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奋斗在晚明-第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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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戏?”
宁修讶然道:“徐小公爷不妨说说看。”
“宁朋友且附耳过来。”
宁修犹豫了片刻还是主动把身子凑了过去。
徐怀远与宁修贴耳低语了一番,拱手道:“拜托了。”
“好吧,宁某尽力而为。”
。。。。。。
。。。。。。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
县衙大牢内几名狱卒有说有笑的吃酒划拳,好不快哉。
过日子嘛就是混,能混一天是一天,开心就好。
“吴哥咱可不能都喝醉了啊,至少得留个清醒的,不然。。。。。。”
“不然什么,这牢门锁的严严实实的,钥匙在咱身上你还怕他们能跑出去不成。别扫兴了,快喝!”
“唉,好我喝。”
几名狱卒喝了个昏天黑地,那牢头冲身旁的杜七踢了一脚笑骂道:“老七,你还是再去看一圈。没啥问题哥几个喝个一醉方休。”
“好,我这便去,顺带着放放水撒泡尿。”
他撑着桌子站起身手持火把一摇三晃的走着。
前几间牢房里都没有啥问题,犯人抱作一团缩在墙角睡觉。但走到关押那白莲教女犯的牢房时他却发现了异常。
妈呀,那女犯人嘴角怎么溢出了这么多鲜血啊!
。。。。。。
。。。。。。
杜七吓得一屁股跌倒在地,牙齿都在打颤。
过了良久他才颤抖着站起身来扶着狱墙往外走去。
短短几十步他不知道走了多久,昏暗的烛光映在他的脸上,可以隐隐看到苍白面色下的血管。
吴牢头瞅见杜七这副模样着实被吓了一跳,挥手责斥道:“你小子怎么去了那么长的时间?瞅瞅你这幅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刚从鬼门关回来呢?”
杜七结结巴巴道:“啊,她死了,死了。。。。。。”
吴牢头大为不悦道:“什么死了?你在胡说些什么?”
县衙大牢不似锦衣卫诏狱,并不会频繁的严刑逼供,故而犯人受不住酷刑一命呜呼的情况很少发生。而县衙里关押的犯人很少是死囚,所以寻死自尽的事情也不常见。
所以吴牢头才会感到奇怪。好端端的怎么就有人死了呢。
不对。。。。。。
吴牢头心中一紧,眉间的愁云迅速聚起。
还有一人,还有一人是定会被依律处死的,说不准还要千刀万剐以儆效尤呢。
那人就是白莲教的女悍匪!
“你该不会说是那白莲教女匪死了吧!”
吴牢头一把拽住杜七的衣领,近乎咆哮的问道。
杜七哭丧着脸道:“是她,是她啊。我方才去巡视牢房,走到最里间一看那白莲教女悍匪已经七窍流血死透了啊。那景状真是太可怖了。”
“他妈的!”
吴牢头一把甩开杜七,破口大骂道。
他啐出一口浓痰,跺脚道:“这下麻烦可大了。”
他思忖了良久,阴沉着脸道:“老七,你赶快去求见大老爷,把女悍匪暴毙的事情禀报于他。”
“啊?”
杜七瞪圆了双眼,一脸的惊讶。
“吴,吴头儿,为啥叫我去啊。”
见杜七一脸的不情愿,吴牢头更是怒火上涌。他一脚踹向杜七:“废他娘的话。这倒霉事情是你发现的,你不去谁去?难道让老子去?”
杜七心中暗暗腹诽,平日里一遇到好事都让你抢了。遇到这种恶心事糟心事倒想起我们了。
他委屈道:“吴头儿,可这会三更半夜的大老爷正在睡觉吧。我这要是去了惹恼了他老人家。。。。。”
吴牢头阴笑一声,指节攥的吱吱作响。
“你现在去顶多是受县尊大老爷一番责骂。要是明日再去,估计就要吃板子了。”
“这是为何?”
“知情不报罪加一等!”
“可,可这件事只有我们知道。你不说我不说。。。。。。”
“问题是老子已经知道了!而且现在那白莲教女悍匪已经死透了,等到明天势必身上会出现尸斑。你认为县衙里的仵作一番查验后会看不出那臭娘们是啥时候死的吗?到时候你顶着一个瞒报的罪名,看大老爷怎么处置你!”
