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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余年-第1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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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想着,便看见枢密院参赞秦恒满脸冷笑地推门而出,他赶紧上前讨好说道:“秦大人,奴才急着回宫,什么时候才能拿到?”

    秦恒今年三十多岁,乃是枢密院使秦老将军的亲生儿子。去年与北齐作战,他便是当时的庆军统领,以他的资历,本来不足以入中书省议事。但是秦老将军自上次廷杖之后一直称病不朝,陛下特旨秦恒入中书省参议,算是给秦家地一份厚眷,也表示庆国对于军功依然是无上重视。

    枢密院使秦老将军称病不朝,本来朝臣以为这是秦家看不惯监察院提司范闲在朝中的当红嚣张,但洪竹今日听着秦恒竟是处处维护范闲,不免有些犯了嘀咕。

    秦恒看了这个小太监一眼,笑了笑,说道:“由他们吵去,最后也没谁敢逆了陛下的意思。你呀,别老在这儿偷听,反正给你十八个胆子。你也不敢当笑话说给别人听,何苦把自己弄闷着了。”

    洪竹低眉顺眼的笑了笑,看着这位朝中最当红地军方中坚人士消失在恭房的入品处,有些不明所以地摇了摇头。

    没过多久,中书省的商议或者说吵架。在舒大学士的调停下终于结束了,众大臣很委婉地在文书上注了自己的意见,请陛下对于此事要慎重一些。毕竟那落马的五位大臣品秩虽然不高,但都是京中老人,所谓物伤其类,这些文臣也不愿意看着监察院就这般轻易地将他们拉下马来。

    于是洪竹又抱着这些文书,将淡蓝色的宫服掀至腰间,用袖子遮在文书了,踮起脚尖,拱起屁股,一路向着宫中小跑而去。

    由中书临时用宅直至宫中御书房。全在层云之下,众人眼目之中,大内侍卫保护之下,所以也不虞有人会危害到庆国最重要的这些文书,洪竹跑起来是分外得意,一路上还有些宫女眉眼含情地柔声向他请安,他也没空理会,另外那些小太监讨好的眼神也是视而不见。

    跑到御书房外,洪竹平伏一下呼吸,低眉顺眼地推门而入,小心翼翼地将文书轻轻搁在书案之下。

    正皱眉看着南方奏章的皇帝陛下拣了一份看了,眉头皱地愈发紧了,薄薄的双唇忽而开启,冷声道:“这些庸材!舒芜也只知道呵呵哈哈,颜行书倒有几分胆色…嗯,秦家的小子倒是不错。”

    洪竹哪敢听这些天子雷语,悄无声息地站在一侧,心里紧张地厉害。

    皇帝挥了挥手。

    洪竹如释重负,退出了御书房,这就算今日的事情完了。他沿着青石子儿路绕了几个弯,来到了太极宫的一侧,那偏厢里,正有几个太监正在磕瓜子玩,见他来了,赶紧请他入座,笑嘻嘻问道:“今儿个又有什么稀奇事?”

    洪竹面带不耐说道:“天天还不是听那些老大人们吵架,哪有什么新鲜事。”

    这些太监们赶紧恭维道:“小洪公公天天来往于御书房与中书之间,咱大庆朝的要紧事,都是您眼皮子底下发生的,自然不觉得新鲜。”

    又有

第二十四章 靖王寿宴

    “我是傻子?”靖王世子很认真地看着范闲的眼睛,“麻烦你告诉我,我真的是个傻子。”

    范闲如他所请,很认真地说道:“我觉得在某些方面来讲,你真的是个傻子。”

    李弘成说的,是范闲那个向天指着的指尖。范闲说的,却是对方非要参合到皇子们争权的战争之中。

    王府里的秋草齐整,并无凄美之感,反而像微黄的毡子一般,在道路两边铺开。范闲知道这是那位喜欢圆艺的靖王天天辛苦所得,指着那片草地说道:“瞧瞧,这才是人生。”

    李弘成耻笑道:“你若肯天天在家伺候圆子,我让老二给你在江南圈几千亩地。”

    范闲愁苦着摇摇头:“说过了,最近这些事儿不是我的主意,你又不信。”

    李弘成有一张温暖阳光的脸,但这时候终于被这消息惊的眉尖渐渐皱了起来,如果最近这段时间朝中的动向,不是范闲在发狠,而是陛下暗中的主意,那这事情不免就有些不妙,难道陛下对于老二的宠爱已经不如当初?

