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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宝袭音-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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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蓉蓉服侍娘子沐浴时低语:“驸马一概东西己送回那头去了。听伞儿姐姐说,卢国公府上下都让吓呆了。驸马自回去后就把自己锁在屋里,谁也不见。国公心疼,见驸马午食也不出来,就直接踢门进屋。驸马眼前摆着一剑,把卢国公吓坏了。可驸马就是不说话。”

  晚食上,宝袭再次听到了伞儿奉上的最新情报:“驸马病了,罗太医说是气闷于心,伤了气血。虽是一时不碍,却常拖累后世,易生痼疾。请问公主怎么办?治几分?”
  宝袭回头,看正榻上面无表情模样的清河,有些惶恐。清河安慰性笑笑:“他想怎样就怎样,与本宫无关。”伞儿得话下去,宝袭终是忍不住:“真病了?”

  清河冷笑却不言语,宝袭又道:“吾冤枉他了?”清河继续没话,倒是阿月叹气:“温娘子勿忧。无甚大事,人吃五谷,哪有不病的。”
  难不成是装的?
  宝袭托腮无语,难不成男人也喜欢一哭二闹三上吊?







  第107章 表面情
  公主府的日子以前一惯是好过的,可这次却特别了点。
  要和公主睡一张床么?
  入寝前,清河看到温宝袭瞅着那床挤眉弄眼,思及一事后心生坏笑:“宝袭为何愁之?难不成汝亦有什么暗疾?梦语?打呼?踢人?”一语而出,阿月阿辉以及蓉蓉尽都笑了。宝袭也让卡了一下,不过很快就找到词了:“俱有之。公主可还敢共榻?”
  真是个厚面皮!

  与人共枕对清河来说不是什么奇事,毕竟是妇人。可是身旁睡一小姑,却是头一次。在宫里礼仪森严,出得外府后又身份特殊,无人敢平起平坐。初初几年只记得开府玩耍,与驸马联谊,无瑕于姐妹们嘻闹。其实也无甚嘻闹的,大多处不来,就巴陵一个还算有几句话说,却也不大合脾。今日倒好,身边睡了一个小姑。侧身弯过来。细细打量同榻闭眼似在装睡的小妮,真是丽质。历居长安多年,若论姿色可与这妮比肩的也不过四五人。杨妃自属第一,其次便是长乐,与其差不多的还有恪哥的王妃萧氏,其次便是长孙晚了。
  美人丽质本是再好不过的一件事,只可惜于杨妃而言不是,她本帝女,若非丽质何至于被挟为妃?长乐天时地利都占尽了,却福薄早亡;萧氏听说近来身子也不大好了,虽说生了两个儿子……长孙晚今年十七,明年十八就太难听了,长孙家在打什么算盘,父皇心里怎会没数?可是却一直没见父皇对此有动静。是默许长孙家下绊子套住温大郎?不象。那就是反过来父皇挖坑给长孙氏跳了?那倒也没什么,长孙家枝大根深,一时动不干净,只怕那个长孙晚是要可惜了的。至于眼前这个小姑:“宝袭想嫁何人?”
  装睡的滋味确实蛮差劲,既然有人愿意聊天,正好打发时间。睁眼看看这顶帐子,发现一问题:“公主,这是什么纱?”

  真真走题!清河有三分不甘,却也觉得好笑,遂也躺平了回复:“天水碧罗纱。因这色太难染,所以极珍贵。贡物。”
  “拿这么好的东西做帐子?公主,汝真够败家。”
  清河撇嘴:“吾的东西,吾拿它做甚不行?只要吾高兴就好。”说完,似有所悟。不由伸手过去拧了一把!宝袭让挠得发笑,赶紧让之:“且别且别,算吾错了。”“既是知错,还不坦白说来?”到底欲嫁何人?宝袭苦脸,想了半天:“想不出来。公主也知吾总让阿兄关着,没见过几个外男。况嫁谁对吾来讲,都一样。玩的法戏不同尔。思来一样恶心。”
  恶心?清河先是让这两个字眼弄得哆嗦一下,不过很快就明白这小姑的意思。眉间黯下,不再说话了。