杜七被吓得一个激灵,浑身瑟瑟发抖。
“好,我去,我这就去。”
他嘴上虽然说着脚下却不听使唤,过了良久才挪出几步。
吴牢头看的心烦一脚踹在杜七的屁股上,弄得杜七差点摔了个狗啃泥。
这下杜七才如梦方醒,忙不迭的小跑着去找大老爷禀报了。
“大老爷,大老爷有狱卒求见!”
迷迷糊糊间,姚琛只觉得有人在喊他。
睁开眼坐起身醒了会神他才扭头问道:“你说什么?”
侍候他的老仆恭敬的又说了一遍:“是县衙的狱卒,他要求见大老爷。”
姚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娘的真是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都能在他身上发生了。
这深更半夜的一个狱卒跑来后衙作甚?
“你没有跟他说本官睡了吗!”
话语中已经明显有着责斥的意味。
老仆将头垂的更低了。
“启禀大老爷,他说有要事向大老爷禀报,丝毫耽搁不得。”
姚琛冷哼一声,鼻孔扩张了一圈怒道:“叫他等着,等本官换好衣裳再见他!”
“是。”
老仆恭敬的退了出去。
姚琛摇了摇头暗骂这帮家伙真是太不懂规矩了。
还好他今晚疲惫没有找小妾行房。
不然万一正自欢好时被人打搅,岂不是太扫兴了。
他罩上一件便袍束上腰带,踩了靴子这才走到桌案前拿起铜镜照了照。
确保仪容没有任何问题姚琛才咳嗽一声道:“叫他进来吧。”
老仆得到姚琛的命令这才把杜七放了进来。
杜七就是一个普通狱卒,哪里见过姚县令这样的贵人,当即被吓得说不出话,就僵立在那儿。
姚琛见此人呆头呆脑的更是不悦。
他娘的大半夜你把我叫醒就快点说,还跟个木头人似的。
“你说求见本官有要事禀奏?”
无奈之下姚琛只得主动发问。
“啊,是,是啊。大老爷,小的方才照例在牢中巡视,发现那白莲教女悍匪七窍流血死了!”
杜七这才反应过来忙不跌的向姚县令奏禀。
姚琛愣了一愣道:“你说什么,那白莲教女悍匪死了?”
“是啊,七窍流血,死的不能再死了。”
姚琛只觉得气血上涌,胸口就像堵着一块石头似的憋闷不已。
原本翌日一早他就打算叫人把这白莲教女匪送到知府衙门的。
如此一来审理此案就成了李知府的任务,他便可以解脱了。
可谁知这女匪竟然突然暴毙了,还是七窍流血,这不是毒发身亡是什么?
“你们这帮废物,酒囊饭袋!”
姚琛气的嘴唇发抖,严厉的责斥道:“那白莲教女匪被关进牢中时可好好的,怎么到了晚上就暴毙了?你们给她吃的是什么东西!”
杜七被吓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叩头如捣蒜道:“大老爷明鉴啊,小的们都是本本分分做事的。给犯人们吃的东西都是统一做的,那女匪也是一样啊。别的犯人都好好的,就她突然毙命,真的不干小的们的事啊。”
他心道果然来禀报大老爷不是好事,大老爷愤怒之际肯定把火气撒在通禀消息的人身上啊。这个吴牢头真不是个东西!
姚琛只觉得心烦意乱:“来人呐去叫仵作到牢房查验。本官倒要看看这白莲教女悍匪到底是吃了什么东西突然毒发身亡!”
。。。。。。
。。。。。。
第二百三十八章 徐怀远染病(4000字二合一大章,求订阅,求月票!)