    范闲看了他一眼,说道:“当然,我也是有私心的,你应该很清楚,我对老二没有什么好感。”

    李弘成皱着眉头说道:“打你入京开始,我与老二对你都算客气,当然,不敢说是全心全意,但至少也要比东宫那边亲近些才对。”

    范闲冷笑了一声,没有说什么。

    二人并肩往王府里走,并没有直接去后圆,靖王的寿宴还没有开始。走入了世子那间隐秘的书房里。范闲坐到了桌边,眉宇间夹着一丝寒意,盯着李弘成。

    送茶的下人退走了,书房里就只剩了他们两个人。

    “客气?让都察院对我出手就算客气?”

    李弘成微微一怔。苦笑说道:“都察院…那是姑母地意思,其实你也明白那是为什么,谁让你一回京就开始暗中查姑母与老二的那些事儿。”

    范闲没有将牛栏山那事儿挑明,转而摇头说道:“先前就说过,我有私心。长公主与老二的事情之所以我要查,你也应该明白,内库里的钱都被他们两个拿走了,你让我明年去接手空壳?”

    李弘成说道:“怎么说,你也是长公主地女婿,她就婉儿这么一个姑娘。难道还会真地把你逼上绝路不成?退一步吧,大家各自相安总是好的。”

    “退一步也成。”范闲看着他,很认真地说道:“我只是有些担心你。我知道。你之所以站在老二那边,肯定是觉得将来他如果做了皇帝,肯定要比东宫那位出息些,他性子看似温柔和蔼,你以为王府会在他接位后过的舒服些。但你想过没有。你我今天这样老二老二的叫着,他真当了皇帝,就不会记得这些?”

    李弘成笑了笑:“得亏是从你嘴里说出来的。不然旁人定以为这是很拙劣的挑拨。”

    范闲摆摆手,说道:“这是正经话,你就当我多事…春天的时候在流晶河畔就和你说过,你不要牵涉到这些事情里来。”他看着李弘成的眼睛,“我知道你做过些什么,可是你碍于靖王的身份,就算手下有万千脂粉,却无一兵一弈,不是说狂妄自大的话。你手上地力量还不如我,怎么能够在这些皇子之间周游如意?”

    不待李弘成回话,范闲站起身来,认真说道:“我说这些话,其实有些找死自恋的味道,或许你会在心底暗自嘲笑我,但是陛下既然已经动了心,我看老二将来也不会太多的好日子过,你能保持些距离,就保持一些。”

    他拍拍李弘成地肩膀,很恳切地说道:“说这些不是为了别的,只是为了若若。”

    李弘成默然,虽然面无表情,内心深处却有些触动,片刻后方幽幽说道:“你不了解老二,他其实也是被逼的,再说,我与他请谊在这里,总是放不开手的。”

    范闲摇了摇头,没有说什么。

    靖王寿宴开了,一个大花圆桌上摆着各式名贵菜肴,靖王端坐首位,长须微飘,一身富商打扮,不像王爷,也不像花农,却有些像江南那些闲得无聊、富得发愁的盐商皇商。

    看见自己地儿子与范闲并肩走了进来,靖王哈哈一笑,挥手将范闲招了过来:“你给老子我坐在旁边。”

    范闲最怕靖王怕脏话,苦着脸坐了过去,一扭头发现婉儿正在身边嘻嘻笑着望着自己,而妹妹却在婉儿的身边面色宁静坐着。想到先前自己很无耻地用若若的名义,在暂时安抚李弘成地心,范闲打骨子里深处鄙视自己,端起酒杯来向靖王敬了一杯,又向坐在对面的父亲、柳氏敬了一杯,这才应了迟到之罚。

    寿宴并无旁人,就是李范二家,但是长辈在桌,不论是世子还是范闲,都不免有些拘谨,一桌丰盛的酒席竟是吃的没有什么味道。

    酒过三巡,靖王有些不乐了,把酒壶一端,对着范建说道:“你在家怎么管子女的,怎么有你在这儿,范闲他们几个都不敢说话了。”

    范建拈了丝鹿尾嚼了,不紧不慢说道:“总比你管的好,至少本官不会当着子女的面大骂脏话。”

    “我干你娘的!”靖王抹了抹下巴上沾着的酒水,骂道:“你不要当着我闺女地面说我坏话!”

