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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轩不清楚，这些海盗们却是知之甚详，因为那是一场艰苦的战斗，事实上，十大海盗集团之一的芬尼特海盗居然跑去一个荒星大肆劫掠那些黑矿矿主和拓荒者的聚集地也是被那场战斗给逼的，实在是那场战斗损失太严重了，虽然墨轩看到，芬尼特海盗舰队很是壮观，实际上，他们已经损失掉三分之一的战舰和大批能战之士了，剩下的战舰也有不小的损伤，急需诸如矿石、能源等各种补给资源。

这一回只是劫掠了一颗荒星，为什么海盗们还要大肆庆祝？就是因为这次劫掠让海盗团摆脱了可能的更大的损失，若是没有劫获足够的补给物资，这会儿芬尼特海盗集团大概还得再抛掉四分之一的战舰，让本就大损的实力再遭巨额损失。

而一场让芬尼特海盗伤筋动骨的战斗，得来的回报自也丰厚，那可是大乾皇朝的贡品舰队。

在国家体制方面，大乾皇朝和神圣欧加勒姆帝国相差不大，只是比起神圣欧加勒姆帝国来说，中央集权更强大一些，尤其地方分封贵族领地内除了贵族私军，还有国家国防军。

按理来说，这样的体制下，国家力量更加强大，防卫也应该更严密，海盗们应该更加不敢招惹才对，奈何大乾皇朝此时正值多事之秋。

大乾皇朝位于人类世界东北部，西方星域有强大的神圣欧加勒姆帝国毗邻，东南方则是同为十二大国之一的奥斯帝伦联合王国，西南却又是十二大国之一的蒙泰诺斯帝国，在蒙泰诺斯帝国、神圣欧加勒姆帝国和其夹角处，还有一个虽然相对较小，却也十足厉害的达加尔特王国，也就是塞西莉亚的祖国。

也就是说，大乾皇朝处于强国的半包围之中，若仅仅如此，也只能称为战略环境恶劣，偏偏没有人类世界强国的东方和北方星域，却不像炎黄领等国家那么好运，或是没有外星文明，或是较为和平的文明，而是有着大量强悍尚武的外星文明挤压，虽然很多外星文明势力相对大乾皇朝较为落后，势力也比较分散，但胜在数量众多，骁勇凶悍，而且在常年冲突征战中，对人类文明相当仇视，边境冲突和大型战斗时有发生。

这么一来，大乾皇朝却是典型的四战之地，战略态势险恶之极，地方，尤其各方边境，便常驻重兵把守，边将、偏远地区掌印官、分封贵族的实力也因为客观因素很是强大。

若是中央稳固，大乾皇朝到还能安泰，诸如边将入朝、防区调换等手段能有效防止地方势力坐大，可问题在于，现在其内部却也不安泰。

大乾皇朝前任皇帝的驾崩非常突然，也十足是意外，结果，因为谁也没想到，年轻的皇帝会这么早死，连后代都没有留下，更别说指定继承人了，于是自认为有资格成为新帝的皇室宗亲自然而然地展开了夺嫡之争。

若是一般的按程序争夺，还没什么大事，可帝位动人心，谁不会有小动作？尤其这些争夺者中还不缺乏具备强大实力的，地方上的内部冲突也日渐激烈起来。

因为帝位问题，朝臣也发生分化，产生了越来越激烈的党争，中央权威下降，政事不畅，本就颇为严重的贪官恶吏对地方荼毒日重，诸如羽·重光这等被亲戚夺产，又少救助，却能依靠考试得以流亡国外的已经算幸运的了，很多地方真真是到了民不聊生的地步，不甘等死的民众起义不断。

而地方势力于乱中也有不少逐步生了割据异心，虽然明面上还拥奉中央，这个国家对外还是一个统一整体，但实际上却是有了藩镇割据之危，外界不知道的是，不少地方已经出现相互火并的情况，诸侯逐鹿的苗头已经出现。

在这等乱局之下，的确有着让芬尼特海盗入寇的机会，只是也有奇怪的地方，比如这支贡品舰队能够给予十大海盗团之一的芬尼特海盗集团重创，足以看出其运送的贡品之珍贵，其背后势力之庞大，而芬尼特海盗集团虽然强大，却毕竟是海盗，就算贪心贡品的珍贵，一般的道理来说，也不会愿意往死里得罪强者的，尤其芬尼特海盗们已经得罪死了神圣欧加勒姆帝国，现在更不宜多树强敌才对。

