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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七章　牺牲的准备

这是世界军事史上介绍最少的一战，纵是在中国解放军的作战史上，我们了解的也仅是匆匆数笔，可实际上这一场无比惨烈的生死阻击战却是世界战争史上极其罕有的残酷战役。

世人都知道在第五次战役第二阶段时，因为我军180师被围，遭受了重创，编制被完全打乱，最后被迫分散突围，甚至有人说180师是被全歼，在朝鲜战场上留下了极为不光彩的一面，所以直到至今180师纵是被撤编后还背着沉重的历史包袱。

因为这一仗受牵连的人数多得惊人，上至60军军长韦杰撤职，师长郑其贵降为兵团的管理处长（正师降到正团），副师长段龙章降为军作战处长（副师降到正团），180师突围出来的团以上干部全部留党查看，降职撤职，下至基层连排干部作检查，很多战士受批评，180师的全体干部战士在政治的高压下一遍一遍的检查，一遍一遍的请罪，写不完的检查一直到文革时期还在继续。

可是翻开朝鲜战争后续慢慢解密的历史资料，180师分散突围看似没有任何章法，但最后取得的结果不得不让人深思，180师骁勇的将士们顽强拼搏，他们纵是在敌后孤军作战，依然坚持着自己的信念和理想，为了回到祖国，为了找到大部队，将士们不怕苦不怕累吃尽千辛万苦最后陆续突围而出，等到1951年中旬志司再去统计人数时。才发现说180师被全歼实在可谓是千古奇冤。

180师在汉江沿畔被围时，实际作战兵力应该只有八千人不到，根据后来突围人数的统计，除师政治部主任吴成德，师炮兵主任郭兆林、师作战科长王化英、538团政委赵佐瑞等4名团以上干部被俘，其他重要师团级将领全部归队。

下辖地三个团中538团团长庞克昌带人突围成功，但政委赵佐瑞被俘。

539团团长王至诚带人突围成功。但政委韩启明因负重伤不忍连累战友行动，拔枪自杀。

540团团长刘耀虎带二营负责军部警卫没有参加战斗。但政委李懋召带一、三营残部突围成功。

从这里可以看出，180师的师指挥机构完整，主要首长安全，下辖三个团的指挥机构也基本完整，军事指挥员健全，特别值得一提的是，只要是返回的指挥员。所带各团的关防引信、地图、文件、枪支全部安全带回。

全师共计八千余人最后被围实施突围作战，回到后方师和各团第一时间仔细清点人员，最初统计时，牺牲456人，受伤1616人，不明情况的（失踪、被俘、走散、掉队、牺牲）5572人。

可是实际地结果呢，180师在分散突围时被打散的将士，大部分都以一种让人望而生畏地毅力在坚持着。如汪洋一般散落在汉江两岸的将士数不胜数，有的被迫在敌后打游击，有的寄居的南朝鲜老百姓的家里，有的被逼躲在深山老林，但是只要听到部队有消息，180师只要是活着地战士。就是爬也要爬回部队。

世界上没有那个国家的人有这样的坚定的民族气节，中国军人永不放弃的精神让世人为之惊畏。

美国这个移民性质的国度永远也不可能找到像这样忠贞的战士，龙的传人对祖国对故乡对亲人难以割舍地感情至今仍让世界各国感觉到不可思议，但180师的将士对这一不可思议做了最好的释译。

他们永不会放弃自己亲爱的祖国，永远不会放弃心里头的那份荣耀，很多战士就算是死了，他死前面对的方向也是自己最热爱地华夏古国。

一直持续到1951年的6月，180突围战过后将近一年的时间，志愿军总部可以惊讶地看到180师残留在敌后的部队还在陆续归队，很多战士回到部队时都变得骨瘦如柴。蓬头垢面。仿若一个个从深山里面跑出来的野人，可是一旦回到了部队后。他们眼里就放着光流着泪，抱着守卫的战士哭得日月无光，好像一个找到母亲的小孩子。

更有很多让志愿军将士们无比感动震撼的事，有的战士爬着找到了部队，可是早就被伤病已经折磨得不成人形，纵是军医赶到也只能黯然地无能为力，可等他闭上眼睛的那一刻，众人会伤心地看到他地嘴角露出了安祥地笑意，仿佛他们一路辛劳地拼着命找到部队，就是为了死也要死在自己的家里。

