恰好,冯难当这次运了八船银子来京城,你也知道这一路上也不甚太平。可因为我同郭候本就打过交道,有他的关照,这一路也走得太平。可到了京城,郭侯却对我说,通县的关山岳是日常喜欢在河上敲诈客商,若被他骚扰,可提起这事,顺便将那三百两还给他。因此,刚才听关山岳亮出名号,老冯我才想起这事,就扯了郭侯的虎皮做大旗,将那关山岳给吓走了。倒让平爷笑话了。”

冯镇这一席话五虚五实,倒不容易让人分辨出真伪。

当然,如果是平时,以平秋里的精明,定能找出其中破绽。

可惜他现在一心想从冯镇手中借走那三十万两白银救急,凡事都从好的地方想。又依稀记得去年皇帝亲征的时候,是有一个郭勋的部下点卯迟到,差点被砍了脑袋。可惜郭勋位高权重,皇帝南征后,京城的治安还得完全依托郭勋,也就放了那个小军官一马。

如今听冯镇说来,倒也对得上。

再说,平秋里刚才被关山月在额头上刺了一刀,虽然只破了一点皮,可人的脑袋上血管神经丰富,一个小小的伤口中竟涌出来不少血,使他疼得直皱眉。心忧伤势,脑子也没往常灵活。

“想不到冯老板你居然得郭侯这么信任,连这种隐秘之事也知道。”

冯镇笑了笑,小声在平秋里耳边道:“不怕平爷笑话,当初冯难当在南方做丝绸生意的时候,同军队的人还真打过不少交道。你也知道,军队那帮人有不少出自郭侯门下,打的教交道多了,一来二去就同郭侯搭上了线,每年光送到郭府的碳火,总有个几万两。郭侯关照老冯我也可以理解。”

如此一来,平秋里对冯镇的话已经信了个十成,笑道:“冯老板你既然是郭侯的熟人,如今南方战事已然平息,正可大展拳脚,怎么想到来京城生发了”

冯镇苦笑:“丝绸生意是做不得的,朝廷自有江宁织造在南方。而且……”他沉默片刻,有些黯然道:“老实说,老冯我做了这么多年丝绸,虽然明面上是赚了不少。可扣除各方衙门的打点,每年反亏出去不少。我算是看明白了,朝廷的生意做不得,来一个死一个。咱们还是来京城另想法子为好。”

平秋里听得连连点头,并深表同情地叹息一声:“生意人地位本就低下,能同官府少打些交道也好。”

二人说了这一番话,竟有些投契。交易自然照常进行,很快最后一船银子也清点完毕了。

见数目对上,签字画押之后,冯镇接过契约看了一眼,小心地收进怀中。拱拱手:“平爷,这八条大船就交给你了。一共三十五万两白银,交情归交情,生意归生意,五天之后,你可得还我一百万哟!”

平秋里得了银子,心情大畅,不觉有些得意起来:“哪里用得了那五天,三天之内我就能连本代利还给你。”他已经决定了,等到天亮,就带着这八船银子大摇大摆进城,一定要闹得满城都知道他平秋里还是很有实力的,平氏钱庄有的是现银,大家可以放心兑换。

再适时发行新票,到时候,有良好的信用体系,莫说一百万,就算是两百万也能圈回来。

冯镇呵呵一笑,“那好,这船就交给你了。老冯我忙了一夜,也累了,先进通县找个火热的炕头迷瞪一下再说。”说完,拱了拱手,就带着几个随从跳下船去,瞬间走远。

平秋里目送冯镇离开,又抹了一把血淋淋的额头,大声下令:“把银子都给我看好了,起锚进京。”

话音刚落,旁边船上的孙淡朝毕云一点头:“毕公,可以发动了。”

毕云点了一支焰火朝空中射去,厉声大喝:“休要走了贼人!”

