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忧然-一夜皇妃(出版)-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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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不住回想,竟是一阵心慌。
清晨,大军开拔,浩荡军队,威武林立在栾阳长街,李昭南跨上凌风傲,冷眉如刀,墨眸含霜,肃穆的脸孔,直令三军赫赫。
芷蘅默默站在奕王天府送行的人群后,眼看着孙如妍与燕妃、丽妃、豫妃纷纷低身施礼,送奕王出征。
大概是这样的场面在奕王天府早已太过平常,所有人,包括孙如妍的脸上,竟没有丝毫的担心。
…………
芷蘅不由得目光凝滞,脸上烧热,他却转身,策马扬鞭而去。
一声高喝,铁蹄阵阵,寒光漫天,大军甲胄凛光,直遮掩了日色。
芷蘅远远的望着他,说不尽心里的滋味儿。
她只怕李昭南在时,孙如妍还有所收敛,若是李昭南不在府中……
思及此,便阵阵心寒。
人群渐渐散去了。
木槿花朝开夕落,团团锦簇,粉白相交,犹若巧手美妇精心绣来的锦帕,芷蘅愣愣看了一会儿,云儿在身边“公主,快回吧,莫要王妃看见了,再生事端。”
芷蘅点点头,转身与云儿向回走去。
“杨妃……”
身后,孙如妍的声音果然悠悠而来,若不是那张乖张的脸,这声音原是极好听的。
芷蘅转过身,低着眼道:“王妃……”
孙如妍笑着说:“妹妹何必这样紧张?前些个日子,做姐姐的教你些规矩,可是怕了?”
芷蘅知道,她暗含讽刺,于是道:“王妃教芷蘅这府中规矩,自是该的,又怎有怕不怕之说?王妃又不是洪水猛兽、吃人老虎,芷蘅怎会怕呢?”
“你……”孙如妍脸色顿时大变,她身后的燕妃勉力忍住笑。
云儿亦是微微含笑。
芷蘅的话,分明讽刺孙如妍是母老虎。
威胁警告
孙如妍脸色涨红,阴了目光,冷笑道:“呵,好一张伶牙俐口。”
说着,眼神侧了侧,看向燕妃:“妹妹,今儿个起燕妃的侍女小平回家探母,歇假一月,我也叫秀丽歇着了,这一年到头的她们也着实辛苦,你也知道,这府上人手紧,便还要麻烦妹妹不时的过来帮衬帮衬。”
果不其然,李昭南才出府,她们的气焰便更高一层,如今便公然将自己看做侍女使唤。
芷蘅淡淡说:“王妃有话,吩咐便是。”
孙如妍笑意更深:“什么吩咐不吩咐的,那都是对下人们说的话,妹妹是自家姐妹,只说帮忙便是了。”
芷蘅笑而不语,明知她笑里藏刀,故而只等着她话头落下,刀斧砍落。
孙如妍说:“燕妃那儿我昨儿个去了,这小平才走了半日,屋里头便有股尘灰子味儿,妹妹,若你闲来无事,便去替燕妃打扫打扫,说起来,你也该称燕妃一声姐姐不是?”
芷蘅看向燕妃,燕妃扬着眸,一派狐假虎威的样子。
燕妃原也是极秀丽的女子,却偏偏心术不正,凭显得容颜暗淡。
芷蘅微微笑道:“若姐姐不嫌芷蘅手脚笨拙,芷蘅自是乐意的。”
孙如妍满意的点头:“好,我也乏了,燕妃,你们姐妹先去,我回了。”
孙如妍摇曳身姿,华贵的苏绣络花石榴裙浮动如水,那背影美艳得刺眼,芷蘅于是别过眼,看向燕妃。
与燕妃曾有过几次交道,亦不是良善的人。
燕妃一身宝蓝色织绸,腰上流苏轻荡,愈显得腰身楚楚。
只可惜,令人看来总是少了几分灵气。
“杨妃妹妹,走吧。”燕妃抬着眼,走在前面。
才走出两步,便听得远远有凄惨的女子声音传来。
是女子近乎绝望的哀求,燕妃停下脚步,挑开层层低矮的树蔓,碧叶簌簌,发出冷冷声音,燕妃让开一道空隙,似乎叹息着说:“唉,这个赵纯儿还真是不知死活,王爷都出了府门,最少也要三四个月才能回来,她还敢得罪王妃……”
说着,便笑吟吟的看向芷蘅,目光嘲讽:“说起来,这赵纯儿到不似杨妃妹妹这般懂事。”
她娇笑几声,随即眼角一挑:“妹妹看,那赵纯儿可便是得罪王妃的下场!”