很快仵作就来到了牢房中。
前任仵作因病已经回家休养,现在的这个仵作是从邻县借调来的,姓赵,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
赵仵作来到牢房后便被杜七引到了关押白莲教女悍匪的牢房。
发现这女匪毙命后众狱卒并没有挪动她,故而死者还是保持着刚死时的姿态。
赵仵作叫狱卒打开牢门,他踱步走入牢中蹲下身来。
作为一名入行多年的老仵作,他的经验十分丰富。只看到尸体便知道此女子是中了剧毒毒发身亡的。
那么接下来就是要判断她是中了什么毒,因什么而中毒。
这两个问题才是考验一个仵作道行深浅的关键。
赵仵作努力去掰女匪的嘴,此时虽然尸体已经有了尸僵但程度还不厉害,用力之下嘴巴还是被他掰开了。
紧接着他从随身小包中取出一个小勺子送入女匪舌苔底下。
此时一众狱卒皆背过身去,不愿意看如此恶心的场面。
但对于赵仵作来说这些都是日常工作,早已经习以为常。
他握紧勺子用力那么一刮,紧接着便把勺子抽了出来。
只见勺子上布满了食物残垢,且泛着一抹血腥的臭味。
赵仵作却不顾这些把鼻子凑到跟前嗅了一嗅。之后他取了银针插入食物残垢,并没有变黑。
“她死之前都吃了些什么?”
吴牢头叹声道:“就是寻常给犯人吃的那些东西啊,别人也没见有什么问题。”
“还有剩饭吗?带我去看看。”
“好!”吴牢头急于洗脱干系,自然十分乐意赵仵作前去查看剩饭。
“您看看剩的饭都在这里了。”
吴牢头把赵仵作领着来到一个隔间,掀开锅盖只见锅里有着半锅黏糊糊的东西。说它是米饭太软,说它是米粥又太稠。
赵仵作不由得皱眉。这东西看起来实在不怎么卫生。即便里面没有掺杂毒药,犯人吃了多半也得跑肚拉稀。
这些狱卒应当是把银子贪了买酒喝,弄出这些玩意应付糊弄吧?
他伸手在锅里那么一刮,仔细端详这黏稠的东西良久。
“毒药不在这里面。如果毒药在食物里肯定会惨留在舌苔下的食物残垢中。但我刚刚用银针试了,无毒。”
当赵仵作说出这句话时吴牢头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放下了。
“那她是怎么被毒死的呢?”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是她事先就服了毒药,现在恰巧毒发身亡罢了。”
赵仵作取了干净的白布将手擦净云淡风轻的说道。
“啊,她之前就服下了毒药?可为什么毒药过了这么久才发作?”
赵仵作眉毛一挑道:“这有什么稀奇的?你可知道世上的毒药分很多种。有的是吃下立即毙命。有的是过几日才会发作。这人应该是事先吃下了毒药,结果被擒获扭送至县衙,丧失服送解药的机会这才毒发身亡的。”
吴牢头瞪圆了眼睛道:“还有解药?”
“当然!有毒药自然有解药。这女匪应该动手前做了两手准备。若是事成成功脱身自然可以服下解药化解药毒。但如果失手被擒,那就任由毒药发作也好一了百了。”
吴牢头心道,想不到这女匪还挺义气的。
“嘿嘿这下好了。既然是这女匪自己事先服药毒发身亡,那就与我们无关了。”
“嗯。”
赵仵作应了一声,便扭头朝外走去。
“我这便去向大老爷禀报。”
“有劳赵仵作了。改日兄弟们请你喝酒!”
“不必了!”
赵仵作摇了摇头,拔步离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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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琛听了赵仵作的奏禀最终还是选择了相信。
这倒不是因为他信任赵仵作,而是因为这样对他最有利益。
本来他还在发愁徐小公爷揪住此事不放,现在女匪一死百了线索断了,就不怕徐小公爷死追乱打了。
而如果采纳赵仵作的一番说辞,就可以证明女匪的死和县衙没有任何关系,最是妥当。
姚琛心中稍定便派人去到徐小公爷暂住的宅子,把这个消息告诉他。
可当送信人回禀姚琛时却带回一个坏消息。徐小公爷病了且是大病一场,一病不起。
姚琛只觉得后脊背发冷,浑身都不自在。
好端端的徐小公爷怎么突然病倒了?该不会是因为遇刺被气病的吧?