又比如，芬尼特海盗集团在夺取了贡品舰队护送的珍宝后损失惨重，却依旧能够逃出大乾皇朝领土，也很不正常，发生了这等事情，即便以芬尼特人的强大，想逃出大乾皇朝也要付出更大的代价才对，各地的势力围追堵截，绝不会让其主力尚存如此规模。

还比如，那伯尔明泰的“赌注”。

“我的赌注，就是贡品舰队中最珍贵之物。”

在伯尔明泰掀开精锐海盗近卫抬出来的物体上盖着的红布后，在场的海盗响起一阵阵惊呼之声，墨轩大吃一惊之余，对海盗们恶感更甚。

红布之下，是一座水晶棺，但细细打量却是能够发现，那是一具维生舱，而维生舱中却是一名有着倾国之貌的美人儿。

这美人儿容色绝美，峨眉轻扫，欣长苗条，垂着古典的发髻，头戴步摇，如缎如绸的黑发披肩而泻，内着淡雅的素色交领罗衣长裙，外间却是罩着火红喜庆的外袍，即便如此，其玉峰之挺拔也是难以遮掩，而在厅堂的灯光下，袍服上绣着的金丝银缕熠熠生辉，整个人儿看上去如仙如画。

只可惜此时她正闭着眼睛在水晶棺中沉睡，却不知睁开眼睛的话又有多么惊艳。

即便是杀人如麻，心性残暴的海盗们，在这等不似凡间的美丽之下，似乎也平静了许多，很多人看着女子时，竟是一副虔诚模样，原本凶恶的面貌，似乎也柔和了下来。

纵使墨轩认识诸多美丽女子，却也无一人可与之比拟，不，完全装扮起来，不遮其美丽的颜知贞大约可以，只是两人的美丽完全是不同风格，颜知贞的清隽无双和这女子的如仙谪凡是两种极致之美，颜知贞的美让人呵护爱恋，而这女子的美，却属于不可亵渎。

只是，越是美丽的女子，在这里却越是危险，芬尼特海盗的残忍和凶暴，墨轩已经深有体会，无数的惨剧和悲哀让他对这女子的未来丝毫不予看好。

人类对美的追求的天性，和对美的破坏的欲望，从来都是对等的，人类本身就是矛盾的结合体。

（请救救我……）

正心情复杂的墨轩陡然脸色大变，一个陌生的好听声音，忽然间在识海中响起，他的瞳孔因为惊讶而睁大，他的思绪也因为这忽然响起，又似乎因为什么原因没有说完的求救声而中断，但他下意识地就肯定了声音的来源，这声音分明来自那水晶棺中应该沉睡着的女子！

第二六五章　远古血裔

墨轩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能听到求救声，还能确定是水晶棺中分明还在沉静地沉眠着的女子发出的，但那种孤独和惶惑，那种柔弱和哀伤却是货真价实，让人体会到真切的焦急和悲切。

而且，这一次和之前不同，之前虽然看到很多让人不快的事情，却毕竟是旁观者，这一回可是受害者的求救直接落到了头上……

就这么看着她遭受可能的侵害吗？就这样什么也不做吗？自己就如此地独善其身，对周围发生的悲剧都视若无睹吗？这等姿态，这等思维，却不是懦夫是什么？

这个求救的出现，却是让墨轩忽然间发现，不知不觉之间，自己确实错了。

芬尼特海盗的暴行，他已经接触良多，可以说，他对其是无比反感、憎恶的，这是任何有着正常是非观的人必然的心态，然而，对方的恶行背后，是强大的实力，而且他越是接近，就越发现对方实力的深厚，若是自己贸然行事，义愤之下出手的话，能不能全身而退尚且是个问号，自己想保住诺丁查尔、雷诺等人的想法必定落空。

这一部分，自己的选择还算正确，但是，在客观现实和主观愿望越来越相悖的情况下，在他不得不按捺住自己的性子之后，他却没有发现，在这种隐忍之中，自己也在越来越保守，越来越不作为。

可问题在于，他真的需要这么保守，这么隐忍，这么不作为吗？

答案是否定的！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强盗窝中要的是比他们更凶更狠，如果他们是狼，就将他们打成狗，如果他们心中不服，至少也要整得他们嘴上喊服，这才是正确的强盗窝中生存法则！因为他之前却是想岔了一件事，他现在已经是芬尼特海盗中的“一员”，而不是“外人”了，他与海盗们就算起了冲突，也算是“内部冲突”，只要找得到理由，他还缩手缩脚个毛线？

况且，他和这些海盗们不是一条心，那么，仔细想来，这些海盗之间难道又是铁板一块吗？这伯尔明泰和固伦赫尔都是芬尼特一族长老，还相互之间勾心斗角，其他人难道就都是一伙吗？他总是将所有海盗视为一体，却是从根本上就错了！