芷蘅知道,这大概便是燕妃与孙如妍演给自己的一幕戏,可她依然偏头看去,透过低矮的树蔓,只见碧草茵茵,幽蓝的一方天下,纯白的六月雪落了满地,那葱郁的草色,便有盈盈点点的错落,看上去美不胜收。
只是,若这番景色下,没有孙如妍骄横的嘴脸,没有那绿衣女子哀哀的哭泣,该是多么美好?
芷蘅目光凝住,想那绿衣女子便该是赵纯儿,只见她一身绿衣残破,脸颊红肿得几乎分辨不得。
芷蘅倒抽一口凉气,想来,可得到李昭南宠爱的女子,定然该是容颜姣好的,可这个赵纯儿,她实在已看不出她原来的样貌。
赵纯儿瘫倒草地上,已哭得发不出声音。
这是孙如妍的警告吗?
警告她若不听话就是这样的下场?
刻意为难
赵纯儿,听铃儿说,她尚是在宠的侍妾,孙如妍便可如此明目张胆,又何况是自己一个无宠的女人?
芷蘅暗自心惊,燕妃得意的笑道:“看到了吧?这狐媚子自以为有几分容貌,勾引了王爷,就能乌鸦成凤了?呵呵,那不是做梦吗?”
芷蘅见燕妃一脸傲慢,却暗自为她可悲。
明明亦是李昭南的侧妃,却惟孙如妍之命是从,好像她入府来,不是要得到李昭南一顾,而是为了专讨王妃的欢喜一般。
她似乎已迷失了自己,只怕亦是艰苦过来的,方可以留在王府。
否则……
芷蘅颤颤看一眼赵纯儿,不禁心惊胆战。
只见两个人将半死不活的赵纯儿抬着,不知……去向了哪里……
……………………
燕妃所居之地倒是极幽静的。
芳澜苑中,一树栀子香浓馥郁,纯白的颜色飘落在碧水盈盈的一方小水塘,清澈见底的水波粼粼清净,落花逐流,清风淡扫。
芷蘅这才发现,这奕王天府中所植之花皆以白色为主,偶尔掺杂淡淡粉色的木槿,只是点缀罢了。
如此素淡的颜色,到不似是李昭南的性格。
更不似孙如妍的艳丽。
不知当初,是谁精心装点了这奕王天府,倒是颇投芷蘅的喜好。
心方渐渐静下来,燕妃的声音便不合时宜的传来:“杨妃,王妃要你来,可不是来看我这芳澜苑的景色。”
芷蘅回头看她,只见她手执一块白布,直直向她掷过来。
芷蘅下意识接了,燕妃道:“杨妃便先将我寝室打扫打扫,然后便是厅堂,记住,一处也不要落下了。”
芷蘅点头,并不言语。
燕妃挑挑唇,示意身边一个侍女:“玉儿,带杨妃去我房里。”
玉儿诺诺应了。
芷蘅与云儿正欲转身而去,燕妃却娇声道:“云儿姑娘就不必去了吧?”
云儿在府中这许多日子,自也看明白些事情。
并不似才来时那样急躁,只道:“燕妃,云儿帮着杨妃一起不是快些吗?”
燕妃笑道:“呵,有你帮着,只怕杨妃哪里还会动手,倒不如你们两个分开来,不是更快些?”
云儿凝眉,尚不及言语,芷蘅便道:“云儿去吧,一切听燕妃的便是。”
云儿难为的看着芷蘅,芷蘅却轻轻一笑,转身去了。
她只道,即便是再费唇舌,结果只是一样的,又何必浪费时间?
浓郁香料
与玉儿来到燕妃屋内,扑鼻而来浓香阵阵,北冥国以香料闻名,芷蘅可以分辨出,这是兰草香里加了浓郁的栀子香,看来燕妃是喜爱栀子的,这与她的性子亦不匹配,芷蘅想,也许燕妃从前亦是温婉可人的性子,只是被奕王府中的浊气湮灭了。
兰草香加了栀子的味道,太过浓郁,混合起来的气息实在腻人,这其中似还有别的什么味道,只是一时之间分辨不出。
不一会芷蘅便觉得头晕目眩,昏昏沉沉。
真不知燕妃是怎样忍受这样的香气的。
眼看着日头高照,接近午时。
芷蘅总算将整间屋子擦了一遍,舒一口气,玉儿与燕妃回了话,燕妃一刻不给她歇息,便叫她将厅堂拾掇出来。
奇怪的是,客厅中的味道与燕妃房内的味道一般,兰草、栀子、还有……
芷蘅边做边想,忽的,思绪中可怕的想法跳跃而出。
芷蘅手上一滞,打碎一只青玉花瓶。
燕妃立时奔过来:“怎么做事的?这……这可是王爷最喜欢的花瓶!”
