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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痛，却只能装作不痛。

　　　　可就算是这样，他对他现在是一种复杂的感情，不是表兄弟，却又有着怎么挥斩都不能抹去的关系，正是这样的复杂，在凌小情去世的这一年，他不知道该怎么跟凌佑殷谈一谈。

　　　　男人之间的谈话需要力度。

　　　　沉默半晌，凌天乐上前一步，并排站在凌佑殷身边，窗外是医院的绿地花园，葱葱郁郁，生机满野，还有行走的来人，生活如果真是这么简单随意也不失件好事。

　　　　“小佑，一直想跟你说声对不起，还有叔叔阿姨，也一直想亲口跟他们说这三个字。”凌天乐悠悠望着窗外，那双褐色的瞳仁一片雾霭，沉沉开口，清淡的嗓音此刻有些暗哑，似含了一颗沙砾在喉咙间。

　　　　凌佑殷妖孽的脸色一凛，乌黑的眸子眯了眯，“这三个字，不需要。”

　　　　冰凉凉的的话碎在了空气中都带着冰粒子，凌天乐却自动忽略，一手撑在窗棱上，继续飘远的说，“今天，你来了不是吗？”

　　　　凌佑殷沉默。

　　　　“我知道你现在和我一样，以为是小情回来了，可惜，她终究不是，”凌天乐幽幽的说着，也不知道这可惜究竟是对他说，还是对自己说的。
054　这一辈子，注定死都不会遗忘
　　　　“只是在‘情夜’遇到她，她说有事拜托我，那一瞬，我的念头就是不能让她遇到危险，很可笑的想法，很可笑的动作，真的很可笑。”

　　　　凌佑殷听着，脸上也很不好看，一句话没说，握在口袋里里的手紧成了拳头，下颚绷得凛冽。

　　　　“只是再可笑，也回不去了，这么做，我也不知道有什么意义，我只是希望我可以尽量弥补些什么。”凌天乐话语温温顿顿，一个调子，好似所有的喜怒哀乐不管经历多少大风大浪，他这服说话的语气都是一贯如此，如清风，如山泉。

　　　　没有人可以让他大喜大怒，甚至连小情去世那一天，他也是这般平仄说话。

　　　　胸腔里的怒火不由的不受控制，扭头看着他，他温雅的面容没在逆光中透着苍白，凌佑殷有些恍惚，只是，话，不可控的飚了出来，“凌天乐，少在我的面前提弥补，这个词从你的口里说出来真是好笑，我姐活着的时候不知道珍惜，现在人不在了，你来跟我谈弥补？那你倒跟我说说你打算怎么弥补？是继续在凌氏为我卖命，还是借着这张跟我姐相似的脸庞来做给我看，把你对我姐的愧疚都弥补在她的身上？啊，你说，你倒给我说说看！”

　　　　凌佑殷压抑着愤怒，黑眸定定，额上的青筋凸起，每一个字都是从牙缝间蹦出来的，因为压抑，身子微微前倾，黑色的西装下，就是一只危险的豹。

　　　　凌天乐侧身，直直面对凌佑殷的怒火，俊雅的面庞并没有因为他的愤怒，他的怒火而有分毫难堪，依旧是那风轻云淡的样子，那眉眼，那唇角，始终是那一道山涧溪水下淌的弧线，清清幽幽，无喜无怒，风轻云淡。

　　　　那一双褐色的眼眸无波的看着凌佑殷，深深的咖色就是最上等的颜料，深邃的看不到眸底，风过，额前的碎发微颤。

　　　　凌天乐从窗棱上将手拿下来，垂在身侧，说，“关于你姐姐凌小情，她始终是我生命中的伤口，这道伤，不会因为时间，因为岁月而磨灭，哪怕在我踏进坟墓的那一天，这道伤我也会刻在心脏上，毫不犹豫的带进坟墓里，这一辈子，注定死都不会遗忘。”

　　　　顿了一下，“我这么做，不是要证明我对她的后悔，对你的内疚，这是我的情不自禁，任何关于凌小情的事，物，在我的心里我无法轻松的迈过去，我希望白紫晓平安，也是如此，哪怕只是心灵的慰藉，我依然希望她可以活着，好好的活着，死亡，只会让我心脏的这道伤更加深刻，仅此，而已。”