墨轩震惊之下，那心灵讯息却是断绝了，恰好这会儿从女子的美丽中回过神的福勒正赞叹不已，看到墨轩的神色，还以为他色魂于授之中，好笑之余拍了拍他肩膀道：“墨轩老弟，回神了，这美人儿虽好，却也不用一直看着吧？”

墨轩呆滞地点了点头，旋即脸上露出了一种让福勒看不懂的光芒，整个人似乎都和之前有点儿不同了：“是啊，美人儿再好，只是看着却是可惜了。”

福勒一愣，他总觉得，墨轩的话中似乎有话，回过神正好听到伯尔明泰的介绍，顿时将墨轩的异常暂时抛在了一边，因为伯尔明泰的话比墨轩的表现更让人震惊。

见到厅堂诸人被此女美色所迷的伯尔明泰得意不已，遂大声说道：“诸位都见着了吧，此女之貌，直如天仙化人，明媚无双，可诸位可知，此女之价值，并不仅仅只在于其美貌？”

还在呆然的海盗们被伯尔明泰的话惊醒，却听到这干瘦老头说出让他们震惊无比的话来。

“大家都知道，这个世界上，我们呼珊穆罗神民数量稀少，远不如异教徒的人口基数庞大，这是全能的呼珊穆罗给予我们的考验，我等征服异教徒的圣战，就是全能的呼珊穆罗给予我等的通天之路！”

听到伯尔明泰搬出了芬尼特一族信仰的全知神灵，整个厅堂都响起了“赞美全能的呼珊穆罗”的呼声，墨轩也是第一次看到宗教的力量，这帮散乱的海盗，却在一个口号下如此整齐划一，并且这呼声是如此狂热，让人从心底里生出可怕的感觉，而那“征服即通天”的口号更是让人浑身发冷，将这种赤果果的强盗宣言当作圣谕，果然是邪教，人类之大敌，文明之大敌！

墨轩低着头，没人看到他眼中泛起的冷芒，更没人知道他心中所想。

海盗们的狂热终于在伯尔明泰的手势下停息了下来，这老贼头很满意众人的反应：“诸位，圣战艰难，异教徒冥顽不灵，我呼珊穆罗神民唯有以杀证道，以异教徒之血开辟前路，但不能否认的是，异教徒的力量远比我们强大，但这本就是全能的呼珊穆罗给予我们的考验，我们应该放弃吗？”

“不能，不能！”海盗们的呼喊中满是激动，更有一些人似乎血气冲顶，狂躁不安之下，却是拿周围的那些无辜侍从当作了发泄的靶子，好几名正趴在地上瑟瑟发抖，显然是奴隶的非芬尼特人侍从成为了牺牲品。

看着那些残忍地杀害他人，并狂呼“献给全能的呼珊穆罗”的家伙，墨轩却反而不再动气了，因为他这个时候再看这些邪教徒时，已经不将他们当作人看了。

天道好还，报应不爽，终有送你们去见你们那个邪神的时候。

而伯尔明泰看到那些海盗的作为，丝毫不以为意：“现在，呼珊穆罗的神民们，我，伯尔明泰，你们的长老，呼珊穆罗在俗世的代行之人告诉你们，全能的呼珊穆罗为嘉勉我等的虔诚，已然赐福给了我们！”

伯尔明泰的话顿时让海盗们炸窝，纷纷惊呼“这是真的吗？”“全能的呼珊穆罗显圣了？”之类，也有人心急地询问伯尔明泰到底怎么回事。

伯尔明泰摆摆手，得意地笑道：“大家都知道，异教徒一直认为，宇宙适应者（新人类，主要指其中的进化者）的产生无规律可循，不可捉摸，基数越大，产生的几率才越高，而我呼珊穆罗神民数量本就稀少，加上呼珊穆罗的考验，产生宇宙适应者的概率更低。”

墨轩心中冷笑，这伯尔明泰胡扯呢，他在这海盗窝里套得的消息是，芬尼特一族进化者数量稀少固然和人口基数有关，但重要的是还有一点，他们并不全是自然的产物，有相当的人口是基因混血出来的，人类基因技术虽然发达，可相较自然法则还差得老远，因此，技术手段调配出来的基因混血者，其基因在调配中早就被破坏得不成样子了，这让基因混血者获得觉醒进化的机会下降到了极小的概率，而芬尼特人对其他自然种族无比歧视甚至仇恨，在反出神圣欧加勒姆帝国之后的初期，虽然很热衷淫玩其他自然种族，但后代生育却总是想着“纯血”，结果反而让已经乱成一团的基因混血者的基因大面积扩散，拖累了整个种族产生进化者的概率。