  这边不语,宝袭却来了精神。想起白天之身,伏了起来:“公主,汝到底打算如何?就这样了么?继续冷着?”
  清河摇头:“吾与二娘不同,这种事说来并不全由吾做主的。”手指向上,宝袭明白了。甚无力啊!平躺回床,思想:“汝说那边那个人在想甚呢?”“男人的心思不好猜。”这点清河从小便知,所以:“二娘说的,其实吾都知道。”男儿薄幸之事,还有什么地方比宫室皇族更看得清楚明白?只是总想着会有一个意外,天下总会有好男儿。最后一句话清河没有说出来,可宝袭猜得到。
  “那需要很好很好的运气。”天时地利人和皆占全,方可幸福无忧。而若论起运气二字,清河自认没有,宝袭想想更是摇头。为此,二人反而笑了出来。被中悄悄探过一手来,吓了宝袭一跳,扭头看过去,就见清河转身也伏到了床上,用手指在床上写字。‘近日长安不安,宝袭赖在吾这里最好,懂否?’眨眨眼睛,瞧了瞧左右,宝袭苦笑了,揽臂过去搂住了清河脖子,娇腻腻的撒娇:“德贤,吾们睡一窝可好?”
  “汝才论窝。”清河又喜又气,狠狠戳她。宝袭拧眉:“怎样还是汝吃亏了不成?汝可是头一次邀人共枕,给些面子,行否?”
  “汝害羞一下,吾就同意。”清河斗嘴的本事其实也很有水准。宝袭怎可放过?二人东有来言、西有去语,直玩得天色近蒙了才累到不行,睡睡困去。

  是故,待外头值夜婢儿依时进来后,就见公主和温娘子睡得香甜,温娘子抱着半个枕头,另半个则让公主挨着。而温娘子的锦被果真已让踢得乱七八糟,连带公主的也少了一半。悄悄盖好后,蹑足而出。而这一觉,足等到近午时分,才见屋里有了动静。
  洗漱更衣梳发,屋里不再是一个人,而这个人大概不会让己身难过到痛不欲生。这种感觉对清河来讲既新奇又欢愉。一同用过午食后,伞儿进来回话:“驸马今晨上值去了,可是身体不适。适才晕过去,让宫里送回来了。”
  清河点头,面上看不出喜怒,倒是颇有心情逗宝袭:“二娘可有心情陪本宫去串个门?”宝袭明白了,笑着直点头。而后清河便着常服带着宝袭阿辉阿月走大门去了隔壁卢国公府。


  程家上下俱惊疑,郑氏起不得身,程处默自是出迎接待的份。昨日那般,今日又屈尊过来,难不成公主后悔了?那可好,这女人恳心软便是大好的前兆。喜气相迎,却不想公主来是来了,却后头带着诸多礼物。形容倒是恬淡,可怎么也瞧不出一丝的愧意关怀来,且一句亲近话没有。
  “听说驸马病了,本宫过来瞧瞧。”

  本宫?程处默的心立马凉了一大半,一路引进二弟的院子,直步入屋,而后左室便是二弟寝屋。太医刚走,程处亮已经醒来。提问公主来访,心里便道不好。如今见清河这个样子进来。脸色白得墙纸一样!使力起来便要下榻行礼。程处默虽对二弟有些嫉妒,可到底二弟没有亏待过这个哥哥,见病成这样,公主竟毫不怜惜,心里便是有火。抿嘴才要说话,不妨公主身边阿辉上前扶住已经下榻欲拜的二弟,一边往榻上相扶,一边埋怨:“驸马病成这样,怎么也不见个妥贴的过来服侍?”

  程处默不大明白,阿月咳了一声过来低道:“公主久未来了,亲戚们也都疏远了。今日有幸,世子让她们也出来见见。”
  难道?程处默不敢置信的看向公主,可清河看也不看他。只得下去,稍后崔老夫人衣衫粗劣的站在了屋外,身后跟着媵妾齐氏及另三个美貌妍丽的侍妾,一个还挺着刚刚显怀的肚子,满身的柔弱不禁。一个个进得屋里来叩头参拜。便是程处默也跟着叩头。这可是头一次给清河行如此大礼,看来二弟果真失宠了。又惊又惧,不知道公主下面还要如何。

  这时却听外头熟悉步响,而后一须色花白的老壮立在了门外:“臣程知节拜谢公主恩宠。”
  清河起手:“国公不必多礼,进来吧。”

  老壮进来后,便有一席请入。卢国公跪坐,扫眼看向里屋,二郎面如金纸,浑身都在打颤。而外头崔氏更是吓得快晕过去了,齐氏等倒好许多。吸气平稳:“这两日劳烦公主给长子做脸了。老臣在此谢过。”起身又拜,清河端然受礼后才让人扶起:“怎样也是一家人,世子让小人陷害,本宫怎能不管。说来,有些不好听的话,本宫是不能不说了。”
  “公主请讲。微臣受教便是。”卢国公彬彬有礼,清河面上也和缓了些:“这遭事是如何起的,因何而起,国公心里明白。世子虽是糊涂,也是人之常情。国公爱妾过甚了!”