别管徐小公爷是怎么病的,他确是在荆州府江陵县病倒的。那么他这个江陵县令就逃不了干系。
万一魏国公一怒之下把火气撒向他,姚琛可遭不住啊。
真是太他娘的倒霉了。
不行,此事他一定不能坐视不管。
姚琛当即命衙役请来城中有名郎中去给徐小公爷诊病。
可姚琛的“好意”却并没有带来好的效果,乌央乌央一大帮人来会诊却被徐府家将拦在门外。
无奈之下衙役只好带着这些郎中又返回了县衙。
姚琛得知这个消息简直气晕了。他气恼之余又十分惧怕。徐小公爷这个意思明显是对他这个江陵县令不满啊。说不准徐小公爷现在已经写好了一封家书叫人送到南京去了。
一想到等待他的很可能是魏国公的怒火,姚琛便感到不寒而栗。
魏国公护犊子是出了名的。要是让他知道宝贝儿子在江陵县受了委屈大闹一场说不准他这顶乌纱帽都不保。
“这可如何是好啊!”
正当姚琛一筹莫展之时,师爷岑方献策道:“东主不妨请生员宁修代为说项。”
宁修?
姚琛面色稍稍和缓。
他虽然到任时间不算长,但对这个宁修还是有些印象的。
在他印象中此人八面玲珑,据说还得到张阁老的赏识,可谓是前途无量。
最重要的是此人救了徐小公爷一命,救命恩人说话徐小公爷总会听一听吧?
“快,快去把这个宁修给本官请来。”
姚县令就像落水后抓住一根稻草般兴奋的说道。
“东主莫急,想必这宁修会十分感激东主的。”
对啊!他是七品县令,堂堂朝廷命官。而宁修不过是一个秀才。即便这个秀才很得大人物的赏识那也是个秀才。
现在他虽然有求于宁修,但凭着师长父母官的身份想必宁修一定会答应。
若是他以礼相待,说不准宁修还会对他感激涕零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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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琛心下稍定,命人将宁修请到县衙叙话。
宁修倒是很给父母官面子,随叫随到没有一丝一毫的耽搁。
姚县令与宁修在后衙花厅叙话,自有仆从奉上热茶点心。
宁修自始至终只微微笑着,静候姚县令发问。
他知道姚县令一定会憋不住先发问的。
果然姚琛咳嗽了一声道:“贤生啊本官听说徐小公爷害了重病,本官十分关心便派人去请来郎中想要给徐小公爷诊治。谁知这些郎中到了之后却被拦在大门之外。想来是徐小公爷埋怨本官,这之中一定有什么误会。本官希望宁贤生能够代为说项一二,化解误会啊。”
宁修作出一脸惊讶的表情:“县尊这是说的哪里话,徐小公爷从没埋怨过您啊!”
姚琛面色阴沉不定,最终还是叹声道:“宁贤生啊,本官在你面前便不说场面话了。咱们有什么说什么。那日公堂审案时你也在场,难道没看出来徐小公爷对本官断案的结果不甚满意吗?”
宁修连忙摆手道:“误会,县尊误会了。徐小公爷是想要查出背后主使之人,既然那女悍匪已经毒发身亡,自然是不可能追查了。徐小公爷并非不愿意让那些郎中诊治,实在是他害得病十分凶险啊。”
姚琛面色稍稍和缓,淡淡道:“是什么病?”
宁修压低声音道:“是痨病。”
“啊!”
饶是姚琛一向沉稳仍是被吓了一跳。
痨病那可是绝症啊。染上了痨病十个人里九个半都得一命呜呼去见阎王爷。剩下的那半个多半也会变成废人,整日咳嗽不止。
“唉,想不到徐小公爷竟然染上了痨病。。。。。。”
姚琛由衷的同情起徐怀远来。原本这么一个顶级勋贵是要钱有钱要地位有地位,坐享金山银山,美女环绕,人生无憾矣。
可一旦染上了痨病就等于走向了死亡,真是可惜了一具好皮囊。
“所以县尊不必忧心。徐小公爷不是在责怪您呐。”
姚琛嗯了一声猛然间又觉得哪里不对。
这个宁修既知道徐怀远染了痨病,又对他的想法知道的那么清楚,肯定近期和徐小公爷频繁接触,长时间相处啊。
痨病可是会传染的,宁修不会也被传染了吧?
一想到这里姚琛看向宁修的眼神便发生了变化。眼眸中隐隐透着畏惧,身子也下意识的往后靠去。
宁修简直要乐炸了。
这个姚县令定力也不怎么样嘛。
“县尊不必忧心,我也是和徐小公爷书信交流,他发病时我并不在场。”
听到这句话姚琛面上才有了几分人色,长吐出一口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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