墨轩知道这个基本道理，芬尼特人中自然也不缺知道这个道理的，但芬尼特人怎么能这么说呢？这不是摆明了打自己脸么？所以，呼珊穆罗又全能了，这只是考验而已。

当然，不能说却能以实际行动改变，这伯尔明泰和固伦赫尔的矛盾之一也在于这里，两人都是顽固的纯血主义者，认为纯血的真芬尼特人地位不容动摇，真芬尼特人不需要其他与之平等的种族存在，但相比固伦赫尔，伯尔明泰又现实一点，肯定了和其他自然种族混血的重要，而固伦赫尔则是不承认芬尼特人的基因缺陷，对芬尼特人和其他自然种族混血持否定态度。

但对这些脑子还属于蛮荒时代的海盗的嘲讽还在墨轩心内萦绕时，那伯尔明泰的话却是让他大吃一惊。

“但是，感谢全能的呼珊穆罗，在给予我族磨难之际，却又降下了恩赐，”指着水晶棺中的红衣女子，伯尔明泰激动地说道：“在全能的呼珊穆罗指引下，竟是让我族得知，这种‘远古血裔’的存在，能够助我芬尼特一族跨过这道难关，当我伟大的芬尼特一族种子进入这些异教徒体内，孕育出的新生命，我等芬尼特人的后代，将近乎百分百的成为宇宙适应者！”

伯尔明泰的这番话不仅让墨轩大吃一惊，芬尼特海盗们更是大吃一惊，旋即，海盗中那些真芬尼特人大多数顿时欢呼起来，反而是那少数非芬尼特人海盗面色变幻不定。

墨轩虽然被伯尔明泰的信息震惊，但现场的变化，却敏锐地捕捉到了，嘴角顿时弯了弯，果然，自己真是蠢啊，居然没有早点发现这一点。

第二六六章　不是铁板

芬尼特海盗集团中除了芬尼特一族外，还有很大一部分是非芬尼特人附庸，这些人来自各族，以纯血或混血的人类为多，因为常常活动于人类世界边陲，和其他外星文明也有接触，所以还有不少外星种族。

这些加入海盗团的各族附庸目的、原因各异，有的是因为信仰和芬尼特人一致，有的是被迫，有的是见芬尼特人势大并入的零散贼人，有的是想借助海盗团的力量，也有的是因为怀才不遇，零零总总，成分复杂。

但能够在极为歧视他族的芬尼特海盗团内成为较高层的头目，比如进入这个长老级人物摆开的宴席的，无不是有真本事的，头脑、手段更是一点儿不缺。

这些人目的不一，但有一点是同样的，对于芬尼特人的歧视都很不满，同时也因为自己在其中获得的成就自以为得意，尤其在墨轩仔细观察下发现，这些成为高级头目的，大多是进化者或者得到天赋传承的混血儿，也就是说，能够在芬尼特人中混上高位的，基本上都是新人类，而且是本事不差的新人类。

这自然得益于芬尼特人本身的缺陷，那就是基因混乱导致的进化概率低。

可现在，伯尔明泰说什么？拥有什么远古血裔的人，能够为芬尼特人生下近乎百分百概率的宇宙适应者？那岂不是说，芬尼特人的进化问题解决了？那芬尼特人对他们这些人的依赖岂不是基本不存在了？

而那些不是新人类，凭借技术、知识、智谋等手段上位的非芬尼特人同样忧虑，他们投靠歧视外族的非芬尼特人是为了享受荣华富贵，可芬尼特人的荣华富贵可不那么好享，没有武力的他们更受歧视，就因为同病相怜，他们和那些同样非芬尼特人的新人类关系不错，相互间引为奥援，使得真芬尼特人们对待他们也有些顾忌，但是，若芬尼特一族解决了进化问题，作为非芬尼特人的新人类地位下降，他们又会好到哪里？

这也是走狗们的悲哀，当主人需要的时候，可以扔点肉骨头安抚一下，当主人没了需要，便是被烹之时，现在真芬尼特人吃肉，他们这些附庸喝汤，和他们同类，却处于奴隶地位的人们吃残渣，可若是没了用处，他们只好和他们的同类一样，看着真芬尼特人吃肉，一点儿汤汤水水都没了。

而看到这分化的一幕，最为开心的自然就是墨轩了，因为这也印证了他的猜想，芬尼特海盗集团不是铁板一块！尤其让他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