这是一支什么样地部队，他们的气节何等的让人望而生畏，再次清点人数结果让人实在大跌眼镜，纵观上下五千年的世界战役，也不能不说这是一个奇迹，180师的将士到最后除了牺牲和被俘实在不能回到部队里来的，他们最后归队的竟然达到了三千多人的这个数目。

回想起这段历史，我们再来对比六十三军的铁原阻击战，如果说八千人的部队，除了被俘和牺牲的将士外留下了三千多的部队，更何况他的编制均齐全也叫全歼，那么就叫人根本不知如何去看待死在铁原一线的志愿军和联合国军的部队了。

三天三夜的强袭攻击，双方战斗之惨烈打得第八集团军军团长范法里特几乎要吐血，也打得六十三军军长战后当场晕迷。

在残酷的战斗之中，死神放肆地收割着飘浮在战地的英魂，189师指挥部需要不停地重新整理部队建制，才能让部队更好地组织战斗，可是军官们每整理一次，他们就要含着泪大哭一场。

566团第一营大部壮烈牺牲。第二、三营已不成建制；567团第一营已失去战斗力，第二营第四连尚有五十余人能参加战斗，第五、六连已无建制班排，第三营第八、九连各只有二十余人，第七连尚有七十余人能参加战斗；565团正抗击敌人的进攻，情况不明；师勤务营仅剩六十余人，亦投入了战斗。

从师缩编为团、从团缩编为营、从营缩编成连、从连缩编成排、从排缩编成班…把几个班合并成一个班。几个战士合并成一个班，直到机关人员也补充到连队……

即使这样。阵地往往打到最后一个人才失守，打到这个程度就是一块生铁也要给化为灰烬了，紧急关头六十三军军长傅崇碧痛苦地作出了决定，终是不得不调上了预备队地188师顶上了上去。

事后一清人数，189师一万四千余人进入了阵地，可是最后能站着走下铁原的也不过一千余人，这场惊天动地的生死阻击战让189师得到最后残酷的结果竟然是比号称被全歼的180师要大得多。一个师伤亡率达到了百分之九十而且还是在一次五天不到的战役之中，这在各国历代的战争史上也是极其罕见地。

此时的汪洋却不知道，　189师正在交接阵地，意识到了我军阵地上地危急，188师正奉命从而后面拉上来轮换已经损失惊人的兄弟部队。

他们一个个流着泪地接过战友们用生命和鲜血捍卫的阵地，决心就算是死也不能放弃，但是时间实在是太紧了，他们根本还顾及不到西南方向的这片高地。而汪恰恰是在这个阻击战的生死关头，他随着一个营的南朝鲜部队马上就要冲上我军的阵地。

这是铁原西南四十余里处地法化洞北山阵地，这个阵地山高约二百五十公尺，山顶宽十多公尺，长六十多公尺，上面本应密布苍松翠柏。可是现在连根杂草也难以找到，若是发现蚂蚁的存在那也堪称奇迹，在美军那不惜美元的狂轰乱炸之下，这里不说整个高地已经被掘地三尺，但削平了半截山峰更改了自然环境那是绝对没问题。

山峰的东面和北面是悬崖，西北有一条约三里长的山岭，正连接着汪洋现在所在南朝鲜军队盘踞的五三五高地，六十三军守住阵地的将士要在南面是与联合国军对峙，他们要据守这两面临敌、两面是悬崖的山峰，控制左面地一个沟口。配合友邻部队歼灭敌人。

但是在汪洋随着胆颤心惊的南朝鲜军队冲来的时候。汪洋不知道这里原本应该有189师565团八连的一个加强排的兵力在坚守，可是在进行过数次的浴血奋战之后。这个阵地上仅剩下地可以战斗的将士已经不到五个。

干涸的嘴唇，疲惫不堪的面容，眼里布满着血丝，五个志愿军的勇士已经几天几夜没有合眼，甚至都来不及进食喝上几口水，此时他们正趁着这个难得的战场间隙吃着东西，可是当南朝鲜军队一接近，担任哨兵的战士立即发出了战斗的警报。

根本无须丝毫动员，凡是能够移动的战士均自发地前进到阵地的前沿，让人心酸地是此际他们手中每人不到十发子弹，手榴弹一共也只有三个，石头早已经被他们砸光，阵地也几乎被敌人地炮火轰成平地，但他们的眼神之中还有斗志，他们地生命之火还没燃尽，所以他们就要坚决地应对敌人的来临。