　　　　平静的话，却让凌佑殷心头猛地一颤，黑眸一缩，他承认，他此时有些看不懂他了。

　　　　他的脸，很平静，平静的过分，可是他的话，却这么有力度，跟他说话的语调是截然相反的两个境界。

　　　　一把揪着他的衣领，白色的衬衣在他的手掌中大起褶皱，凌佑殷阴鸷的逼近他，咬牙切齿。
055　我要跟天乐哥哥表白
　　　　“虚伪！凌天乐！你这么说算什么？我姐对你的爱，哪怕是死，都是爱着你的，在她活着的时候，这些话你不对她说，再她死了之后对我说，真是虚伪！你以为这样，我就会原谅你？告诉你，你别想，这辈子，就算你为我们凌家卖命一辈子，内疚一辈子，我凌佑殷，绝，对，不，会，原，谅，你！！”

　　　　说完，手臂一甩，惯性的原因，凌天乐脚步往后一退，抵在墙壁上，白色的衬衣和墙壁的颜色融在一起，甚至是他的脸色都融进其中。

　　　　凌佑殷黑眸闪烁，别过头看着窗外，阳光正灿烂，灼得他眼睛发疼。

　　　　凌天乐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低头抬手整理了自己的衣领，平静的好像刚刚凌佑殷所说的话全部都已经没在了风里。

　　　　可是他低垂的眼眸掠过一道伤，除了他自己，没有人知道。

　　　　唇，扯了扯，“小佑，如果这么做，可以让你对我的恨少一点，我会继续为凌氏效劳，因为，在凌氏，也是小情的希望。”

　　　　末了，像是想起来什么，说道，“今天的事，不是出于我个人的原因，这的确如你所说，关系到凌氏，林经理这么做，我不认同。”

　　　　凌佑殷听着他的话，思考片刻，回头时看到的是凌天乐远走的背影。

　　　　长长的长廊，他白色的背影浅薄的弥着碎光化成一点，凌佑殷黑眸一眯，一圈砸在墙壁上，对这个所谓的表哥，对他而言，何尝不是一根刺，卡在喉咙里，拔不出吞不下，尤其是他姐姐去世的这一年，这种突兀的存在感更是让他郁结。

　　　　他是姐姐最喜欢的人，从小到大，全家所有的人都知道她的心事，就是他这个当事人不知道，身为男人，他不相信他不知道。

　　　　这也是他在和姐姐一同成长的路上分享她的粉红心事。

　　　　她那没心没肺的姐姐，不止一次抓着他问，你去帮我问问天乐哥哥喜不喜欢我，快去快去，你们都是男生，沟通起来比较直接。

　　　　那个时候，他总是不屑，在他的认知里，喜欢，就应该是男人对女人告白，就应该是男人追自己喜欢的女人，就跟爹地追求妈咪一样，不管不顾，就是要把喜欢的人捆在自己的身边，向她姐姐这样敞开少女心事，却还得不到当事人的回应，他是嗤之以鼻的。

　　　　打击她，嘲笑她，也没有阻挡她姐喜欢的热情。

　　　　到最后，他受不了小情着三天两头的逼迫，就用激将法刺激他姐姐，这样的喜欢你可以直接去告白试试，如果他不喜欢你，你就收回你的喜欢，你是凌家的公主，还怕没有人喜欢你吗？何况，你直接问他，是他最不能逃避的方式。

　　　　当时的凌小情低头沉默，他以为他姐姐觉悟了，可是一分钟之后，凌小情扬起精致的面庞，笑意盈盈，那一双狐狸般灵动的眼眸咕噜噜的转，弯成好看的弧度，透着坚定的亮，说，“十八岁是我的成人礼，我要跟天乐哥哥表白，这是我最期待的生日礼物！”
056　游刃有余的衔接成一座城堡
　　　　他看着姐姐那笑靥，没有再打击她。