  齐氏等脸色剧变赶紧跪下,清河罢下脸来训斥:“尔等也是宫里规矩教出来的,父皇妃母把尔等赐下是为了恩赏功勋,也是看在尔等素来懂事份上。如何敢放肆挑嗦?不遵上下?”
  四女连连叩头,道再不敢了。清河又看卢国公,这次声调平软:“国公征战一生,多少辛苦才有了这份家业,断不可为了几个卑微毁了体统名声,也伤了父子感情。”
  “是!是臣气急糊涂了,以后定当谨守分寸,还起公主勿忧。”
  “那便好!顺道把几个小的也唤过来,让本宫看看,说来这两年乱七八糟的,还不曾贺国公大喜。”
  卢国公自然应允,让人下去换四郎五郎来。

  程处默身上早已经汗透,从不知清河公主竟有这般威势!怪道今日刑部没有来人,是公主动了手脚?阿爷二弟怎么一句话不说,还让自己忧心?还有在府里事……程处默无论如何也管不得父姬,可公主说话竟怎么厉害?那四个还在地上跪着,动都不敢动。心里才稍有些喜欢,可公主竟要见小的?五郎倒也罢了,可四郎……紧张看向阿爷,却见阿爷正和公主笑谈是不是该给韦贵妃赔礼?如何才不伤情面等等。

  然后一会儿院中终于来了二稚,一个十一二,另一个还得乳母拉着。
  程怀瑕知道会有这一日,知道公主不会发过他,更知道卢国公府不会护着他,也根本护不住。夜夜心惊胆战,如火煎熬,然后今日终于来了么?





  第108章 分主次
  “程怀瑕、程怀瑾拜见公主殿下,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小子还不大会说话,一番说辞自然是这个大的言语。虽极力镇定,可话中颤抖却是谁也听出来的。乖伏跪在地上,几乎可听见牙根打颤的声量。程处亮眼错不见的盯着清河,却见其仪容一丝未变,仍自和煦。只身边站的温二娘将小手抚在了肩上轻轻动指暗抚,而后清河笑了:“都这样大了!真是时光如流水。”
  似一节火炭被塞进程府上下每个知情人嗓中,尤其程处亮几乎晕过去。阶下稚子身子好象一抖,伏得更低。清河摆手,乳母便抱了五郎起来,程怀瑕自然也跟着谢恩起身,退出左室,立在外头。壮着胆子斜斜将眼风扫进里侧,就见一二十出头年纪的瑰丽少妇简服雍荣的坐在低榻上,眉目柔和温婉,却自有天家气派。眼眶烫涩,心中苦楚。

  肩上小指又动了动,清河看向卢国公笑道:“国公家门昌盛,实是幸事。”
  程知节惶恐立了起来:“臣有愧,自当约束家人,再不予公主烦忧。”
  “罢了,孰家没有这等事。国公也是为国尽忠,导致后宅不肃。”说罢,眼风往外室一扫,正落在崔氏身上。崔氏眼前一白,才欲晕过去便接到国公如杀厉气,赶紧警醒。挪步过来,伏在公主膝下,颤微微:“皆是臣妇糊涂,今日且给公主赔罪。”说罢便一头磕了下去。额触冰片之前心中还有一分侥幸,可是磕头痛楚却不见声响,也不见言辞,便只有一头一头的连磕下去。木地虽不比青砖硬质,却也吃不得这样磕法。却奈何七八十个磕过去也不见有人喊停。崔氏磕得头晕眼花,却更加不敢停不敢有虚,头头磕得扎实清脆,直到地上洇红一片眼前红血流下,亦不敢动弹。
  程处默已然彻底骨软,半点心气全无,呆呆立在一侧看着那地上洇红血渍。
  屋中寂如幽墓,连大气也不曾喘息一个。程处亮知道完了、一切都完了,颓丧摔在床上,闭目不能成言。卢国公面色如常,倒是看不出喜怒来。

  宝袭搬着手指,数到第九十九个时,笑了:“公主,还没完么?说好出去玩的。”
  清河好笑,扭回头来看这顽妮,满口真心纵容:“是,带汝出去玩。”一摆手连句话也欠奉,阿辉这才喊停,连扶也不扶一个。崔氏却哪里站得起来,越挣扎越觉得眼晕,一个不及便摔在了床前。阿月冷哼一声,这老妇又开始耍手眼了。卢国公手急眼快,一脚跺在指上,疼得崔氏险些真晕过去。爬起来,可却真起不来了。娇养几十年,哪受得过这种事?
  “齐氏?”清河冷语二字,外头滕妾齐氏自是赶紧上来扶起了老夫人。葱管似的细皮嫩肉、朱衣华袍衬得崔氏落魄有如乞妇。清河微微皱眉,遂嘱咐齐氏:“尔为滕妾,自当以服侍夫主、主母为第一要务。断不可借势起利,横生枝节。从此时开始,汝还有尔等……”外头三婢也尽皆进来跪下:“尔等自当每日按规矩服侍,切不可怠慢,若有失行岂不伤了妃母一片心意?”
  四婢身上一抖,顿时心底明白,齐齐应诺。除有孕者皆争先恐后的过来服侍崔老夫人。宝袭几乎笑出来,一直扯清河袖子,清河气得拍了她两下,终是起身:“时候不早了,驸马好生休养,过几日本宫再来看汝。”
  “臣谢公主恩宠。”