    靖王妃早逝,如今家中还有几位侧室,今日却没有资格上酒桌。下手位坐着柔嘉郡主和世子李弘成,柔嘉听着父亲大骂脏话,小姑娘偷偷抬头瞥了一眼范闲。心中又羞又气,觉得好生丢脸。

    范建听着这话,将脸一黑,反骂道:“自己掌嘴去。”

    婉儿嫁入范家以后。倒是第一次看见两家人坐在一处,看着两位长辈似乎不妥,急忙扯了扯范闲的袖子,又听着公公居然让一位堂堂郡王自己掌嘴,不由倒吸一口冷气。

    范闲却是瞧惯了,也不怎么在意,说来奇怪,自己这位父亲青日里向来持身谨正,也就是在靖王面前,才会流露出当年夜卧青楼日折枝的风流潇洒气来。

    靖王听见范建要自己掌嘴。正准备骂什么,忽然想到自己说的话,不由哎哟一声。苦脸一笑,竟是抬起右手,在自己地脸上轻轻扇了一下,倒是啪的一声有些清亮。

    范建却还不依不饶,拿着筷子指着他鼻子骂道:“儿子都快娶媳妇儿了。也不说修修你的口德!”

    靖王腆着脸说道:“失言失言。”他瞪着双眼将这些晚辈扫了一遍,恶狠狠说道:“刚才那话,谁也没听见。”接着又极为尴尬地咳了两声。才对身边的范闲问道:“范闲啊,我姆妈在澹州过地怎么样啊?”

    林婉儿低头忍笑,这才想起来为什么范尚书敢让王爷自己掌脸,干你娘的?自己相公的奶奶身份可不一般,王爷打小就是澹州那位奶奶抱大的。

    范闲苦着脸,心想你们老辈子吵架,何必牵扯到自己来,将***近况略说了些,不外是身体康健之类。眼珠子一转,说道:“王爷,喝酒喝酒。对了,您反正在京都也没事儿,弘成也只是在京中闲着,要不然明年找个时间,咱们一起回澹州玩些天?那儿的茶树是极好的。”

    靖王看了范闲一眼,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心中愈发地喜欢了,笑眯眯说道:“这主意好,我明儿就进宫和皇上说去…不过你是去不成的,明年你得去江南吧。”

    下手方一直竖着耳朵在听的李弘成心中一惊,心想范闲你这招玩的真叫绝!

    范闲异道:“为什么要去江南?”

    靖王骂道:“你这小子平日里看着聪明地很,连老二那小子都在你手上吃了不少闷亏,怎么这时候却糊涂起来?明年你要接手内库,不去江南怎么接?”

    范闲摸着脑袋,有些糊涂:“接手内库,为什么要去江南?”

    靖王看了范建一眼,瞪大了眼睛说道:“我说范建,你这儿子究竟是在装傻还是真傻?”

    范建瞪了范闲一眼,说道:“本以为这小子虽没有大智慧,总有些小聪明,今儿个才知道,原来他连小聪明都没有。”

    林婉儿嘟着嘴说道:“相公又不知道内库三大坊都在江南…舅舅,你喝你的酒去,老捉着这些无趣的事儿说什么呢?”

    靖王险些一口呛着了,笑骂着说道:“女生外向,果然如此,再怎么我也是你亲舅舅,怎么嫁人后就尽朝着他们范家说话?”

    林婉儿笑着说道:“我看舅舅你也疼我家相公,何必老说我。”

    坐在下手地李弘成连连点头叹息,看着坐在父亲身边的范闲,看着父亲望着范闲笑眯眯的眼神,心里头醋意大作,他与二殿下一般,都是好生不爽快,心想怎么自己的老爹都这么喜欢范闲?这到底是谁的爹啊?

    酒席折腾到最后,几个晚辈一通敬酒祝寿,终于让靖王喝高兴了,说话也愈发地荒唐起来,一时间说两家联姻之后,得赶紧生个娃娃,一时间又说,等柔嘉再大个两岁,干脆一骨脑儿地嫁给范闲,免得白白便宜了别人。

    若若紧张地抓着衣袖,根本不敢回话。李弘成面色宁静,眸子里带着一丝情意,扫了未婚妻几眼。

    范闲却最是紧张,赶紧回道:“柔嘉什么身份,怎么能给我做小,王爷,你这酒真是喝多了。”

    柔嘉小姑娘极幽怨地睕了闲哥哥一眼。

    靖王酒气冲天,骂道:“这京都里一水儿地王八,嫁给别人我能放心吗?什么身份?不就是我闺女,难道还配不上你?”转过头来又对着婉儿说道:“晨儿。你有意见没有?”

