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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朝旧事-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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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好过就地等死!

  于是李一官暗下决心,他一边捏了李忠一把让他们有所准备,一边回答说:“我在!”

  那自称郭鸿泰的听到李一官的回答,似乎也是认定了他的身份,登时喜出望外。李一官听他不再说话,倒是传来一阵哗哗啦啦的开门声,然后那人才颤声说道:“果然是少东家,果然是少东家,快……快随我来。”

  那厮三下五除二开了牢门,李一官却又有些犹豫了。所谓天上掉不下金子来,自也掉不下救星!这段日子他无时无刻不在思量逃脱之法却不得其门,怎么今日就这样走了?此人难道是妈祖娘娘派来搭救自己的?毕竟此事来得太过突然,让李一官越想越是不安。然而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李一官定一定心神,他轻轻抄起喝水用的那片破碗捏在手里以防不测,却又向李忠说:“把人都叫起来,能走的都叫起来!”

  李一官虽求生心切但他毕竟无法断定这厮的用心,于是留了一个心思。多些人走虽说麻烦了些,然一旦有变却也多了一份生望,起码多了几个垫背的。李忠自是明白人,听李一官这样一说立刻明白他的心思,便与林福、张弘三两下将牢内的人唤了一遍。

  其实那些心智清明的人,始终在注意李一官等人的动向。蝼蚁尚且偷生,何况是人?值此生死存亡的关头哪里还用旁人多说,但凡能动的当下跟着李一官等人便出了牢笼。至于那些动弹不得的,旁人却无力顾及他们,只能由着他们自生自灭了。

  郭鸿泰在头里带路,李一官被李忠等人拉在身后,仍是李忠打头,林福和张弘将李一官夹在中间,前后搭着肩膀鱼贯出了牢门。

  这些日子李一官等人一心想着逃跑,此时当他们真的离开牢房,李一官反觉着心中难以言喻,不大相信自己就这样出来了。他心情忐忑地跟着林福前行,不知前方等待他的究竟是福是祸。不过就目前来看,事情便是如何不济又能遭到甚么地步?

  一旦动身出逃,方才一度躁动的人们也全部安静了下来,谁都知道这是逃命的唯一希望。这些被掳来的大多是海上闯荡的汉子,在这般恶劣的环境下,能够坚持到现在还能抬腿跑路的更是个中翘楚,这一路上众人各个小心,尽量不弄出什么声响来,却也不错。

  此时船体摇摆剧烈,舱内为了防火都熄了灯火。红毛或者多在舱中祈祷,或者在露天甲板上操劳,一片荒乱中反倒方便了李一官等人逃命。四周漆黑一片,李一官完全无法辨明方向,只觉着在郭鸿泰的带领下左转右转,又攀过了一层梯子,东倒西歪地来在一扇舷窗的前面。

  郭鸿泰稳一稳身子,猛然拉开舷窗,那咸腥的海风伴着苦涩的海水立刻冲进船来。新鲜的空气稍稍扫去了李一官等人脸上的疲惫,但是此时他们却无心享受了。从狭窄的舷窗中,李一官看到了大海的暴怒,正如他所料想的那样,外面是一派疯狂的景色。

  “怎么走?”

  郭鸿泰没有回答李一官,却不知从哪里取来一只钩竿。他将杆子悄悄伸出了舷窗在外面来回抓了几回,竟拉回一条绳索来,郭鸿泰紧忙将绳索系在一根木梁上拴牢,道:“少东家,快,攀上后面的那条船,割了绳索便可以走了。”

  李一官闻言探头一瞧,果不其然,在不远处有一条双桅的帆船,正在波浪中挣扎。见到有船,李一官便知多了一份生望。不论如何,既已经逃在了这里,便是跳下海淹死也好过被红毛折磨。但是李一官心里的一份疑惑,却再次升起,事情未免有些吊诡,本来是毫无希望的绝境,果真就这样峰回路转了?