芷蘅抬头看着她,只见燕妃艳美容颜泛着冷色,她简直不敢相信,同为女人,她竟能如此心狠手辣!
她看着她,终于明白了为何她要用兰草、栀子两种浓郁的香料来做熏香,那不过是为了遮掩艾草、檀香和红花燃烧的味道!
可熟谙香料的她却依然分辨出了那掺杂在其中的微微味道。
红花和檀香……若长久闻之,会导致腹中的胎儿流产!
燕妃,你好狠!
燕妃高挑着眉:“还不紧着收拾了?真是一点用也没有。”
燕妃并没叫云儿做事,芷蘅知道,她是要将所有的事情都交给自己做。
燕妃走回去,端坐堂上,悠闲喝着一杯浓郁香茶。
云儿站在一边干着急。
芷蘅不动声色,连忙加紧了手脚。
相隔一会呼吸一次,希望将危害减低到最小。
六月天里,芷蘅月白色裙衫已透出微微汗渍,裙角上沾着水渍,额上汗珠涔涔,只用一直镂刻镶珠碧玉簪挽了的发松松垂着,几丝几缕,凌乱在眼前,芷蘅随手别在耳后,面色微微绯红,燕妃瞥眼一见,目色微滞,原本已是这样狼狈的样貌,却怎么依旧红颜醉人?
燕妃突地将手中碧玉杯子摔落在地,芷蘅回身看去,燕妃忽的厉声道:“怎么做事的?见着杯子打了,还不收拾,看着我做什么?”
芷蘅面无表情,走到燕妃裙下,拾起地上零碎的杯片,燕妃看着她,故意向前一步,芷蘅原本应该躲开,那么势必划伤了手,许是心里多少有所准备,芷蘅竟躲也没躲,燕妃绊在芷蘅手臂上,径直摔了出去,玉儿见了忙上前扶她,却已来不及。
燕妃哀叫一声,应声倒地。
回身狠狠看着芷蘅:“你……你敢害我?”
芷蘅忍住笑:“燕妃您这是说哪里话?我低着头,怎知您要前行?自是躲不开的。”
必须要走
云儿看着燕妃珠玉落地,衣裙凌乱,亦是觉得好笑,却也不免为芷蘅担心。
燕妃站起身,冲到芷蘅面前,挑着唇,狠声说:“哼,我知道,你心有不甘!可是……再不甘也没有用,得不到王爷的宠,终归是低人一等,告诉你……在北冥你是高贵的公主,可到了大沅,你便连那个侍妾赵纯儿还不如!”
芷蘅笑着说:“燕妃教诲了,这里已收拾干净,可还有别的吩咐吗?”
燕妃看看天色,笑道:“行了,回吧,别到时候别人说我刻薄,欺负了你。”
燕妃说完,转身而去,背影似还含着怒气。
芷蘅倒是奇怪,她肯这样轻易的放过她。
云儿忙上前道:“公主,没事吧?”
芷蘅勉强一笑:“没事,只是疲累了。”
……………………
二人回到萍院,已是黄昏,芷蘅真不知,这么久的时候,自己是如何熬过来的。
回到简陋的小屋中,芷蘅将门紧闭,拉过云儿,面色苍白。
云儿吓了一跳:“公主……你这是……”
“云儿这里不能呆了,你没闻到刚刚燕妃的房间里浓郁的熏香中,掺杂了红花和艾草、檀香的味道吗?”芷蘅满面忧色。
云儿亦是一惊:“公主……那你……你……”
“这一次还好,若是日后她每天叫我去收拾房间,我可真着实吃不消!只怕这孩子……”芷蘅说着,轻抚小腹,浑身的骨架几乎散开了,绵软无力。
她靠在墙壁上,苦思冥想,忽的看向云儿:“云儿,收拾东西,我们必须走!”
云儿凝眉说:“可是公主……这天府之中戒备森严,就凭这我们两个人,怎么可能……”
云儿略微思量,说:“况且,公主您怀着孩子到处奔波总是不好的,也许等奕王打仗回来……”
芷蘅忽的回头望向她,双眸凝泪:“等他?云儿……你还没有绝望吗?你还没有对那个人彻底绝望吗?这么久以来,他可有关心过我?关心过我腹中的孩子?他在又怎样?云儿……你好单纯,你竟还会再相信那个男人!”