　　　　后来，小情十八岁生日的前一天晚上，真的约了凌天乐，在自家别墅的花园，他就在卧室的阳台，看着姐姐和凌天乐。

　　　　在那个月桂飘香的院落里，树影婆娑，影影绰绰，一高一矮，一红一白两道身影沐在夜风中，风，扬起了他姐姐红色的裙摆，飘起张扬的弧度，好似她明媚的笑。

　　　　她说，穿着大红色去表白，沾着喜庆和愉悦！

　　　　那个晚上，月牙弯弯，星辰缀缀，他在阳台站立，低睨着花园，尽管不知道姐姐跟凌天乐到底说了些什么，可是那样的画面，芳华中的俊男美女，在悄然的夜，低低私语。

　　　　夜成了背景，风成了点缀，月桂成了吟唱，那一刻，他是真的希望凌天乐可以答应姐姐，因为他实在想不出来姐姐有什么地方可以让凌天乐麻木到连这么明显的喜欢都忽略这么多年。

　　　　疼她，宠她，呵护她，可是不是那种所谓的爱情。

　　　　他哪怕不懂，可是看着姐姐一次次的希冀，一次次的憧憬，一次次的被拒，他隐隐知道，这是姐姐在单恋。

　　　　所以，那一晚，姐姐在花园里进行着她的告白，他在阳台里祈祷她告白的成功……

　　　　阳光，猛地一明，凌佑殷晃着眼，睇望窗外的一片绿色，黑眸中是看不尽的深沉……

　　　　*

　　　　凌天乐重新回到vip病房，白紫晓已经吃的差不多了，刚放下筷子准备自己动手将桌上的这些东西收拾到一旁的柜桌上，凌天乐大步走了过来，接过她手中的碗筷。

　　　　“很好吃，谢谢你，等我出院了得好好请你吃饭！”白紫晓看着他收拾，笑眯眯的说，“你说我该怎么称呼你好呢？总裁？天乐？还是天乐总裁？”

　　　　凌天乐听着她的话，尽管有点嘶哑，可是显然今天的事情对她没有什么影响，这样的女孩，和小情一样，本都是该让人保护的，是不该接触到这些黑暗面的，只是职场里，总是会有许多的规则让他们不得不抛弃一些原则，一些本性而成长。

　　　　将折叠桌折叠放在一旁，淡淡的说，“这些都是代号，要是觉得麻烦，直接喊我名字就可以了，这是最简单的方式。”

　　　　“呵呵，我也是这么想的，”白紫晓双手撑在床边，将身体往上挪了挪，故作轻松的说道，“当你们两站在一起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了，都是我的顶头上司，都是凌总，好生为难啊！”

　　　　略微苍白的面颊微仰着看他，可是眸光却漾着璀璨星光。

　　　　凌天乐眉目朗朗清幽，眼神温润，“这不是你该纠结的问题，现在最重要的是身体调养好，在职场这个大的环境里，有时候需要的不光光是过硬的专业知识，有时候需要的是技巧，和上司相处的技巧，和同事相处的技巧，和合作伙伴相处的技巧，当这三面围墙你游刃有余的衔接成一座城堡，那么你成功了。”

　　　　白紫晓睁大着美丽的狐狸眸，安静的听着他的话。
057　白衫黑裤恰是最好时
　　　　在这样纯净的午后，有细碎阳光的空气里，他的嗓音干净透明，淬在空气分子中携带着不知名的力量感，一簇一簇燃起细小却强大的火光，照在她瞳孔深处绽放。

　　　　有时候，有些人，说的话，不需要多重，可是就是胜似千金。

　　　　白紫晓盯着面前的凌天乐，他穿着白衬衣，黑长裤，最常见的款式，可是这么穿在他的身上，就是一道无法磨灭的风景线。

　　　　从有记忆开始，大多数时候他都是这么简单的装束，却随着年龄的增长，身高的增加，白衫黑裤在他身上赋予的味道越来越浓郁。

　　　　就宛如那沉香的红葡萄酒，发酵发酵，终于闻到芬芳。

　　　　这个时候的凌天乐，那一身白衫黑裤恰是最好时，身材挺拔修长，宽肩窄臀，简单的白衬衫就好似量身打造一般，勾勒出紧实的胸膛却又带着点点空荡的飘逸，黑色的长裤更是衬托出两条笔直的大长腿，黑色的皮鞋更是锃亮。

　　　　光影里，他额前黑色的发交着褐色的光芒，照在褐色的瞳仁里，那眼眸中的如水一般清涧的光芒直直打在了她心底那一方最柔软的地方。

　　　　那眉眼，那鼻子，那薄唇，那轮廓，都是她记忆中的样子。

　　　　一年时间，时光苒苒，变得是周遭，不变的是周遭中的他。

　　　　多久，没有这么静静的看着他，好像天地间万物都成了他的背景，一眼望去，只有他，只有他静立在世间美好中凝视着她。

　　　　哪怕是上一次在咖啡厅，哪怕是在‘湘味’，哪怕是面对面，白紫晓都觉得此时此景，是她心尖最美丽的山水画。

　　　　那唯一的风景就是他……

　　　　狐狸眸一瞬不瞬的凝睇着他，陷入了自己的记忆里，凌天乐也怔忡，她眼眸微微眯起，眼尾就么向下弯成一点弧度，目光迷迷蒙蒙，少了那灵动狡黠的光芒，淡淡的蒙着一层水膜，却多了一层少女心事的春意。