  卢国公与世子一道远送公主出府,在府门前自然又是一番热切说辞。而后公主府銮车自那头驶将了过来,清河先上,而后亲自拉手扯了温二娘上去,二婢随侍,飘然而去,只隐隐听得车里清河公主柔声细语:“姐妹里数巴陵与吾最好,柴家府上还有姑母,呆会儿要听话……”
  香车远去,卢国公与世子自然回府。进得府门后,程处默眼前发黑,跟在阿爷后头险些摔倒。卢国公搭了儿子一把,话声却讥斥:“倒真和汝母一个作派。”程处默气羞,思及方才却说不出话来。一心愤火回到二弟院子时,却见屋门又已关上。转步移到怀婉院时,正见齐氏带着几妾正在服侍阿娘更衣梳发,见国公世子进来,齐氏笑微微过来见礼,便见世子也一样,似浑不知外头发生了何事?程处默身上一阵阵的凉,应对几句后,退回了世子院。

  屋里仍旧药气熏蒸,可程处默却觉得身上说不出的温暖。
  客氏小心从里屋出来,轻道:“夫人刚刚睡着。”程处默嗯了一声,自觉身量不大,可里面已经传来哀哀询问:“伯云嗯?伯献可曾归来?”
  眼前一酸,程处默几乎掉下泪来,进得里屋看郑氏病容憔悴却急得眼眶通红,忍不得过去搂住:“无事无事!宜娘万不可多操心,才好些。”郑氏却不管,哭着嚷着:“把伯云伯献接回来,吾要见二子,吾要见吾的儿郎。”声声泣血,一个气不及竟又晕过去了。程处默吓得赶紧叫客氏,客氏进来取药丸又是揉搓又是掐人中,好半晌才终是醒来。哇的一声便大哭了起来,扯着程处默衣角:“吾听公主的话,吾一定听公主的话,千万饶过两个孩儿。”
  程处默也是垂泪不止,客氏赶紧上来,埋怨:“夫人气糊了,这等话也是乱说的?”
  郑氏象被雷劈了一下,赶紧睁亮眼睛,反手擦脸,满面惊惧。程处默看之更加愧疚怜惜,拉住夫人手:“往日皆是为夫糊涂,让宜娘受了许多委屈。今后定不负,咱们一家好好在一起,绝不……”
  “夫郎这是说哪里话?”郑氏眼中有泪,反抚上自己面颊:“妾老了!”一串泪珠噼哩叭啦的掉了下来:“夫郎在外辛苦,妾怎能以丑面服侍?”“胡说!宜娘哪里老了?这是生病了,病好了多多调养自然就会好。膏浆面脂,宜娘自管取用,为夫怎会嫌弃?”
  未了二字一出,郑氏掩面顿时哭了。程处默自知失言,后悔不及,胡乱劝慰:“是为夫不会说话,宜娘年岁比为夫还稚,若汝老了,吾当如何?岂不朽才?”郑氏让说得又哭又笑,扑在了程处默怀里。而后程处默自然又说了许多贴心话劝尉,见郑氏渐渐缓过来,才讲了今日情形。话中竟隐隐有怨。
  郑氏无奈:“夫郎这话错了,外头仔细打听去,哪家尚主的不是如此。便是襄城家,说是服侍公婆,不过走一圈情面。巴陵倒是特殊,可柴家主母是圣上嫡亲妹妹,余者彼彼皆罢了。别的不看,好歹看看杜家?杜驸马附逆,杜荷无辜,城阳公主可有说过半句,扭头嫁人理也不理。合浦就更不必说了,合家上下哪个没有被她收拾过。知道的是外头那些,不知道的谁知有多少?”
  程处默无力叹:“皆是阿娘不是,好好的人家,非要作贱到如此地步。”说到这儿不由疑惑:“公主见其它也就罢了,怎还要见那四郎,竟也无罚?”郑氏苦笑:“夫郎糊涂了么?公主不挑开程家还能为脸面宗统,弄些手段。可如今挑开了,四郎今后怎么入学?便是入学了怎么科试?怎能为官?君主姓李!”程处默恍然大悟,身上不由更冷:“那伯云伯献两个?”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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