等到这一朵绚丽的烟火在空中爆开,在焰火微弱的光线下,孙淡看到平秋里那张血红色的错愕的脸正一脸疑惑地看着天空。

他大概也觉得奇怪究竟发生了什么。

看到这一个信号,先前还假扮船夫和梢公的东厂番子门同时抽出早已藏好的兵器,也跟着一声大吼:“休要走了贼人!”

虽然都是“休要走了贼人!”可从太监们口中吼出,却平添了一丝毫尖锐,听起来甚是诡异,却没有先前关山岳上船是那种雷霆般的气势。

这让毕云大为不满,堂堂东厂,怎么就缺乏阳刚之气呢?

平秋里听到这一声喊,心中一震,转身看去,却见船上不知什么时候跳出来这么多穿便衣的黑衣人,看模样也不是什么官差。

“难道是水贼?”平秋里一惊,手一抬,一缕精光射出,正中一个黑衣人的眼珠子。

那个番子发出一声尖利的惨叫,捂着脸蹲了下去。

平秋里见一招奏效,精神大振,手中寒光不停射出,又射倒两人,提气大喊:“各位兄弟别怕,是水贼,钱小二,你去报官。其他伙计,随我杀贼,拿住一个贼人,赏银二两。”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听到平秋里这一声大吼,平氏钱庄的人也来了精神,纷纷抽出藏在身上的兵器,也大声喊:“休要走了贼人!”就要上前动手。

毕云看得气得几乎要吐出血来,他也没想到东厂竟如此不中用,竟然没能在短时间内控制住局面。若任由场面乱下去,只怕就麻烦了。那平秋里是个暗器大家,手下武艺也不错,真动起手来,东厂也会付出一定代价。

他也不迟疑,从暗处跳出来,手抓缆绳在空中一荡,大鸟一般朝平秋里那条船上落去。人还在半空,口中已经一声尖叫:“东厂办案,所有人都蹲下,否则杀无赦!”

听到毕公公的声音,所有的东厂番都扯掉了面上的假胡须,露出狰狞的太监脸来。

孙淡看毕云身手如此矫健,心中也是吃惊:能文能武,这个老太监还真是个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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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五章 平兄别来无恙否

毕云人还在半空中,平秋里见他来势凶猛,还没听清他说些什么,手一动,就是三枚钢钉射去。

好个毕云,危急关头,身体突然一纵,手中缆绳使出一个软鞭的法门,在瞬间将那三支暗器击飞。整个人身体一缩,已经飞落到平秋里面前,双掌连环而出,口中尖叱:“给咱家躺下吧!”

平秋里见他双掌循环不绝而来,势如闪电,且带着金铁交鸣的风声,知道这人的武艺胜过自己。不敢托大,往后退了一步,双拳也瞬间击出,一口气在毕云双掌上打了十余拳。

可拳头刚一落到毕云的掌心,就好象碰到两张铁板,疼得他几乎叫出声来。

又听到毕喊了一声“咱家!”知道遇到宫中的太监,心中吃惊,大声下令:“都别动!”

听到这一声命令,平氏钱庄的伙计们同时住了手,抱着头蹲在甲板上。这些人刚才之所以敢动手,倒不是他们有多剽悍。主要是把这群太监们当成普通贼人,又得了贪平秋里的赏钱,这才奋勇争先。如今,见一众番子表明身份,知道碰到东厂中的那群怪物,三魂六魄中早就吓得只剩下一魂一魄,有胆小的人已经吓得大叫:“公公饶命!”

毕云也被平秋里矫健的身手吓了一跳,刚才他才发出去两掌,平秋里就是十多拳还过来,这份速度当真是可惊可怖,也只有兴王府的大太监黄锦可以与之比拟,走的都是快捷狠辣的路子。只不过,平秋里的基本功比黄锦可差远了,这十多拳打在自己掌心,就像是抓痒一样。若今天出拳的人换成黄锦,老毕我仓促之下只怕要吃点小亏。

不过,俗话说,拳怕少壮,棒怕老狼。平秋里这十几拳即便威力不大,可全力而来,还是让毕云身体震了震。加上毕云刚才借缆绳荡过来,还没换气就是连环双掌出去,同平秋里过了这一招,感觉有些回不过气来,也退了一步,这才缓缓地吐了一口长气。

见平秋里不反抗,毕云“咯咯!”一笑:“对,都不许动呀!咱东厂出来办案,还没见过有人敢于反抗的,平老板,你今天真让咱家大开眼界啊!”