  这变故来得突然,倒是搅得李一官有些摸不着头脑。可是此刻也无暇他顾了,不待开口,他便感到李忠在自己臂膀上捏了一记。李一官与李忠是多年的患难之交,两人名为主仆,亲似兄弟,胜似兄弟。

  李一官立刻知道李忠是要去探路,却又如何放心让他去冒险?李一官当下喝道:“让弟兄们先走,咱们四个压阵。”

  其他众人,跟着李一官等跑到这里,本是抱着死马当作活马医的心思,心里面其实都是虚的。此刻果真看到了生路,哪个不是万分急切地想要脱离险境?李一官兄弟四人走在前头,后面的人以为,郭鸿泰和李一官都是一路的,早已是迫不及待,哪里还有半点疑心。只因李一官四人抱团,震慑着他们,没有李一官开口,他们不敢轻举妄动罢了。

  现在李一官发了话,后面的人如何还挺得住?李一官话音未落,便有一人抓了绳索爬了出去。

  李忠知道,李一官不想自己冒险,有心让后面这些人过去探路。他感念李一官的关怀,但是他也担心,后面的人与他们非亲非故,万一这帮人只顾着自己逃生,斩断了绳索,或者这帮人先过去起了内讧,都会陷他们于绝地。

  这回倒是张弘反应最速。他们都是九死一生闯出来的,张弘自然也看得出情况紧急。他不待李一官吩咐,便闪身挡住了后人,又推了一把林福,便同林福两人先后跟了出去。

  李忠也是用身体挡住了后人,直到看到林福落在了对面的船上,这才放后面的人,一一爬出舷窗。

  逃出来的人数不多,外面风高浪险,全部爬过去,还需要一些时候。李一官落在后面压阵,看没有什么意外发生,便好奇地问道:“你何故如此?”

  “此非说话之地,少东家速去。”

  这人似不想多说,但见李一官询问,又忍不住补道:“小的澎湖郭鸿泰。”

  实话说,李一官真是想不到郭鸿泰是何方神圣。这澎湖地处要冲,但是李一官很少踏足。这些年来,他多是在海上跑船,到了大明,便从许素心手里接货,到了域外,便是拍卖货物。李一官仔细回想,然而,在他所接触的人里,确实没有郭鸿泰这一号人物。

  如果硬说李一官对此人有什么印象,先前也绝无好感。尤其这厮为虎作伥的行径,让李一官更是深恶痛绝。也是世事难料,谁能想到,正是这样一个人,此刻却来搭救自己?李一官不动脑子也能知道,红毛不会发善心放了他们。一旦红毛发现他们逃脱,这郭鸿泰定是免不了干系,或者连性命也要交待进去。以红毛的凶残,汉人的一条性命又算得什么呢?

  尽管李一官此前对郭鸿泰有些厌恶,但是,看对方冒着生命危险搭救自己,李一官也不能无动于衷,至于这郭鸿泰是出于什么目的,他却也不想深究了。

  “一路走吧!” 李一官提议道。

  “咳!”郭鸿泰叹道,“小的一家老小,皆在澎湖,又能逃到哪去?少东家不必挂念,小的自有活命之道。此地不是说话之处,少东家且速去。走!”

  郭鸿泰倒不曾欺骗李一官。他本是澎湖的小户人家,凭借地利往来大员、澎湖及厦门之间,赚些散碎银子,聊以糊口。说起来,郭鸿泰与李一官也是有些渊源的。李家在大员有个货栈,负责收购岛上的特产,也负责收购小户人家从福建运来的货物,甚至李家自己,有时也将货物先囤在大员,然后再转往平户发售。

  郭鸿泰在澎湖、大员混饭吃,当然少不得与李家打交道。有一次,他去大员送货,与途径此地的李一官有过一面之缘。

  这回,红毛趁朝廷驻军回撤,占据了澎湖。他们要同大明朝廷打交道,却缺乏通译帮手。郭鸿泰因为生意的缘故,略通夷情,会说番话,便被红毛拉了丁。先前,红毛派他领着商务员麦敦特,去给大明朝廷送信,之后,他又辗转被派到“格罗宁根”号上面来当向导。

  岂料,他上船后不久,正好赶上李一官等人放风。郭鸿泰偶然之间,发现队伍里有人与李一官有几分肖似。去岁,他去福建办货时,正巧赶上李一官也在厦门办货,郭鸿泰便同李一官又见了一面,并且得知李一官押了两船货要去吕宋。郭鸿泰知道,红毛对往来吕宋的船是痛下毒手,他盘算了一下时日,李一官也该是这段日子回航。他想到这些之后,便拉了几个水手,旁敲侧击地问了情况,果然,他们不久前抢了两条从吕宋北归的商船。