芷蘅惨白容颜,忽然泪水倾绝。
话是说给云儿听,其实句句又何尝不是在说自己!
逃无去路
杨芷蘅,你太傻了,你竟然会对这样一个男人,一直心存希望,竟然会一度认为,他是你今生可依托之人!
云儿被她的样子吓住了。
即使在无尘宫再苦的日子里,芷蘅也从没有过今天的失态。
云儿赶忙道:“好,公主,我这就去……”
夜色,已深了。
云儿连夜收拾了几样东西,衣物只有简单几件,她们身上并没有银钱,趁着夜深,芷蘅与云儿步履匆匆,向天府后园走去,那里有一道小门,是为平日里送菜、送柴之人所开,可是亦会有专人把守。
芷蘅与云儿踏着月色,来到小门前,只见小门门房依然亮着昏黄的烛火,芷蘅身子尚且虚弱,禁不得夜寒,云儿不无担心的说:“公主,咱们还是……”
芷蘅一眼望向她,云儿连忙低下了头。
芷蘅径直走向门房,索性敲开了房门,门房中的守卫看了看她,自然认得她是杨妃。
目光只是冷冷的:“杨妃,这么晚了,为何还不安歇?”
芷蘅病弱的样子,一定憔悴极了。
她眼神哀哀的:“大哥,我身子实在不舒服,王妃又不许人给我瞧病,还请大哥行个方便,要我与云儿出去请人看了,明早便回。”
那人回头,看看身边的守卫,守卫凝着眉,打量着芷蘅,芷蘅忙自袖管中取出一支碧玉簪,那是她仅有的值钱财物。
“大哥,这支钗,是北冥皇宫珍品,北冥虽不比大沅强盛,却也是极珍贵的。”芷蘅递过碧玉簪。
碧玉莹润,晶莹剔透,月光流转在碧玉上,翠色横流。
那人接了,目光瞬时一亮,芷蘅道:“这簪子便给几位大哥添酒喝。”
云儿连忙上前:“公主,那是……那是咱们北冥皇宫……”
“云儿,不碍事,万般珍奇皆只是身外之物,总比不得命重要。”芷蘅说着轻轻咳嗽。
此时,忽的身后一阵匆急的脚步声,芷蘅一惊,回头而望,只见不远处灯火大炽,她微微眯眼,但见孙如妍一身绛紫色宽袖长裙,于夜色下摇曳而来,身边还跟着燕妃,她的身后是执着火把刀剑的兵卫,个个目光凛凛,神情如铁。
芷蘅与云儿一惊,守门之人亦退到了一边,战战兢兢低下身子:“王妃……”
夜色无光,风亦是沉闷的。
深邃的寒凉之意令人窒息。
涌动的火光在夜色中汹汹燃烧,照映在孙如妍冷笑的脸上。
芷蘅心中一沉,只见兵卫们面无表情,瞬间将她与云儿包围起来。
逃跑失败
孙如妍淡淡笑道:“妹妹,这么晚了,是去哪儿啊?”
芷蘅看着她,已心知逃走无望。
孙如妍依然笑着说:“妹妹,既已进了这天府的门,要出去,可也没那么容易。”
孙如妍走近两步,眼光低低的,鄙夷的看着芷蘅,芷蘅扬眸说:“王妃,既然想要我消失在天府之中,为何不干脆要我走?难道,非要我与孩子死在你的面前,你才满意吗?”
孙如妍眸色一滞:“死?妹妹何必把话说得这么严重?”
说着,她目光打量在芷蘅微微有形的腹上:“再者说,这是王爷的骨肉,谁敢不放在眼里呢?”
芷蘅冷笑道:“王爷的骨肉?却只怕有些人要除之而后快,不是王妃要我去燕妃的房间打扫吗?难道竟敢说不知燕妃的房内在兰草与栀子的香味儿中掺上了艾草、红花和檀香吗?”
芷蘅目光瞪向燕妃,燕妃面色忽的煞白,惊慌看向孙如妍,孙如妍亦厉生生看过去,燕妃迎上这样的目光,更慌了,不敢直视,孙如妍恨声道:“糊涂的东西!”
扬手一掌,挥在燕妃脸颊上,燕妃豁然一惊:“王妃……”
“住口。 ”孙如妍甩头不看她,“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说着,又笑吟吟看着芷蘅:“妹妹,这事儿我确是不知的,不论妹妹信与不信,只是妹妹若这般而去,只怕到时候我不好和王爷交代,要妹妹去帮个忙,原也是要磨砺磨砺妹妹这公主的性子,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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