这个时候，应该换防的188师还在后面的我军二线的防御阵地上拼命向这里的疾进，但一个整营的南朝鲜军队兵力已经慢慢地在向他们的阵地接近，仰头望了一下月色，让人厌恶的朝鲜上空阴雨绵绵，实在难得见到几个碧空万里的夜晚，遗憾地看到不家乡的月亮，他们只能用深情的目光向鸭绿江畔凝视，他们已经做好了最后牺牲的准备，但纵是死也要拉着数倍的敌人去垫背……

第一百零八章　皇天大运

漆黑的夜里冷风吹来，寒气瑟瑟，伴着忽明忽暗的照明弹，还有铁原别处阵地上隐隐传来激烈战斗的杀戮之音，五人的阻击阵地，要如何才能守住一个营敌人发动的攻击？

没有人会知道这个答案，这样的战斗若是能取得胜利，在世界战史上恐怕也只能是奇迹。

敌人一步步的在靠近，可是阵地上的五名战士很快就分工明确地向阵地的四周聚集着，唯有一个战士从阵地的最上方跑了下来，此时志愿军阵地上一片凄迷狼藉，绝顶峭壁的悬崖上传来苍凉无奈的声音。

“班……班长，铁头不行了……”

年轻的战士向红旗靠一脸悲伤地近了班长董建国脸上落下了让人心酸的眼泪，他对着汹涌而来的敌人不会伤心掉泪，可是战友们英勇的倒下却一次次地让他心碎。

“红旗，不用怕！铁头是个好汉子，他为了祖国为了人民牺牲永远都是最光荣的，人民不会忘记他，祖国不会忘记他，我们就是死也是人民最坚强的战士！”

董建国是一名打过辽沈战役的老兵，其实他原名叫董长富，可是这一辈子就没富过，小时给地主老爷当童工，长大以后做过车夫、搬运工，直到加入了中国人民解放军之后他才觉得自己活得像个人一样，在他的心中他认为是共产党给了他新生，新中国就是他一切的希望所在。所以中华人民共和国建国地那一天他特意将名字改成了董建国，此时他看到刚入伍的向红旗一脸悲伤地向他靠近，充满沧桑的脸上露出了理解的笑容轻声地鼓励着。

“班长，你说……要是我们牺牲了，祖国的人民还会记得我们吗？我们子孙后代还会记得我们吗？”

在模糊的夜色里，看着下面密密麻麻的敌人军队，年轻战士向红旗地脸上露出了一丝迷茫。他还年轻，他还不想死。可是看到如此多的敌人向他们冲来，他自问没有活命地希望，他眼里露出了一丝茫然，怔怔地向董建国问着。

“当然，祖国当然不会忘记我们，我们的人民纪念碑上会刻上我们的名字，你想想就算以后过了几十年。几百年还会无数的处在安乐环境里的中华儿女到我们的面前来献花圈，给我们鞠躬，你想这是一件多么荣耀的事情啊？他们永远也不会忘记，共和国那鲜艳地红旗上永远也会有我们洒下鲜血的印迹。”

副连长和排长早已牺牲，现在留下的五个战士就属董建国的资格最老也最沉着，他知道他必须接过战士们的领导权，战士们也会有迷茫，他们也会有害怕的时候。但是他相信只要坚定他们的信念，让他们知道他们肩负着伟大的责任，这些战士永远都是人民利益地最好的捍卫者，是这个热血燃烧时代里面最可爱的人。

“红旗，人民的好战士！敌人虽然多，虽然来势汹汹。可是他们都不堪一击。记住，只要我们英勇战斗，敌人就会被我们打得落荒而逃，不要放弃，我们不一定会牺牲，不要放弃自己的生命，只有留住宝贵的生命才能更好地消灭敌人！”

董建国眼里充满着感情，就像一个哥哥在看着年幼的弟弟，他言传身教希望他能坚强起来，但是他也绝不希望年轻的他就这样死去。他故作轻松地笑了笑。董建国似乎根本不把下面的纷涌而来的南朝鲜士兵当作一回事地说道：

“小老虎，快去吧！好好配合着你刘长根班长在上面消灭敌人。只有你们打死更多的敌人，我们在下面才会安全，我们会用缴获的武器向敌人发动进攻，不要看敌人多，只要沉着冷静，敌人一定还是会被我们打退的。”

“是！”