  郭鸿泰由此断定,这些俘虏里,十有###真的有李一官在。

  李家和红毛从前和睦相处,郭鸿泰是知道的,他也不解红毛为何要对李家下手。但是,他即已认定李一官在这船上,也就不去想此中的缘由了。

  普天之下,恐怕只有红毛自己才会以为,他们的十来条小船,就能触动皇明天朝的神经。在郭鸿泰的眼里,他是从来不认为,红毛能在澎湖呆得长久。不论如何,红毛这回得罪了朝廷,又开罪了李家,不用多久便会遭到灭顶之灾。郭鸿泰是被迫无奈,这才作了红毛的通译,但是他不想陪着红毛一起灭亡。他自知不能容于朝廷,这次李一官落难,却给了他另觅出路的机会。于是,郭鸿泰决定冒险,向李一官施以援手。

  这些话郭鸿泰不能说,也没功夫说。此时,其他人均已离开,这里只剩下李一官和李忠在。李一官不是矫情之人,见对方不愿多说,便不纠缠。他用力拍了拍郭鸿泰的肩膀,说道:“好!李某不会忘了恩公活命之恩!他日有缘再见,定有回报!”李一官说罢,推了李忠一把,道,“阿忠,你先走,我断后!”

  李忠稍作犹豫,便攀了出去,李一官在郭鸿泰肩上,再次重重拍了一记,又听郭鸿泰附耳交代了两句,便也跟着出去。

  ……

  李一官跟在李忠的身后,只爬了几步,手里的绳索便到头了。原来,郭鸿泰是在红毛船与后船连接的绳索中间,另搭了一根绳索相接。现在,天上雷鸣电闪,暴雨不止,身下又是凶残异常的海浪,先前李一官已经看到有人掉下去了,他使出了浑身的力气,又仿佛爬了百年之久,总算是落到了后船的甲板上。

  这是一条不足百料的小船。船上风帆落着,由船首的两根绳索,与红毛船尾相接。显然,这是红毛劫掠来的。李一官四处打量了一遍,张弘和林福已经带着先前过来的人,在甲板上等着。李一官目光扫了一圈,算上自己,总共一十二人。他回身向不远处的一盏船灯望了一眼,不过须臾之间,却大有两世为人之感。

  这海上波浪滔天,周围则有大小三条红毛船虎视眈眈,李一官此时无暇感慨。他连忙叫李忠钻到舱里,取来了一柄斧头和一把腰刀,由张弘和林福各领一件,这却是郭鸿泰为他准备的。

  虽然只有四人,但他们四人拧作一股,又有了兵刃作底,李一官立刻跳上船尾,振臂一呼,高声道:“人已到齐,我们这就离开。不过,丑话说在前头,若要活命,便须遵我号令,有敢违者,立斩不饶!”

  能逃到这里的人,谁不知道眼下的局面危如累卵?一边是生死攸关,一边也是李一官兄弟四人镇在那里,其余八人倒也识趣,闻得此言,便立刻纷纷附和称是,大表忠心,皆道愿意听从李一官的号令。

  李一官再不耽搁,抬手点了四人,道,“你四人为甲班,”又向另外四人道,“你们是乙班。子大,你率甲班排水,振祖你率乙班守大桅,李忠和我掌舵,快!”

  说罢,李一官向张弘递了一个眼色,张弘抬手“啪啪”两下,斩断了船首的绳索。逃在这船上的,都是就在海上的老手,不必多说,便各自上了岗位。一时间,操帆的操帆,拉索的拉索,李一官则紧紧握住了舵柄。

  要说风浪之中,应该落帆避难才是,但是李一官现在身处重围,还要赶紧远离红毛才能活命,只能行险。不过他们却也小心,船上竖有两桅,林福只招呼拉起了两叶利篷,便不敢再多。纵然如此,如此大风之中,李一官的这条小船,仍被吹得飞快,转眼之间,便钻出了红毛船的包围,向外面漂出去了。

  这场风暴虽然凶险,却使李一官得以逃脱出来。此时,李一官等人反倒是信心高涨。李一官估计,此处应是福建附近的海域,又或是粤北、浙南,只要向西航行便能靠岸。此时,天上乌云蔽日,谁知此时白日或是黑夜,更是无从分辩方向,好在郭鸿泰竟然给李一官留了一支罗盘,这才叫他不至于迷路。

  只是,在这般风浪中,李一官也不可能完全把握航向,这一叶孤舟,便这样在风浪之中起起伏伏,歪歪斜斜地落荒而逃。

  许是妈祖娘娘保佑,这风暴虽然来得凶狠,但是李一官还是侥幸冲了出来。风暴来得快去得也快,李一官估计,他们只是赶上了暴风的尾巴,否则他们这条小船,是必沉无疑了。

  行了大约一日光景,李一官他们已经脱离了风暴。但是,他们并没有看到陆地,方位也有些乱了,李一官只能将希望寄托在西方。他调整了方向后,将前桅和大桅的两扇利篷左右张开,急速向西行驶。

  “阿兄。”

  这几天的事情,太过离奇也过于残酷。此时终于脱离险境,李一官也是感到浑身虚脱无力。他固定好了船舵,便靠在一旁暗自喘息,而其他人同样虚弱非常,纷纷坐在甲板上休息,不当值的,便干脆倒头大睡了。

  这时李忠却又从舱内钻了出来,在李一官耳边低语了两句。

  “子大!”