　　　　让那一张精致的脸颊看起来也是不涉世事般的纯粹美好，让人向往。

　　　　心思一醉，手不由的伸了出去，唇不由的轻轻含着，“小情……”

　　　　这轻轻的一声，就是一道尖锐的鞭炮，砰的炸开了室内的安详美好。

　　　　白紫晓长睫扑簌，垂下眼眸，盯着面前雪白的薄被，将沉痛掩下，“对不起……紫晓……我，”我只是看到这样不谙世事的你，情不自禁的想到了那一张同样的脸庞。

　　　　凌天乐急忙的道歉，站在那里，上前也不是，不动也不是，哪怕着急万分，可是他依旧是风轻云淡，神色如常，甚至连嗓音都没有急促连绵。

　　　　多年来的性格让他愈发是天边的云朵，无论滚滚红尘怎样天翻地覆变化，他永远飘在天际，安静的俯瞰一切……

　　　　白紫晓听到这三个字，心脏就如同被细小的虫子蛰了一口，那痛，猝不及防的开始迅速蔓延，可是就算是这样又怎么样，白紫晓深深呼吸，她不要听到他说这三个字。

　　　　不要。

　　　　永远都不要听到她的天乐哥哥对她说这三个字。
058　不浓不淡，火候刚刚好
　　　　不管她是凌小情，还是白紫晓。

　　　　她只知道，他永远都是她的天乐哥哥，永远是她的……

　　　　倏尔抬头，笑靥展开，犹如盛放的红色蔷薇，那一室的阳光都无法夺取她的夺目美丽，“凌天乐，不要对我说这三个字，这张脸，并不是让你一次次给我说对不起的，不管它是有多么相似你记忆中的那张脸庞，都不要跟我说这三个字。”

　　　　“‘对不起’有时候是最伤人的三个字，可是在我这里，它带来的不是伤害，而是在提醒我，我让你触目伤情，这不是我想看到的。因为对于你，是我来a市的第一个朋友，我白紫晓相信自己的眼光，所以，我的朋友，我希望我可以带给你开心，带给你愉悦，带给你和你记忆中的她一样的快乐，如果，因为我使原本寂寞的你更加孤单，那么，该说这三个字的人是我。”

　　　　白紫晓目光灼灼的一口气说了很多，她就是要这么告诉他，哪怕她现在换了一个新的身份，可是她骨子里还是喜欢他，她要让他爱上一个崭新的她，不想在他们现在相识融洽的时候因为这些过往而有挥之不去的阴影。

　　　　有的阴影，不是说她想一辈子埋葬，而是只有当灌注了更多的阳光时，才能看清楚阴影下的所有尘埃。

　　　　那样，她才可以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知道，为什么他不爱凌小情。

　　　　不得不说，这样鼓着腮帮子说话的白紫晓明明很小孩子气，可是看在凌天乐的眼眸中，确实一股较劲的认真。

　　　　因为认真，所以他也听得认真。

　　　　原来，不知不觉的短短几面，她竟然对他说出这么一番话，究竟是她认真，还是他没有认真？

　　　　她说，因为她使原本寂寞的他更加孤单，那么，该说这三个字的人是她。

　　　　他看上去很寂寞吗？

　　　　他看上去很孤单吗？

　　　　凌天乐那双巧克力一般濡润的眼眸笑了笑，好似化开了眸中看不见的冰封，笑，沿着眉眼一路滑至唇角。

　　　　不明显，却很舒朗迷人。

　　　　“紫晓，你的话我记住了，这三个字我收起来，连同刚刚说出去的那一次。”

　　　　“那就好，那就好，没想到我的话还是一道隐形的圣旨撒，早知道应该来点难度高的让你执行，那样的情景想想都不错！”白紫晓乐呵呵的说，一高兴，控制不住的咳了起来，“咳咳……咳咳……”

　　　　凌天乐瞅着咳的满脸通红的白紫晓，无奈的摆摆手，径直走到饮水机前倒了一杯水过来，“喝点水，乐极生悲就是你现在的表情。”

　　　　“……”白紫晓愤愤的接过水杯，边喝还不忘给他一记白眼，凌天乐只是安静的看着，心里却因为她这样毫无罅隙的相处感到轻松愉快。

　　　　有的时候，明知道已经失去，却抱着假象梦中花，水中月，一颦一笑，似真非真，似醉非醉。

　　　　凌天乐淡然的看着，殊不知唇角那浅离的笑容早已经爬上了眉梢，白紫晓呢，也很享受这样的氛围，不浓不淡，火候刚刚好。
059　让他下辈子也做不了人
　　　　如果今天下午还在因