    林婉儿笑兮兮应道:“我可没什么意见,只要舅舅您能说动太后娘娘,这事儿就算定了。”

    靖王一听见太后两个字,酒才醒了一半。想起来母后定是不能允许范闲这个家伙同时娶自己两个孙女的,不由骂骂咧咧说道:“这事儿得想想办法,柔嘉这孩子性情太过柔弱…干他娘的,不嫁给范闲?那岂不是把这位子空给了北边那个女地不划算不划算,范闲生的这么漂亮,便宜了北边的那个母老虎,实在是不划算。”

    他醉薰薰地望着范建说道:“北边那个女的叫啥名儿?”

    范建明显也是喝多了,打了个酒嗝,略带一丝自矜说道:“海棠。北边圣女一般地角色,苦荷国师的关门弟子,也不知道怎么就瞧上了我这不成才的儿子。”

    说着不成才。但明显老家伙心里很得意啊。

    此话一出,满桌子人都笑了起来,连一直沉默着的柳氏都忍不住掩住了嘴,范思辙与李弘成二人却笑的最是夸张。范闲却是席上最难过地那个人,实在没有料到。父亲喝醉之后,也会是如此放浪形骸之人,更没有想到。父亲居然也将海棠那名字记在了心里。

    小臂上微微一痛,范闲脸色不变,轻轻将婉儿的手抓住,左手举杯,温和笑着说道:“喝酒喝酒。”

    席上又是一阵哄笑,连一直有些莫名不安的若若,都轻轻笑了起来。

    …

    “那个海棠…”靖王忽然说道:“只怕不是苦荷的关门弟子了。”

    范闲本有些紧张于海棠二字,但听着后一句话,才知道自己当初安排的事情终于开始。那个消息已经开始传入了京都。

    范建点点头,流露出不解之色:“说来真是奇怪,那位海棠姑娘。”他看了自己儿子一眼,继续说道:“据传真是天纵其才,是有史以来最年轻地一位九品上高手,北齐人还一直说她是天脉者…有这样一位徒儿,苦荷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居然要重新开山收徒。”

    世子李弘成也知晓此事,皱眉说道:“莫不是北齐的阴谋?”

    靖王骂道:“阴个屁地谋,收徒弟是阴谋,难道苦荷吃个饭也是阴谋,你不要天天才想着这些事情,当心累散了心!这么大的人了,一点儿出息都没有。”

    李弘成闷声发大财去了,范思辙在一旁深有戚戚焉地与他碰了一杯儿。

    范建不耐看靖王训子,说道:“虽不可能是什么阴谋,但也确实奇怪…苦荷闭关数月后,忽然说上悟天意,要重新收两位女弟子,还说什么天降祥瑞…这真是怪了。”

    靖王缓缓饮尽一杯酒,面露慎重之色说道:“四大宗师,那是人间最顶尖的人物,咱们知道的那三位中,叶流云是不收徒的洒脱人,四顾剑收地徒弟虽少,但是剑庐大开,这便造就了东夷城的诸多九品高手。苦荷国师以往收过四位徒弟,每一位都是惊才绝艳之辈。”

    范闲想到狼桃那噬魂般的弯刀,不由轻轻点了点头。

    靖王继续皱眉说道:“不过这三位大宗师已经都有许多年没有开山门了,这时候苦荷突然又要收徒,实在是天下间地一件大事,咱们这些人虽不在意,但对于天下的武道修行者来说,这实在是个好机遇,如果一旦能够拜在苦荷门下,武道精进不论,也可以与天一道形成良好的关系…他叹了口气说道:“如果能够通过收徒一事,与苦荷一脉拉近关系,我看天下这些君主们都是极愿意的。”

    范闲面露好奇之色,问道:“苦荷毕竟是北齐的国师,收徒想来也是在北齐范围内找人,这和咱们庆国有什么关系?”

    范建看了儿子一眼,说道:“这次苦荷国师广开山门,谁都有机会。他虽然是北齐国师,但是大宗师的地位何等超然,如果咱们庆国哪位子民有拜在他门下的机会,我想陛下也会乐见其事。”

    范闲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心里却想着别的事情不知道海棠究竟是怎样说服那位大宗师的,看来这位姑娘家,果然比自己想像地还要厉害。

    酒席散后,柳氏去后宅和那些妇人们说话去了。年青人们去了湖边迎风散酒,范思辙却是倏地一声没了踪影。

    靖王亲手打理的圆圃之中,他与范尚书二人分卧竹椅之上,眯眼看草草不语。

    “范闲最近…太猛了些,你压一压他。”靖王两眼清明,范尚书一脸恬静,哪里像酒桌之上的两个老酒鬼。

    范建轻轻嗯了一声,说道:“这孩子当初入京后便说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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