  李一官将船舵交给李忠,同张弘两人下了船舱。他们转进一处舱室,便看到一个布袋和几支竹筒,这便是郭鸿泰为他准备的粮食和淡水了。拉开布袋,见里面摆了一十五根干粮,皆是西人吃用的面包。

  李一官估算了一下,这些粮食即使省着吃,也仅足众人两餐之用。郭鸿泰准备的淡水同样不多,好在这场风暴中,他们留存了几桶雨水,一时倒不必担心。郭鸿泰能做到这个份上,李一官已是感激不尽了。

  李一官提起来那袋粮食,让张弘取了一筒水和一只半边的破碗回到上面。他将粮食丢在面前,道:“此处向西,至多一二日,便可靠岸。” 李一官说着,取出六根干粮,将之平均分作一十二份,又让张弘倒上半碗清水,不容置疑地说道,“干粮,一日一餐,一人半根。水,一日两份,一份半碗。船上之人皆从此数,不许多要,也不会多给!” 

  说了,李一官便让张弘将面包一人分了半根,又让众人依次吃水。

  为了避免内讧,李一官不说船上有多少存粮与淡水,只是做了这般分配。众人不知虚实,又见李一官做事公平,且李一官的人握着船上仅有的一柄斧子和一把弯刀。他们不敢多言,纷纷取了自己的一份食水,三下五除二便送进了肚子。

  直到所有人都吃喝过了,李一官这才拿起自己的一份。

  捧着手里这半根粗麦面包,李一官只觉着沉重无比。多少日来,这是他头一次拿着稍稍像样的食物。李一官左手紧紧托着面包,右手小心翼翼地掰下一小块,缓缓放进嘴里,细细品咂,慢慢咀嚼。李一官闭上双眼,呼吸着清新的海风,品味着一小口粗麦面包,只觉自己升上了天去,却始终舍不得将这一口咽了下去。

  良久,李一官从梦境中回过神来,竟发现有两行清泪,已顺着脸颊滑落。李一官赶忙擦去泪痕,再看周围,便见九双眼睛都在盯着自己手里的面包。李一官不自觉地将手一缩,旋即笑了出来。他又将自己的一份掰了一半留下,另一半平分三份,分别给了李忠、张弘和林福。

  若在平常,小半口面包算得什么?但此时此地,这一口粮食或者便是一条性命。所有人都知道这小半口面包的分量,李忠等人含着热泪接了过去,哽咽着填进了口里。李一官笑着看他们吃完,才将自己的一块囫囵吞了下去,又喝下了自己的那半碗水。

  之前,李一官将人分作了甲、乙两班,此时航行已经进入正轨,便不需众人一道劳作。李一官看众人都吃喝过了,便让林福首先带着甲班值更,张弘的乙班则去休息。李忠却将舵柄固定牢靠,和李一官两人在船尾台上休息。

  李一官感觉十分疲惫,却是怎样也无法入睡。危险虽暂时避过,但这些日来的遭遇,却历历在目,始终在他的脑海里翻腾。他歪头迷了片刻,便睁开眼睛仰望苍穹,看着天上忽隐忽现的明月、星辰,陷入迷茫之中。

  ……

血染的河山☉第六回
小船冲出风暴不久,天上仍然是阴云密布,不过他们已经大体脱离了危险。再看这片大海,李一官更有恍如隔世之感。李一官始终紧张的心情也终于能够渐渐平静下来,困意席卷了他,李一官靠在船舷稍稍将身体摆弄舒服一些,便不知不觉进入了梦乡。

  此时,天上偶尔还要落下一些雨水,李忠害怕李一官生病,便让张弘将李一官搬下船舱去。张弘叫上林福将李一官安顿上了床铺之后,他轻轻拉了林福一把。张弘谨慎地看看,见没有人在偷听,这才趴在林福的耳边轻声说道:“振祖,咱们水有不少,只是干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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