敌人越来越近，向红旗看着班长笑了笑，又瞅了瞅班长故意支在头上作为隐蔽的一具敌人尸体，班长的身形他还特意地帮助了隐藏了一下，然后再一个箭步奔了出去，冲向了他们在山顶上最后地一个阵地。

董建国不会知道，向红旗过来只想好好地看他一眼，他希望能永远记住这个班长，他眼里地迷茫终于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却是不屈地坚强。

他进入了最后的阵地前擦掉了眼角的泪水，因为这里还有另一个班长刘长根和一个战士王大宝，阵地的最后面有重伤员铁头和夏红利，铁头的右手被敌人的炮火炸断，他的小腹上还挨了一枪，现在他双眼无奈的看着进来的向红旗，喉咙里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夏红利被一颗弹片击中了头部，那里虽然有向红旗帮他包扎过，虽然他还维持着微弱的呼吸，可是自从受伤以来到现在还没有醒来过，也只有向红旗才知道他头部的那个弹片打入得有多深，夏红利想要醒来那真的需要奇迹的发生。

刘长根手里还有一把机枪，里面大约还有三十发子弹，这是他们最后的本钱，也是他们最后的战斗希望，向红旗终于擦干了眼泪走到了刘长根的身旁，他努力让自己显得很平静，他不想自己的眼泪让战士们的士气受到任何影响。

“准备，不听到我的机枪声响，谁也不准开枪！”

王大宝手中拿着最后一个手榴弹，向红旗将枪口伸向了阵地的下方，而此际的刘长根轻轻地转动着机枪，扫过战场上敌人留下的遍地尸体，眼睛却深深地看着下面的董建国，感觉一股热泪即将忍不住就要夺眶而出。

只要他才知道，现在他们要守住阵地，使用这种战术已经是最后背水一战。死在阵地上的敌人枪弹全部掏光，打到现在子弹也已经消耗近绝，没有子弹就没有办法消灭敌人，所以他们要想办法。

五人手里地子弹已经全部集中到了阵地最高处的他们三人身上，而下面的董建国还有刘越手里根本就只有一颗手榴弹，而这颗手榴弹说得不好听非常可能就是他们的光荣弹。

可是，这又有什么办法？

说实话。有时候在刘长根看来，敌人多并不定的就意味着他们能取得胜利。让人烦恼的是他们弹尽粮绝才更更可怕，因为纵使敌人不堪一击，可他们总不可拿肉体去拼敌人的子弹。

谁都知道，没有子弹要想消失敌人那简直比登天还要难，董建国地计划非常冒险，但没有人能想出更好的方法来应对现在地困境。

由于他们的人少，要想阵地不被敌人的攻破。那么就必须收缩防御阵地，现在他们占领着高地的最高处，后面就是悬崖，唯一可供敌人进攻的前沿就是一块约百米大小的斜坡。

将敌人放上来，打他们个措手不及，而董建国和刘越埋伏在敌人冲锋上来的位置，一旦敌人被消灭，他们就抢过敌人枪弹进行反冲击。拼着老命将敌人赶下去，再搜集敌人地弹药进行坚决的阻击，正是他们的计划。

但是，这个计划的前提是他们守在阵地最上方的三人要打得得狠，打得坚决，打得敌人失去进攻的勇气。那么敌人才会被吓破胆，从而让下面的刘越和董建国找到抢敌人枪支，向敌人发动进攻的可能，否则到时不但他们阵地不保，更有可能地是下面的董建国和刘越反而会白白的牺牲。

刘长根多么希望能和董建国、刘越进行互换啊，因为处在敌群之中，危险程度可想而知，现在虽然说他们已经找到有利地形隐藏了起来，可是一旦战斗打响，为了支援他们三个。他们必须得站出来。那时他们四周都是敌人，虽然抢到了枪。可是也不一定能对付四面八方围上来的敌人啊，这样的战斗其实根本就是凶多吉少，战斗结束后他们能安然回来的希望简直等于零。

但是，刘长根知道自己不能和董建国、刘越进行互换，因为他边上还有两个年轻地战士王大宝和向红旗，他们还很年轻很冲动，也容易沉不住气，他必须带领着他们向敌人发动攻击。

同时，还一个让刘长根无法拒绝的理由就是，他刘长根是一个出色的机枪手，一柄机枪在手他已经玩了近四年了，从抗日战争一直打到现在的朝鲜战争，他的机枪射击能力在整个565团都是有名的，也只有他才有可能用一柄机枪打死更多的敌人，从而让下面的董建国和刘越多一些生存的机会。

手里的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