平秋里没想到这个老太监居然认识自己,看样子,他是早被东厂的人盯上了。心中不免有些慌乱,竟楞在那里半天,刚才过了一招,动作太大,额头上的伤口又迸开,一缕鲜血顺着鼻梁流了下来,一滴滴落在甲板上。

毕云口中啧啧有声:“好多血,咱家心软,最见不得血了。来一个人,给平老板上点金创药。咳咳,你打伤我手下的事情,等下我们得好好算算这笔帐。你是生意人,喜欢算帐,应该不会让咱家亏本的吧?”

平秋里终于平静下来,拱拱周:“还请教公公究尊姓大名,来平秋里船上做什么?”

“咳,我还没盘问你,你却先审起咱家了。”毕云一脸慈祥,就好象一个邻家老者,但光秃秃的下巴上却带着一抹寒光:“咱家姓毕,叫毕云,贱名不足挂齿。”

平秋里心中打起了一个大雷,震得他几乎要昏迷过去,禁不住失惊道:“东厂督公毕云毕公公。”

“不是督公,不是,后生崽,你可不要乱说害咱家啊!”毕云有些不好意思的模样:“我不过是暂代这个督公,等陛下寻到合适人选,这个位置,咱家还是要让出去的。”

他轻轻叹一声,有些寂寥落寞:“咱家师从大学士李东阳,也是个读书人,却不想却在宫中做了一个小小的木匠,可叹可叹。”

平秋里心中一团混乱,即惊且惧,也没心思听下去,径直问道:“公公三更半夜到我船上了,不知道所为何事?”

“嘿嘿,你倒问起我来了?”毕云的口气很不好:“咱家倒要先问你,你三更半夜在这船上意欲何为?”说完话,他口气突然有是一缓:“刚才不是都说了吗,东厂办案。哎,我年纪大,你年轻,怎么比我这个老人家耳朵还背?”

平秋里气得想吐血,心中有股怒火腾起:“平某有举人功名在身,身家清白,小人物一个,会犯什么案子?我读书人自有人管,若品性不端,公公可捉了平某交付学政教训;若作奸犯科,可交付有司查办。平某又没犯什么钦案,还劳动不了东厂大驾。”

“咳,读书人,没逢大事当有静气。没错,若是寻常案子,原也轮不到我这个老头子出来操心。不过,你的确是犯了钦案了。”毕云声音大起来,还带着一丝杀气:“来人,把平秋里和这里的人都给咱家绑了,带回厂中问话。”

“是!”一众东厂番子同时大喝一声,就有两人上前意欲动手。

“慢着!”平秋里一声大喝:“毕公公,你说我犯了钦案。平某人不知道犯了哪一条哪一款,人证物证又是什么?”

“人证吗,我东厂要找,总是能找得到的。”毕云变脸比夏天的天气还快,又恢复成那种慢条斯理的文雅模样,“至于物证,这船着水,这条大运河就是物证。”

“平某不明白。”平秋里知道落到东厂手中不会落好,也就不怕了,只不住冷笑。

“嘿,你还别不服气。”毕云转身朝孙淡喊了一声:“静远过来吧,拿到贼人了。咱家不擅长与人斗嘴,也不喜欢和这个平姓小子废话,你过来同他说说。”

孙淡哈哈一笑,长声而立,潇洒地沿着两船之间的板子走了过来,手中那把湘妃竹扇子在身前轻轻摇晃:“平兄别来无恙啊?”

“原来是你?”平秋里见是孙淡,有是一惊,突然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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